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茹下場返回後台,有工作人員帶著她往化妝室走。


    幾個化妝間裏的人不是按照年紀來排的,老少男女皆有。因為害怕太多女生在一塊容易引發矛盾,工作人員特意安排了每個房間保證有一兩個老人在場,這樣即便是女生之間有口角,在大人麵前也會稍有收斂。


    戚茹沒和徐寧分在一塊,其他女生她不熟,下來之後抱著琴盒不撒手,背包在陸妙手裏,手機沒得玩,她隻能坐在椅子上發呆。


    因為她是這間房裏第一個上台的人,有幾個女生按捺不住,跑來詢問她的感受。


    “你好,我能問一下你表演時候緊張嗎?聽說觀眾很多,我有點害怕。”她手裏緊緊捏著一根笛子,一身飄飄欲仙的仿古服飾顯得她有幾分出塵氣質。


    有人主動來搭訕,戚茹沒法視而不見,中規中矩回答:“不是特別緊張,觀眾兩三百人,不算特別多。”


    省會的文化宮並不比臨安市的大多少,但是有專門的演奏廳,可容納人數較多。這還隻是小場麵,等後期十強爭奪賽,錄製地點轉移到省電視台的t2區1000演播廳,那場麵才能算中等。


    g省的會展中心是舉辦地區春晚的場地,跨年演唱會,歌手巡演,大型的節日慶典都在會展中心舉辦,算是g省最大的場地。原本電視台打算借會展中心的場地錄製決賽,不巧遇上某一線歌星來錦川開演唱會,加上高額的場地費,電視台也就打消了念頭。


    “兩三百!”那女生顯然有些接受不能,“以前在班上五十多個人麵前表演我都覺得緊張,這可怎麽辦!”


    戚茹:“……”這麽害怕上台,那她是怎麽闖到這一關的!


    見她整個人都快要哭出來了,周圍的女生紛紛上前安慰,無非是勸她深呼吸,或者是把觀眾當做蘿卜白菜之類看待,好說歹說讓她鎮定下來。


    戚茹才恍然發覺,這些都隻是沒見過太大世麵的孩子。不是誰都和她一般,有過十幾年的演戲經驗,上過雜誌封麵,出演過真人秀的。


    她能有這般鎮定,全是因為前世積累。上輩子她十七歲是什麽樣的呢?


    上課被點名回答問題唯唯諾諾?走在路上不敢挺胸抬頭?


    想著想著,戚茹走神了。


    見她一副發呆模樣,周圍人識趣地走遠,不再打擾。凡事靠自己,提前得知了舞台情況也不能緩解他們的緊張,不如不聽。


    表演完不能離開,賽製規定以十人為一組,一組完成後再請全部的樂手上台,評委會現場公布淘汰的人,剩下的選手則進入下一輪晉級賽。


    術業有專攻,按理應該由拉二胡的大師來選擇二胡組的選手,分門別類,但台上就兩個專業評委,他們雖然每樣民樂都懂一點,可畢竟專長隻有一兩項,點評時不能達到完全公正。


    從這點上來看,比賽中存在不公平。


    但世上哪有絕對的公平可言。


    戚茹是幸運的,兩位樂團來的評委中有一位是二胡樂手,點評到她的時候給了不少肯定的話語,讓她再接再厲。


    理所當然的,她晉級了。


    觀眾席上的陸妙歡呼一聲,不斷揮舞手裏的小應援牌,力求能讓舞台中央的戚茹看見。


    戚茹抿著嘴朝兩兄妹的方向點點頭,向台下鞠躬後跟著這一組其他七位晉級的選手一塊下台,總算能離開。


    徐寧的組別排在後頭,她有塗森魄陪著,自然就不需要戚茹一行人等她。於是觀眾席上的陸家兄妹兩起身離開,將座位讓給了抱著孩子的一對夫妻。


    “讓小寶寶坐這吧,我們要走了。”


    正好是一曲完畢的間隙,窩在母親懷裏的小豆丁懂事地小聲道謝:“謝謝姐姐。”


    頭頂的搖臂攝像機每隔二十分鍾才會掃一次觀眾席,沒多少人注意到有人離開,但不包括江潮生。


    “老師,他們走了。我們還要繼續看嗎?”


    盧偉喬挑挑眉,摸了摸早上剛冒出的胡茬,鼻子哼哼兩聲:“我又不是為她來的,是選好苗子來的,繼續看!”


