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瑜跟說要去宋家集學習交流,王金蘭和陳衛國都覺得是件好事, 年輕人就要積極學習進步。至於可能在那邊住一天的問題, 兩個人都沒當回事。當地的生產隊肯定會安排好的, 雪鬆也是個可靠的孩子, 沒有什麽不放心的。


    鄉下人早飯吃得早,八點左右陳瑜和雪鬆就到了宋家集。剛一進村, 兩人就看到了昨天的那個小夥子, 宋醫生的大兒子宋建設, 這是怕他們找不到路, 特意來帶路的。


    宋醫生看到雪鬆十分高興, 這個年輕人相貌堂堂,一身正氣, 一看就是個熱愛革/命的好孩子。更難得的是對中西醫都有所了解,這可是很多年輕人不具備的。


    雪鬆對宋醫生祖輩傳下來的中醫診療經驗也十分感興趣, 就把師傅教自己的一些知識點拿出來,兩個人互相印證,討論得熱火朝天。


    陳瑜和建設、建新兩兄弟就在一邊邊聽邊學習。宋醫生的兩個兒子從小跟著爺爺和父親學醫,對這老少二人的討論倒是不難理解。而陳瑜經常就跟聽天書一樣, 隻能飛快的在筆記本上記下要點,等小和尚回去給她講解。


    期間宋家集的生產隊長來了一趟, 代表宋家集全體社員對雪鬆二人表示了歡迎,並致以了親切的關懷。不過宋醫生跟雪鬆談得正興起, 隊長還沒說兩句,就被老爺子趕了出去。


    宋老爺子祖輩行醫, 造福鄉裏,他本人在村裏也是德高望重的長輩,生產隊長也隻得悻悻的離開了。


    這場小型的赤腳醫生交流會議,一直開到了天色將晚。陳瑜這個時候才“吃驚”的喊道:“哎呀,這天都黑了,雪醫生,咱們趕緊回去吧!”


    “回什麽回?小陳啊,你們今晚就在村裏住下,我讓建設去找隊長,給你們安排一下住宿。吃了飯我帶你們過去安置。”宋醫生胡子一吹,不高興的說。


    陳瑜和雪鬆相視一眼,假意推辭了幾回,才“盛情難卻”的同意留下,高興得宋醫生趕緊催自家老婆子做飯。


    很多鄉下人家吃飯不耐煩什麽“食不語,寢不言”的,飯桌上就要熱熱鬧鬧的才好。宋醫生跟雪鬆談論起遇到的疑難病人,陳瑜也趁機說起了香草:“咱們村裏是有個叫香草的吧?前天她們娘倆有點私事找我,當時身體看著很不好,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唉,好什麽啊,這人都沒了。”宋醫生一陣歎息,這香草娘也是個糊塗的,閨女不知道被誰家小子禍害了,不來找他,倒是不知道去哪找了個野郎中,一副虎狼之藥下去,香草就大出血沒了。


    陳瑜麵露不忍:“好歹也算認識,等下我和雪醫生過去看看吧。”說來宋家當年也不過是眼光高一點,看不上條件差的汪迎新,就算是記恨,也不至於讓人連死了都受他折磨。


    “你們都是善心人。吃了飯讓我帶你們過去吧。”說到這個話題,宋醫生也沒心情討論學術了,一桌人默默吃起了飯。


    到了香草家門口,陳瑜對宋醫生說:“宋伯,您先回去吧?我們有些話想跟香草娘說。”


    “行,我先回去了。你們也別待太晚。”宋醫生也就不再往前走了,交代他們早點回來,就回去找生產隊隊長安排兩人的住宿去了。


    兩人走進香草家的院子,隻覺得滿目破敗蒼涼,陰森森的。不過他們都沒有害怕,畢竟留下這股氣息的香草都已經被製住了。


    陳瑜走到堂屋門前,在敞開的門板上敲了幾下:“嬸子,在家嗎?我是陳瑜,和雪醫生來看你了!”


