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考生?戚茹一時沒有說話。


    陳霜有點在意戚茹對她的看法,兩人是同桌,有些事早攤開更好,要是熟悉之後戚茹再露出蔑視的表情,再強悍的玻璃心也會受傷。


    她說完那句話就不再開口,一直小心翼翼盯著戚茹的神情,生怕她會露出一丁點嫌棄。


    然而戚茹沒有,她把餐盤往前一推,問:“西紅柿炒雞蛋還不錯,不太酸,你要不要嚐嚐?”


    陳霜小嘴微張,兩顆白糯的門牙露了出來,然後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把餐盤推了回去,說道:“不酸也不要。你太瘦了,自己吃吧。”眼中卻全是輕鬆的笑意。


    藝考生分很多種,美術和音樂最常見,戚茹自己是拉二胡的,於是問陳霜:“你是學什麽的?聲樂還是樂器?”


    回答出乎意料。


    “我是學油畫的。”陳霜成績不算太好,但耐不住家裏有錢,還有個舞蹈家媽媽,從小受藝術熏陶,走藝術生的道路理所當然。


    “油畫啊,有前途。好好學。”


    戚茹並不知道油畫專業的前景如何,不過若能進入九大美院,工作倒不會太差。每個省市都有畫展,光是臨安市就不止一家展覽中心,繪畫專業的日後還可以轉動畫和漫畫,出版業還未到衰微之時,圖書插畫也挺有市場。


    陳霜點頭:“我會好好學的。”


    說開了最擔憂的問題,陳霜又恢複了話嘮的性子。要不是戚茹說想回座位睡個午覺,她能坐在食堂過完整個中午。


    戚茹其實沒有午睡的習慣,之前高一三班時有周怡監督著,午休時間會用來做題,上課前冥想十分鍾。但陳霜真以為她要午睡,從桌肚裏拿出兩個眼罩,一個海綿寶寶一個機器貓。


    “喏,教室裏光線太強,對眼睛不好。正好我新買了一個眼罩還沒拆,先借你用。”陳霜急於和新同桌交朋友,極力展示自己的熱情。


    她眼裏的小緊張和急切過於明顯,戚茹沒有拒絕,接過機器貓說了聲謝謝。


    陳霜鬆了一口氣,將校服疊好放在桌上,當做是枕頭,然後戴上眼罩,用胳膊圈住頭部,很快就睡著了。


    戚茹搖搖頭,學著她的模樣準備午睡。才上課一天,不需要太緊張學習。因為陳霜過於活潑,她也就忽略了前後桌女生,並未注意到身後有一個女生咬著唇,幾度欲言又止最後放棄。


    方芽一開始並未發現前桌是戚茹,直到陳霜喊出她的名字。去年冬天在考級處,她們有過一麵之緣,原以為回到學校後兩人還能見麵 ,卻不料明明在同一層樓,愣是沒碰見一回。


    她原以為以戚茹的成績必然是念理科的,學校的百名榜上戚茹排在前五十,不說清北,中山複旦等幾大高校離她也近在咫尺。誰料她來了不被一中看中的文科。


    午休不宜過長,一小時後,戚茹體內的生物鍾叫醒了她。胳膊被壓麻,她站起來活動了手臂,見掛在黑板報上方的時針指向了二,忙推了推陳霜:“醒醒,去洗把臉,還有十分鍾就上課了。”


    陳霜似醒非醒,雙眼朦朧,不知今夕何夕,戚茹像牽小孩一般把她帶到洗手池邊。她總覺得陳霜和陸妙有幾分相似,都是沒長大的小孩,自己有義務照顧後輩,全然忘了自己在他人眼中不過也是個未成年少女。


    “鈴……上課時間到了。”廣播裏按時響起上課鈴,被冷水寵愛過的陳霜才徹底醒來。


    下午是最容易打瞌睡的時段,一中向來把三門主課排在上午,下午才是政治曆史地理三科輪換,每周有一節圖書館閱讀課,兩節體育,一節音樂。雖然文科生高考不需要考化學物理,但高二有會考,所以物理化學等理科科目要上完一整個高一。


    這節課便是物理。


    陳霜是典型的文科生,理科排名比文科排名整整差了一百名,當她聽完老師的自我介紹,就開始趴在桌上裝死。


    會考不算特別重要,理科老師對於學生上課違紀的行為一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他們睡覺或者寫其他科目的作業。


    “戚茹,把你桌上的書借我一半,放我桌上擋一擋。我畫一會兒畫。”知道老師不會管,陳霜還是打算做足偽裝,給物理老師一個麵子。


    “你不聽課嗎?”


