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瑜,陳醫生, 有你的信!”郵差小高騎著自行車來到知青大院門口, 探著頭朝診所張望。


    陳瑜起身走到院子裏, 問:“怎麽又來信了, 上次的信不是才送來半個月嗎?”


    不用問她就知道,是素雲姐姐來的信。但是平常都是一個一兩個月一封信, 這回一月就來了兩封, 不會遇到什麽事了吧?


    “也許是有什麽重要的事要跟你們說吧。”小高抽出一封信遞給陳瑜, 他經常來送信, 跟陳瑜他們十分熟悉, 說話也不見外。


    陳瑜順手撕開信封,一邊走一邊看, 慢慢的,她的臉上就笑開了花。原來是素雲姐姐有孕了, 真好。


    說來她和吳燁離開南陳莊也有五六年了,肚子裏一直沒有消息。她著急,陳瑜也為她擔心,跟雪鬆配了不少藥給她寄過去。


    “我還以為素雲姐姐換了身體有後遺症, 所以這些年才沒懷孕呢。謝天謝地,這回終於懷上了。”陳瑜合上信, 喜氣洋洋的跟雪鬆說道。


    雪鬆的眉眼舒展,含笑說道:“早跟你說過, 素雲不是無親緣的命格,孩子也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偏你跟著著急上火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素雲的親娘呢。


    陳瑜不以為然的說:“我這不是關心則亂嗎?再說,誰知道素雲姐姐換了身體,命格會不會發生變化?她一直都盼著能有個孩子,要是懷不上,不知道該有多難過。”


    也許是失去了家人的緣故,素雲對家庭的溫暖一直很渴望。她花了一年時間才真正接受吳燁,同時也做好了迎接一個孩子的準備。沒想到,直到五年後才得以如願。


    “不知道孩子怎麽樣,我們過去一趟,去看看她吧。說來這幾年孩子太小,我們也走不開,要不然早就該去看看他們的。”陳瑜跟雪鬆商量道。


    也就剛回城的第二年,吳燁帶著素雲回來了一趟,幾人才見了一麵,其他時候就是書信往來。


    雪鬆點頭說:“是應該去一趟了,他們三個正好也上學了,留在家裏讓爹娘幫著接送一下吧。”


    “媽媽,是那個給我寄漂亮的裙子的姑姑嗎?”甜甜背著小書包從外麵進來,歪著頭輕聲問道。她站在門口就聽到了爸爸媽媽商量著出門的事情,一聽要把他們留下來,趕緊就進來了。


    陳瑜不防讓甜甜聽到了,不過這事也瞞不住。她蹲下來幫甜甜取下書包,溫柔的說:“是啊,你姑姑有小寶寶了,爸爸媽媽要去看望她。你和哥哥跟著姥姥姥爺住幾天,要乖乖的啊。”


    “媽媽,你能等等我嗎?等我放假的時候再去,我也想去看看姑姑。”甜甜瞪大眼睛,用小鹿一樣濕漉漉的眼神看著陳瑜。


    陳瑜心裏一軟,忍不住親了她一口,問她:“甜甜為什麽想去看姑姑啊?”這孩子應該不記得素雲姐姐了吧?那會兒他們還不滿一周歲,不太可能會記得人。


    “因為我也想念姑姑啊,姑姑每年都給我寄好多漂亮的衣服,還有洋娃娃、巧克力。姑姑對我這麽好,她有小寶寶了,我也要去看看她呀。”甜甜一本正經的說道。


    陳瑜一眼就看透了甜甜的小心思,想見素雲未必,更多的是舍不得他們,不想跟父母分開。她麵對孩子總是容易心軟,回頭詢問雪鬆:“要帶孩子一起去嗎?”


    “要!要!我們也要去!”雪鬆還沒說話,二寶就像一顆小炮彈一樣風風火火的衝進了房間,大聲嚷嚷著。


    雪鬆看著二寶身後的大寶,雖然他沒有說話,但是臉上也明顯寫著對父母的依戀,央求的看著他和陳瑜。


    他無奈的說:“都帶上吧,反正他們也不小了,正好出去見見世麵。”


    這三個孩子都很懂事,除了甜甜,兩個兒子的心理年齡跟十歲左右的孩子差不多了,再加上從小跟著他們一起修行,武力值也不低,帶著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


    “噢!噢!要進城看姑姑囉!”二寶歡呼著抱住大寶:“哥,你開心不開心?”


