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同名同姓吧。戚茹這樣對自己說道。


    陸景行從未和她說起過要回國念書,在戚茹的認知中,國外的教育某種程度上確實要比國內好很多,許多富二代選擇出國留學,接受精英教育。所以她不認為陸景行會選擇高考這條道路。


    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多少人敗在這臨門一腳。若是有別的機會,何必與其他人掙個頭破血流。


    待周怡把高一三班的名單都掃完,她才意猶未盡拉著戚茹往教學樓走,嘴裏還不斷讚揚著:“要是人如其名就好了。你看,有人叫鍾聲,一聽就該是寧靜致遠,歲月靜好的形象。還有顧疏影和顧清淺,我猜她們是一對美美的雙胞胎。”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能想出這兩個名字,她們父母應該費了不少心思。


    周怡說起名字,戚茹又想起了陸景行。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出自《詩經》。不知為何,戚茹總覺得這名字像是陸外公給他取的。


    高一三班在高一教學樓的一樓,方便進出。戚茹和周怡到達教室時,班主任已經在花名冊上勾選了約有十個人。


    “三班的學生?簽個名吧,然後自己選桌子,別急著走,等人到齊了我要宣布一些事情。”


    班主任姓高,是個戴眼鏡的小老頭,他身材瘦小幹癟,隨時可能被風刮走,和地中海不是一個噸位。唯一相同的地方,大概就是兩人的發際線都在往後跑。


    桌子還要自己選?戚茹看著滿教室的課桌陷入了沉思。


    周怡卻推了她一把,嘴裏催促道:“快點,要不其他同學就把好桌子選走了。哎呀,你那張桌麵都被人劃花了,不行,這個也不行,桌腳缺了一小塊,寫字容易手抖……過來,這個好,去拿粉筆來寫名字。”


    初一入學時周怡有過經曆,很快替兩人選好了課桌,接過粉筆在桌麵上寫下了名字。戚茹一臉佩服,她完全不知道有選桌子這回事,還以為是老師按座位分配的,畢竟之前俞雲要求她換座位時兩人並沒有換課桌。


    周怡和戚茹坐在一塊,看著周圍三三兩兩已經熟起來的其他同學,猶豫著要不要過去搭話。


    “我們要不要坐過去,聽聽她們在說什麽?”


    “想去就去吧,我去打水擦擦桌子。”戚茹知道周怡和她不同,自來熟的個性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她卻不喜歡主動,更傾向於貴精不貴多的交友態度。小黃小綠已經確定了一中的入學名額,班裏有周怡,她不再需要更多朋友。


    周怡咬了咬下唇,往其他同學的方向看了一眼,最後決定和戚茹一塊做衛生。以後機會多得是,晚上恐怕還有自我介紹,不用急於一時。


    一個班五十人,等所有人到齊,時鍾已經走向了十點。戚茹環顧一周,沒有發現熟悉的身影。


    班主任收起花名冊,走上講台清了清嗓子。


    “還有一個同學沒來,暫時不等他了。同學們好,我是你們的數學老師,也是你們班主任,未來半年內不出意外我將一直帶領你們直到分班。你們都是經過重重選拔而進入一中的優秀人才,希望未來三年中,你們能持續保持優秀,不遺餘力展示你們的才華。相聚既是緣分,首先,為我們的緣分鼓掌。”


    底下有些同學已經偷偷紅了眼,鼓掌十分響亮。


    “高中的生活和初中會有很大不同,從高一開始,你們就要做好高考的準備。你們坐在這間教室裏是為了什麽,是為了接受知識,是為了日後的出人頭地,所以各位不要有小心思。今晚開始晚自習,不過不用擔心,正式上課要到明天,主要是讓同學們做一個自我介紹,相互認識,順便給大家留出時間去借書。實在借不到的,今晚報上名字,我去聯係高二的學生。”


    借書是早在畢業時就被老師交代的事情,但依舊有些農村孩子沒有借到。


    教育局不讓補課,但一中這樣的做法已經持續了近十年,周末不讓補課已經讓老師們怨聲載道,選拔考提前開學這事教育局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沒看見。可教材是統一的,書籍下發到各學校之前要經過嚴格把控,核對數量,不能因為某些人先開學就先領走一部分教材。


    大部分學生都通過親戚,鄰居借到高年級的課本,戚茹則是從收購站淘來,並不擔心第二天上課沒課本的窘境。


    等班主任將注意事項全部交代完畢,同學們才三三兩兩離開,可出校門的並沒有多少。比如周怡。


    得知戚茹要去車棚推車時她還一臉詫異,問道:“你要回家?你不住校?”