    寂靜昏暗的內室突然響起一道嘶啞的聲音:“你們來幹什麽,看笑話嗎?我們全家就剩我一個孤老婆子了,隨便你們看吧!”


    陳瑜和雪鬆循聲走進右邊的房間,依稀能看到床邊坐著一個瘦小的身影,抱著香草生前的衣服,一動不動。


    閨女未婚就死了,還死得這麽慘,自然不能進宋家的祖墳。而且橫死之人連停靈都不許,一副薄皮棺材一裝,匆匆忙忙找了個地方隨便就葬了。


    如今香草娘也隻能抱著衣服懷念女兒了,從昨天香草下葬之後,一直到現在她都沒有合眼,滴水未進。


    她的眼淚已經流幹了,恨不得連血都流幹,隨那沒良心的爺倆而去。她一個孤老婆子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都怪她啊,早知道就讓閨女把孩子生下來了,名聲再不好,也還有條命在。就是躲到荒山老林裏,也能多活幾天啊。


    “嬸子,我們來隻想告訴你,香草的事,主要責任不在於您。她被人下了藥,才會對汪迎新這麽死心眼。您沒發現她的狀態不對勁嗎?”陳瑜直接開門見山,說起了香草被下藥的事情。


    香草娘猛的抬起頭,作勢就要起來,但是雙腿無力,又跌在了床上。她死死的盯著陳瑜問:“你說什麽?俺家香草被人下了藥?你憑什麽這麽說?是不是汪家那個小王八蛋?”


    “我就知道,香草怎麽突然跟魔怔了一樣,明明知道姓汪的不要她了,還非得一棵樹上吊死……”


    “不對,你就見了我們一麵,怎麽知道這麽多?要是你們真有這麽厲害,上次怎麽不說?你這是故意要俺香草的命啊!”香草娘說著就扶著床跌跌撞撞的走過來,想要打陳瑜和雪鬆。


    雪鬆往外看了一眼,回頭跟香草娘說:“我們也是在香草死後,見到她的靈魂才知道的。您若是不相信,直接問自己女兒吧。”


    “香草現在在家裏?香草!娘的草,你出來讓娘看看啊,告訴娘,是誰把你害死的!”人死為鬼,香草娘年紀大,更相信這些。聽了雪鬆的話就望著空蕩蕩的房間哭喊了起來,想要見女兒一麵。


    外麵,素雲、香草還有二妞剛剛落到宋家院子裏。素雲抱著香草的孩子,輕快的飄進來:“大師,小瑜妹妹,我們沒來晚吧?”


    香草也跟著走了進來,怯怯的走到她娘身邊:“娘——我回來了。”麵對汪迎新以外的人,尤其是至親,香草似乎還算比較正常。


    “香草,真的是你嗎?”香草娘看著閨女可怖的樣子,卻絲毫沒有害怕,驚喜的伸出手,就要去抱她。然後這一抱,自然抱了個空。如果不是陳瑜及時扶住,她就撲倒在地上了。


    這時候,香草娘才意識到什麽是真正的陰陽相隔。想起陳瑜剛才的話,她急切的問:“草兒,跟娘說,汪家那個畜生不如的,是不是給你下了藥?告訴娘,娘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會給你報仇的!”


    “娘!不許你這麽說新哥!新哥沒有給我下藥,他也不會娶別人的。他隻喜歡我一個!新哥,新哥你怎麽還不來看我,香草好想你啊……”提到汪迎新,香草又癲狂起來,目露凶光看著自己的親娘,好像是在看生死仇人。


    素雲迅速的舉起手裏的孩子,朝香草喊道:“香草,那可是你親娘,你要是敢傷她,我就吃了你兒子!”


