六班發生的這件事很快就傳了出去。


    下午,十三班。


    蘇徹靠著窗戶坐著,身前攤開著一本嶄新的課本,在窗外陽光的照耀下,書皮反著光。


    他背影清挺,側著頭看向窗外,眸色很淡,眉目沉靜,漆黑的發絲垂在額前,視線所及的地方,是一片學校的景觀湖。


    蘇徹安靜下來的樣子就像是一幅畫,藍白的校服清透潔淨,袖子卷上小臂,露出一小截漆黑的紋身。


    身後有人在小聲地討論著上午六班發生的事,隱約間似乎談到了“陸鬱”這個名字。


    蘇徹眉頭不經意間擰了一下。


    後座的兩人正討論的渾身是勁,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凜冽的寒意。


    兩人疑惑地抬頭,正好對上蘇徹那雙顏色偏淺但清冽的眼。


    “把剛才的事再說一遍。”


    淡淡的語氣,平靜的臉。


    兩人不敢違拗,把自己聽到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都告訴了蘇徹。


    蘇徹靜靜聽完,把身子轉回去的時候竟然破天荒地說了聲“謝謝。”


    兩人簡直受寵若驚,一整個下午都沒再敢說話。


    當晚,蘇徹下了晚自習,拒絕了付承南“點將台”的邀戰,獨自一人下了樓,來到對麵高三的走廊。


    高三的晚自習多了半個小時,還沒到下課的時間,走廊上安靜得很。


    蘇徹靠在走廊的盡頭,手裏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打火機,時不時掀起眼皮,看一眼對麵。


    從那個方向,恰好能看見六班的門。


    他的臉藏在陰影裏,打火機的火焰忽明忽暗,沒有人注意到他。


    不知過了多久,六班的人幾乎都走完了,蘇徹終於看見了陸鬱的身影。


    穿著校服,書包老老實實地背在身後,邊出門邊和旁邊一個小小的女孩說著話。


    兩人聊得很開心,蘇徹能看出來,陸鬱臉上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


    “嘖。”


    蘇徹看著陸鬱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角,把打火機塞回口袋,心情莫名也不錯。


    他無聲地吹了聲口哨,把書包斜斜挎在右肩上,下樓消失在了黑暗裏。


    ……


    今天晚上孔薇薇依然和陸鬱睡在一起。


    調換寢室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容易和順利,最遲明天才能辦好手續。


    陸鬱怕孔薇薇回寢會遭到孔倩等人的報複,便強行把她拉回了自己家,想著明天有空的時候幫她把東西搬到新寢室去。


    兩人躺在床上,孔薇薇抱著陸鬱一隻胳膊,輕聲講著自己小時候在村裏生活十年所遇到的各種趣事。


    陸鬱聽得入了迷,也想分享自己的兒時,可一回想,腦子裏浮現的都是她今天扇了誰一巴掌,明天踹了誰一腳的畫麵。


    陸鬱悻悻然地歎了口氣,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第二天午休時,吃完午飯陸鬱去幫孔薇薇搬東西。


    來到寢室,孔倩三人大概是不敢在陸鬱麵前露臉,大中午也沒回來,宿舍裏空無一人。


    孔薇薇的床在下鋪,床下塞滿了各種各樣的雜物,就連吃完的飯盒之類的都丟在孔薇薇床邊。


    反觀另外三人,床下床邊幹幹淨淨,仿佛真的是“出淤泥而不染”了。


    陸鬱正給她收拾被褥,被子很薄,入手冷冰冰的,上麵還有未幹的水漬,她皺了下眉,對孔薇薇說:“待會兒把被子拿下去曬一曬吧,太潮了,睡久了對身體不好。”


    孔薇薇答應了聲,蹲在地上,撥開那些雜物,努力地把手朝床底深處探,小臉皺得緊巴巴的。


    陸鬱把被褥疊好放在床上,讓開了身子,“你衣服是放哪個櫃子的,我去幫你拿。”


    “最左邊,靠近廁所那個。”孔薇薇手摸到了自己的行李箱,把它往外拖。


    宿舍靠門的地方,有四個鐵質的櫃子,陸鬱走到最左側的櫃子前,拉開了櫃門。


    櫃子其實不算小,可裏麵卻擺了兩個大大的行李箱,幾件衣服被緊緊地壓在最邊上。


    陸鬱沒有說話,慢慢地把衣服拿了出來,隻不過在關上櫃門的時候,動靜大了些。


    孔薇薇拍著行李箱上的灰,聞聲扭頭看了眼,見陸鬱拎著衣服,眉目間有些凝重,便笑著寬慰,“你手裏的隻是一小部分而已啦,剩下的衣服都被我裝在行李箱了。”


    “看。”孔薇薇將行李箱拍得啪啪響,笑得很甜。


    見她如此樂觀,陸鬱忍不住笑了起來,兩人齊心協力把東西收拾好,搬到了上一層。


    上一層是閣樓,每個房間都是雙人間,黃將軍給孔薇薇安排的室友是一個高三的女孩,性子溫婉,聽話乖巧,又很好相處。


    新宿舍門敞著,陸鬱和孔薇薇走進去的時候,恰好看見新室友正在打掃她對麵的空床鋪,見孔薇薇進來了,忙停下手裏的活,笑著打招呼:“我叫吳潔,高三的,你們哪位是我的新室友啊?”


