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寧縣問題很多,歸根究底就是因為窮。


    水患頻發,地少糧少,老百姓連吃飽穿暖都不曾,哪還能過上好日子?唐清想要取得政績,便要從治理水患上下功夫。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每個到廣寧縣赴任的父母官都能想到這個,到如今也沒人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唐清不信邪,從到廣寧縣開始便研究起治水的書籍來,他是真的想做出一番成績的。


    相比起唐清來,吳氏跟幾個孩子還算輕鬆,隻是初到一地,難免要收拾休整一番。吳氏一路領著妍兒從清源鎮到廣寧縣,處的跟親生母女一樣。一到廣寧縣,就張羅著要給妍兒做新衣服。


    唐明月跟妍兒兩個人雖隻差了一歲,可妍兒自小顛沛流離,饑一頓飽一頓的,這個頭上就比唐明月差了半個頭還要多,所以唐明月的衣服她是穿不了的。


    吳氏在廣寧縣人生地不熟,想做衣服都不知道要找哪家鋪子,索性拿了銀錢,叫唐明月帶妍兒去買成衣。


    妍兒連自己被拐一事都是聽別人說的,自是記不起被親娘關懷是個什麽感受。吳氏對她的種種好,讓她倍感窩心,就好像親娘在身邊一樣,每天都覺得很幸福。


    聽吳氏要給自己買新衣服,妍兒有些不好意思,“月姐姐還有穿剩的衣服,改一改穿上就很好了,您不用為這個破費銀錢。”


    “嬸嬸說了,要拿你當親閨女待的。”吳氏是真心疼這個可憐的孩子,且她身上那股不甘於命運的勁頭格外打動人,讓她不自覺就想對這孩子好。


    自從將妍兒救下來,唐明月都不知道看過多少次這樣的情景,她有些無聊的扒拉著手裏拿著的珠花,懶懶的出聲:“娘,要不您認妍妹妹做幹女兒好了。”


    吳氏一聽這個建議就覺得好。之前妍兒說要給她們做使喚丫頭,吳氏就舍不得,她就是一見妍兒就喜歡,想當女兒養著,一高興吳氏就誇唐明月,“月兒這主意好。”


    “走吧,姐姐帶你出去買衣服。”唐明月扔了手裏的珠花兒,也不等妍兒說話,拉著妍兒的手就要出門。後麵唐明玉拉著兩個弟弟,扯著嗓門要姐姐買好吃的回來。


    廣寧縣的街道不說跟京城比,就是比樂州城都小了許多,唐明月跟妍兒兩個出門問題不大,可吳氏還是讓家裏的家丁跟著一起去了,若不是她如今不方便出門,她也得跟著出去。


    實在是這倆孩子都有過不太好的經曆,吳氏的一顆心怎麽也放不下。


    唐明月一出門就沒完沒了的逛起來,東走走西竄竄,沒用多少時間便把廣寧縣的主要街道走了個遍。妍兒同樣一臉好奇,可還是記著吳氏的囑托,提醒唐明月注意時辰。


    “左右衣服也買完了,那我們回吧!”唐明月從賣糖人兒的小攤子前站起來,把手裏的糖人兒交給香兒拿著,香兒接過糖人兒,又低頭從荷包裏拿錢付賬。


    街上傳來嘚嘚嘚的馬蹄聲,唐明月一回頭,就見一匹馬快速的跑過來,她心中一急,拉著妍兒往旁邊去,卻不小心扭到了腳,香兒剛付完錢,就聽到她“哎呦”一聲。


    馬匹已經跑遠了,香兒趕緊去幫唐明月查看傷勢。


    “姑娘,您這腳腫的有些厲害,得趕緊敷藥。”香兒把糖人兒塞到妍兒手裏,不由分說背起唐明月,往街對麵的藥堂跑去。妍兒跟在後麵,對著馬匹跑遠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這是廣寧縣內的什麽人物,竟然當街縱馬,絲毫沒有放慢速度。


    唐明月進藥堂裏敷了上好的止痛消腫藥,不再讓香兒背她,扶著香兒跟妍兒的手臂慢慢的走出了藥堂,門口不遠處站著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正攔在一個老婦麵前說話,“你家孫子這是風熱之症,萬萬不可再服治風寒的湯藥了,你若不信我,把孩子帶給給坐診的郎中瞧一瞧,萬不可胡亂買了藥回去吃。”


    “帶孩子來看郎中要花銀子,家裏實在是沒有多餘的錢了。”老婦十分為難,說完便低著頭不說話了。老婦旁邊的婦人接話,“哎呀,李嬸子你聽他一個庸醫胡說什麽,還是趕緊回去給孩子熬藥。”