    香草這才不敢輕舉妄動,眼巴巴的看著孩子,生怕素雲沒個輕重,傷了他。


    香草娘麵對這樣的女兒,心底的寒氣控製不住的冒了出來,就連素雲的話裏提到的外孫都忽視了。小陳醫生說的是,香草這樣子哪裏正常,一定是個缺德冒煙的汪迎新做了手腳。


    “雪醫生,陳醫生,這是怎麽回事?汪迎新到底給俺家香草下了什麽藥?”香草娘顫顫巍巍的站起來,想要問個究竟。


    陳瑜和雪鬆就把事情都講了出來,也表明了此行的來意。陳瑜懇切的說:“不瞞您說,汪迎新現在盯上了我,我要保全自己,您應該也想給香草報仇吧?所以,我們能不能聯手?找出汪迎新的把柄,讓他得到應有的報應。”


    “我願意,我願意!你們說吧,你們想要我做什麽都行,要了我命都行……”香草娘知道閨女現在的狀態沒法改變之後,對汪迎新的恨意更深了,隻想讓他早點去死,陪自己可憐的閨女去。


    陳瑜背著香草小聲的說:“您隻需要跟我們說,汪迎新有什麽喜歡和愛好,平時愛去什麽地方。或者附近有些什麽匪夷所思的傳聞,您仔細想想,能想起來嗎?”


    小和尚說汪迎新這次用的屍油比較新鮮,而且製作相對粗略,控製效果應該達不到香草那個程度,他懷疑汪迎新是自己摸索著製作的。


    這製作屍油的原材料自然沒有那麽容易弄到,汪迎新要是自己做的這個,多多少少會漏一些行蹤出來。


    “這個小畜生會裝得很,他平時除了下地幹活,也沒有做別的什麽,看著再老實不過……倒是前斷時間有幾個人說晚上在外麵碰見過他,他說是出來逮兔子的。”香草娘想了半天,也才想起這麽回事。


    不過也沒有人覺得他有什麽不對勁,頂多笑話他饞肉了,白天幹了一天活,晚上還有精力逮兔子。


    夜裏,多次出去。八成是尋找“原材料”去了!陳瑜追問:“這幾次碰到他的地點是哪裏?是同一個地方嗎?”


    “也不能說是一個地方,但是也差不多,基本都是在後坡那邊轉悠。”這事香草娘還記得,因為當時她還叮囑汪迎新,說後坡那地方邪門,不讓他去。


    因為附近有些人家生了孩子養不起,又送不出去,或者孩子病了,夭折了,都丟在那邊。經常有人說路過那邊聽到小孩兒的哭聲。


    陳瑜聽了香草娘對後坡的描述,看了雪鬆一眼,點點頭,這汪迎新應該是從那邊弄到的“原材料”。


    讓素雲抱著孩子留在這裏牽製香草,讓香草母女在一起多待一會兒。之後陳瑜和雪鬆就帶著二妞離開了宋家。


    回到宋醫生家,老爺子還責備了他們半天:“她們家剛沒了個人,你們也沒點忌諱,待到現在才回來。”


    “宋伯,有什麽好忌諱的啊。我們可是接受過唯物主義教育的新青年,怎麽能相信封建迷信。”陳瑜笑嘻嘻的拿大話堵住了宋醫生的嘴,看他在一邊吹胡子瞪眼。


    宋醫生被陳瑜一噎,不知道說什麽了,氣哼哼的帶著他們出去了:“你這小丫頭,這張嘴就是利。趕緊回去睡覺吧,我們明天接著討論。”


    陳瑜和雪鬆被安排在村委接待客人的房間裏,旁邊住的是村裏的知青。還好鄉下多的是房子,倒是不用跟人擠,這也方便兩個人半夜“私奔”了。


    等到夜深,其他房間的人都睡著了,陳瑜帶著二妞和雪鬆就偷偷碰個頭,一起溜到了汪家村。一路上也少不了遇見一些阿飄,兩人直接無視了,有些調皮愛逗人的,也被二妞趕跑了。


    進了汪家村,就清淨了許多。第四根電線杆,左手邊,前麵挨著一個荒廢的宅基地。陳瑜默念著香草娘說的路線,跟雪鬆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汪迎新家。


    “好多小孩子啊!”走在前麵的二妞突然叫了一聲。


    汪家院子裏,幾個光/溜溜的孩子互相依偎著,不停的痛苦嚎叫聲,看著汪迎新的房間充滿了仇恨和恐懼,陳瑜就很快想到了什麽。


    她悄悄來到一個大些的,約莫有六七歲的孩子身邊,輕聲問:“你們是來找汪迎新的?是不是他把你們的屍體偷走了?”