    他才不會承認南下一趟就是為了戚茹一個人。他可是樂團負責人,能收幾個有前途的弟子也不錯。


    三人出了演播廳,正打算回住處,迎麵吹來一股狂風。


    天公不作美,誰也沒想到會突然下雨,三人都沒帶傘,隻好留在一樓大廳。


    “我讓張叔來接,稍等一下。”張叔是陸外公新派給他們的司機。


    幹等著無聊,陸妙扯著戚茹的袖子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上場的時候真是太帥了!小七姐你有沒有考慮過當演員?話說你這個形象當演員完全沒問題啊,以後古裝劇裏也不會出現什麽古箏擺反的明顯錯誤了。雖然你是拉二胡的,但樂器都是相通的嘛,至少裝樣子比別人像……”


    戚茹微微笑著聽她展望未來,眼裏卻漾著回憶。


    演員啊……


    曾有人誇過她演技好,像個真正的小醜。圓圓胖胖,諂媚的笑容信手拈來的小醜。


    陸景行看著她眼底的哀傷,隻盼司機快些來。好不容易視線裏出現熟悉的人影,他迅速打斷了妹妹的叨叨,“走吧。”


    陰雨天,錦川被罩在一片朦朧之中,美則美,卻讓人無法出門。


    原定的再住一晚的計劃自然不成,夜景沒辦法賞,不如直接回家。打電話和徐寧告別,又謝了江潮生的午飯,戚茹在回程的車裏睡著了。


    閑著無聊,陸妙拿出手機看江潮生給她傳來的視頻。現場不讓拍照拍視頻,觀眾席上不能亮起閃光燈,陸妙自覺遵守規定,將拍攝戚茹英姿的任務交給了坐在導演身邊的江潮生。


    窄窄的屏幕上,一身長袍的女子不斷推弓拉弓,左手不斷變換把位,即便在靜音的狀態,似乎都有聲音從那緊繃的兩根弦中蹦出來。


    陸妙決定回家後把這段視頻加工一下,若是電視上給戚茹的鏡頭不夠,她就把這當做花絮放到網絡上,想必電視台肯定不會介意,還能給這節目做宣傳。


    這期視頻製作完成後兩周才會在電視上播出,本周日將在電視上播放的是戚茹拉千本櫻時候的視頻。


    說來奇怪,不知是導演交代還是後期自作主張,每期的視頻中都有戚茹的鏡頭。海選時播出的是完整曲目,市區賽截了半首,可徐寧隻有半張側臉,兩期出現時長加起來不到半分鍾。


    徐寧曾明確表現出羨慕,可知道自己技不如人,倒是沒有說出傷人的話。周怡和小黃小綠幾個自從知道戚茹每周有比賽,都自覺提前完成作業,按時按點蹲在電視機前守著g省地方電視台。


    哪怕那個時間段有別的台正在播放大熱電視劇以及大熱的綜藝,他們還是選擇了朋友。知道參選的人多,更是一秒都不肯錯過。


    好不容易出現了戚茹的鏡頭,小黃便會大叫,喊自家父母和哥哥與他一同欣賞。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常借給你筆記的姑娘?”黃父一邊喝茶一邊瞄兒子的神色。他覺得兒子和小姑娘走得太近,心裏肯定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想法。


    小黃不知深意,對父親大誇特誇:“嗯啊。她可厲害了,我覺得她講課比我們老師講的更容易理解,筆記記得又整齊又全麵,而且她一得空就練琴,聽說現在還開始學作曲。成績都不帶下降的!嘖,人生贏家的道路。”


    黃父點點頭,暗道若是上進的孩子,早戀似乎不是什麽大事。反正小兒子又不用繼承家業。


    同樣的情景在周怡家也發生了。


    一周後,戚茹再次前往錦川,同行的依舊是陸家兄妹兩。這次的選曲不算難,是上一期比賽中某位琵琶選手演奏過的青花瓷。


    青花瓷是偏古風的樂曲,最適合用民樂演奏,用二胡更是別有一番韻味。不過這一次戚茹沒用林老送的那把二胡,而是向他借了一把韶琴。


    韶琴的音色和二胡有所區別,減少了悲慘的曲調,音色更亮,更適合演奏歡快或是小清新的曲目。


    網絡上已經有古風圈形成,從網配到翻唱,湧現出不少‘大神’級別的網紅。戚茹在陸妙和陳霜的科普下聽了不少古風歌,拿去問林老,連他也肯定了幾首曲子。


    “確實有點意思。但詞寫得都是什麽玩意,你看這首,化用詩句不是不可以,但人家用來懷念亡母的詩被他用作婚禮祝賀,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寫愛國的這首還成。你們小年輕整天想著情啊愛啊,是該寫點愛國歌曲。化用杜甫這個看得出是有一定功底的,編曲也不錯。”


    “這首我怎麽聽著有點耳熟?你練過?哦,是填詞的翻唱吧,原曲是日本的。”


    五十多首‘古風歌’給林老點評,又給了江潮生一份,詢問他作為年輕人的看法,沒想到兩人的觀點出奇一致,隻給戚茹選出了三首。


    “就三首?”


    “能看的也就這幾首。”


    戚茹倒是覺得大部分歌曲聽著還成,但大師要求嚴格也正常,於是接受了他們的意見,從給出的三首中選了一首準備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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