    大寶推開他,繃著小臉說:“一會兒要吃飯了,我先去做作業了。”


    雖然大寶麵上沒有表現出什麽,但是比平時雀躍的背影,還是讓陳瑜看出來大兒子的歡欣。這個孩子,總是喜歡做出一副成熟穩重的樣子,明明,還是個孩子呀。


    等三個孩子放暑假後,陳瑜和雪鬆就帶著他們一路客車轉火車到了d城。這是吳燁和素雲所在的城市,也是陳瑜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下了火車,吳燁已經在外麵等著了,看到他們一行人過來,高興得展開手臂就奔了過來。


    陳瑜還以為他是要幫忙拎行李,沒想到他衝過來一把抱起甜甜拋了幾下,激動的說:“終於又見到甜甜了,上次見她,才那麽一點大,哭起來哼哼唧唧跟貓兒一樣,沒想到現在都長這麽大了。”


    甜甜滿了三歲後,體型慢慢就追上了同齡的孩子,雖然比兩個哥哥略微瘦弱一點,但好歹不再是小時候一碰就碎的瓷娃娃樣,難怪吳燁意外。


    素雲喜歡女孩子,所以一直盼著肚子裏的孩子是個女兒,弄得吳燁也跟著期盼起來。他見過的最討人喜歡的小女孩兒就是甜甜,所以一見她就特別熱情,看著她就開始腦補自己未曾謀麵的女兒,是不是也會這麽可愛。


    “別嚇著了甜甜。”陳瑜連忙提醒吳燁,真是,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麽冒冒失失的。甜甜都六歲多了,還這樣拋來拋去,要是失手掉到地上怎麽辦?


    吳燁看著甜甜的笑臉,高興的說:“甜甜才不怕呢,我們膽子可沒這麽小。大寶二寶,走,姑父帶你們坐電車!”


    坐著電車到了吳燁家裏,一進門,陳瑜就看到吳父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看到幾人進來,連忙起身歡迎,跟雪鬆握了手,就請他們在客廳坐下。


    吳母正在做飯,聽到他們來了,出來打了招呼就又回廚房炒菜了。客人都到了,她得抓緊時間做飯,敘舊等飯桌上再說也不遲。


    不過相對於雪鬆和陳瑜,吳父對三個孩子更感興趣,認真的問著他們幾歲了,上了幾年級,還出了幾道數學題靠他們。


    三個孩子乖巧的站在一旁認真回答問題,就連最調皮的二寶,到了陌生的環境也安靜下來了。


    看著眼前三個齊刷刷的小樹苗一樣的孩子,吳父心裏豔羨不已。不過還好兒媳婦終於懷孕了,再等幾個月,他也要當爺爺了。


    吳燁把行李放好,就跟陳瑜說:“素雲在房裏休息,我帶你去看看她吧。這三個寶貝就在客廳陪我爹吧,讓他好好稀罕一下。”


    素雲正在房裏睡午覺,聽到房間裏的動靜,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拂開臉上淩亂的發絲,露出一張美得驚人的臉。


    這是她原本的臉,正因為如此,她離開南陳莊之後就不太樂意回去了。太驚世駭俗了,她不喜歡背後被人指指點點,也不想給陳瑜惹麻煩。


    “你這是沒起呢,還是起來又睡了?”陳瑜笑著走過去,在床邊坐下。


    素雲打了個哈欠:“早起了,沒事做,我又睡下了。”


    如今她可是吳家的重點保護對象,這個孩子來得不易,她多走幾步路家裏人就擔心得不行。公婆恨不得她天天躺在床上,生怕她有個閃失。


    雖然兩個人也經常通信,但信紙有限,有些事還是麵對麵說更詳細。


    陳瑜說著這些年當神婆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鬼和或悲或歡的故事,素雲也說起這些年來天南海北四處跑,倒賣衣服手表發家的事情。


    說著說著,素雲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神秘兮兮的說:“你還記得先前天天纏著你的那個楊振華吧?”