    “不啊,等等,你住校?”周怡家不缺車,即便一中離家遠,父母也可以輪流接送。據她所知,周家父母應該不舍得讓她過早住進宿舍。


    “當然要住校。”周怡理所當然回答,“你沒聽老師說嗎,時間很緊,浪費在路上太不劃算。一來一回夠我背一個單元的生詞了,而且周末有時間回家,一周住五天,能接受。”


    可戚茹不能接受。雖然住校有種種好處,她還是希望能多陪陪家人。雖然因為要買房,戚茹找了個借口搬去了隔壁,但知道親人就在身邊的安全感誰都不能代替。她早上若是再起早些,還能和奶奶一塊吃早餐。


    她總算察覺到了戚奶奶隱藏在笑容背後的苦澀。暑假期間,奶奶總是望著自己的雙手發呆,看不見戚茹就會焦急,練琴時她一定要呆在一邊旁聽,出門時不時問徐宏戚茹去哪了。雖然她在和徐宏學廚藝,可廚藝總有學完的一天,總共也隻有那麽幾道菜需要學。


    剩下的時間她沒有別的事情可以打發。戚茹提不出好建議,隻能多陪陪她。


    “那我先走了。晚上見。”戚茹騎上單車,與一位戴口罩的少年擦肩而過。


    十一點,戚茹回到家中。車剛停下,就見隔壁的大門被推開,戚奶奶手裏拿著一把青菜笑道:“我一聽車輪子就知道是你回來了,快洗洗手,一會飯就好。怎麽樣,學校的老師好嗎?遠不遠,聽你陳發叔說要四十分鍾呢,要不我們還是住校吧,不差這點錢。”


    住宿費一年六百,這點錢她拿得出來。


    “不遠,騎車還能鍛煉身體,奶奶你放心吧,老師和同學都很好。”


    戚奶奶放了心,雖然心裏有些失落,但孫女去好學校念書值得。為了讓她高中念書不太吃力,最近她花了大錢買魚買肉給戚茹補營養,力求補出一個好體魄。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戚奶奶失業之後,戚茹就不再去徐宏家蹭飯。老舊的飯桌上,一葷一素一湯,戚奶奶不斷給孫女夾菜,催她多吃點。


    戚茹咬著筷子思索,想著給奶奶找點有意義的事情做。


    視線四處遊移,當目光掠過琴盒,戚茹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奶奶,你會做衣服嗎?你小時候穿的那種,帶點複古風格的,類似爺爺以前穿的長袍。”戚奶奶是京戲班班主的女兒,雖然不能上學,好歹吃穿不愁,跟著戲班子走南闖北,見識過不少名人貴族。


    戚奶奶停下舀湯的手,腦筋艱難地轉了轉,斷斷續續道:“以前的衣服?衣服,衣服的話,不太記得,不過家裏有照片,照著樣子能做出來。你問這個做什麽?”


    “奶奶,萬一我以後出名了,有人找我演出,總得有一件演出服吧。外麵的衣服我不喜歡,我喜歡你親手做的。您見得多,知道什麽樣的衣服穿起來漂亮。”


    戚奶奶被孫女的好話一哄,臉上就帶了笑:“做衣服難不倒我,以前你爺爺的衣服都是我做的。不止做衣服,我還能繡花。隻要給個花樣子,能繡出八|九不離十。”


    舊社會出生的女子,學繡花再正常不過。年輕時候她常以此自得,除了不識字之外,操持家事她是一把好手。隻可惜時代變了,這些並沒有給她帶來太大的財富。


    “那改天我們去布店挑布,您給我量量尺寸,做幾件衣裳。”


    “好啊。”戚奶奶不免想起了以往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話,徐宏那也能送一件。畢竟他們還是師兄妹,徐宏又是孫女的師父,當是謝禮吧。


    給戚奶奶找了一個長時間的活,戚茹又放下了幾分心。下午抽空練了三小時的琴,又和小提琴曲杠了兩遍,戚茹這才意猶未盡出門上學。


    她把補課期間要用的課本一次性背了過去,畢竟晚自習下課太晚,她不想熬夜,回來並不打算看書。


    山地車沒有車籃也沒有後座,戚茹背著重重的書包騎得有些艱難。騎車還好,可下車後就遭了罪。十幾本書和資料堆在一起,書包鼓得不像話。背著雙肩酸痛,戚茹打算抱著去教室。


    剛走出車棚,戚茹就停住了腳步。外頭昏黃的路燈下,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站在燈光中,周身圍了一圈光暈,似乎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人。


    他見到車棚中出來的人,從那圈光中往前走了兩步,對戚茹伸出手道:“重嗎?給我吧。”


    帶著英語口音的中文傳來,戚茹有些不太確定,脖子往前伸了伸,臉上帶出幾分不可置信,問:“陸景行?”