    “你是誰!是來收我們的嗎?”那孩子瞬間的把幾個更小的孩子護在身後,警惕的看著陳瑜。


    這個姐姐居然能看到他們,還能猜出他們來這兒的原因,不知道打的什麽主意,不會是汪迎新請來的幫手吧?


    陳瑜攤開手,以一種放鬆的姿態跟他們解釋:“姐姐不是幫他的,我們是聽說汪迎新有可能拿荒郊野外的屍體煉製屍油,過來查看情況的。如果是真的,就要阻止他。”


    看陳瑜的態度比較和善,說的話也不像假的,這個大孩子就把他們的遭遇都說了出來。


    他叫大毛,家裏人早都不在了,自己又是個狗崽子,天天有一口沒一口的,很快就生了重病夭折了。本家的遠房親戚不想管他,就隨手把他扔到了後坡。


    在後坡,他遇到了這群更小的孩子,有的是生病沒的,有的是活生生被扔在這裏凍餓而死,後者多是女孩兒。


    有些到了時間就輪回去了,沒到的就留在那裏。對於他們這些孩子來說,也許死後的世界更加美好,幸福。沒有饑餓,沒有歧視,一群孩子無憂無慮的生活在一起。


    但是突然有一天汪迎新來了,他把幾個還算新鮮的屍體都帶走了,幾個孩子追著過去,發現他居然在煉製屍油。


    這些孩子的屍體上的肉脂被割下來煉成屍油,剩下的就被汪迎新扔到了院子裏一個廢棄的地窖裏,隔一段時間集中處理一次。


    屍體被煉製的這些孩子,每時每刻都在深受火焚之苦。他們想要殺掉汪迎新,卻近不了他的身,似乎有個東西在保護他。


    後來他又陸續去了幾次,院子裏的孩子也越來越多。就在他們眼睜睜看著汪迎新作惡,卻無能無力的時候,陳瑜和雪鬆來了。


    大毛滿臉期待的看著他們:“哥哥,姐姐,你們真的有辦法幫助我們嗎?”


    “我姑姑最厲害了,雪醫生也很厲害,他們一定會幫你們的。”二妞哭得眼淚汪汪,挨個安慰那些孩子。


    剛才她也試圖靠近汪迎新,想要殺了他。果然跟小哥哥說的一樣,靠近不了。不過姑姑和雪醫生會有辦法的,壞人一定要受到懲罰!


    “大毛,我們一定會懲罰惡人,讓你們解脫的。”陳瑜忍著淚安慰他,看著後麵幾個因為痛苦而不停嚎哭的孩子,隻覺得肩頭重擔如千斤。恨不得現在就闖進去,一刀剁了汪迎新。


    想到汪迎新居然能不讓這些孩子近身,陳瑜就想到了自己,她擔心的雪鬆:“難道他和我有類似的能力?”


    “應該不是。汪迎新購買、製作屍油,肯定有個源頭。當初賣他的人,估計也賣給了他護身的東西。”雪鬆篤定的說,陳瑜這種特殊的能力,哪是那麽容易遇到的。


    雪鬆讓二妞迷惑住汪家的人,至於汪迎新本人受不受迷惑,那就無所謂了。他打開窗戶,按著窗台縱身一躍,就跳進了汪迎新的房間裏。


    陳瑜見狀也要爬上去,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扒著窗台蹬了半天腿,還上不去。


    雪鬆正想說,汪家人都被迷住了,為什麽不光明正大的走門的。卻不知道為什麽,他的雙手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識,伸到陳瑜腋下,輕輕一提,就把她抱緊了房裏。


    聞著雪鬆身上類似草木的清新氣息,陳瑜有些不自在,一落地就退開了。這一退,剛好碰到了汪迎新房間裏的桌角上。


    陳瑜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呼,揉著腰眼齜牙咧嘴。雪鬆不知道她撞得輕重,趕緊上前要查看:“碰到哪裏了?沒事吧?”


