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何露說什麽呢！”薛二菊聽見何露這一句話，一臉不高興：“你們兩個天天就知道鬧鬧的，能不能省點心。以前你們兩個不是挺好的嗎？能不能讓我少操點心？”
她巴拉拉的先說了一通，對著何興國並沒有直接偏袒何雪，但是心疼的目光一直就沒斷了。
何雪的皮膚白嫩，這一巴掌可是明顯的很。
何建軍仿佛沒有看見那一巴掌，出去拿了一條毛巾回來，讓何露先把身上的血擦掉，然後對著薛二菊和何興國說道：“爹娘，何雪這是給何露潑到什麽東西？這麽腥，這是幹啥？家裏還有安生的日子沒？這一天天的淨欺負小露。”
說完還白了好幾眼何雪。薛二菊想說話，猶豫一會兒又咽下去了。
何雪見狀趕緊搖搖頭：“不是我潑的，這是今天同學見麵會的時候，何露的同桌讓我稍回來的，這個籃子也不是咱家的啊？我不知道裏麵是什麽，而且這是何雨撞翻在何露身上的。根本不管我的事，我不知道何露為什麽打我。嗚嗚嗚，我爹在的話，肯定不會讓你們這麽欺負我的。”
這就是說何露仗勢欺人了。
“姐姐你......”何雨一臉不可置信，好像是不認識自己的姐姐般，加上之前不借給她書的事情，何雨心裏也是泛起了嘀咕。
何興國臉色不悅，原本想著要罵何雪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這件事，我也不多說什麽了，小露今天剛剛考完試，也累了，早點休息吧。”
又想息事寧人！
何露這次沒有依何興國的想法，這個爹整天就知道睜隻眼閉隻眼，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希望大家忍忍。就是因為他心裏對何保家是愧疚的，加上他心裏還是事事以薛二菊為重，所以即使對著何雪雖然不像薛二菊那麽偏袒，但是仍然是多有維護。
何雪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會肆無忌憚的一次又一次的來找何露的麻煩。
何露冷笑一聲，她對這個家本來就沒有多少感情，要是有地方住，她就立刻搬出去！
這一家子惡心的人！
她現在更是心疼原主，在這樣一個畸形的家庭下，生活了一年又一年。
“這件事情我是不會姑息的，何雪自己都說了這是雞血，這就是封建迷信！她殘害姐妹，不然她為什麽給我潑這玩意兒？”
何雪沒有看到自己預想中的事情，何露還是一點事情也沒有，正一臉怒氣的指責她，難道她真的沒有中邪？慌亂之中早已忘了她的初衷，直覺天靈蓋一陣發麻。
事情到了這一步該怎麽辦？
她左右環顧一周，見隻有薛二菊臉上有擔憂之色，其他人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心裏更加的往下沉了沉。
“嬸子，你知道小雪不是這樣的人，你要相信小雪啊。二叔，我爹娘要是知道了會怎麽想？你忘了我爹是怎麽把城裏的工作和戶口讓出來的嗎？二叔，你要相信啊，我不是這樣的人。”
這些話果然頂用，何興國再次開口：“天不早了，都歇了吧。我還是那句話，大家都是一家人，該容忍的時候就容忍，該大度的時候就大度些。”
何露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她原本也沒有打算讓這兩個人替自己出氣。隻是難免還是有些心寒：“知道了爹，隻是以後啊我還是不睡這個屋了。我嫌屋裏太髒了。”
薛二菊之前一直在忍著不說話，見何露鬆了口，連忙把何雪扶起來：“你爹說的是，一家子親骨肉不分彼此，明天等你們冷靜冷靜啊，你們還是好姐妹。”
何露看著還想著讓他們兩個和好如初的薛二菊，覺得甚是可笑。這個娘才是原主餓死的罪魁禍所，哪怕她稍微在乎一點原主，原主也不可能就餓死在街頭。
早晚有一天，她是會為原主報仇的，讓薛二菊在悔恨中度過一生。
薛二菊把何雪扶回屋子裏，心裏可能也覺得有些對不住何露，趕緊過來替何露拿了一身幹淨的衣裳，“小露啊，這人活在世上，難免會不如意。你小雪姐姐不是這樣的人，你以後就知道了，早點睡吧。”
何露冷眼看著薛二菊一會兒，她果然心虛的撇開了目光。
目前她算是和何雪已經完全撕破臉，就是睡覺的時候，她也是去何建軍的屋裏。何建軍幹脆這兩天搬到了羅和平的宿舍，反正羅和平也不住廠裏。
第二天羅嬸子知道後把何露罵了一頓，“你現在可是我幹閨女！你怕啥，你不比她後台人多，就你二哥那性子，肯定會給你討回公道的。”
“這不是老是麻煩幹娘，都不好意思了。再說，我還打了她幾巴掌，她可是沒討到一點便宜。”
“行，你自己掂量著就行，我看咱明天就把認親這事給辦了。正好老二去黑市上換了點白麵，咱們蒸點三合麵饅頭，烙兩張玉米餅。”
何露看著忙裏忙外的羅嬸子，給她的感覺就真的像她親娘一樣，是來這個世界之後為數不多的溫暖。
不管怎麽說，她也是結結實實打了何雪一頓，把這段時間的怨氣都發泄了一番。
第二天的時候，羅嬸子家裏的人都齊聚一堂。平時對她淡淡的羅大叔也是一臉笑容，手裏更是提了一壺酒過來，“今天大家都少喝點。以後啊我也是有幹閨女的人了，小露你呢以後也要多來你幹娘家裏，她啊一輩子的遺憾就是沒有閨女，這下有了你也算是彌補了這個缺憾。”
羅嬸子擦擦眼角的淚光：“誰說不是啊，我這以後也是有閨女的人了。比這幾個臭小子可是強多了。”
何露趕緊上前扶住羅嬸子：“那是，等我以後啊可是要好好孝敬孝敬您呢。”
羅老三把羅大叔手裏的酒接過去：“今天能喝上酒還是占了何露的光了，平時我爹可舍不得打酒呢。”
羅嬸子白了一眼：“以後啊得該叫妹妹了，你和老二一定要對小露好。”
這邊他們熱熱鬧鬧的吃了頓飯，何家卻是連個人也沒來，就建軍過來走了走，屁股還沒有坐熱就被叫走了。
何家人把自己的態度涼的明明白白的。
羅嬸子怕何露心裏難受，一直在給何露夾吃的。何露心裏雖然不在意，但是看羅嬸子為她緊張的樣子，還是感覺很幸福。有人惦記就是好啊。
吃飯完，羅嬸子吩咐羅天亮：“老二，你去把小露送回去吧，老三一看就好說話，你長的凶，你何嬸子不敢惹你。”
何露和羅老三捂著嘴笑起來，羅老二一點也沒有被挪喻的不自在，拉著何露就往回走。
薛二菊見了羅天亮果然沒有其他話，但是看著何露還是沒有好臉色。嘴裏小聲的嘀咕：“老娘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一天也沒有受她的孝敬，倒成了別人的孩子了，真是吃裏扒外。”
