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爹的腿早已經好利索了,隻是他一個做公爹的,自然不能往兒媳婦跟前湊,就一直待在屋子裏等著。


    吳氏生孩子的時候,隻有郭氏去了樂州城,所以除了她之外,唐家人都是第一次看到二房的雙胞胎兒子。


    一下子生倆兒子,整個玉河村都沒有第二份,唐老爹一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多子多孫,看到兩個一般大的孫子,就笑得合不攏嘴。這一切看在劉氏的眼裏,可就十分刺眼,她也給唐家生了倆孫子,怎麽從沒見老頭子笑這麽開心?


    她眼神淩厲的看向已經過門一年的兒媳婦,肚子還是癟的。唐祺桐的媳婦李氏看到婆婆的眼神,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她也不是沒努力,可就是懷不上有什麽辦法。


    婆媳兩個各有各的心思,隻是並沒有人在意罷了,一家人都在圍著雙胞胎說話。唐清給兩個兒子取名唐祺鬆和唐祺柏,依著城裏的叫法,一直被稱呼為鬆哥兒和柏哥兒。


    唐祺鬆和唐祺柏雖然是雙胞胎,可兩個人長的卻不一樣,很好辨認。因著兩個孩子沒有別的小名,唐老爹跟郭氏便也跟著叫鬆哥兒、柏哥兒,郭氏一會兒喊鬆哥兒看看阿奶給你的撥浪鼓,一會兒又喊柏哥兒看看阿奶給你做的布老虎。


    要說劉氏也真是什麽氣都生,不過是個稱呼,又紮了她的心,忍不住在一旁酸道:“這可真是城裏孩子了,不像咱們這裏驢蛋兒狗蛋兒的叫。”


    吳氏也是笑笑沒出聲兒,這話她真是沒法接。都說入鄉隨俗,她總不能在街坊鄰裏一堆哥兒裏,喊自己兒子豬羊鵝狗蛋兒吧!


    郭氏心裏本來高興,可劉氏老是找不自在,讓她不想開口都不行,一聽劉氏陰陽怪氣的,都不用吳氏出馬,老太太就開口了,“名字不就是個稱呼,能叫好聽點還非得叫不好聽的,你不會說話能不能不往前湊?”


    屋子裏一堆小輩兒在,劉氏也是要臉麵的,拉拉個臉就出門了,出門了還不忘喊兒媳婦,“老大媳婦你腿咋那麽沉,不知道出來幫我搭把手兒?”


    李氏心說飯菜都做完了,可還有啥好搭把手兒的?隻是郭氏向來不會管這對婆媳之間的官司,李氏隻能跟屋內眾人打招呼,跟著婆婆出去了。


    唐明月自從進了屋子,就一直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看眾人逗弟弟。她跟大房的堂姐妹打過招呼之後,人家也並沒有對她多熱絡,唐明月心中也大概明白,便沒有湊上去。


    說到底,唐明蘭跟唐明麗姐妹還是受了劉氏的影響,看唐明月姐妹如今穿得不像鄉下土妞了,心裏不平衡罷了。都是唐家的孫女,憑什麽就不一樣呢?


    小大人兒一樣的唐明月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其實並沒有多華麗,甚至不是新做的,她特意照顧兩姐妹的情緒,可還是事與願違了。


    唐清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吳氏並不是多浪費的人,可是人住在樂州城,衣裳樣子怎麽也比鄉下時興,因此惹了一堆人誤會,其實她也不想。


    娘兒倆的心情因著大房母女的態度有些不好,隻是畢竟是回來過年,總要高高興興的,何況老兩口一直笑得開懷,倒也安慰了吳氏母女。


    小哥倆跟著趕路有些累了,又跟著阿爺阿奶玩了一會兒便困了,吳氏正好借著由頭抱孩子回二房的屋子,也好洗洗身上的塵土,換件幹淨的衣服。


    晚飯是劉氏婆媳張羅的,因著郭氏特意的囑咐,飯菜還算豐盛。大抵是被郭氏數落了,劉氏吃飯的時候一直沒有說話,一頓飯倒也吃得還算和睦。


    誰想第二日劉氏又開始鬧幺蛾子。


    吳氏帶兒女回來過年,自然不能自己開火做飯,便跟著公婆吃飯。到底是一家人,唐老爹總想著兩房之間和睦相處,便也叫大房一起吃。


    吃午飯的時候,劉氏直接提了一個在吳氏聽來十分不可思議的請求。劉氏想讓她的娘家兄弟劉三,跟著二房一起合夥做鹵味生意。


    “你大哥腦子不活絡,我這輩子也不指望他能賺什麽大錢,嫂子不好意思開口讓他給你們添麻煩,可我娘家三弟不一樣,他年紀輕輕就經常去樂州城,那裏人事都熟,你帶著他一起做生意,保準不吃虧。”劉氏一副吳氏就要撿大便宜的口氣,吳氏都不知道她哪來的臉麵說這些話。


    人家路子都鋪好了,現在天天就是盈利,劉氏讓自己娘家兄弟跟來分羹,吳氏腦子又不是鏽住了,不開口罵人都不錯了,哪還能答應。


    不說吳氏,就是唐明月這個小孩子都聽傻了,唐老爹跟郭氏更是目瞪口呆。這要開口讓二房幫襯自己還說得過去,幫你娘家兄弟,這算什麽事兒?


