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順為了找聶恒宗,一直未曾好好用飯,這終於把人找到了,便感覺餓得能吞下一頭牛,他把自己碗裏的飯吃幹淨了還是餓,便眼巴巴的看著聶恒宗的碗。


    聶恒宗實在看不下去了,“咣當”一聲把自己的碗放到常順麵前,“你吃吧!”


    “公子怎麽不吃了?”常順盯著飯碗,看聶恒宗一共沒吃幾口,有點疑惑。他哪知道自己小心隱藏的目光其實是赤果果的。


    這個問題,傲嬌的五殿下表示不想回答。


    浪費糧食是可恥的,常順在外漂泊多日,終於有了這樣的認識。他見聶恒宗一副不願搭理他的表情,端起飯碗以最快的速度將飯扒拉到了嘴裏。


    聶恒宗簡直沒眼看這副情景。從小跟著五殿下一起長大的貼身太監啊,宮裏多少人都得尊稱一句“順公公”,好東西見得不少,吃的也不少,這麽狼吞虎咽的,還能不能要點麵子?


    給兩個人端來的飯畢竟有限,郭氏也怕倆半大小子吃不飽,便打發唐明月將剩下的米飯都端回來。唐明月走到房簷下,透過窗子邊看到大哥哥麵前連個碗都沒有。


    “大哥哥,你吃飽了嗎?”唐明月端著盛飯的小盆進屋,盯著常順手裏那個飯碗問聶恒宗。聶恒宗無奈的點點頭,“吃飽了。”


    好歹常順是自己帶出宮的,如今變得如此狼狽,自己這個做主子的得負責。聶恒宗不想唐明月誤會常順,隻能說自己吃飽了。


    唐明月不疑有它,目光收回來看向聶恒宗,抬了抬自己手裏的小盆,“阿奶怕你們吃不飽,特地叫我回來送飯呢!”


    ——————————


    唐清後晌才回來,一進門,吳氏先問娘家的事,唐清搖搖頭,“我又細細問過嫂子,沒看出什麽破綻,興許是我想多了,左右如今也就這樣了,我便叫家裏多注意些,有什麽異常隻管給咱們送消息。”


    吳氏笑著應了,唐清對自己娘家一向盡心,與對待公婆並沒有什麽差別,這一點一直叫吳氏很安心,放下心來,她隨後便又把常順的事說了。


    “你說他要去樂庭書院求學?”唐清刻意壓低的話語中,難掩驚訝。


    樂庭書院的規矩,吳氏不知道,唐清卻是十分清楚的。想進樂庭書院,不拘你身上是否有功名,都必須要通過院內嚴苛的考試,不止如此,還要曹庭之老先生親自見過才能決定是否可以入學。


    雖說樂庭書院不挑功名,可是二十年看下來,能進去讀書的,基本都是中了舉的,童生、秀才不能說沒有,可是鳳毛麟角,而且都是天資聰穎之輩,日後的前程都十分出色。


    唐清之所以驚訝,乃是因這個時節並不是樂庭書院招收學生之時,既說是求學,必然是已經取得入學資格了。年僅十一歲便取得樂庭書院的入學資格,可見厲害。


    吳氏與唐清做了七年的夫妻,如何能聽不出他的驚訝,實則她自己也是驚訝的,“你曾提過樂庭書院,我也知道那裏不好進,當時聽到也覺得這孩子實在厲害。”


    說罷吳氏看向唐清,也壓低了聲音,“可那孩子現在還是什麽都記不得,咱們也不知道他摔傷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萬一今日來的那個不是他的小廝咋辦?”


    這也不怪吳氏懷疑,她們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聶恒宗的出現其實很突兀。這些日子家裏雖然養著聶恒宗,可吳氏的心裏著實有些提心吊膽的,她總怕這背後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