    “記得,他怎麽了?”陳瑜覺得她看待楊振華已經心如止水,毫無波瀾,跟陌生人差不多。不過聽到對方可能過得不好,她心裏居然還有點小雀躍。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素雲壓低了聲音說:“他回城之後,秀荷不是跟著去找他了嗎?結果他們楊家不認,就把秀荷關在門外。”


    秀荷一個人在城裏,也沒個營生,楊家人不認她,她也不敢亂花錢,天天就買了饅頭幹啃,渴了直接在水龍頭那邊接點水喝。


    一夜夫妻百夜恩,沒想到楊振華就這樣看著,連個包子都沒給她買過。


    “過了有半個月吧,秀荷就病了。有人把她送到醫院,才發現她是個沒有戶口也沒有親戚接收的盲流。被民政局的人送到收容所後,就遣送回去了。”


    陳瑜驚訝的說:“沒聽說她回來啊?我還以為楊家收留她了呢。”雖然她知道這個可能性很小,但是依照秀荷的性子,也說不準。


    “確實沒回去,聽說半路偷跑了,又來找楊振華了。”


    素雲不知道該不該佩服她,收容所是什麽地方,她也聽說過一些,跟監獄差不多,裏麵亂糟糟的。沒想到秀荷經曆過一次,居然還有勇氣再次回來。


    “後來有段時間天天見秀荷在楊家門外徘徊,沒多久就見不到了。聽說是王春華把她賣到山裏了,也不知道真假。”素雲覺得,這要是真的,王春華就缺了大德了。


    陳瑜正想說什麽,吳燁就進來了:“你們姐倆就先別聊了,飯做好了,出來吃飯吧。”


    難得進一回城,吃了飯,陳瑜就想出去逛一逛。


    素雲不被批準出門,隻能陳瑜和雪鬆一起出去了。吳燁倒是想請假陪他們去逛街,但是陳瑜拒絕了。他們兩口子過下二人世界,可不想帶個照明工具。


    不過到了出門的時候,二人世界的打算還是泡湯了。


    甜甜最是依戀她,根本沒法把她放在素雲家裏,二寶個調皮鬼更是談不攏,大寶倒是什麽都沒說,不過陳瑜最後還是三個全部帶上了。總不能因為大寶懂事聽話,就委屈他一個。


    陳瑜抱著甜甜,雪鬆一手牽著一個孩子,到路邊攔了一個人力車,直奔商業街去了。


    天氣太熱,逛了一個多小時,三個孩子背上都濕了一片,吵著要喝冰鎮汽水。


    可是賣冰鎮汽水的攤位早就過去了,雪鬆隻得讓陳瑜帶著孩子在原地等著,自己去買汽水了。


    陳瑜找了一個背陰的地方,翻出剛買的畫冊給孩子講故事,省得他們沒有事做,就想到處亂跑。


    “小瑜!”


    陳瑜聽到背後有人叫他,回頭看過去,隻看到一個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神情激動的看著自己。她仔細辨認了半天,隻看到對方眉間帶著一絲陰氣,還是沒有認出對方是誰。


    看到陳瑜眼裏的陌生,楊振華低頭看了自己一眼,無地自容,他懦懦的說:“小瑜,我是振華,楊振華,你不認識我了嗎?”


    小瑜更漂亮了,褪去了少女的青澀,一舉一動都散發著難以言喻的魅力。一個人過得好不好,一眼就能看出來。


    雪鬆一定對她很好吧?


    陳瑜這才認出這個流浪漢一樣的中年男人是楊振華,她心裏有點唏噓,算算楊振華也不過是而立之年,沒想到居然衰老得這麽快。


    不過,既然是楊振華,她就懶得管對方身上的陰氣了。二寶雖然有些嘴饞,但是他如今懂事了,沒有媽媽的允許,並不敢擅自從別人身上扯陰氣吃。


    “媽媽,這個怪蜀黍是誰?”大寶擋在陳瑜麵前,警惕的看著楊振華。他不喜歡這個叔叔,爸爸不在,他就要保護媽媽和姑姑。


    陳瑜摸了摸大寶的腦袋,欣慰的說:“這是爸爸媽媽的熟人,不用擔心。”


    兒子雖然年紀不到,但是總是以小男子漢自居,總是覺得家裏的女人都需要他和弟弟來保護,真是太可愛了。


    “能一塊兒坐會兒,喝杯茶嗎?”楊振華小心翼翼的問。


    陳瑜搖搖頭:“不了,我們還有事,馬上要回去。”她跟楊振華沒有什麽好說的,更不想跟他像朋友一樣坐下來喝茶聊天。


    “那在這裏說好吧?我就說兩句。”楊振華祈求的看著陳瑜,似乎承受不住她的冷淡。


    陳瑜不想跟他在大街上鬧得太難看,把孩子們摟在身邊,平淡的說:“好吧,你想說什麽?”