    陳霜打開她的彩鉛盒,搖了搖頭:“聽往屆學長說會考的試卷很簡單,上課不用怎麽聽講。何況我就算是認真聽也不知道他說什麽,腦子裏天生少一根筋,不用管我啦。”


    戚茹見她如此,不再勸,把麵前的書堆搬了一半到陳霜麵前,給她做遮掩。雖然從講台的角度往下看是一覽無餘,聊勝於無吧。


    一節課過去,戚茹一直在書上記筆記,沒往陳霜那邊看,卻不想下課後看見一副栩栩如生的蝴蝶。若不是親眼看見她拿出的是彩鉛,戚茹幾乎要以為那是油畫。立體感太強。


    “好厲害,彩鉛能有這個效果嗎?”


    學習上陳霜不拿手,可畫畫是她的專業,聞言有些小驕傲,給戚茹解釋道:“油畫顏料、彩鉛都隻是表現工具,不同的工具導致了不同的表現技法而已,通俗點說就是畫風不同。但繪畫的原理共通,吃透了結構,造型等基礎問題,畫什麽都成。我師父能拿泥巴作畫,你敢信?”


    戚茹似懂非懂點點頭。大約就和樂器是一個道理吧,陸景行能用笛子吹二胡獨奏曲,她也能用二胡拉出小放牛。


    音樂和美術都是藝術,戚茹對繪畫也有點興趣,課間十分鍾便一直看著陳霜作畫。從天上飛的蝴蝶到地上爬的烏龜,沒有不像的,她對於動物外形和特性了如指掌。


    正要問陳霜是否能送她一張草稿,後背就被人戳了一下。


    戚茹猛地回頭,方芽的食指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四目相對,戚茹覺得這人長的有點麵熟。


    方芽先喊出了她的名字:“我是方芽,去年在省會見過的。”


    這麽一說戚茹貌似有了點印象,試探道:“葫蘆絲?”


    方芽猛點頭。她不善言辭,害怕與人交際,她同桌同樣是個少言寡語一心隻讀書的女生,十分羨慕戚茹和陳霜能在一天之內結交為朋友,想著兩人好歹有過一麵之緣,也許比旁人來的更為親近。


    戚茹就笑開了:“沒想到我們在一個班,挺有緣的。”都是套話,她隨意撿著說。她很少主動找話題,更喜歡別人拋出話題後讓她來接。


    陳霜是班裏唯一一個從普通班考上來的學生,除了自己的同桌外,暫時不打算與他人深交,隻是睜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看著兩人,內心卻有些害怕戚茹和方芽走的更近。


    “這是方芽,我們去年考級時認識的。”戚茹見這兩人不打算相互認識,主動為他們介紹,“這是陳霜,新同學。”


    陳霜卻抓住了重點,“考級?”什麽考級?


    “呃,二胡。我剛才沒和你說嗎?”


    陳霜:“……沒有。”


    “哦,我忘了。”戚茹十分理直氣壯。


    “所以你也是藝考生?”陳霜這句話壓低了嗓音。


    戚茹搖了搖頭,她還沒有確定。但方芽接過話頭,說道:“我是。”


    她的夢想是考入中央民族大學,去學習更高深的音樂,然後回來當民樂老師,替爺爺完成夢想。即便家裏並不富裕,但一本大學的學費比三本低多了,隻要她學習成績夠好,獎學金都能抵學費。


    這條路並不簡單,可她從沒有過放棄的念頭。


    陳霜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隨後幽幽歎了口氣。怪不得戚茹對她的藝考生身份一點都不驚訝,敢情她自己也是學民樂的,認識的人裏頭同樣有藝考生。不過這在一中是難得一見的情況,一個優生班裏居然出現了兩個走藝術道路的學生,要是在高三培訓時被老師知道了,他怕是要暈過去。


    說巧也巧,下一節課正好是音樂課。


    女老師是戚茹的熟人,陳玉。一個年級就三五個音樂老師,課不多,還時常被主課老師借走一部分課時,有些時候音樂老師一個月都不用來上班。


    她一開始沒發現戚茹在班裏,可這是分班第一天,班長、學委、文委這些職位都還沒選舉出同學來擔任,她便自己來挑。


    “有沒有同學自願擔任文藝委員?事不多,負責組織同學們去音樂教室,學新歌時領唱,很簡單的。”


    文藝委員確實事情不多,文科班的課業少,教室裏多是女生,感性多於理性,所以有好幾個女生舉了手。


    陳玉這才認真觀察起學生來,一個個掃過去,讓她們做個簡單的幾句話介紹,聽聽聲線。這一掃,一不小心就掃到了戚茹臉上。


    “戚茹?你起來唱一段吧。”