    汪迎新確實沒有被迷惑,所以屋裏這一番動靜很快就驚醒了他。也許是虧心事做多了,汪迎新的第一反應是大喊:“有gui啊——”


    “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gui敲門。汪迎新,是不是喪盡天良的事做多了,睡覺都不安穩?”陳瑜的腰也就在撞上的那一瞬間疼得厲害,這會兒已經好多了,就開足馬力直懟汪迎新。


    汪迎新這才認出來陳瑜和雪鬆,他不可置信的指著他們說:“你們要幹什麽?深更半夜偷偷跑到我房裏做什麽?”


    “陳瑜,你是不是跟這個野男人好上了,故意跟我炫耀的?”他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做過的那些陰私事情會被人發現,看到陳瑜和雪鬆離得這麽近,就冒出了這句話。


    陳瑜啼笑皆非,就算她真的有了喜歡的人,也沒必要跟他炫耀啊,更不可能深更半夜來他房間炫耀。他以為他是什麽人物,還是她腦子壞掉了?


    雪鬆不想跟他廢話,直接上前掀開汪迎新的被子,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際,迅速把他脖子裏掛的一個木雕拽了下來。


    汪迎新這才知道壞了,他光著腳穿著大褲衩蹦下來,一邊去搶木雕,一邊大喊:“來人啊,抓小偷啊——”


    眼下政/府對偷盜搶劫打擊得十分嚴厲,汪迎新知道他這麽一喊,很快就有人來了。到時候這兩個人背個小偷的罪名去蹲大牢去吧!


    不過陳瑜要是肯求他的話,他會說陳瑜是他沒過門的媳婦,幫她開脫的。之後,陳瑜沒了名聲,就隻能嫁給自己了。


    “隨便你叫,要是有一個人來救你,我就不姓陳!”


    陳瑜的一句話,打破了汪迎新的美夢,他往窗外看去,不見一個人影,隻看到一個六七歲的女孩子飄在半空,恨恨的看著他。


    “姑姑,他的護身符沒了,要不要我去幫忙?”二妞躍躍欲試,她已經等不及劃開這人的胸膛,看他的心到底是黑色的還是紅色的。


    汪迎新這才意識到大勢已去,痛哭涕流的跪下來:“求你們繞了我把,我也是被一個邪道蠱惑了,鬼迷心竅了。反正那些孩子本來就死了,也不算殘害人命吧?”


    “是不算人命,但是你知道人死之後還有靈魂嗎?應該知道吧?不然也不會隨身帶著這個護身符。還有香草的死,你也得負一部分責任吧?”


    陳瑜撈了一團破布塞進汪迎新嘴裏,不想聽他狡辯,然後拍拍手對二妞說:“你不用插手了,讓那些孩子來吧。欠誰的,就讓他還給誰吧!”


    一群孩子在大毛的帶領下,歡笑著撲了上來,趴在汪迎新身上就開始啃噬他的血肉。汪迎新痛昏過去,很快又痛醒過來,反反複複,好像沒個頭。


    直到一瞬間,周身的疼痛突然消失了,汪迎新感覺自己飄了起來,低頭看到自己的身體被一群有些熟悉的孩子啃食時,才意識到自己死了,變成了靈魂狀態。


    他看到冷眼旁觀的陳瑜和雪鬆時,臉色猙獰起來:“你們去死吧,陪我一起下地獄!”然後下一秒,他就被陳瑜抽飛了出去。


    那群孩子趁機捉住他,一縷一縷的撕扯著他的靈魂。這種直接作用與靈魂的痛楚,讓汪迎新恨不得再死一回。


    直到汪迎新的魂魄越來越淡,神智也開始呆滯起來,陳瑜才開口:“大毛,放開他吧。”