何露就當沒聽見，自顧自的回了建軍的屋子。
就這樣過了五天，何雪臉上的腫才慢慢消掉，沒有辦法一直欣賞何雪的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何露還失望了好一會兒。何雪這幾天一直在屋裏悶著，連門也不敢出去。而且因為上次的事情，何雨也和她有了嫌隙，不再事事都聽她的，讓她也有不大不小的煩惱。
趁著今天天好，何露估摸著分數也要出來了，便準備去趟大姑家問問，順便再把課本給愛軍送過去。可是翻遍了之前放書的地方，都沒有找到書。
何露一想就知道隻有兩個人會動她的書，不是何雪拿了，就是何雨拿了。反正是這兩個人中的一個。
“何雨，我的課本呢？”何雨這幾天夾在兩人中間不知所措，雖然她和何雪是親生姐妹，但是已經有幾年沒有在一起相處，加上這裏是何露家裏，她自然不像在她們家裏的時候一樣隨便抱怨何露。何露的脾氣也變得和之前不一樣，上次那幾巴掌讓她心裏也留下了陰影。
“我不知道啊，我手裏的這本是小雪姐姐給我的。”何雪為了給何雨賠罪，便找了一套書給她。
何露掃了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她的書，“還說不是拿的我的，你翻翻書上的夾層是不是有我的名字。”
何雨不相信的翻了翻，果然就看見了何露的名字。
她一臉驚訝的問：“姐姐，這是怎麽回事？你相信我，真的是何雪姐姐給我的。不是我拿的你的，你之前已經和我說過了，我不會拿你的書的。”
何露仔細打量一番，見何雨臉色不像是作假，點點頭道：“好吧，我暫且相信你。
等何雪從廚房裏進來，何露不等她反應，就一巴掌打到她臉上。
“何露，你瘋了？”何雪一臉懵逼的又被打了，氣的全身都在顫抖。
“打的就是你，你這個沒人教養的東西，竟然偷東西？那可是給愛軍的書。我警告你，你給我老實點，不然我去街道告你偷東西！讓你連高中都不能上！”
何雪咬著牙：“何雨！是不是你告的狀！我好心給你借書，你倆竟然合起夥來算計我！”
“我沒有，我不知道。”何雨一看兩人又開始打架，嚇得全身瑟瑟發抖。
何露看著何雪開始亂攀咬人，忍不住開始冷笑：“是不是我的書，咱們兩個心裏都清楚！我剛剛讓你老實點，你是不是沒聽見？看來我是打的太輕了。”
說完假裝甩甩手，何雪果然嚇得瑟縮一下，不敢再說話。隻是眼裏全是怨恨，好像要噴出火了。
“我還是那句話，何雪你之前是怎麽對我的，我會一點一點的討回來的！你挨了幾巴掌就覺得難受，以後還有你更不好受的呢。”
何雪：“那咱就走著瞧！”
何露看著何雪趴在地上一時半會也翻不出花浪，不打算再和她廢話，拿著書就往何大姑家裏去了。
還是早日給愛軍送去，免得夜長夢多。
大姑家裏隻有大姑和老太太兩個人，何小南見了何露高興的說：“正好準備去找你呢，你這次考試成績出來了，考了個第一！這下啊去工會是完全沒有問題。”
何露也露出喜悅的表情：“我就約莫著是今天出成績，還沒來得及去磚廠看看呢。那大姑我什麽時候去上班啊？”
“後天。等後天你先去廠委找我，我把你送到工會去。”這就相當於告訴工會的人她是有背景的。
“好的，大姑，怎麽都快吃飯了，愛紅姐和愛軍還沒有回來？”
“嗨，他們和國元不知道去哪裏玩了。大姑和你說啊，這廠子裏啊短短幾天，好幾個年輕人都戴上了這個袖標。這愛紅呢也想加入，可是你姑父不同意。我呢也不知道該不該加入，真是不服老不行了，沒有年輕的那股勁了。”
“大姑你可別這麽說，這家裏還有廠裏的事哪件不需要你操心啊。大姑你可正是能幹的時候呢。再說大姑長的這麽年輕，誰見了也不覺得是三個孩子的娘。”
何小南果然就喜笑顏開：“你這個丫頭，啥時候嘴變得這麽甜了。”
何露推辭了何小南的執意挽留，把課本給了大姑就告辭回家了。對於這個時代的紅衛兵她不想多說什麽，過不了幾年他們大部分都會下鄉改造。何露表示，如果不在適當的時候和大眾表現的一樣，那就會被孤立。
所以她決定隨大流，上班之後也加入紅衛兵。
天將黑的時候，她剛美滋滋的到家，在門口就聽見家裏有陌生人的聲音：“我們家裏也不會虧待了何露，隻要她讓出名額，我們給一百斤糧食，外加五十斤紅薯。”
何露心裏一驚，趕緊貼近門仔細聽，隻聽見何雪的聲音傳來：“嬸子，我覺得小露這麽懂事，一定會同意的。有了這糧食，咱家裏可就是不用愁挨餓了。反正小露學習好，明年還能考上呢！”
何露：mlgb！一天到晚隻知道算計老娘！剛剛真是打的太輕了！
何興國沉默了一會兒，“等小露回來了商量商量，看她願意不願意。再說孩子大姑還在磚廠，這要是讓她知道不大好。而且這個也沒有辦法替啊？”
來人不以為意的笑笑：“這個你放心，我們肯定有完全的把握。在磚廠上班的人太多了，誰還沒個親戚在啊，這個你放心。隻要讓出名額，我自然有辦法。”
薛二菊看何興國有些不相信，生怕這好事丟了，趕緊道：“孩子爹，我覺得小雪說的有道理，這晚一年上班也沒事，咱們又不是不養著她。這樣她還能在家裏幫著幹幹活，磨磨性子，多好。”
何露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還能出現這樣的事情，隻覺得心裏的火壓也壓不住。
還真是覺得她好欺負。沒想到在自己上班幫家裏掙糧食的這一刻，薛二菊還能為了一點糧食放棄她。
她耳朵裏已經聽不見任何東西，隻覺得薛二菊麵色更加的醜陋，何興國也更加的窩囊。
或許在這樣的年代，這樣的父母會很多，為了一點糧食就不顧自己孩子的將來，但是她一點也不能接受。
父母真是一個誰想做就能做的職業，有些人他們就根本不適合生育孩子，教養孩子，在他們眼裏，孩子隻是傳種接代，而不是因為喜愛這個孩子而生。
她突然理解她那個不知道還有沒活著的小姑，如果活著的話，不知道她心裏有沒有怨恨自己的親娘，為了不相幹的人把自己扔棄。
何露壓了壓自己的火，推門進去喊道：“娘，我不會同意的！不管我明年是不是能考的上，不管我姑姑是不是在磚廠裏，我都不會把我的成績讓給任何人。今天一點糧食就能讓你們把自己的親閨女賣出去，那後天要是有人背著糧食過來說要了我的命，你們是不是也會把我掐死啊？”
“小露，嬸子和叔叔不是這個意思，因為你的成績好，人家說明年你照樣進廠子，到時候不也一樣，你怎麽這麽倔呢？”何雪再也不裝作無辜，眼裏都是憤怒的說道。
她就是要讓何露沒有工作，她已經完全摒棄了之前的想法，這個何露太不知好歹，她要看她付出代價。
“你給我閉嘴！我們家裏的事你插什麽嘴，管好自己的事就行!為了上高中暗中使了多少手段，我就不知道了，你一個姑娘家，哪裏來的那麽多壞心眼？既然你天天覺得你嬸子好，幹脆叫她娘吧，這個娘我還不認了！”