    陸景行抿了抿嘴,點頭,伸出的手沒有收回去。


    “真是你啊。我還以為是我看花了眼,怎麽回國了?”她並沒有要把書包給陸景行的意思。


    陸景行收回手,沒有堅持,和她一起並肩往教室一邊走一邊回答:“家裏人要我回來高考。”


    “我一開始在花名冊上見到你的名字,還以為是同名同姓。以後就是同學了,還請多多指教。”戚茹這話不虛,是真心實意在向陸景行請教。


    陸妙不愛念書,總是由著興趣搗鼓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可因為陸景行的存在,成績還能看得過眼。用陸妙的話來說,沒有陸景行不會做的題。


    戚茹並不懷疑。她在美國呆了近二十年,深知美國的教育是由階級劃分的,精英教育和平民教育完全不同。傳言說美國高中的數學讓國內小學生來做都能得滿分,那有可能是真的,但真正中上階層的小孩,接受的教育比起國內有過之無不及。


    以陸景行雙親的地位和眼界,想必他在國外該是學的不錯。


    他隻回了一個字:“好。”


    若非必要,陸景行很少說長句子——普通話有待提高。兩人之前雖然因為理念不合在林宅偶爾鬥嘴,但怕林啟光生氣,都是用英語互懟。


    上課鈴聲響起之前,兩人一塊進門,收到了一大波打量的目光。同學們來自不同的鄉鎮,一個班的同學很少有超過三個是同鄉或是同班,一個下午的時間還沒讓大家熟悉到一塊走的程度,尤其是一男一女。


    上午班主任的話還印在腦海中,明顯是在告誡大家不要早戀。這兩位明目張膽,很有勇氣。


    戚茹並不知道同學們在腦補什麽,她抱著書包坐到周怡身邊,上午兩人選的桌子靠窗,正好兩排座,隔著一條過道進出方便。


    可她剛坐下,陸景行就坐在了過道的另一邊。兩人之間隻隔一條空空的過道,要在老師眼皮底下傳紙條十分方便。


    “你坐這?”


    陸景行理直氣壯,“我沒書。”


    實際上他上午來挑桌子時,就看見了寫著戚茹名字的課桌,特意換到了她身邊。


    理由十分強大,戚茹沒有懷疑,把書包遞給陸景行讓他自己挑書後,和周怡說起話來。比起陸景行,她還是和周怡更熟,她們兩都有書,可以一起看。


    陸景行抱著書包:“……”


    班主任很快就進了門,在黑板上寫出‘班會’兩個大字,敲了敲黑板。


    “同學們安靜,今晚我們不談學習,開個班會。上午報道時你們已經認識我了,現在,第一排第一個同學,從你開始,做個自我介紹吧。”班會的目的除了讓大家認識之外,還要選擇班幹部。


    陸陸續續有人站起來發言,有一個字都憋不出的矮個女生,也有滔滔不絕口若懸河隱隱有指點江山氣勢的男生。戚茹和周怡的發言中規中矩,挑不出錯也沒有太大亮點。


    可輪到了陸景行,他就一句話打發了大家。


    “陸景行,男,十六歲。”


    他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把每個字都說清楚後便坐了下去,把發言的機會讓給了後麵的同學。


    即便是之前那位不善言辭的女生,在大家善意的鼓勵下也說了不少興趣愛好,簡短到隻有七個字的自我介紹,全班隻有陸景行這麽一位。


    班主任似乎是清楚他的個性,並不強迫他多說,讓後麵的同學接了下去。所有人介紹完畢,班主任對同學們也有了一個大概印象,於是在黑板上寫下了四個班級職位。


    “一個班集體要團結,就離不開班幹的努力。班長,學委,體委以及文委,有意向的同學可以舉手自薦。”


    但沒幾個同學舉手,連方才那個滔滔不絕的男生也沒有自薦。他個性開朗是一回事,願不願意耽誤自己的時間為班級服務又是另一回事。


    班長的事務雖然不多,可也需要在上課時間請假去開會,下達年級指令,班裏同學頭疼腦熱他要送去醫務室,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屬於班長的管轄範圍。


    沒人自薦,班主任也不生氣,大家的自我介紹他都看在眼裏,按照他的印象開始點派人員。開朗的男生為班長,體格最強壯的人是體委,班級成績排名第一的是學委,被指派到職位的同學也不反抗,班主任點派都是照著人的特點來的,讓他們擔當職務說明其他人都不合適。


    可指派到文藝委員時,他犯了難。全班五十個人,自我介紹時沒有一個提到自己會唱歌或是會樂器。


    “有同學會唱歌嗎?彈鋼琴?口琴也行,對音樂有興趣也行。”一中的文藝活動不多,可每年也有藝術節和校慶,班級不能沒有文藝委員。


    整個班級陷入安靜。


    戚茹悄悄看了陸景行幾眼,他平靜地回望過去。


    戚茹:“……”本來想讓他去自薦的,看來不成。


    班會開到這卡了殼,暫時進行不下去。班主任站在講台上,老神在在瞅著下邊的學生,等著有人受不了站出來自薦。


    周怡小小地推了推戚茹,不敢說話,在紙條上寫了兩個字遞過去。


    ——不去?