    “為什麽?姐姐,他這麽壞,讓我們吃了他不行嗎?”大毛不理解陳瑜的做法,但還是聽話的放開汪迎新,帶著一群孩子退到一邊。


    陳瑜跟他講了香草的事情,最後說:“反正他的三魂七魄都快被你們吃完了,留下這一點也翻不出花來,還不如廢物利用,安撫一下香草,省得她神誌不清的時候作惡。”


    如果不是有孩子牽製,她和小和尚恐怕都奈何不了香草。他們一直控製著香草的孩子也不是辦法,萬一哪天她對汪迎新的渴望壓製住了對孩子的愛,發起瘋了,誰能攔得住。


    大毛雖然不太滿意,但本質上還是個好孩子,乖巧的說:“那姐姐你把他帶走吧,我們也該回去了。”


    “不過,大毛,汪迎新雖然還留了一絲魂魄,姐姐也不打算便宜他。我們打算把你們的屍骨從地窖裏起出來,讓活著的人也知道他的罪惡,你們介意嗎?”


    陳瑜不想讓汪迎新背著老實,死得冤枉的好名聲死去。但是要借用這些孩子的屍骨,她得征求一下他們的意見。


    大毛跟那些小孩子商量了一下,果斷的說:“姐姐你拿去用吧,我們受的那些痛苦,總得讓人知道是誰造成的!”


    最後雪鬆和陳瑜把汪家廢棄的地窖裏扔的幾具屍骨弄了出來,把那些白骨都放在了院子裏,然後才悄悄的回了宋家集。


    第二天,汪家院子裏雜亂的白骨,還有汪迎新房間一具新鮮的骨架震驚了全村。房間裏用血寫的“血債血償”四個大字更是讓人恐懼。


    很快,就有人把所有的事情串了起來。原來汪迎新半夜出去不是逮兔子,而是把後坡的孩子屍體帶了回來。而他的死,應該就是這些冤魂報複所致。


    至於汪迎新扔掉骨頭,用那些肉做什麽了,倒是沒有人想到。隻是後來有人恐嚇孩子的時候,就傳說汪家村有個吃人的惡魔,專吃小孩子的血肉。要是不聽話的話,就會被他捉去吃掉。


    提著汪迎新的殘魂,陳瑜和雪鬆直接去了香草家。香草一看見汪迎新的魂魄就撲了過去,高興的叫著:“新哥,你終於來看我了,你不生我的氣了,是吧?”


    汪迎新自然沒有回應,不過香草就當他是默認了,甜蜜的投進他的懷裏,笑得一臉滿足。


    “香草,你的新哥以後都會永遠和你在一起了。誰也不會來拆散你們的,你們一家好好團聚吧。”素雲把手裏的孩子塞給香草,看她抱著孩子和汪迎新依偎在一起,隻能說她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香草得到了愛人,眼裏隻有她的新哥,哪還有功夫去管別人。她抱著孩子,歡喜的跟汪迎新說:“新哥,你看這是咱們的孩子,我給你生的孩子,多可愛啊……”


    那個小小的黑影輕柔的蹭著香草的臉頰,好像在安慰她。香草隻覺得得到了人生最大的幸福,她拖著汪迎新跟香草娘說:“娘,我就跟你說,新哥不會不要我的。你看,他這不就來找我了?您要是不反對,以後我們一起好好孝敬您。”


    汪迎新還是呆呆的,任香草拖來拖去。香草娘卻眼中含淚,溫柔的回答香草:“嗯,娘不反對,咱們一家好好的……”是死是活有什麽關係,隻要能看到自己的孩子就好。


    “他們一家算是團聚了,收工了,回家——”素雲撈起二妞,跟雪鬆和陳瑜揮了揮手,就飛走了。


    雪鬆握著手裏的木雕,看著素雲離開的方向說:“又是道士,我總覺得這道士和在素雲一家棺材上訂喪魂釘的道士有些淵源,說不定還是同一個。”


    “這個道士,是個隱患啊。要是他發現素雲姐姐還好好的,會不會再來迫害她?”陳瑜被雪鬆這麽一說,也開始擔憂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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