“何露！”何興國和薛二菊都大嗬一聲，他們沒想到何露會說出這樣的話，眼裏都是驚訝。
何興國緩和語氣道：“這不是商量呢，還沒有決定。既然你不願意把這個名額讓出去，那就算了，剛剛那句話爹娘就當作沒聽見。”
何露把自己的頭發攏了攏，“我可不是說的廢話，這個家我還真不稀罕！賣兒賣女的家長還真是少見，你們出門也不怕被唾沫星子淹死。希望到時候何雪還能和你們一塊，受盡唾罵。”
那人見發生了這件事情，知道事情是沒什麽指望了。抬腿就準備走，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姑娘，穿的倒是不錯，不然也不能拿出這麽多的糧食來換。
何露仔細想了一下，這個姑娘在考試的時候還真是見過。隻是沒想到幾天後會在自己的家裏見麵。
那姑娘見了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疾步的離開了。
薛二菊見狀還想上前攔著：“有話好好說，咱們再商量商量。我家姑娘就是脾氣倔點，我和她再好說說，肯定能成的。”
王君爹一甩胳膊，沒有搭理她。
薛二菊懊惱的拍拍大腿：“哎，真是，這是多少糧食啊。真是到嘴的鴨子都飛了。”
何露不再看這幾個人麵獸心的爹娘，自己轉身就出去了，反正家裏也沒有多少她的東西，她實在在這裏呆不下去了。
何興國和薛二菊都愣在了屋裏，他們沒想到自己的閨女啥話也不說就給跑出去了，尤其現在是晚上，頓時有些著急。何雪眼裏倒是閃過一絲快意，最好何露在外麵再也別回來了，碰上什麽人發生點意外更好。不過她臉上還是一臉擔心，假裝和薛二菊一塊出去找一下，見黑夜裏沒有了人影，又磨蹭一會兒才回來。
“小露，小露......快出來，天黑了危險啊。”薛二菊在外頭匆匆找了一圈，沒有發現她的身影，趕緊回去通知何興國。
“孩子爹，小露這孩子脾氣怎麽這麽大。出去找了一圈也沒看見人。”
“先別說了，找人要緊，何雨去隔壁找羅家的兩個小子，讓他們一起去找。”
何露跑出來就有點後悔，現在不像後世一樣到處都是夜景夜市的，街上很多地方都沒有路燈，暗中也不知道有什麽東西。尤其是她平時也沒有在晚上出來過，導致越走越害怕。
她原本想著去找何大姑，可是一想何大姑家裏擁擠的房間，那麽點的屋子已經住了七八口人，加上自己，可真是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思來想去的，她覺得自己能去的地方就是羅和平的那個單間宿舍。建軍在哪裏住著，自己去借助一晚上也不錯。
她摸索著到了鋼廠，見門口還拉著一條縫，估計是住在廠子裏的人剛剛回來，正好便宜了她進去。
“哥，開開門。是我，何露。”
已經躺下的建軍聽見何露的聲音，趕緊開開門：“妹子，你這麽晚了咋還過來？有啥事不能明天說啊？”
何露歎了一口氣，把剛剛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哥，我不想回去，讓我在這裏住一晚上吧。”
“行，你就在這裏睡吧。我回去看看怎麽回事，實在不行，以後你就住在這裏。”
何露等建軍走了之後，從糧庫裏拿出點大米，準備用剩下的煤渣熬點粥喝。最近老是吃掛麵，再好吃都有點膩煩了，正好她火大，喝點粥敗敗火。
看來脫離了這個家裏之後，美好的生活就在眼前了。
“建軍，出來一下，有事找你。”何露剛剛把鍋裏的粥喝完，就聽見羅天亮的聲音，趕緊把東西收拾起來，萬萬不能被他們兩個發現。
“來了，我哥回家了。你們怎麽來了？”何露看著麵前的羅天亮和羅和平，一臉驚訝。
羅和平打了個哈欠：“當然是找你了。就猜你會在這裏，你哥呢？”
“這麽大的人了，怎麽一吵架就知道往外跑。天這麽黑，萬一出點什麽事情你就是哭死也沒有人來幫你。”羅天亮臉色不悅的說道。
“行了二哥，找到小露就行，咱趕緊回去吧。娘還在家裏著急等著呢。”
何露把杯子裏的白糖水放下：“我不打算回去，以後我也不想回去。”
“沒讓你住你家，你幹娘說了，讓你住我們家裏。這個鋼廠的宿舍你住著不方便，旁邊都是單身男子漢，趕緊走吧，你幹娘還等著你呢。”
何露沒法，在這個兩個強勢的人麵前，自己絲毫沒有一點反抗的餘地。
剛走到街口就碰見了焦急的建軍，見了羅天亮長籲一口氣，“剛剛羅嬸子說你們也去找小露了，我就猜咱們肯定走岔道了，我還說出去找你們呢。小露怎麽也跟著回來了？”
“先在我們家裏住幾天，廠裏的宿舍不安全。”羅天亮拍拍建軍的肩膀，“趕緊睡吧。”
何露點點頭：“等過幾天我就申請宿舍，反正不回來住。我以後要和他們斷絕關係。”
“自己搬出去住？你以為你一個姑娘家搬出去住就能過的好？現在世道多亂，你看見的什麽雷鋒同誌，這世上有幾個？我要是你，我就乖乖的在家裏住著，不然你到時候是怎麽死的都不一定知道。”何建軍還沒有說話，羅天亮開口道。
就連一向好說話的羅和平也點點頭：“你一個女孩子的確不適合在外頭住，尤其是你還上著班，領著糧食，說不得有什麽人有壞心眼子。”
建軍更是一臉的不同意：“就是，再咋說那也是咱家。大不了把何雪趕走。”
羅嬸子出來讓幾人趕緊回去：“有事明天說，都趕緊去睡覺吧。”
薛二菊這個時候也出來：“去哪啊？何露既然回來了就趕緊進屋吧，這爹娘是不會害你的，別人誰還這麽盡心盡力的為你打算啊。趕緊回來！”
羅嬸子一口痰就吐在薛二菊臉上：“你真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虎毒還不食子，你的心咋這麽狠？何露難道不是你親生的？”
薛二菊這段時間看羅嬸子正不順眼，當即回道：“管你這個婆娘什麽事情，我家的事情你別管！以為是何露的幹娘就可以在我家指手畫腳，也不問問我同不同意！”
“我幹閨女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們還有點做爹娘的責任嗎？這孩子的心也是肉長的，何苦一直糟踐！今天我還管定這個事情了。”
何興國這時候走出來道：“小露啊，有啥事明天再說吧，今天先回家睡覺。”
何露趕緊擠出兩滴眼淚：“幹娘，你別走，我怕他們回去之後打我。”
“你這個孩子，爹娘啥時候打過你。”何興國臉上一臉的不悅。
羅嬸子卻是一臉讚同：“孩子說的沒準是真的呢，我看還是先在我家睡幾天吧。”
僵持了片刻，最終何露還是去了羅嬸子家裏睡覺。