    一旁悶頭吃飯的唐海沒有開口阻止,眾人一見,這顯然是兩口子商量好的了。


    “你們都這麽看著我做啥?”劉氏眼睛看著吳氏,接著說道:“爹、娘、弟妹,你們可別以為我有私心,我這都是為了咱家好。”


    這說法就有意思了,連唐明月都開始好奇了。


    劉氏儼然要長篇大論的模樣,還清了清嗓子,“咱們大昭朝,商人是不能參加科舉的。二弟如今是舉人,按律法規定,也是不能經商的。這事兒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可不簡單呐。”


    這話倒不是胡說八道,大昭朝的律法的確是如此規定的,可是放眼整個大昭朝,哪個達官顯貴背後沒有鋪子買賣?光靠朝廷俸祿,那不都得喝西北風去。


    這生意隻要不是當官的出麵經營,大家不過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大昭建朝百年有餘,還沒聽說哪個官員因此倒黴呢,誰敢拿這事兒做把柄害人,沒得人沒害成,倒把自己搭進去了。


    唐老爹跟郭氏畢竟一直在鄉下種田,這朝廷律法裏麵的彎彎繞繞都不甚清楚,一聽劉氏這話可不就嚇壞了。其實唐海也是因為劉氏這麽一番話,才沒有阻止她的。


    劉氏眼角餘光掃到有些害怕的老兩口,才繼續慢條斯理的說道:“這生意咱們家是誰都接不了的,搞不好就成了二弟的把柄,正巧我娘家兄弟門路廣,我想著二弟家跟他合夥兒,這裏頭的好處可不止一點。不過是分他幾成紅利,若有了事,推到他身上就成了。”


    這話也就唬唬無知的人罷了,吳氏心裏可是門兒情,她心裏氣劉氏拿這個威脅她,卻沒有當麵懟回去,“嫂子這話我記住了,隻是家裏的事我做不得主,總要跟清哥商量的,再說鋪子當時就是與人合夥的,這事兒也不是我們自己說了算的。”


    “二弟妹怕不是唬我的吧,你的鹵味做得那麽好,還用跟人合夥,那不是白給人錢?”劉氏可不知道二房的生意是跟人合夥做的,這一聽臉上險些就要繃不住了。


    寧可跟著別人合夥做生意給人送錢,也不說拉拔自家兄弟一把,劉氏心裏頓時就不樂意了。原來她還想著,二房出去賣鹵味,賺不了幾個錢,她先前一直巴望著他們倒了黴早些灰溜溜的回來,可誰想他們的生意越做越好,如今連使喚婆子都用上了。


    兩房落差大了,劉氏就有些後悔,正巧她娘家兄弟給她出了這個主意,她可不就用上了。劉三勸他姐也有一套,“總歸是前程更重要,咱們手裏握著這把柄,還怕他不答應不成?”


    劉三可是跟劉氏許諾了,生意到手之後,要分他姐紅利,啥也不用幹,整天跟家坐著就能數錢。劉氏本就是個鄉下婦人,連嚇唬唐家眾人的話都是劉三教的,她哪知道這事兒捅出去會有啥後果,她腦海裏隻能裝下自己數錢的畫麵,其餘啥也裝不下了。


    吳氏心中清楚,這主意絕不是劉氏自己想出來的。當年唐清在劉三的朋友家吃了一頓飯就上吐下瀉之後,她心中就起了疑,如今這事更是證明了,那劉三果真不是什麽好東西。


    隻是他為何專坑自己家,吳氏有些想不通。


    “家裏的事,從來都是清哥做主的,嫂子問這話,我可答不上來。”吳氏顯然是不願多說的模樣,劉氏忍不住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唐老爹這時候開口了,“總歸是老二的前程重要,這生意做不做倒不打緊,你大嫂的話有些道理,你們兩口子也好好商量商量,你大嫂那個三弟,腦子是個活絡的。”


    吳氏怕人家背後又給自己找麻煩,自然誰的話也不反駁。心煩氣躁的在家裏過了年,便帶著幾個孩子回樂州城了。臨走前劉氏又來紮她心,“二弟妹,不是嫂子說你,咱們女人家啊,就該好好待在家裏,出去賺什麽錢呢?”


    唐明月在那夢裏見慣了女人出去賺錢的事,又聽多了男女平等的話,此時忍不住插嘴道:“大伯娘,自己能做的事,為啥非要靠別人呢?”


    劉氏心裏惦記著那事兒,也不關心唐明月是不是有“家教”了,隻又囑咐吳氏,“趕緊給二弟去信,商量好了給嫂子回個話。”


    吳氏心中鬱鬱,也隻能耐著性子說:“這事兒急不得,清哥去京城後,我還一個消息沒得到,便是去信,也不知寄去哪裏呢!”


    劉氏雖然著急,可是想想也是,便不再多說了。娘幾個回到樂州城之後,該幹嘛幹嘛,吳氏直接將此事拋諸腦後。直到唐清高中探花的消息傳來,吳氏才終於想起這件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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