    “雪鬆他,對你好嗎?”楊振華雖然還是知道自己是明知故問,但是還是問了出來。


    陳瑜的唇角不自覺的綻出一抹甜蜜的笑意:“我們很好,你呢?”


    她這句話隻是客氣一下,隨便一問,沒想到就打開了楊振華的話匣子。


    “我過得不太好,真羨慕你。”楊振華的心被陳瑜的笑容紮破了幾個大洞,汩汩的流著鮮血,絮絮叨叨的說起回城之後的事情。


    這一世,楊振華回城的時候,並沒有前世的風采。因為一連串的打擊,明明才二十幾歲的年輕人,精氣神卻跟垂暮老人一樣。


    因為王春華平日的為人,再加上關於秀荷這件事的猜測,根本沒有什麽好人家的姑娘願意嫁給她。最後王春華實在是急著抱孫子,就給他定了一個街道環衛工的女兒。


    這女人比楊振華大三歲,長得五大三粗,站在楊振華麵前就跟一扇門一樣。


    王春華為了麵子,不肯承認找不到更好的兒媳婦,逢人就自誇眼光好,說這樣的女人身板好,好生養,又說什麽“女大三抱金磚”之類的話。


    楊振華每天晚上最怕的就是回房,每天晚上,他都覺得自己跟紅星路上站街的女人差不多,麻木的躺在床上任人蹂躪,把自己的皮肉論斤出賣。


    不同的是,那些女人用肉體交換的是金錢和食物,他交換的,是楊家的後代。真是可笑,他居然淪為了一個傳宗接代的工具。


    他看著陳瑜想,想到如果自己娶了她,是不是也會有幾個這樣可愛的孩子,也不會受那樣的屈辱?


    雪鬆抱著幾瓶汽水回來,就看到陳瑜和一個男人在說話,他微微斂眉,有意無意的站在兩人之間。


    “甜甜是女孩子,不能喝冰水,我要了一瓶常溫的。這幾瓶都是冰鎮的。”雪鬆把單獨收起來的一瓶汽水遞給甜甜,剩下的分給了陳瑜和兩個兒子。


    陳瑜接過汽水,越過雪鬆跟楊振華說:“不好意思,我們還有事要忙,下次再聊吧。”說完就帶著孩子匆匆離開了。


    楊振華看著陳瑜一家五口的背影,悵然若失。耳邊,一聲似有似無的嗤笑響起,他環顧四周,什麽都沒有發現,隻以為是錯覺。


    晚上,一個形容狼狽的女鬼突兀的出現在陳瑜房裏,女鬼的頭發跟稻草一樣幹枯雜亂,衣不蔽體,破破爛爛,好像翻山越嶺而來。


    “陳瑜!你又來勾引振華!”女鬼有些瘋狂,似乎神智不太正常。


    陳瑜聽到這熟悉的話,就認出了對方,她疑惑的問:“秀荷?你怎麽變成這樣了?”說著,她就打了一道符過去,讓秀荷恢複了理智。


    恢複了理智的秀荷這才看到,房間內不隻是陳瑜,還有雪鬆和三個小孩子。她看著這一家幾口其樂融融的樣子,想起生前死後的事情,嗚嗚哭了起來。


    陳瑜無奈的下床,走到她跟前問:“你是怎麽死的?來找我想做什麽?”


    “是王春華那個老不死的!她害死了我!”秀荷沒有瞳仁的眼裏紅得要滴下血來,憤恨的說出了自己的遭遇。


    她第二次從收容所裏逃出來,王春華突然變了態度,說是要帶她去找振華當麵談談,解決一下他們的問題。


    然後王春華就帶她去了一處偏僻的廢樓,她急著見楊振華,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結果一個轉身,王春花就不見了,她正要喊人,就被人從後麵抱住,堵了嘴塞到麻袋裏裝上了一輛架子車。