第二天她早起收拾好自己，穿了之前故意剪壞的列寧裝，央求羅嬸子給她縫補好，穿起來也像新的一樣。
昨天她鬧得事情有點大，讓何興國和薛二菊有了忌憚，今天兩人早早的就端了早飯過來給何露吃。
“大姐，真是感謝你。這丫頭平時就是倔的慌，話還沒有說兩句就惱了。你說咱都是當爹娘的，還能害了她不成？”薛二菊一改昨天和羅嬸子劍拔弩張的氣勢，賠笑道。
羅大嬸也客氣的笑了笑，“這孩子都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咱們啊也就別委屈孩子，該怎樣就怎樣，你說是不是？既然小露不願意回去住著，就讓她在我家住幾天，你也安心。”
薛二菊心裏懊悔不已，本想破口大罵，又想著自己的閨女在她家裏睡覺，便忍住不吭聲。生怕就像何興國說的一樣，到時候閨女掙得糧食不給自己，連哭的地方都沒有。在心裏把來討要名額的人罵了幾百遍，要不是他們這一次和閨女的隔閡也不會變得更加大。
現在她得想辦法讓何露回家。
“小露啊，娘晚上也想了想，的確是娘想岔了。娘保證以後不強迫你，走咱回家吧，娘給你做疙瘩湯。”
何露麵露一個譏諷的表情：“我不喜歡吃疙瘩湯，這是何雪喜歡吃的吧？她昨天攛掇你把我的名額賣給別人的時候，怎麽不見你站出來把她趕出去？”
“小露，我回去就說她。娘不是說過，你小雪姐姐是客人，怎麽能老是說客人啊？你快點給娘一塊回去吧。你爹還說今天準備要把你送到磚廠呢。”
何露不再理會一直喋喋不休的薛二菊，這次的事情讓她心事徹底寒了。和這種人打交道都是浪費資源。在什麽都是法治的二十二世紀，替考替名額這種事情簡直為所未聞。
“幹娘，我先去上班了。今天還得回來叨擾您。”
“這孩子，和幹娘說什麽客氣話，幹娘可是一直把你當作閨女一樣呢。老二，你去送送小露。”
羅天亮點點頭，催促著何露：“快點，帶你去國營飯店吃飯。我一會兒還得去上班。”
“我要吃肉包子。”
“美得你，我吃肉包子，你吃皮兒差不多。”
何露白了一眼羅天亮：“哥你這就是公報私仇，你就是因為昨天在房頂上睡覺被蚊子叮的難受，所以今天才看我不順眼。小氣鬼。”
“好好，給你吃肉包子。”
薛二菊在後頭看著兩人漸行漸遠，心裏想起何雪說的話。
“嬸子，羅嬸子為啥要認她為幹閨女啊？你說是不是因為她想養個童養媳啊？”
何露早早到了廠委辦公室，見何小滿已經在辦公室等著了。兩人寒暄了幾句，何露把昨天的事情說了說：“大姑你看，能不能給我申請一間宿舍啊。”
“你這孩子，出了這事咋就不知道給大姑說呢，大姑就是拚了這張臉也要給你討回公道。隻可惜你大姑父隻是個小幹部，沒啥權力，不然也不會讓你這麽受苦。”何小南心疼的說。
“大姑肯定幫你這個忙，早點從那個家裏搬出來也好，就是怕他們不肯放你出來。”
何露抿抿嘴：“這件事情我自有辦法，您別擔心。”
“行，那大姑先帶你去工會吧，你愛紅姐還在哪裏等著你呢。”
愛紅領著何露進了工會的辦公室，“同誌們，這是咱們新來的何露同誌，也是我表妹。大家以後還請多關照咱們的革命同誌！”
“為人民服務！大家好。我是何露，以後還請大家多批評指正。”
愛紅帶頭鼓掌，牛冰萍不情願的也啪啪啪鼓了幾下，掌聲還沒有落下，牛冰萍眼睛一亮，對著大家道：“同誌們，讓我們再以熱烈的掌聲歡迎王君。”
隻見一個編著雙馬尾，穿著列寧裝的女孩大大方方的站在門口。和這個時代的女孩不一樣的是，她臉上洋溢著健康的紅暈。
何露倒吸一口氣，這就是昨天在她們家說要給她爹娘糧食想要暗箱操作的人！
沒想到，自己沒接受這條件，還是有別的人會接受。
一百斤的糧食，五十斤的紅薯，就可以把一個人的一生毀了。
王君先對大家打了招呼，又對何露笑著說道：“好巧啊何露同誌，咱倆都在工會裏呢。以後咱們就是統一戰線的革命同誌了，還請多多指教。”
何露也露出八顆牙齒：“那是一定的，也請你多多指教。”
站在愛紅旁邊的大個子男生道：“咱們工會又進來兩個積極的革命同誌，我相信咱們一定是廠子裏最出色的團體。”
趁著鼓掌的間隙，愛紅悄悄的捅了捅何露，小聲的問：“這是誰啊？”
“昨天她去家裏想頂替我的名額。”
“啊？”愛紅驚訝的看著賀君，沒想到看著斯斯文文的姑娘，背地裏竟然這麽肮髒。
牛冰萍不滿的看著愛紅：“趙愛紅同誌，不要不分場合的大呼小叫。”
愛紅絲毫不客氣的翻著白眼：“哼，你弟在咱們廠子裏幹啥？”
“你！”牛冰萍的弟弟考的很不理想，現在在廠子裏下窯。
工會的領導端著茶水缸子進來：“同誌們，想來你們已經認識了咱們的新同誌。這一位是考試成績第一的何露同誌，這另一位呢就是王君同誌，成績也非常優異。希望大家好好相處，共同把我們工會建設搞好。”
領導等大家都在自己的位置做好後，有些頭疼的看著新來的兩個人，一個是廠委多年老同誌的親戚，另一個的叔叔在縣裏機關上班，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小何啊，你先熟悉熟悉廠裏的統計表。”見王君眼睛一閃閃的看著他，有些頭疼的道：“那個小王啊，你也去看看統計表。這趙愛紅同誌要準備八一晚會，你們有什麽不懂的就問牛冰萍同誌吧。”
領導原本想讓工會裏更老的一些同誌來帶帶他們，結果這群老油條都下意識的避開的他的視線，看來大家都知道這兩個人來頭不小。
頭疼啊，一個趙愛紅和牛冰萍就已經讓人很頭疼了，現在又來了兩個。
趙愛紅有些不放心的同何露道：“你自己好好看吧，這牛冰萍也是啥也不會的，有啥不懂的來問我。”就這麽直白的說了出來。
何露就看著牛冰萍的目光變得更加的不友善，她目前就是不想和牛冰萍成為敵人也不可能了。
好在她也是不是害怕的人。
果然，一上午的時間，牛冰萍隻細心的教王君看統計表，連帶著瞅都沒有瞅何露，倒是有兩個人想站出來給何露說話，到嘴的話最後又咽了下去。
不是每一個人的背後都有靠山的，
傻大個看樣子和愛紅關係不錯，過來同何露說了好幾次話，一會兒打水，一會兒給指點指點，就是牛冰萍瞪他也不依然堅持。
“小何同誌，這個表格還是得到廠裏走一趟才好，之前一直是小胡同誌和小趙同誌管著這一塊，不過看咱領導的意思，是要給你和小王同誌了。”
何露點點頭，看愛紅天天忙著組織各種活動，以後估計會往組織部發展。
“謝謝。你知道我姐在哪裏組織他們排練嗎？”
“就在後麵的樓裏，裏麵有好多樂器呢。光小趙一個人就會好幾種樂器呢。”
牛冰萍不悅的道：“吵死了。大個子你趕緊去幹你手上的活，教他們這是領導交給我的任務。”
何露看著傻大個敢怒不敢言的樣子，衝他點點頭：“謝謝你，小黃同誌，我會認真學習的。”
