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放了學,楊明佑主動來十中找楚瑟。


    晚高峰時期,十中門口車來車往的,但唯獨楊明佑下車的時候,周圍的氣氛就不一樣了。


    有個穿著格子裙的女孩,低著頭竊竊私語:“好帥啊,這是哪裏來的帥哥?怎麽沒看過?”


    “好像不是我們學校的吧?!”


    “就是啊,我們學校沒有這麽好看的帥哥。”


    “哪裏,你不知道高一三班的那個薄瑾亭,他也很好看……”


    楊明佑仿佛有魔力一樣,女孩們自動以帥哥為圓心,開始向他靠攏,但是誰也沒有那個厚臉皮,上去搭訕一下。


    直到帥哥自己主動喊了:“楚瑟!”


    楚瑟背著書包,一回頭就看到了楊明佑,趕巧了,她正準備把今天測試的飯菜送過去呢!楊明佑就親自來了,省了兩塊錢路費。


    於是她把方便袋交給了他,楊明佑也鄭重其事地接了過來,頓了頓,楚瑟看他欲言又止,於是笑了笑,問道:“有什麽事嗎?”


    “你從家裏搬出來住吧,我把每個月的零花錢給你,你就在十中附近租個房子,也好過被你繼母虐待!”


    楊明佑也是鼓起勇氣,才趕到這裏說這些話的。雖然他的父母還不相信楚瑟,可是他也覺得,楚瑟的繼母對她不懷好意。


    但楚瑟搖了搖頭:“我感謝你的好意,不過我不會搬出來。”


    有句話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當然可以離開,但這樣對於報仇毫無作用。之所以忍張淑琴、忍楚閑林,不是為了自虐,而是因為她知道——黑夜就在那裏,逃避是逃避不了的。隻有打破了黑暗,噩夢才會結束。


    楊明佑不可能明白她的,她也注定要讓他失望了。


    但是第二天,“楚瑟在門口私會省中校草”的故事,就在三班流傳了開來。


    之後一連好幾天,以班長周亦雯為首的一幹女生都對楚瑟冷嘲熱諷的。歸根到底,她們很嫉妒楚瑟的男人緣。誰都看得出來校草薄瑾亭對她很不一樣的,結果省中的校草,也特地跑到十中來看她


    。很多女生都想知道:楚瑟憑什麽?!


    尤其是班花王雪詩,她逮著周亦雯視為知己,常常在楚瑟的旁故意說一些話,就是為了讓楚瑟聽見。


    大多數是評判容貌的:


    “那個肥婆也不照照鏡子,長得這麽醜還出去嚇人。”


    但楚瑟不想理會她們。


    有的時候流言蜚語也是一個人前進的動力,越是聽著人家批判她的容貌體型,就越是提醒自己要努力再努力了,趁著年輕的時候趕緊瘦下來。


    然後放飛自我,閃瞎這些看低自己的人的狗眼。


    但其餘人的議論也就罷了,薄瑾亭也跟著湊熱鬧。


    這天上生物課,老師講解著男女身體構造的不同,底下的學生一片吵鬧哄笑。好像看個果圖,誰就不純潔了一樣。


    楚瑟正畫著人體構造圖,薄瑾亭湊了過來:“楚醫生,你喜歡大叔還是正太?”


    她不假思索:“大叔。”說完才覺得奇怪:“你問這個幹什麽?”


    “不為什麽,隻是提醒你,這裏都是一群未成年的孩子,他們和你根本聊不來的。”頓了頓,薄瑾亭意味深長道:“而我34歲了,是符合你要求的大叔。”


    楚瑟無語凝噎,這薄瑾亭是逮著機會,就想泡她是麽!那好,她也拿出外科老汙龜的精神來,震一震這股早戀的歪風邪氣:


    於是詭異一笑:“薄先生,青少年的生長期間,容易baopi過長,如果你強行覺得自己發育很完全的話,我不介意給你做個baopi切割手術。”


    哼哼……再泡我就讓你變太監!


    結果薄瑾亭卻若有所思:“你上輩子給我做過嗎?”


    “……”


    楚瑟瞬間飛紅了臉頰。


    ***


    隔日上完早操,楚瑟不想理會薄瑾亭了,昨兒的笑話太汙了點,也讓她勾起了某些回憶,更是覺得沉默是金。


    那啥過長手術,隻是外科中的一個常規性手術。她以前實習的時候也做過不少例,都沒當一回事。但是升職為副主任以後,隻做過一例。沒辦法,因為那是她的頭號病人,必須自己悠著點給他解決身體問題。


    結果他他他……追自己!


    薄瑾亭也感覺到了她的冷落,不過他有辦法對付她:


    “楚瑟,你不是很愛喝我媽煮的湯嗎?想不想去見見她?”


    一句話,成功讓楚瑟破了功:“想!”


    上輩子的時候,薄瑾亭住院期間,伯母每天都熬骨頭湯喂兒子。同時為了表達感謝,伯母也會給她準備一份骨頭湯。那湯香味四溢,回味無窮。


    而她是個大吃貨……


    想了想,楚瑟加了一句:“下個星期吧,這周我要去見蔣阿姨。”


    薄瑾亭問道:“蔣阿姨是什麽人?”