    陳玉知道音樂老師在一中不受重視,她在講台上授課學生們也大多不會聽,可音樂課到底有多不重要她不管,她想要認真做好本職工作,盡可能多地讓學生體會到音樂的魅力,所以她要找一個懂音樂的,負責任的文藝委員。


    而她心中最好的人選,是戚茹。盡管她沒有舉手。


    陳玉這一喊,把戚茹推上了風口浪尖。舉手的女生有五個,她不在其中。那幾個女生開始有意見,認為老師不給她們麵子,反而去選一個沒有舉手的人。連帶著對戚茹也沒了好意。


    開學第一天,戚茹就在女生們心中被記了一筆。


    戚茹能說什麽,隻能苦笑,無奈起立,問老師:“唱什麽?”她自認拉二胡還算過得去,唱歌沒把握。唯一熟悉的歌曲是前段時間拚命練習的《因為愛情》,可畢竟隻是哼唱,並沒有正式唱過。


    有陸景行珠玉在前,她輕易不肯開口。


    陳玉道:“唱你拿手的吧。”


    戚茹點頭,清了清嗓子,準備盡量把這首歌唱好。原本她打算隨便唱兩句糊弄過去,可徐宏和林啟光都告訴過她,對待音樂可以隨意,不能隨便。既然是學音樂的,首先就要學會尊重音樂。


    陳霜見她這副架勢就開始眼冒星光,學著電視裏的模樣,捧著雙頰側過身子仰望起立的她。


    “隻是因為在人群裏多看了你一眼……”


    天後的聲音裏有一股看破世事的空靈,戚茹這具身體卻還是少女,唱這首歌別有一番趣味。但越到後頭,戚茹越是想起了上輩子的事情,她愛過,也恨過。要是繼續唱下去,就脫離了她這個年紀該有的天真。


    於是在副歌之前,戚茹停了下來。


    “老師,我唱完了。”


    陳霜第一個鼓掌,嘴裏小聲說著好厲害。方芽緊跟著,隻是鼓掌的聲音沒有她那般響亮。陳霜不在意其他女生的眼光,她卻有些害怕。


    陳玉滿意地點頭,“那麽就定戚茹同學吧,還有同學有意見嗎?”係統學過樂理,又和陸景行學了腹式呼吸法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戚茹的唱歌水平能當個業餘歌手,隻是她不自知而已。


    沒人有意見。戚茹的實力擺在那裏,再舉手不過是自取其辱。


    “那麽你和我走一趟,把音樂書搬過來發下去。”所有的教材都在任課老師那,每上一門新課就發一本新書。


    一聽要去搬書,原本舉手的幾個女生忽然慶幸自己沒有被選上。細胳膊細腿,要搬近六十本書,她們不願意賣這個力氣活。


    明明可以叫男生一起,陳玉卻偏偏隻喊了戚茹,就是因為她有事情要和戚茹商量。


    “戚茹,你知道一中的六十周年校慶就在五月嗎?”


    戚茹點頭。入學時就聽校長說過一中的曆史,算算時間,今年恰好是六十周年。


    “校樂隊又要開始排練了。往年很少排練,今年撞上的大事比較多,可能會忙一點。當然,你要是不願意,我也不勉強。隻是少了你,校慶恐怕又要遜色幾分。”


    戚茹還能說什麽。明麵上說不強迫,實際上陳玉還不是在告訴她校樂隊需要她的貢獻嗎。


    “我有空,什麽時候開始排練?”


    陳玉笑起來:“下周開始,我們還要選選曲子。不急,不過要是你能主動報一個演奏節目就更好了。”


    戚茹:“……”這種得寸進尺的感覺是錯覺嗎?


    校慶每五年辦一次大型晚會,校方會想方設法增加表演節目,比如讓老師們跳集體舞,合唱團合唱校歌,樂隊演奏。可把能用上的人才全塞進去,也堪堪四五個節目。屆時有臨安本地的電視台來采訪,沒有特色的話總要讓人失望。


    一般校慶是藝考生的天地,她們可以盡情展示才藝,享受著其他學生的羨慕,比如舞蹈,比如唱歌,比如鋼琴獨奏。學校不缺樂器,缺的是會樂器的人。


    “我考慮考慮吧。”


    如果陸景行願意的話,兩人倒是可以合奏一回,獨奏的話,她沒興趣。


    經此之後,班上的人對戚茹有了個大體的印象——一個挺漂亮的唱歌好聽的女生。


    就是有點矮……


    晚自習時,程餘來開班會,在黑板上寫下了幾個職位,同樣是按座位讓大家開始自我介紹。


    輪到戚茹時,她的介紹學了上學期的陸景行,簡單到令人發指。


    “戚茹,女,十六歲。”