“何露說什麽呢！”薛二菊聽見何露這一句話，一臉不高興：“你們兩個天天就知道鬧鬧的，能不能省點心。以前你們兩個不是挺好的嗎？能不能讓我少操點心？”
她巴拉拉的先說了一通，對著何興國並沒有直接偏袒何雪，但是心疼的目光一直就沒斷了。
何雪的皮膚白嫩，這一巴掌可是明顯的很。
何建軍仿佛沒有看見那一巴掌，出去拿了一條毛巾回來，讓何露先把身上的血擦掉，然後對著薛二菊和何興國說道：“爹娘，何雪這是給何露潑到什麽東西？這麽腥，這是幹啥？家裏還有安生的日子沒？這一天天的淨欺負小露。”
說完還白了好幾眼何雪。薛二菊想說話，猶豫一會兒又咽下去了。
何雪見狀趕緊搖搖頭：“不是我潑的，這是今天同學見麵會的時候，何露的同桌讓我稍回來的，這個籃子也不是咱家的啊？我不知道裏麵是什麽，而且這是何雨撞翻在何露身上的。根本不管我的事，我不知道何露為什麽打我。嗚嗚嗚，我爹在的話，肯定不會讓你們這麽欺負我的。”
這就是說何露仗勢欺人了。
“姐姐你......”何雨一臉不可置信，好像是不認識自己的姐姐般，加上之前不借給她書的事情，何雨心裏也是泛起了嘀咕。
何興國臉色不悅，原本想著要罵何雪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這件事，我也不多說什麽了，小露今天剛剛考完試，也累了，早點休息吧。”
又想息事寧人！
何露這次沒有依何興國的想法，這個爹整天就知道睜隻眼閉隻眼，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希望大家忍忍。就是因為他心裏對何保家是愧疚的，加上他心裏還是事事以薛二菊為重，所以即使對著何雪雖然不像薛二菊那麽偏袒，但是仍然是多有維護。
何雪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會肆無忌憚的一次又一次的來找何露的麻煩。
何露冷笑一聲，她對這個家本來就沒有多少感情，要是有地方住，她就立刻搬出去！
這一家子惡心的人！
她現在更是心疼原主，在這樣一個畸形的家庭下，生活了一年又一年。
“這件事情我是不會姑息的，何雪自己都說了這是雞血，這就是封建迷信！她殘害姐妹，不然她為什麽給我潑這玩意兒？”
何雪沒有看到自己預想中的事情，何露還是一點事情也沒有，正一臉怒氣的指責她，難道她真的沒有中邪？慌亂之中早已忘了她的初衷，直覺天靈蓋一陣發麻。
事情到了這一步該怎麽辦？
她左右環顧一周，見隻有薛二菊臉上有擔憂之色，其他人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心裏更加的往下沉了沉。
“嬸子，你知道小雪不是這樣的人，你要相信小雪啊。二叔，我爹娘要是知道了會怎麽想？你忘了我爹是怎麽把城裏的工作和戶口讓出來的嗎？二叔，你要相信啊，我不是這樣的人。”
這些話果然頂用，何興國再次開口：“天不早了，都歇了吧。我還是那句話，大家都是一家人，該容忍的時候就容忍，該大度的時候就大度些。”
何露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她原本也沒有打算讓這兩個人替自己出氣。隻是難免還是有些心寒：“知道了爹，隻是以後啊我還是不睡這個屋了。我嫌屋裏太髒了。”
薛二菊之前一直在忍著不說話，見何露鬆了口，連忙把何雪扶起來：“你爹說的是，一家子親骨肉不分彼此，明天等你們冷靜冷靜啊，你們還是好姐妹。”
何露看著還想著讓他們兩個和好如初的薛二菊，覺得甚是可笑。這個娘才是原主餓死的罪魁禍所，哪怕她稍微在乎一點原主，原主也不可能就餓死在街頭。
早晚有一天，她是會為原主報仇的，讓薛二菊在悔恨中度過一生。
薛二菊把何雪扶回屋子裏，心裏可能也覺得有些對不住何露，趕緊過來替何露拿了一身幹淨的衣裳，“小露啊，這人活在世上，難免會不如意。你小雪姐姐不是這樣的人，你以後就知道了，早點睡吧。”
何露冷眼看著薛二菊一會兒，她果然心虛的撇開了目光。
目前她算是和何雪已經完全撕破臉，就是睡覺的時候，她也是去何建軍的屋裏。何建軍幹脆這兩天搬到了羅和平的宿舍，反正羅和平也不住廠裏。
第二天羅嬸子知道後把何露罵了一頓，“你現在可是我幹閨女！你怕啥，你不比她後台人多，就你二哥那性子，肯定會給你討回公道的。”
“這不是老是麻煩幹娘，都不好意思了。再說，我還打了她幾巴掌，她可是沒討到一點便宜。”
“行，你自己掂量著就行，我看咱明天就把認親這事給辦了。正好老二去黑市上換了點白麵，咱們蒸點三合麵饅頭，烙兩張玉米餅。”
何露看著忙裏忙外的羅嬸子，給她的感覺就真的像她親娘一樣，是來這個世界之後為數不多的溫暖。
不管怎麽說，她也是結結實實打了何雪一頓，把這段時間的怨氣都發泄了一番。
第二天的時候，羅嬸子家裏的人都齊聚一堂。平時對她淡淡的羅大叔也是一臉笑容，手裏更是提了一壺酒過來，“今天大家都少喝點。以後啊我也是有幹閨女的人了，小露你呢以後也要多來你幹娘家裏，她啊一輩子的遺憾就是沒有閨女，這下有了你也算是彌補了這個缺憾。”
羅嬸子擦擦眼角的淚光：“誰說不是啊，我這以後也是有閨女的人了。比這幾個臭小子可是強多了。”
何露趕緊上前扶住羅嬸子：“那是，等我以後啊可是要好好孝敬孝敬您呢。”
羅老三把羅大叔手裏的酒接過去：“今天能喝上酒還是占了何露的光了，平時我爹可舍不得打酒呢。”
羅嬸子白了一眼：“以後啊得該叫妹妹了，你和老二一定要對小露好。”
這邊他們熱熱鬧鬧的吃了頓飯，何家卻是連個人也沒來，就建軍過來走了走，屁股還沒有坐熱就被叫走了。
何家人把自己的態度涼的明明白白的。
羅嬸子怕何露心裏難受，一直在給何露夾吃的。何露心裏雖然不在意，但是看羅嬸子為她緊張的樣子，還是感覺很幸福。有人惦記就是好啊。
吃飯完，羅嬸子吩咐羅天亮：“老二，你去把小露送回去吧，老三一看就好說話，你長的凶，你何嬸子不敢惹你。”
何露和羅老三捂著嘴笑起來，羅老二一點也沒有被挪喻的不自在，拉著何露就往回走。
薛二菊見了羅天亮果然沒有其他話，但是看著何露還是沒有好臉色。嘴裏小聲的嘀咕：“老娘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一天也沒有受她的孝敬，倒成了別人的孩子了，真是吃裏扒外。”
何露就當沒聽見，自顧自的回了建軍的屋子。
