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五陪玄友廉跪著,跪著跪著就無意識地靠在他肩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等天亮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睡在了隔壁的床上。她走出房門, 來到靈堂前發現玄友廉已經不在原地, 靈堂前的院子裏昨夜被玄衣軍踐踏的狼藉之態已經收拾幹淨,地上再不見一絲血跡。


    徐敬儀正在指揮著幾名侍衛搬動東西, 看到李五過來道:“小五姑娘,你醒了。”


    李五道:“廉公子呢?”


    “一早上去上朝了,請皇上撤銷大理寺對李將軍的調查。”


    李五點點頭, 心想魏延馬已經除掉了,兩人自然不需要再做戲,看身邊的人進進出出地忙碌著, 問:“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徐敬儀答道:“我家大人吩咐待他從宮中回來後, 即刻送夫人下葬。”


    李五道:“嗯,那我幫你們一起準備。”


    己時三刻的時候,玄友廉從宮中回來,徐敬儀已經在門外候了一會了,看見他過來立即迎出去道:“廉公子,你回來了。”


    玄友廉是騎馬一路疾馳回來的, 下馬道:“準備妥了嗎?”


    “一切已照公子咐吩咐準備妥當了。”


    玄友廉大步跨入門內, 疾步來到靈堂前, 最後看了一眼棺材中的母親,將悲痛的情緒止住, 沉聲道:“蓋棺吧。”


    守在棺材旁的兩個侍衛上前將棺材蓋合上。這時一人走到玄友廉身側道:“廉公子,請脫下朝服。”


    玄友廉側頭看去,便見李五已穿戴好孝服, 手上還拿著一件白麻衣。


    玄友廉看她模樣怔了怔:“你這是……要陪我送母親下葬?”


    李五伸手去解他衣帶,一派理所當然道:“我已為夫人守了七日的靈,這最後一程路,理應陪同。”


    玄友廉順著她的動作將朝服脫下,換上孝衣,等換好衣服後,見李五轉身要走,下意識抓住了她的手。


    李五疑惑道:“廉公子?”


    玄友廉呆滯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趕緊鬆了她的手,然而手心裏柔軟而溫熱的觸感卻揮之不去。他一言不發地轉身向門外走去,頓了頓道:“起棺!”


    送葬的隊伍走出幾條街,就被李繼勉帶著人馬追了上來,在玄友廉身邊停下。


    玄友廉仰頭看向騎在馬上的李繼勉道:“你來幹什麽。”


    “聽說你母親下葬,怕你悲痛得不得自已,所以來關心你。”李繼勉從馬背上跳下,將馬鞭扔給身後的隨從,吩咐他們道:“你們騎馬跟在隊伍最後,隨我一起送玄夫人最後一程。”


    玄友廉掃了一眼李繼勉還有他身後的幾名部下,遂不再多言,繼續向前走去。


    李繼勉往送葬隊伍裏看了看,找到李五,走到她身邊道:“小五。”


    李五道:“小將軍,你來了。”


    李繼勉看著眼前的女人,已經有七日未見她了,明顯見她臉色憔悴了許多。他知道李五替廉母守了七日的靈,這麽憔悴肯定是累著了,伸手揉揉她的腦袋:“這幾天辛苦你了。玄夫人下葬,這件事就算是了結了,待出完殯,你便隨我回家,好好睡一覺。”


    李五看著前麵玄友廉孤孤寥寥的背影,低下頭:“嗯。”


    送葬隊伍又走了一刻鍾,突然停了下來,連吹打的聲音都停歇了。


    李五道:“怎麽回事?怎麽停下來了?”


    李繼勉皺眉看向前方:“走,到前麵看看。”


    兩人走到隊伍前,就見隊伍被一群人擋住,為首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擋在玄友廉麵前怒氣衝天道:“玄友廉,你好大的膽子啊!父親不在,你就把這洛陽城當成你的天下了是不?竟敢擅自調動玄衣衛屠殺朝中重臣,你是要造反嗎?”


