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紀三四十年代,科學的發展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生活娛樂愈發多樣。諸如特效化妝師之類的視覺類節目,能通過新式屏幕讓人有身臨其境的感受。


    例如vr眼鏡,戚茹住處擺了不止一副,虛擬遊戲倉也有很多,一款遊戲能認識到世界各地的朋友,了解各國文化知識。


    戚茹這副妝容不是目前影視劇形象中的道姑得來的,她平時看電視少,主要還是前世曾經在遊戲中見過這首歌裏的道姑形象。


    一身白色道袍,邊緣處有淺藍花紋,額前掛著一條銀飾,長及間的黑發在腦後挽起一半,鼓成一個小山包。


    “26號,你是戚茹?”


    道姑眨巴了兩下眼睛。


    “你……你化妝了?”一開始戳戚茹的化妝師突然結巴起來。


    戚茹點頭。她才剛塗上口紅,怕張嘴會破壞最終形象,能不開口就不開口。


    “哦……那,那下一個!”


    化妝師心裏嘀咕,除了口紅,戚茹的臉上根本沒有上妝的痕跡,可就是和上一場在舞台上演奏的人對不上號。明明還是那張臉,疏離感頓生,甚至於有些違和。


    旁人自然看不出有哪裏違和,化妝師隻好憋在心裏。


    但輪到給徐寧上妝時,化妝師總算反應過來了。


    是年紀。


    戚茹實際隻有十七歲,還是個未成年學生,但那張臉給人的感受是看破紅塵羽化登仙的中年人正在無視凡人。人們最先注意的到的不是那張臉,而是那雙透露著疏離的眼睛。


    也不知道她到底用了什麽方法。化妝師手上不停,心裏嘀咕。


    最先化妝的人最先彩排,演播廳的設備比起文化宮又上了一個檔次,幾乎無需太多調音就能呈現完美的音質,當然,選手的缺點也暴露得一清二楚,各種瑕疵無所遁形。


    評委老師下台點評,希望每位選手都能以最好的狀態上台表現,並不吝嗇言辭,一針見血指出他們明顯的錯誤,彩排後便加緊練習,正式比賽在下午一點半開始。


    六十進三十,人數相較於前兩場晉級賽已經減少很多,但是依舊不夠每人一首歌的時間,三十進二十的那場才會給足鏡頭。


    每場都能有出鏡機會的戚茹便格外顯眼,節目組所有人都知道電視台在捧這個女孩,評委老師對她十分看好。兩位廣播樂團出來的首席已經有了收徒的心思,隻等戚茹拿到前三。


    收徒是嚴肅的事情,有名師帶領,戚茹的前途不用說,自然是無限光明。所以這事得瞞著說,但評委中的另外一位,歌手渠義,也關注上了戚茹。


    “你今天似乎又要給大家帶來驚喜?”渠義用食指戳了戳她腦後的小山包。


    “您說笑了。”唇妝已經固定,戚茹開口,“每個選手帶來的都是驚喜,不止我一人。”


    “真是謙虛呐。”渠義似乎聽到了什麽笑話。


    誠然,能走到六十強的選手都不容小覷。可有句話叫做,矮子裏麵挑高子。不管其他選手資質是好是壞,水平能不能達到一流,都是因為對比才體現出來的。總要有人當第六十名,但不代表這六十名選手全都厲害。


    十七歲的戚茹無疑是其中最出彩的一個。外形水平二者兼有,不驕不躁,謙虛,走紅網絡是必然。


    戚茹不認為自己是在謙虛,隻要有人肯下功夫,比她好的大有人在。比如這次同樣是六十強的選手,一位四十九歲的中年男人,他資產頗豐,閑時便是下棋喝茶以及練古琴,心態年輕,其音樂也透著一股中年人的愉悅,比起戚茹另有一番趣味。


    “以後就打算走這條道了?”渠義見周圍沒什麽人,又問。


    “為什麽這麽問?”


    渠義望著仍在指出其他人錯誤的兩位評委,笑了笑,“我是說,你底子這麽好,有沒有想過當歌手,或者是,創作人?”


    戚茹瞳孔一縮,很快又恢複原狀。


    “您說笑了,拉二胡還算過得去,卻不代表我唱歌好聽。”雖然有陸景行教她聲樂,去陸家時兩人會就著鋼琴伴奏唱些英文歌,但在外人麵前,戚茹還是不敢開口。


    見戚茹這副模樣,渠義搖了搖頭,把未出口的話吞了下去。


    等她拿了冠軍再說不遲。他這樣想到。


    比賽正式開始。


    編組打亂序號,一共分了十組,每組六人,戚茹被分在第六組,徐寧在第五組。


    苦練一周,水平有了,參賽也有一個多月,徐寧不再緊張,已經能很好管理情緒,在舞台上就當做自家的臥室。


    有人幫她把古箏搬上中央,她雙手合攏,將略微鬆動的指甲緊了緊,然後坐下。廣袖寬服,她擺出大氣的姿態,右手輕輕撥了撥弦。


    娓娓道來的情思,訴不盡的愛恨就這樣吹進了在座每一位心中,如羽毛輕輕拂過,心頭一癢,又如利刃刮了一刀,在癢處又添一份苦痛。


    “天機算不盡,交織悲與歡。古今癡男女,誰能過情關。”