    ——再看看。


    講台的視角和學生的視角不同,一絲動靜都被人看在眼裏。班主任笑眯眯盯著她們兩人的方向,久久沒有移開視線。


    周怡低下了頭,趴在桌麵上裝死,戚茹無奈舉起了右手:“老師,我來吧。”


    有了文藝委員的身份,以後還可以借口去練習而逃一逃晚自習。太繁重的課業壓在身上讓人喘不過氣,戚茹不願意按照大多數人的軌跡去麵對高考。


    “很好,那麽班幹部就由這幾位同學擔任,同學們有事情可以找班幹,也可以來找我。接下來的自習大家預習預習課本,我在隔壁辦公室,希望大家保持安靜,認真學習。”


    一中晚上兩節晚自習,七點開始,九點四十結束。


    等班主任走了,班級活躍起來,周怡才悄聲說了一句對不起。要不是因為她的小動作,班主任可能也不會注意到她們。


    “沒關係,本來我也打算舉手的。”她沒說出以後要利用文委的身份逃課,否則周怡肯定又要指責她一番。在她眼裏,沒有什麽比學習重要。從之前的英語競賽就能看出,她對於成績有多麽在意。


    陸景行突然湊過來問她:“你為什麽答應?”


    礙於周怡在身邊,她身體往過道的方向靠了靠,幾乎湊到了他耳邊,“方便練二胡,你懂。”


    周怡這下忍不住了,從戚茹進門起她就想問,終於問出了口:“戚茹,這是誰啊?你們認識?”


    若是她小表弟塗森魄在的話,一定能認出陸景行。但周家和塗家不同,隻是小生意人,對於臨安一些較大的家族並不了解。


    “呃,給你介紹一下,我朋友,也是學民樂的,他師父是我老師。”


    “師父和老師有什麽不一樣嗎?”周怡問。


    戚茹也說不清有什麽不同,非要比較的話,她拜師徐宏時是行古禮,敬茶磕頭一樣不落,徐宏能讓她在家中練習,包吃包住,可林啟光不用這一套,對她隻能算是指點,更多的是因戚爺爺的恩情在照顧她,叫一聲老師不為過。


    “總之是同一個人,籠統來說,他也算是我師兄吧。”戚茹笑。


    聽到這句,陸景行很認真地點頭,順勢插了一句話:“周末來練習。”


    直到開學前一天,林啟光都沒從北京回來,於是問道:“他不是去北京了?”


    “今天回了。”說完他從桌肚裏拿出一個手提袋,遞給戚茹,“你的。”


    一盒稻香村的點心以及一隻真空包裝的烤鴨,是林啟光給戚茹帶回來的禮物。


    戚茹有些感動又有些羞愧,沒想到林啟光外出還念著她。可她能回報的,隻有絲毫沒進步的狗爬字。


    長達一個月的補課就在每天的學習和周末的琴聲中悄悄過去了,陸景行和戚茹之間慢慢有了更多的話題,隻是陸景行依舊不能說很長的句子,怕有人嘲笑他的普通話,兩人之間交流多是用英語。


    這氣壞了周怡,卻又毫無辦法。他們兩個人爭論起來,她在一旁就像看了一場不帶字幕的英文電影,完全聽不懂。


    九月一日,新生入學,普通班的學生們進入高中,安靜了一個多月的校園熱鬧起來。


    然而開學典禮推遲了一周又一周,新生入學,從第一天開始學習到國慶放假前一周都沒見到任何活動。一中每年必辦開學典禮的傳統似乎消失了。


    **


    校長室內,高一高二組的年級主任和音樂老師齊齊站在校長麵前,著急問道:“校長,你看這事怎麽辦?再不解決就是國慶了,學生們離校,若是找到了人正好趁國慶排練一會,等他們一返校,就可以上台。”


    坐在老板椅上的中年男子一隻手握筆,另一隻手在桌子上點來點去,並不說話。


    有人急了,高聲道:“難道入學典禮就要缺了樂隊展示這一環節嗎?堅持二十多年的傳統毀在這一屆?”


    聞言,校長終於鬆了口,丟了手中的筆,低聲道:“從這屆高一的學生裏麵找吧。”


    幾位老師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見了慶幸。


    可他們同時也在害怕,萬一這一屆高一學生和高二一樣,沒有人會樂器的話,怕是入學典禮就真的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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