就這樣過了五天，何雪臉上的腫才慢慢消掉，沒有辦法一直欣賞何雪的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何露還失望了好一會兒。何雪這幾天一直在屋裏悶著，連門也不敢出去。而且因為上次的事情，何雨也和她有了嫌隙，不再事事都聽她的，讓她也有不大不小的煩惱。
趁著今天天好，何露估摸著分數也要出來了，便準備去趟大姑家問問，順便再把課本給愛軍送過去。可是翻遍了之前放書的地方，都沒有找到書。
何露一想就知道隻有兩個人會動她的書，不是何雪拿了，就是何雨拿了。反正是這兩個人中的一個。
“何雨，我的課本呢？”何雨這幾天夾在兩人中間不知所措，雖然她和何雪是親生姐妹，但是已經有幾年沒有在一起相處，加上這裏是何露家裏，她自然不像在她們家裏的時候一樣隨便抱怨何露。何露的脾氣也變得和之前不一樣，上次那幾巴掌讓她心裏也留下了陰影。
“我不知道啊，我手裏的這本是小雪姐姐給我的。”何雪為了給何雨賠罪，便找了一套書給她。
何露掃了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她的書，“還說不是拿的我的，你翻翻書上的夾層是不是有我的名字。”
何雨不相信的翻了翻，果然就看見了何露的名字。
她一臉驚訝的問：“姐姐，這是怎麽回事？你相信我，真的是何雪姐姐給我的。不是我拿的你的，你之前已經和我說過了，我不會拿你的書的。”
何露仔細打量一番，見何雨臉色不像是作假，點點頭道：“好吧，我暫且相信你。
等何雪從廚房裏進來，何露不等她反應，就一巴掌打到她臉上。
“何露，你瘋了？”何雪一臉懵逼的又被打了，氣的全身都在顫抖。
“打的就是你，你這個沒人教養的東西，竟然偷東西？那可是給愛軍的書。我警告你，你給我老實點，不然我去街道告你偷東西！讓你連高中都不能上！”
何雪咬著牙：“何雨！是不是你告的狀！我好心給你借書，你倆竟然合起夥來算計我！”
“我沒有，我不知道。”何雨一看兩人又開始打架，嚇得全身瑟瑟發抖。
何露看著何雪開始亂攀咬人，忍不住開始冷笑：“是不是我的書，咱們兩個心裏都清楚！我剛剛讓你老實點，你是不是沒聽見？看來我是打的太輕了。”
說完假裝甩甩手，何雪果然嚇得瑟縮一下，不敢再說話。隻是眼裏全是怨恨，好像要噴出火了。
“我還是那句話，何雪你之前是怎麽對我的，我會一點一點的討回來的！你挨了幾巴掌就覺得難受，以後還有你更不好受的呢。”
何雪：“那咱就走著瞧！”
何露看著何雪趴在地上一時半會也翻不出花浪，不打算再和她廢話，拿著書就往何大姑家裏去了。
還是早日給愛軍送去，免得夜長夢多。
大姑家裏隻有大姑和老太太兩個人，何小南見了何露高興的說：“正好準備去找你呢，你這次考試成績出來了，考了個第一！這下啊去工會是完全沒有問題。”
何露也露出喜悅的表情：“我就約莫著是今天出成績，還沒來得及去磚廠看看呢。那大姑我什麽時候去上班啊？”
“後天。等後天你先去廠委找我，我把你送到工會去。”這就相當於告訴工會的人她是有背景的。
“好的，大姑，怎麽都快吃飯了，愛紅姐和愛軍還沒有回來？”
“嗨，他們和國元不知道去哪裏玩了。大姑和你說啊，這廠子裏啊短短幾天，好幾個年輕人都戴上了這個袖標。這愛紅呢也想加入，可是你姑父不同意。我呢也不知道該不該加入，真是不服老不行了，沒有年輕的那股勁了。”
“大姑你可別這麽說，這家裏還有廠裏的事哪件不需要你操心啊。大姑你可正是能幹的時候呢。再說大姑長的這麽年輕，誰見了也不覺得是三個孩子的娘。”
何小南果然就喜笑顏開：“你這個丫頭，啥時候嘴變得這麽甜了。”
何露推辭了何小南的執意挽留，把課本給了大姑就告辭回家了。對於這個時代的紅衛兵她不想多說什麽，過不了幾年他們大部分都會下鄉改造。何露表示，如果不在適當的時候和大眾表現的一樣，那就會被孤立。
所以她決定隨大流，上班之後也加入紅衛兵。
天將黑的時候，她剛美滋滋的到家，在門口就聽見家裏有陌生人的聲音：“我們家裏也不會虧待了何露，隻要她讓出名額，我們給一百斤糧食，外加五十斤紅薯。”
何露心裏一驚，趕緊貼近門仔細聽，隻聽見何雪的聲音傳來：“嬸子，我覺得小露這麽懂事，一定會同意的。有了這糧食，咱家裏可就是不用愁挨餓了。反正小露學習好，明年還能考上呢！”
何露：mlgb！一天到晚隻知道算計老娘！剛剛真是打的太輕了！
何興國沉默了一會兒，“等小露回來了商量商量，看她願意不願意。再說孩子大姑還在磚廠，這要是讓她知道不大好。而且這個也沒有辦法替啊？”
來人不以為意的笑笑：“這個你放心，我們肯定有完全的把握。在磚廠上班的人太多了，誰還沒個親戚在啊，這個你放心。隻要讓出名額，我自然有辦法。”
薛二菊看何興國有些不相信，生怕這好事丟了，趕緊道：“孩子爹，我覺得小雪說的有道理，這晚一年上班也沒事，咱們又不是不養著她。這樣她還能在家裏幫著幹幹活，磨磨性子，多好。”
何露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還能出現這樣的事情，隻覺得心裏的火壓也壓不住。
還真是覺得她好欺負。沒想到在自己上班幫家裏掙糧食的這一刻，薛二菊還能為了一點糧食放棄她。
她耳朵裏已經聽不見任何東西，隻覺得薛二菊麵色更加的醜陋，何興國也更加的窩囊。
或許在這樣的年代，這樣的父母會很多，為了一點糧食就不顧自己孩子的將來，但是她一點也不能接受。
父母真是一個誰想做就能做的職業，有些人他們就根本不適合生育孩子，教養孩子，在他們眼裏，孩子隻是傳種接代，而不是因為喜愛這個孩子而生。
她突然理解她那個不知道還有沒活著的小姑，如果活著的話，不知道她心裏有沒有怨恨自己的親娘，為了不相幹的人把自己扔棄。
何露壓了壓自己的火，推門進去喊道：“娘，我不會同意的！不管我明年是不是能考的上，不管我姑姑是不是在磚廠裏，我都不會把我的成績讓給任何人。今天一點糧食就能讓你們把自己的親閨女賣出去，那後天要是有人背著糧食過來說要了我的命，你們是不是也會把我掐死啊？”
“小露，嬸子和叔叔不是這個意思，因為你的成績好，人家說明年你照樣進廠子，到時候不也一樣，你怎麽這麽倔呢？”何雪再也不裝作無辜，眼裏都是憤怒的說道。
她就是要讓何露沒有工作，她已經完全摒棄了之前的想法，這個何露太不知好歹，她要看她付出代價。
“你給我閉嘴！我們家裏的事你插什麽嘴，管好自己的事就行!為了上高中暗中使了多少手段，我就不知道了，你一個姑娘家，哪裏來的那麽多壞心眼？既然你天天覺得你嬸子好，幹脆叫她娘吧，這個娘我還不認了！”