    電視劇太火,片尾曲大熱,紅顏劫這首歌前兩年就登上了年度十大熱曲,徐寧選這首歌,不得不說是選對了。


    相比之下,後麵戚茹的江山雪就顯得不太出色了。尤其是第六組第一個上台的年輕男人,他用竹笛吹了一曲戚茹曾經演奏過的霍元甲,又掀起了觀眾的歡呼。兩相映照,僅僅隻在古風圈傳唱度較高的江山雪就顯得稍次一檔。


    雖然歌曲知名度和難度並無關係,演奏手法各不相同,但聽在觀眾耳朵裏,隻有好聽和不好聽兩種區別。


    好在評委專業,觀眾的反應雖然直接,卻不會影響到他們的判斷。但點評的時候,專業是二胡的那位評委說的話有些誅心。


    “你的風格一直在變,這本來是好事,但你太過於依賴流行曲,至今我聽到的都是技術難度不高的歌,而不是單純的曲。現在的歌有詞,曲沒有,一首好歌有詞的搭配才能完整表露出意境,隻有原本就純粹的曲才是民樂的最好表達。古代有很多詞牌名,我們現在看到的很多古詞都是在同一個曲牌子下填的,先有曲,後有詞。隻可惜好詞留了那麽多當初的曲調卻都沒有流傳下來。你的扮相很出彩,但這是音樂的舞台,我們用耳朵聽,而不是用眼睛看。希望你能記住我說的話,不要再讓旁的事物喧賓奪主。”


    不管他說的話是否有失偏頗,對於民樂的觀點是否正確,但他有一點沒有說錯。戚茹選的這首歌的作曲者,水平的確不如紅顏劫的作曲者,劉歡,來得高明。


    徐寧是第五組第一個晉級的選手,而戚茹是第六組最後一個。


    其實這結果有跡可循。


    臨陣磨槍,不亮也光。


    徐寧暫時放棄了學業,一門心思放在古箏上,從早到晚練習同一首曲目,想不出彩都難。而戚茹,隻有每天晚上練習一小時左右的二胡,就熟練度來說,不如徐寧。


    評委說的沒錯。戚茹也認了。


    她確實,有點依賴於流行曲了。明明之前曾經決定在後期的比賽中要用經典的二胡曲目來征服評委和聽眾的耳朵,但她一直想著,再晚一點,再晚一點。這一晚,就晚到了六十進三十的晉級賽。


    時間不多,她該遵守原本的想法了。


    之前的晉級賽中,兩位評委都多少會有一點爭執,會對同一位選手有不同看法,這一回卻出奇一致。


    “謝謝老師點評,我記住了。”戚茹深深鞠了一躬。


    即便她心裏還有點其他想法,想說民樂需要創新,不需要按照原本的做法,純粹譜曲,國內已經有不少中國風的音樂是先出詞,再譜曲,可她沒有說。


    基本的禮貌她有,身為後輩,身為選手,有些話可以在私下說,而不應該在台上直接反駁。


    戚茹不知道點評她這一段會不會被剪掉,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因為這段評價而掉粉被黑,她並不在意。


    隻要晉級,她還來得及改。


    徐寧倒是沒想到評委點評她的時候那麽溫和,點評學姐的時候卻嚴厲。可她高興不起來。


    愛之深責之切,越是對戚茹要求高,就代表戚茹越受看重。而老師對她和顏悅色,想必是知道她能有這般進步就已經算是努力了,對她並沒有太大要求。


    所以回家路上,徐寧一直低著頭,沒和戚茹做過多交流。


    戚茹和徐寧畢竟不是太熟,說是學姐對學妹的指點而已,私交卻算不上。見她如此,戚茹沒有上趕著貼人冷臉的習慣,拿出手機和陸妙聊起天來。


    陸妙一直在微信上問她驚喜是什麽。


    【到時候看電視就知道啦。】


    【可是很好奇啊qaq,就不能先悄咪咪和我說一聲咩。】


    【不。】


    【我絕對不告訴哥哥。】


    【本來也和他沒關係。對了,我發現房裏有蟑螂,昨天順手買了殺蟲劑,下周和我一塊去收拾小強逝去的生命吧(^o^)/】


    【沒問題。徒手抓小強的技能我都練出來了。】


    南方油光水滑的大蟑螂幾乎是家家標配,不管你是市中心的高級公寓還是鄉間磚瓦房,它都有本事找上門。


    話題慢慢轉移,戚茹和陸妙聊起了學習。


    陸妙和戚茹一樣,是典型的文科生。她喜歡英語,喜歡唱歌,喜歡八卦,因為想要八卦到更多東西,於是學了很多其他的。比如推算時差和飛機從西飛向東到達機場後是本地幾點之類的地理問題,她掐指就能算出。比如因為喜歡某演員的某部曆史劇而去讀歐洲史,看看她深愛的演員是否有不合理的地方,劇情是否緊湊,邏輯是否嚴密。