    全班靜默。


    有一個男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是原本高一三班的同學,十五班隻有戚茹和他是老同學 ,其餘選擇文科的八位同學分布在剩下的優生班。


    雖然和戚茹、陸景行都不熟,但當初陸景行的自我介紹十分讓人印象深刻,想忘記都難。戚茹照搬陸景行的發言,成功讓他想歪了。


    “咳咳,戚同學沒有要補充的嗎?”程餘多問了一句。


    戚茹搖頭。


    班主任不強人所難,越過她指了下一位同學。方芽同樣不善言辭,可也不敢像戚茹那樣隻留六個字,硬是逼著自己多說了幾句,慌不擇路之下向同學們推薦了一本最近在看的名著。


    沒人笑話,這個介紹看起來正常多了。等全班都介紹完畢,一節自習課快要結束。程餘快刀斬亂麻,見沒人自薦,按照印象一個個指派職位。正要隨便指一個文藝委員時,先前選出的班長舉了手。


    “老師,戚茹同學是音樂老師已經選好的文藝委員,不用另外選了。”


    程餘有些詫異,沒料到這個女生深藏不露。但不用把職位強加到其他同學頭上,他也是滿意的。


    班會開完,第二節晚自習是真自習,戚茹把新發的課本預習了一遍,又拿出草稿紙練字體結構。如今她的字已經不像最初那般醜,一筆一劃還能寫出筆鋒。林啟光布置的描紅和臨帖她一絲不苟每天按量完成,付出了多少努力就有多少收獲。


    下課鈴響,她還差課文的最後一段沒寫完。戚茹不是半途而廢的人,堅持寫完再走。


    陳霜催她:“回宿舍寫一樣的。不早點回去的話一會就熄燈了,洗漱都麻煩。”


    戚茹頭也不抬,繼續在紙上寫著:“沒事,我走讀,一會我關燈鎖門。”


    陳霜訝異道:“你是走讀生啊?”班上一共五十八個學生,有五十個住宿的,走讀生十分稀少。一中分科不分宿舍,她還以為戚茹同是寄宿生,隻是和她不同宿舍而已。


    “嗯。你先走吧。”還有最後二十個字,很快就能完成。


    班裏的人走了大半,戚茹卻不是最後一個走的。見還有兩個男同學在收拾東西,她說了一句明天見就空著手離開教室。


    可一出教室門就被人按住了肩膀。


    戚茹一驚,耳邊卻傳來熟悉的聲音:“你好慢。”


    是陸景行。


    “你在等我?”


    “順路。”


    “哦。對了,陳玉老師有找你嗎,說校慶的事情。”


    “沒有,我們音樂課在後天。”


    “她說校樂隊要開始排練了,還讓我準備一個獨奏。你有沒有興趣?”


    “你去我就去。”


    戚茹笑了笑,夠不著陸景行的肩膀,她還踮起了腳,重重拍了拍他寬厚的右肩,大加讚揚道:“好師兄!周末商量商量該練什麽。”


    看戚茹努力踮腳,陸景行頭一回覺得自己長太高不是好事。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全國高中生英語能力競賽又開始報名了。陸景行和戚茹沒有放過他們的強項,早早在老師那報了名,周末分出了一半練琴的時間去複習英語。


    高中的競賽和初中不是一個級別,且決賽後增加了口試環節,還有為期一周的夏令營。陸景行主動提出要和戚茹一塊複習,力求再拿國獎。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可掉以輕心。


    高一下學期,戚茹忙得陀螺轉,仿佛有人在她身後抽著鞭子不讓她停下。戚茹已經考過了九級,徐宏讓她在高一完成所有的考級,意味著她還要準備六月的十級考試。不過這並不占用多少時間,十級的曲子在她眼裏也沒比九級難到哪裏去。


    校樂隊的排練走上正軌,可戚茹一直沒鬆口答應獨奏,給校慶增加新節目。


    “戚茹,真的不上台展示一下嗎?”陳玉又勸戚茹。


    她能看出戚茹的狀態和一般的高中生不一樣,她眼下沒有黑眼圈,上課沒有絲毫瞌睡的跡象,在校期間一直精力充沛。旁敲側擊了戚茹的其他同學,才從陳霜那得知戚茹晚上空手回家,從不熬夜學習,倒頭就睡。


    高中生活遊刃有餘,陳玉覺得戚茹多練練琴完全沒事,還能得一個上電視的機會。要是能讓電視台和一些樂團注意到這個小姑娘,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她知道戚茹家境不好,也算是為戚茹著想。


    但四月,老街全部拆遷的消息便傳遍了全城,陳玉知道戚茹哪怕後半輩子不努力也不需發愁,便也不再勸。


    而被認為後半輩子不愁的戚茹,正在陪奶奶看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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