    孔薇薇不擅長和人打交道,尤其是陌生人,她結結巴巴地回應,“我……我叫孔薇薇,是你的新室友。”


    吳潔是個自來熟,一邊說話一邊上前幫忙拎行李,“上午老師跟我說會有個新室友過來,我還在想長什麽樣呢。”


    她幫著把被褥鋪在床板上,眼睛彎成月牙狀,看了看孔薇薇,說:“原來這麽可愛啊!”


    孔薇薇臉色有些微紅,她不大習慣別人這樣誇她,抿了下唇,輕聲說:“謝謝。”


    吳潔笑了起來,不斷地找話題聊,孔薇薇一開始不大適應,隻回答幾個字,沒過多久兩人便聊熟了。


    陸鬱站在門邊,看著這一幕,慢慢鬆了口氣。


    這個吳潔人真的挺不錯的,薇薇總算能有個好覺可以睡了。


    整理宿舍一直弄到了快兩點,下午的課馬上開始了,陸鬱和孔薇薇趕緊回了教室。


    下午第一節課是化學,化學老師是個光頭,頭皮油亮油亮的。雖然形象不突出,可上課幽默詼諧,經常說些笑話緩解課堂氣氛,幾乎所有學生都愛上他的課。


    陸鬱也不例外,整整兩節課都精力充沛,時不時跟著笑幾聲。


    臨近下課時,化學老師忽然嚴肅了起來,說:“下周的月考,希望大家能再接再厲,內容都是書上的,不難,但也不簡單,好好總結我上課說過的知識點。”


    化學老師向來說話留七分,他說不難,肯定難到爆炸了!


    底下頓時哀鴻遍野。


    化學老師笑罵了句“沒出息”,拿著教案出了教室。


    陸鬱腦子有些發懵,她猛地想起來三中的傳統,每個月底都有一次月考,連考兩天,完全照著高考的形式來,考試內容都是以前學過的,算是一個階段的複習。


    她重生回來時已經十月下旬了,下周將迎來開學兩個月來的第二次月考。


    陸鬱不愛考試,除了期末這種大考她會給點麵子猜兩道選擇題外,其他的什麽月考小考之類的,從未搭理過。


    就比如九月份的月考,她都記不得自己考了還是沒考。


    下課,孔薇薇一臉的苦瓜色,回過頭對陸鬱說:“怎麽辦,我肯定又要考倒數了……”


    陸鬱翻了個白眼,“你倒二就別嘲笑我倒一的好嘛?”


    孔薇薇吐了吐舌頭,繼續說:“還有一周的時間,我晚上加班加點地學,或許還能鹹魚翻個身,考個倒三什麽的。”


    孔薇薇悄悄看了眼不遠處趴在桌上睡覺的一個男生,怕陸鬱不信,專門補充了句:“上次我隻比倒三低一分。”


    陸鬱好奇地問:“你上次考了多少分?”


    孔薇薇慚愧地笑笑,“不高,就三百四十四。”


    陸鬱現在對分數還沒概念,但估計自己即便考了,恐怕也就幾十分的樣子,和孔薇薇最少差了三百分,但她又很想知道自己上次的分,便隨口問了句:“那你比倒一高多少?”


    表麵雲淡風輕,可陸鬱心裏卻有些期待又有些著急,總希望成績能比她預想中的好一些。


    孔薇薇想了想,在心裏默默加加減減了一番,脫口而出:“三百三十一。”


    陸鬱:“……”


    原來上次月考她還真參加了,而且還考了十三分……


    “你別氣餒啊。”孔薇薇見陸鬱一瞬間肩膀低了下去,連忙給她打氣,“你上次就是運氣不大好,這次肯定不會了。”


    陸鬱唉聲歎氣,“你聽過一句話嗎?”


    “如果把答題卡扔地上踩一腳,然後塞進讀卡機裏,得的分也不止這個數啊……”


    果然臉黑才是王道……


    但氣餒歸氣餒,總歸還有一周的時間,況且她這些日子也在拚命刷題看書,自認為有了些進步。


    陸鬱默默給自己打了下氣,定下了個小目標。


    這次總分一定要超過一百。


    隨後的幾天裏,陸鬱仿佛受了刺激,和孔薇薇一起總是在教室待到最晚,晚上回去還會再背半個小時的英語,發了瘋似的學。


    這種拚命三娘的氣勢,讓陸長源和顧克英都震驚了。


    某天晚上下班回來,陸長源拎了一大包補腦中藥,隨後進門的顧克英買了一箱“六個核桃”。


    兩人對視一眼,又相互嫌棄地別過臉,“你買的這個效果肯定沒我這個好。”


    很快就到了月考那天。


    三中的考場分配是按整個年級的成績來的,陸鬱上次考了十三分,毋庸置疑地排在最後一個考場。


    教室裏都是一群成績極差吊兒郎當的學生,來考試的沒幾個。


    陸鬱把鉛筆橡皮和黑色簽字筆準備好,按照序號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前往後桌看了眼。


    後桌還沒來人。


    桌角貼著印了考號和姓名的白紙條。


    考號:16042。


    姓名:蘇徹。


    作者有話要說: 論一個好室友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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