    唐清點點頭,吳氏說的,也正是他心中想的。聶恒宗還未恢複記憶,如今常順所說的,也未必就對。畢竟聶恒宗失憶一事,玉河村很多人都知道。


    常順可不知道唐清兩口子的懷疑,他此時正躺在炕上呼呼大睡,這些日子他累壞了,如今把聶恒宗找到了,支撐著他的那股精氣神兒就散了,再也撐不住,吃過午飯就睡著了。


    唐明月出去拾幹柴,聶恒宗非要跟著出去,此時兩人並不在家。聶恒宗心知自己在唐家待不了兩日了,愈發珍惜跟唐明月在一起的時間,不管人家幹什麽,他隻想寸步不離的跟著。


    聶恒宗腳還沒好,唐明月也不嫌棄他不能上山,就叫他等在山腳,還說自己片刻就回,叫他不要著急。


    山路難走,聶恒宗腳踝隱隱還疼著,倒也沒強求跟著上去,隻自己一個人蹲在山腳,想著他要如何恢複記憶才能自然一些。


    等唐明月從山上下來,聶恒宗又說想在山腳下溜達溜達,唐明月想著他到玉河村這些日子,也沒有出來走走,左右聶恒宗的腳在平地上走路也不太疼了,唐明月想想便答應他了。


    聶恒宗哄著唐明月將後背上背的小背簍遞給他背著,唐明月也沒有拒絕,因為她這個小背簍怎麽說呢,還真是不大,畢竟她才隻有六歲。


    兩人從外麵回來時,常順已經睡醒了,正跟唐清說話。


    唐清的盤問,就要比吳氏細致多了。好在常順這一路上已經回答過無數人,加上聶恒宗思慮的多,交待的多,常順又是他身邊得用的人,那腦子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唐清並未問出什麽特別的。


    聶恒宗回來,唐清照例關心他幾句,又問他見到常順後可是記起了什麽,聶恒宗依舊十分堅定的搖了搖頭。


    “這可如何是好?”常順一臉愁容,隻得轉過去問唐清可知道哪裏有醫術高明的郎中。唐清便將自己請了縣裏的郎中來家裏的事說了,又勸常順可以去府城試試。


    常順轉頭問聶恒宗,“公子,明日咱們去府城瞧瞧可好,您若一直這樣,奴才回去沒法交代啊!”


    誰知聶恒宗還是搖搖頭,“不去。”


    其實常順總覺得聶恒宗看他的眼神極為熟悉,他十分懷疑他失憶這件事的真實性,可是聶恒宗咬死了不說,他還真看不出什麽端倪來。


    這下好了,唐明月從山腳下撿回來一個聶恒宗,隨後又湊上來一個常順,唐清看著頭都疼。下晌得了信的劉氏不知在心裏鄙視了唐清父女多少次:該,誰叫你們爺倆沒事找事的。


    用過晚飯之後,聶恒宗沒有立刻回他平日住的屋子,反而開口問常順,“你說你對樂州府跟常定縣都很熟悉,那我問你,認不認識開酒樓的?”


    做奴才的,就是要聞弦音知雅意,主子一開口,你就得知道他說這話九轉十八彎後,到底是怎麽個意思。常順聞言眨巴眨巴眼睛,實在是想不出他何時說過熟悉樂州府跟常定縣的,可他還是十分堅定的點點頭,“認識。”


    常順如此識趣的睜著眼睛說瞎話,聶恒宗十分欣慰,接著便把唐家要賣鹵味的事情說給常順,叫他幫著去跑關係。唐清在一旁聽了,忙說不用,可聶恒宗卻拒絕了,“叔,相處這些日子,我也了解您的為人,知道您不是為了要回報才救我回來。”


    唐清忍不住點點頭,聶恒宗便接著說道:“隻是我承了您的情,總不好什麽都不做,讓我幫忙您若覺著不好意思,這生意您算我一份,我給您投錢找門路,您讓嬸子出方子,紅利您五我三,剩下兩成,單給月兒。”


    說到底,聶恒宗是唐明月救回來的,他有這樣的建議,唐清也理解,可是這分紅的比例他並不認同。又想到聶恒宗還未恢複記憶,便看了常順一眼,“你還沒恢複記憶,這事先不說。”


    常順再是後知後覺,此刻也察覺到了,原來這一家人,現在誰也不相信他是五殿下的人。順公公這個憋屈呦,就不說別的,他這三孫子勁兒,哪就不像了?


    “我雖還是記不起,卻能感覺到他不是騙我的。既然不是騙我,這事咱們就該早張羅起來。畢竟明年便是秋闈之期,您還要多些時間讀書。嬸子這樣,早些定了,也心安些。”聶恒宗勸了這麽多,常順才算插上嘴,“就是,我家公子說的有道理,唐叔您別多慮。”


    唐清不是不通庶務之人,他知道這個時候銀子對他的重要性,聶恒宗的提議他自然是心動的,便道:“既然是合夥做生意,這事叔沒什麽好拒絕的。不過給月兒的,我來出,不用你。”


    聶恒宗十分堅持,常順又在旁邊勸,“唐叔,我們公子他不缺銀子花,您便遂了他的心意吧!若不然日後家裏知道了這事兒,會責備我辦不明白事兒的,再說了,這生意用不了多少本錢,門路時間長了也不是問題,說到底,是我們公子撿便宜了。”


    相處的日子雖然不多,可唐清也算是了解了聶恒宗的性子,他在心裏權衡一番,這才道:“你若執意這樣分配,那這投錢上頭,我也出份力。”


    唐家一共有多少銀子聶恒宗十分清楚,想著先期要跑門路,也沒多少投入,便也痛快應下來。隨後他略一思考,這才說出了最關鍵的事,“叔,您考慮過進樂庭書院讀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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