    老婦抬腿要走,男子還欲多說,旁邊說話的婦人便道:“好狗不擋道,不知道李嬸子孫子病了好幾日還沒好?還當自己是神醫呢,有能耐倒是別把人給醫死了。”


    唐明月就在附近,把對話內容聽了個十成十,她偏頭看了香兒一眼,“我聽說風寒風熱用藥不同,弄不好反倒要出事,你給那婆婆拿些錢,叫她把孩子抱來看看。”


    李嬸子本來也想把孫子抱到藥堂的,可是家裏實在是沒錢。她跟旁邊那個幫她說話的人不同,還是有些信那男子的說法的,突然有人拿錢給孩子看病,自然感恩戴德一番,跑回家去抱孩子了。


    男子見事情解決了,不由鬆了一口氣,衝唐明月幾個笑笑,便轉身離開了。


    剛剛頗有些義憤填膺的婦人卻狠狠呸了一口,瞪了那離開的男子一眼,一腔怨氣無處發泄一般跑到唐明月麵前,口沫橫飛的將那男子的事情說給她們聽。


    男子姓孫,原本醫術在整個全州府都是有名的,可惜他幾年前弄什麽預防天花的藥,結果出了人命,自此他便成了過街的老鼠,再也無人信他了。


    唐明月不知道婦人將這件事說給她是為什麽,但她還是聽完了。等婦人劈裏啪啦將事情說完,唐明月才坐上馬車,回家的路上,她卻陷入了沉思。


    這兩年,她依舊還是會在每個月圓之夜做那個夢,次數多了,她對於那個世界的了解也就多了,對於預防天花這件事,她自然也知道一些情況。


    因為這個與別人不同的際遇,唐明月一直想做些造福百姓的事情,可是苦於沒有方向,這想法便擱淺了。


    天花的危害極為嚴重,搞不好就是一條人命。她看那孫先生不像個庸醫,隻是在研究的路上出現了偏差,如果她能幫助孫先生將預防天花的疫苗研究出來,那豈不是功德一件?


    唐明月之前畢竟沒有在這件事上下過功夫,知道的也不夠多,她覺得自己隻能給孫先生提供一個方向,剩下的就要靠孫先生自己了。


    小姑娘越想越興奮,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露出了迷之微笑,惹得妍兒跟香兒頻頻側目。


    “月姐姐,你在想什麽,怎麽這麽開心。”妍兒好奇,見唐明月的目光看向她,便問了一句。唐明月說不明白,便搖了搖頭,“沒想什麽。”


    妍兒知道這時候沒必要追根究底,看了看唐明月的腳踝,眼睛裏帶著滿滿的心疼,“月姐姐,你疼不疼,都怪我剛剛站的地方不對。”


    “沒事兒,休息幾天就好了。”唐明月怕妍兒難受,還好生安慰了她幾句,可妍兒還是覺得不好意思,忍不住埋怨了一句,“也不知是誰,大街上騎馬騎得那樣快,簡直沒有規矩。”


    香兒事後倒是讓家丁去打聽了,不過此時也隻是猜測,“應該是周家的人,他們在這裏一向狂妄自大慣了的,沒人惹得起。”


    雲州知府周立本的老家便在廣寧縣城東的富寧街,周家老太爺不願離開廣寧縣,便一直居住在周家老宅裏。全州知府常宏誌與周立本乃是同科,關係十分要好,周家這樣的身份,整個廣寧縣也沒人敢得罪他們。久而久之,周家人就有些飛揚跋扈起來。


    這件事聶恒宗曾告訴過唐明月,還叫她盡量少搭理周家的人來著。其實聶恒宗留在唐家用飯那一日,飯後同唐清在書房裏說了許久的話的,隻是唐明月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如今想來,說的怕就是這廣寧縣複雜的情況吧!


    唐明月知道她爹這官兒怕是不好當,心裏愈發想要做點事出來。


    京城的宅子裏留了看家的人,到這邊人手就有些不夠用,吳氏便臨時買了兩個粗使的婆子回來。這兩個婆子都是廣寧縣當地的人,對縣中各種事情不說了如指掌,卻也知道不少,唐明月決定找機會詳細問問她們孫先生的情況。


    這做大事也是需要機緣跟準備的。


    等唐明月將事情打聽的差不多,心裏有了打算時,新年也快到了。隨之而來的,聶恒宗送給唐家的禮物和書信,也到了。


    信中都是些瑣碎的內容,可唐明月甜滋滋的將聶恒宗單獨寫給她的信看完後,還是有些想她的宗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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