“何露！”何興國和薛二菊都大嗬一聲，他們沒想到何露會說出這樣的話，眼裏都是驚訝。
何興國緩和語氣道：“這不是商量呢，還沒有決定。既然你不願意把這個名額讓出去，那就算了，剛剛那句話爹娘就當作沒聽見。”
何露把自己的頭發攏了攏，“我可不是說的廢話，這個家我還真不稀罕！賣兒賣女的家長還真是少見，你們出門也不怕被唾沫星子淹死。希望到時候何雪還能和你們一塊，受盡唾罵。”
那人見發生了這件事情，知道事情是沒什麽指望了。抬腿就準備走，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姑娘，穿的倒是不錯，不然也不能拿出這麽多的糧食來換。
何露仔細想了一下，這個姑娘在考試的時候還真是見過。隻是沒想到幾天後會在自己的家裏見麵。
那姑娘見了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疾步的離開了。
薛二菊見狀還想上前攔著：“有話好好說，咱們再商量商量。我家姑娘就是脾氣倔點，我和她再好說說，肯定能成的。”
王君爹一甩胳膊，沒有搭理她。
薛二菊懊惱的拍拍大腿：“哎，真是，這是多少糧食啊。真是到嘴的鴨子都飛了。”
何露不再看這幾個人麵獸心的爹娘，自己轉身就出去了，反正家裏也沒有多少她的東西，她實在在這裏呆不下去了。
何興國和薛二菊都愣在了屋裏，他們沒想到自己的閨女啥話也不說就給跑出去了，尤其現在是晚上，頓時有些著急。何雪眼裏倒是閃過一絲快意，最好何露在外麵再也別回來了，碰上什麽人發生點意外更好。不過她臉上還是一臉擔心，假裝和薛二菊一塊出去找一下，見黑夜裏沒有了人影，又磨蹭一會兒才回來。
“小露，小露......快出來，天黑了危險啊。”薛二菊在外頭匆匆找了一圈，沒有發現她的身影，趕緊回去通知何興國。
“孩子爹，小露這孩子脾氣怎麽這麽大。出去找了一圈也沒看見人。”
“先別說了，找人要緊，何雨去隔壁找羅家的兩個小子，讓他們一起去找。”
何露跑出來就有點後悔，現在不像後世一樣到處都是夜景夜市的，街上很多地方都沒有路燈，暗中也不知道有什麽東西。尤其是她平時也沒有在晚上出來過，導致越走越害怕。
她原本想著去找何大姑，可是一想何大姑家裏擁擠的房間，那麽點的屋子已經住了七八口人，加上自己，可真是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思來想去的，她覺得自己能去的地方就是羅和平的那個單間宿舍。建軍在哪裏住著，自己去借助一晚上也不錯。
她摸索著到了鋼廠，見門口還拉著一條縫，估計是住在廠子裏的人剛剛回來，正好便宜了她進去。
“哥，開開門。是我，何露。”
已經躺下的建軍聽見何露的聲音，趕緊開開門：“妹子，你這麽晚了咋還過來？有啥事不能明天說啊？”
何露歎了一口氣，把剛剛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哥，我不想回去，讓我在這裏住一晚上吧。”
“行，你就在這裏睡吧。我回去看看怎麽回事，實在不行，以後你就住在這裏。”
何露等建軍走了之後，從糧庫裏拿出點大米，準備用剩下的煤渣熬點粥喝。最近老是吃掛麵，再好吃都有點膩煩了，正好她火大，喝點粥敗敗火。
看來脫離了這個家裏之後，美好的生活就在眼前了。
“建軍，出來一下，有事找你。”何露剛剛把鍋裏的粥喝完，就聽見羅天亮的聲音，趕緊把東西收拾起來，萬萬不能被他們兩個發現。
“來了，我哥回家了。你們怎麽來了？”何露看著麵前的羅天亮和羅和平，一臉驚訝。
羅和平打了個哈欠：“當然是找你了。就猜你會在這裏，你哥呢？”
“這麽大的人了，怎麽一吵架就知道往外跑。天這麽黑，萬一出點什麽事情你就是哭死也沒有人來幫你。”羅天亮臉色不悅的說道。
“行了二哥，找到小露就行，咱趕緊回去吧。娘還在家裏著急等著呢。”
何露把杯子裏的白糖水放下：“我不打算回去，以後我也不想回去。”
“沒讓你住你家，你幹娘說了，讓你住我們家裏。這個鋼廠的宿舍你住著不方便，旁邊都是單身男子漢，趕緊走吧，你幹娘還等著你呢。”
何露沒法，在這個兩個強勢的人麵前，自己絲毫沒有一點反抗的餘地。
剛走到街口就碰見了焦急的建軍，見了羅天亮長籲一口氣，“剛剛羅嬸子說你們也去找小露了，我就猜咱們肯定走岔道了，我還說出去找你們呢。小露怎麽也跟著回來了？”
“先在我們家裏住幾天，廠裏的宿舍不安全。”羅天亮拍拍建軍的肩膀，“趕緊睡吧。”
何露點點頭：“等過幾天我就申請宿舍，反正不回來住。我以後要和他們斷絕關係。”
“自己搬出去住？你以為你一個姑娘家搬出去住就能過的好？現在世道多亂，你看見的什麽雷鋒同誌，這世上有幾個？我要是你，我就乖乖的在家裏住著，不然你到時候是怎麽死的都不一定知道。”何建軍還沒有說話，羅天亮開口道。
就連一向好說話的羅和平也點點頭：“你一個女孩子的確不適合在外頭住，尤其是你還上著班，領著糧食，說不得有什麽人有壞心眼子。”
建軍更是一臉的不同意：“就是，再咋說那也是咱家。大不了把何雪趕走。”
羅嬸子出來讓幾人趕緊回去：“有事明天說，都趕緊去睡覺吧。”
薛二菊這個時候也出來：“去哪啊？何露既然回來了就趕緊進屋吧，這爹娘是不會害你的，別人誰還這麽盡心盡力的為你打算啊。趕緊回來！”
羅嬸子一口痰就吐在薛二菊臉上：“你真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虎毒還不食子，你的心咋這麽狠？何露難道不是你親生的？”
薛二菊這段時間看羅嬸子正不順眼，當即回道：“管你這個婆娘什麽事情，我家的事情你別管！以為是何露的幹娘就可以在我家指手畫腳，也不問問我同不同意！”
“我幹閨女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們還有點做爹娘的責任嗎？這孩子的心也是肉長的，何苦一直糟踐！今天我還管定這個事情了。”
何興國這時候走出來道：“小露啊，有啥事明天再說吧，今天先回家睡覺。”
何露趕緊擠出兩滴眼淚：“幹娘，你別走，我怕他們回去之後打我。”
“你這個孩子，爹娘啥時候打過你。”何興國臉上一臉的不悅。
羅嬸子卻是一臉讚同：“孩子說的沒準是真的呢，我看還是先在我家睡幾天吧。”
僵持了片刻，最終何露還是去了羅嬸子家裏睡覺。
第二天她早起收拾好自己，穿了之前故意剪壞的列寧裝，央求羅嬸子給她縫補好，穿起來也像新的一樣。