    秀荷一邊掙紮,一邊聽著架子車從平坦的大道到了鄉間的土路上,再到坎坷不平的山路上,不知道過了多久,架子車才停下來。


    秀荷剛從麻袋裏出來,就看到一個四五十歲,猥瑣邋遢的男人,眼睛冒著狼一樣的綠光,扛著她就進了屋子。


    沒想到,王春華為了不讓她糾纏楊振華,居然把她賣給了一個深山裏的老光棍。秀荷一被放開就拚死反抗,無意中失手弄死了老光棍。


    還好老光棍家裏沒有別人,秀荷等到天黑才偷偷從屋裏出來,摸黑出了村子,憑著感覺朝外走去。


    一方麵,她是幸運的,沒有一輩子被困在山村生孩子;同時,她又是不幸的,因為倉惶逃跑,她失足跌落了山崖。


    “陳瑜,我想請你幫個忙,幫我把屍骨收回來,隨便找個地方入土為安就行。不要告訴我家裏我的死訊,就給他們留個念想吧。”秀荷死死盯著陳瑜,等著她的回答。


    陳瑜理解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雖然兩個人有過過節,但是人死為大,她點頭說:“我答應你。隻是隨便找個地方葬了,無人祭拜,你以後要怎麽辦?”


    “以後?哪裏還有什麽以後!我要跟王春華拚了,拉她一起下地獄。”秀荷獰笑著說道,背後怨氣衝天。


    她之前渾渾噩噩,隻知道纏在楊振華身上。如今意識清醒,她該去找楊家人好好算算賬了。


    陳瑜知道秀荷對楊振華的執念,明白勸不了她,隻能隨她去了。王春華欠了秀荷一條命,一命還一命,天經地義,她也懶得去管。


    陳瑜和雪鬆找到秀荷的屍骨,葬在了一間寺廟的後山。


    很快秀荷就來道謝了,隻是讓陳瑜意外的是,她,居然還帶了楊振華一起。秀荷把楊振華也殺了?她不是深愛楊振華嗎,怎麽舍得殺他?


    “我看振華天天躺在那個母豬身邊,活得這麽痛苦,覺得他還不如下來陪我,所以,順便把他也捎上了。”秀荷似乎明白陳瑜的疑問,主動說了自己這麽做的原因。


    至於王春華,她的靈魂被秀荷吃掉了,當著楊振華的麵。


    楊振華大約是受到的刺激太大,靈魂木木呆呆的,隻有在看到陳瑜的時候,眼神波動了幾下。


    秀荷知道楊振華一直念念不忘陳瑜,雖然陳瑜一點也沒有把振華看在眼裏,她還是怕節外生枝,說完就帶著他離開了。


    楊家一夕之間家破人亡,最後就剩下精神有些失常的楊長福,以及還在牢裏的楊麗紅。


    陳瑜和雪鬆在d城待了幾天,確定素雲的身體沒有問題,才放心的離開。


    八個月後,素雲生下了一個十分可愛的男嬰,讓這一對想要女兒的爹媽十分失望。但是新生兒的降生總是讓人驚喜,雖然遺憾,但是吳燁和素雲對兒子的愛卻沒有絲毫的保留。


    陳瑜因為村子拆遷,舉家搬到了鎮上,重新開了一所診所,主業和副業搞得風聲水起。


    而楊家的厄運,卻沒有隨著王春華母子的死亡有結束。


    楊長福因為抑鬱成疾,比前世去世得更早。至於監獄裏的楊麗紅,多年後終於出獄,卻因為無依無靠,名聲又不好,隻得嫁了一個年紀不小,還帶著兩個孩子的鰥夫。


    繼子對後母總是排斥的,更怕繼母生了孩子自己兄弟被父親冷落,所以兩個孩子經常使壞刁難楊麗紅,想要把她趕出家門。


    楊麗紅跟丈夫訴苦,然而丈夫非但不安慰她,還責怪她跟孩子計較。


    於是繼子變本加厲,甚至弄傷自己誣陷楊麗紅。就在楊麗紅的丈夫揚手準備打她的時候,突然暴斃身亡了。緊接著,兩個繼子也詭異的死了。


    雖然找不到楊麗紅殺人的證據,但是她從此還是被人當做災星,不敢惹,也不敢靠近。


    楊麗紅晚年被迫流落街頭,靠撿垃圾為生。一直到她死後,看著身旁親熱的叫她媽媽的嬰靈,她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後半生悲劇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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