    因為看的雜,喜歡的偶像又來自各行各業的不同國家,於是語言成為了必須。陸妙學習語言的天分是戚茹見過最好的,自學西語法語德語,居然在兩年之內就學的似模似樣。


    想到這戚茹嘴角一彎,手機忽然又震動起來。


    【下周我也去——你師兄】


    “……”


    【剛剛哥哥搶我手機,明明他自己有,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和我搶。外公罵了他一頓呢!】


    【他身體還健康嗎,我請了一整天的假,下午去看望他。】


    【好。外公已經出院了,你直接來家裏吧。】


    戚茹剛要繼續回,緊接著又來了一條。


    【坐車不要看手機,容易頭暈,好好休息——師兄】


    嘴角的笑容壓也壓不住,戚茹收了手機,閉目養神。


    ***


    戚茹每周一都請假,周二回學校銷假,程餘已經習慣。


    但周二來臨,戚茹才進門,早讀鈴聲剛響,她就被巡班的程餘叫去了辦公室。


    “老師,有事嗎?”戚茹看程餘皺著眉頭,似乎在發愁。


    程餘上下打量她,一會點頭一會搖頭,欲言又止。


    “您說吧,是要我做什麽事嗎?”戚茹猜測。


    “哎,太聰明也不好,給你猜到了多沒樂趣。其實也不算大事,就是,校長想讓你幫著宣傳宣傳我們學校。當然,也不是讓你直白地說,委婉一點。這不是強製,全看自願。你要是不願意,也沒多大關係。”


    反正不影響她的保送名額。


    戚茹了然。


    一中的名氣大,師資力量強,但錦川的高中更強。省會的資源好,教師工資也高,優秀的教師以在錦川重點高中教書育人為榮,以至於每年臨安有大量中考成績出眾的學生都流入錦川,一中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高考狀元了。


    有一年校長咬牙拿出五萬留住臨安的中考狀元,不僅學雜費、住宿費全免,還有補貼。那一年,這位學生拿了理科全省第二名。


    第一名還是錦川的。


    校長不服氣,但從生源上就比別人差一截,他也沒辦法。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順應自然而已。


    但這回有了個似乎正在往明星道路上走的一中學生,戚茹。不排除有人因為她而主動選擇一中,明星效應在娛樂年代是十分有效的手段。要不廣告為何要請明星來,而不是普通人。


    戚茹對一中的感觀不差,舉手之勞而已,動動嘴皮的功夫就能完成。雖然她覺得自己名氣不大,也許沒什麽效果。


    “我願意,下周比賽開始,因為人數減少會在彩排和休息期間對選手進行簡短的采訪,問一些生活日常,我會看情況提一提一中的名字。這樣可以嗎?”


    程餘高興起來,要是戚茹真的答應了,真的有優秀的生源願意留下來,說不定他手下也能教出高考狀元,頓時笑開了花。


    “可以可以。這樣再好不過了。”略微思索之後,他又補充,“不著痕跡讓大家知道也許更好,比如拿著一中的自製輔導資料翻翻,你休息時可以把校服披在身上,露出一中標誌。諸如此類,不用明說,隻要給出畫麵,大家就知道。”


    戚茹麵無表情看著程餘。


    程餘尷尬摸頭,“那個,我知道你在周末一般不看書,但是,裝裝樣子也不掉塊肉是不是。校服……校服雖然不太好看,呃……防寒啊,還耐髒。你說是不是?”


    戚茹還能說什麽,班主任都發話了,隻能答應。


    程餘對戚茹愈發滿意,沒問她的學習,反而關切地問了問她的比賽狀況,讓她好好比賽。


    而回到班級後,她背完單詞,背完古詩,開始思考下周的比賽曲目該選哪一首。


    既然決定用名曲,戚茹就讓師傅推薦了幾首,又上網搜羅了十大名曲,順莫著發現了一本書叫《二胡經典名曲200首》。


    這下可犯難了,選擇困難症。


    於是她把十大經典曲目寫在紙上,下課鈴聲一響,就推了推陳霜。


    “你說我選哪個曲子好?”戚茹前些天才對班長說過演奏曲目保密,今天就拿著問陳霜,多少有點打臉的意味。


    但她知道陳霜嘴巴緊,知道了也不會透露出去。以她的腦瓜子,說不定告訴了她,她轉個頭的功夫就忘了。


    果然,陳霜盯著那幾個名字發愁。


    “這都是什麽呀。月夜?李白那種感受嗎?病中吟,哇有點可怕,是不是太慘了……”她挨個點過去,卻忽然停下,“哎哎,這個好這個好,戰馬奔騰,我聽過!”


    戚茹在入學典禮上演奏過這一部分,其高昂的馬嘶聲還曆曆在目,視頻帖子還飄蕩在貼吧首頁,時不時被人挖墳頂上來。


    “戰馬啊……”食指點了點課桌,戚茹用紅筆在這四個字的名字上打了個大大的紅勾。


    原本是想用它當做決賽曲目,現在看來,決賽曲目可以換一換了。


    隻是,換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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