昨天她鬧得事情有點大，讓何興國和薛二菊有了忌憚，今天兩人早早的就端了早飯過來給何露吃。
“大姐，真是感謝你。這丫頭平時就是倔的慌，話還沒有說兩句就惱了。你說咱都是當爹娘的，還能害了她不成？”薛二菊一改昨天和羅嬸子劍拔弩張的氣勢，賠笑道。
羅大嬸也客氣的笑了笑，“這孩子都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咱們啊也就別委屈孩子，該怎樣就怎樣，你說是不是？既然小露不願意回去住著，就讓她在我家住幾天，你也安心。”
薛二菊心裏懊悔不已，本想破口大罵，又想著自己的閨女在她家裏睡覺，便忍住不吭聲。生怕就像何興國說的一樣，到時候閨女掙得糧食不給自己，連哭的地方都沒有。在心裏把來討要名額的人罵了幾百遍，要不是他們這一次和閨女的隔閡也不會變得更加大。
現在她得想辦法讓何露回家。
“小露啊，娘晚上也想了想，的確是娘想岔了。娘保證以後不強迫你，走咱回家吧，娘給你做疙瘩湯。”
何露麵露一個譏諷的表情：“我不喜歡吃疙瘩湯，這是何雪喜歡吃的吧？她昨天攛掇你把我的名額賣給別人的時候，怎麽不見你站出來把她趕出去？”
“小露，我回去就說她。娘不是說過，你小雪姐姐是客人，怎麽能老是說客人啊？你快點給娘一塊回去吧。你爹還說今天準備要把你送到磚廠呢。”
何露不再理會一直喋喋不休的薛二菊，這次的事情讓她心事徹底寒了。和這種人打交道都是浪費資源。在什麽都是法治的二十二世紀，替考替名額這種事情簡直為所未聞。
“幹娘，我先去上班了。今天還得回來叨擾您。”
“這孩子，和幹娘說什麽客氣話，幹娘可是一直把你當作閨女一樣呢。老二，你去送送小露。”
羅天亮點點頭，催促著何露：“快點，帶你去國營飯店吃飯。我一會兒還得去上班。”
“我要吃肉包子。”
“美得你，我吃肉包子，你吃皮兒差不多。”
何露白了一眼羅天亮：“哥你這就是公報私仇，你就是因為昨天在房頂上睡覺被蚊子叮的難受，所以今天才看我不順眼。小氣鬼。”
“好好，給你吃肉包子。”
薛二菊在後頭看著兩人漸行漸遠，心裏想起何雪說的話。
“嬸子，羅嬸子為啥要認她為幹閨女啊？你說是不是因為她想養個童養媳啊？”
何露早早到了廠委辦公室，見何小滿已經在辦公室等著了。兩人寒暄了幾句，何露把昨天的事情說了說：“大姑你看，能不能給我申請一間宿舍啊。”
“你這孩子，出了這事咋就不知道給大姑說呢，大姑就是拚了這張臉也要給你討回公道。隻可惜你大姑父隻是個小幹部，沒啥權力，不然也不會讓你這麽受苦。”何小南心疼的說。
“大姑肯定幫你這個忙，早點從那個家裏搬出來也好，就是怕他們不肯放你出來。”
何露抿抿嘴：“這件事情我自有辦法，您別擔心。”
“行，那大姑先帶你去工會吧，你愛紅姐還在哪裏等著你呢。”
愛紅領著何露進了工會的辦公室，“同誌們，這是咱們新來的何露同誌，也是我表妹。大家以後還請多關照咱們的革命同誌！”
“為人民服務！大家好。我是何露，以後還請大家多批評指正。”
愛紅帶頭鼓掌，牛冰萍不情願的也啪啪啪鼓了幾下，掌聲還沒有落下，牛冰萍眼睛一亮，對著大家道：“同誌們，讓我們再以熱烈的掌聲歡迎王君。”
隻見一個編著雙馬尾，穿著列寧裝的女孩大大方方的站在門口。和這個時代的女孩不一樣的是，她臉上洋溢著健康的紅暈。
何露倒吸一口氣，這就是昨天在她們家說要給她爹娘糧食想要暗箱操作的人！
沒想到，自己沒接受這條件，還是有別的人會接受。
一百斤的糧食，五十斤的紅薯，就可以把一個人的一生毀了。
王君先對大家打了招呼，又對何露笑著說道：“好巧啊何露同誌，咱倆都在工會裏呢。以後咱們就是統一戰線的革命同誌了，還請多多指教。”
何露也露出八顆牙齒：“那是一定的，也請你多多指教。”
站在愛紅旁邊的大個子男生道：“咱們工會又進來兩個積極的革命同誌，我相信咱們一定是廠子裏最出色的團體。”
趁著鼓掌的間隙，愛紅悄悄的捅了捅何露，小聲的問：“這是誰啊？”
“昨天她去家裏想頂替我的名額。”
“啊？”愛紅驚訝的看著賀君，沒想到看著斯斯文文的姑娘，背地裏竟然這麽肮髒。
牛冰萍不滿的看著愛紅：“趙愛紅同誌，不要不分場合的大呼小叫。”
愛紅絲毫不客氣的翻著白眼：“哼，你弟在咱們廠子裏幹啥？”
“你！”牛冰萍的弟弟考的很不理想，現在在廠子裏下窯。
工會的領導端著茶水缸子進來：“同誌們，想來你們已經認識了咱們的新同誌。這一位是考試成績第一的何露同誌，這另一位呢就是王君同誌，成績也非常優異。希望大家好好相處，共同把我們工會建設搞好。”
領導等大家都在自己的位置做好後，有些頭疼的看著新來的兩個人，一個是廠委多年老同誌的親戚，另一個的叔叔在縣裏機關上班，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小何啊，你先熟悉熟悉廠裏的統計表。”見王君眼睛一閃閃的看著他，有些頭疼的道：“那個小王啊，你也去看看統計表。這趙愛紅同誌要準備八一晚會，你們有什麽不懂的就問牛冰萍同誌吧。”
領導原本想讓工會裏更老的一些同誌來帶帶他們，結果這群老油條都下意識的避開的他的視線，看來大家都知道這兩個人來頭不小。
頭疼啊，一個趙愛紅和牛冰萍就已經讓人很頭疼了，現在又來了兩個。
趙愛紅有些不放心的同何露道：“你自己好好看吧，這牛冰萍也是啥也不會的，有啥不懂的來問我。”就這麽直白的說了出來。
何露就看著牛冰萍的目光變得更加的不友善，她目前就是不想和牛冰萍成為敵人也不可能了。
好在她也是不是害怕的人。
果然，一上午的時間，牛冰萍隻細心的教王君看統計表，連帶著瞅都沒有瞅何露，倒是有兩個人想站出來給何露說話，到嘴的話最後又咽了下去。
不是每一個人的背後都有靠山的，
傻大個看樣子和愛紅關係不錯，過來同何露說了好幾次話，一會兒打水，一會兒給指點指點，就是牛冰萍瞪他也不依然堅持。
“小何同誌，這個表格還是得到廠裏走一趟才好，之前一直是小胡同誌和小趙同誌管著這一塊，不過看咱領導的意思，是要給你和小王同誌了。”
何露點點頭，看愛紅天天忙著組織各種活動，以後估計會往組織部發展。
“謝謝。你知道我姐在哪裏組織他們排練嗎？”
“就在後麵的樓裏，裏麵有好多樂器呢。光小趙一個人就會好幾種樂器呢。”
牛冰萍不悅的道：“吵死了。大個子你趕緊去幹你手上的活，教他們這是領導交給我的任務。”
何露看著傻大個敢怒不敢言的樣子，衝他點點頭：“謝謝你，小黃同誌，我會認真學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