    楚瑟漫不經心道:“是我媽生前的好朋友,她也是個醫生,我找她幫我辦……”話語戛然而止,她差點多說了點什麽。隻是訕訕然接著道:“其實就是家裏的那點破事,我想弄個明白。”


    “如果是家務事,那我也可以幫你。”


    可楚瑟反駁了他的好意: “你太小,幫不上什麽忙的。再說了,醫學方麵的東西你不懂。”


    薄瑾亭冷笑了一聲,他說:“我是不懂,你為什麽這麽不相信我,是覺得我這個人不可靠嗎?”


    “這和你可靠不可靠沒關係,術業有專攻,醫學方麵的鑒定,還是交給專業的人吧!”


    薄瑾亭點了點頭,他自然猜了出來:“這麽說,你是覺得:你的家人對你下了藥?”


    楚瑟這下說不出話來了,她差點忘了薄瑾亭的腦子邏輯思維多麽清晰,自然能舉一反三。


    “我可沒有被害妄想症……”她趕緊解釋道。


    薄瑾亭的眼神更不好了:“那你就是有證據證明:你的家人對你下藥了?”


    “……”


    她幹脆什麽都不說了,反正說什麽都會被薄瑾亭記住的。


    但她的沉默,卻換來了薄瑾亭更嚴肅的表達:“楚瑟,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麽盡快搬出來,別拿自己的生命安全開玩笑。”


    她有點頭疼,手指扣了扣桌麵:“我也想趕緊走啊,可是張淑琴再過兩年,就要帶著兒女出國去了,我不想讓她逍遙法外……”


    話還沒說完,外麵忽然傳來一陣慘叫。


    楚瑟嚇了一跳,下意識站了起來,目光往外看去——隻見一群人圍在了操場中央,透過人群的縫隙,她看到一個人躺在地上。多年來坐急診養成的素質,第一反應“出事了!”第二反應,就是直接衝向了操場。


    看清楚地上那人,她大呼倒黴,怎麽這麽巧居然是李建陽出了事!


    原來,剛才以李建陽為首的幾個小男生偷偷跑去小賣部買飲料喝解渴。回來的時候,幾個人一邊聊天,一邊喝飲料。不知道李建陽腦子怎麽想的,拉開的易拉罐拉環落在了飲料裏。他沒在意,一口喝了下去,直接把拉環喝了下去。


    班長周亦雯甚至嚇得哭了起來:“快打119!他好像不行了!”


    楚瑟吐槽了一句:“急救電話是120。”


    周亦雯愣了愣:“對!120!快打120急救電話!”


    說話間,李建陽開始劇烈咳嗽起來,身子抽搐一下,“哇!”地一聲,嘔出一口血來。嚇得四周的學生紛紛尖叫起來,幾個老師不得不喝令學生離開操場,但是圍觀的人隻多不少。


    李建陽趴在地上,一口接著一口嘔血,場麵真的控製不住了。


    體育老師這時候蹲了下來,想攙扶李建陽進教室,但楚瑟攔在了老師的麵前: “王老師,你先別移動他。”


    “小孩子懂什麽!讓開!”


    “薄瑾亭,你過來!”


    楚瑟絲毫不退縮,因為她瞧見李建陽的臉色發紫,口裏的氣隻出不進,這分明是窒息的征兆。王老師這時候再拖動他,毫無疑問,會快速消耗掉他肺部僅存的空氣。一旦窒息發生,能否撐到救護車過來,就是個未知數了。


    好在薄瑾亭就在她身後,聞言就走了過來:“王老師,你把李建陽放下來。”


    王老師這才放下了李建陽,這還是看在薄瑾亭是主任侄子的麵子上;


    楚瑟蹲了下來,想查看一下李建陽的情況,但是李建陽一直在亂動,她隻能一聲令下:“幫我按住他!”


    “我來。”幫忙的人還是薄瑾亭。


    其餘的學生和老師,都像是一個個旁觀者似的傻站著。


    地上的李建陽不斷地掙紮,他已經因為恐慌而失去了理智。但薄瑾亭的力氣很大,把他死死壓住不能動彈,楚瑟趁機扳開了李建陽的嘴,又對王老師道:“老師,把你手機的照明燈打開,我要看看他的咽喉部分!”


    對王老師也已經嚇傻了,但楚瑟這一聲底氣十足,他居然信服了這小女孩。


    於是借著燈光,楚瑟終於看清楚了喉嚨內的情況,她嚴肅道:“易拉罐卡在氣管裏麵,劃破了管壁。他的喉頭水腫嚴重,聲門已經閉合了,這個狀態下,人是無法自主呼吸的。不超過五分鍾,他就會窒息。”


    “那你說,該怎麽辦?”薄瑾亭全神貫注地凝視著她,在這種關頭,隻有他完全信任她。


    楚瑟不假思索道:“等救護車已經來不及了。”又看了一眼高大的體育老師,道:“王老師,你幫我一下,從後麵抱住他的腹部。”


    她用的這一招叫做海姆立克急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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