    李五認出他來,三年前她隨李繼勉李天元去長安時,在成王府見過他奚落玄友廉,遂道:“是玄靖明。”


    李繼勉也認出了此人,正是玄涼的三兒子。這兩年,玄涼帶著自己幾個兒子輪流上了戰場,但這玄靖明隻在軍隊呆了一個月就返回了洛陽,此後一直留在洛陽未曾去前線,所以李繼勉與他隻有幾麵之緣,並不相熟。


    玄友廉麵無表情道:“三哥請謹言慎行,這等造反的大罪不要亂按到我的頭上,否則整個玄氏一族都要受到牽連。”


    玄靖明自知言失,左右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你還知道這是造反的大罪?那你還敢這麽幹!你是瘋了是吧!我跟你說,這件事沒完,等父親回來後,我一定會將這件事從頭到尾稟明父親!還有,你現在這是幹什麽?你那個身份低賤的母親死就死了,弄口薄棺悄悄葬了就行了,你還敲鑼打鼓大肆出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母親是個下賤胚子嗎?立即給我把出殯的人都遣散了,真是丟人現眼。”


    李五聽著這樣侮辱人的話,都覺心裏來氣,便見玄友廉冷冷地看著他道:“今日是我母親出殯,我不想見血,讓開。”


    玄靖明一瞪眼:“怎麽,你這兩年跟著父親帶了幾次兵,就覺得翅膀長硬了,敢跟三哥使橫了?我就站在這不讓了,我倒要看看,你要怎麽個見血法。”


    玄友廉沉著臉走到玄靖明麵前:“你讓不讓?”


    玄靖明道:“不讓。”


    玄友廉厲喝一聲:“來人,給我將他綁了。”隨行的玄衣軍迅速集結過來,將玄靖明與他的十幾名侍衛包圍了起來。


    玄靖明瞪著那些玄衣軍道:“你們這些狗東西,瞪大眼睛看清楚我是誰,誰敢動我!”


    玄友廉冷冷道:“綁了!”


    玄衣軍立即上前與玄靖明還有他的十幾名侍衛打鬥起來,片刻之後,將對方全部打倒,玄靖明也被用繩子綁住按跪到了玄友廉麵前。玄靖明剛才還趾高氣昂的模樣,片刻就被揍得麵容青紫,唇角溢血,顏麵盡失,大怒道:“玄友廉你瘋了是吧,連我也敢揍!好,你等著,這仇我記下了。等父親回來,我讓你吃不了好果子!”


    玄友廉壓根不看他:“送三哥回將軍府。”


    玄衣軍將玄靖明等人押走,送葬隊伍繼續前進。李繼勉和李五見風波平息便又退回到了棺材後麵跟著。


    此後一路無事,送葬隊伍出了城,將廉母葬在了靈山腳下。待得傍晚,送葬隊伍回程,一進城門後,李繼勉便對玄友廉道:“玄夫人已經入土為安,小廉你節哀順便,莫要悲傷過度。小五在你府上叨嘮了也有數日,我這便將她接走了。小五,走吧。”


    李五聽到李繼勉叫他,下意識地越過玄友廉向他走去,卻被玄友廉拽住了袖子。


    李五停下腳步看向玄友廉,後者定定地看著她,突然壓低聲音極快速地說了一句:“不要走。”


    李五看他的神情,分明是昨夜跪在靈堂前乞求她不要離開的模樣,頓時有些邁不開腿。


    李繼勉看玄友廉與李五拉扯起來,頓時麵露不悅。他今天專程來送葬,就是想等送完葬後直接將李五接走,不願李五在玄友廉身邊多呆哪怕一刻。他知道一個人最脆弱的時候,會將情感寄托在身邊給予過他溫暖的人的身上。他可不希望眼前這個喪母悲痛的男人把全部情感都寄托在他的女人身上。


    他走過去,直接握住玄友廉的手,一邊表情真摯地安慰他,一邊不動聲色地將李五的袖子從他手裏抽了出來:“小廉,回去好好睡一覺,一覺睡醒,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和小五就先告辭了。”


    說完一把拽起李五道:“走了,再不走天要黑了。”


    李五被李繼勉拽著向前走去,回頭看去,就見玄友廉依舊是剛才沉默哀傷的模樣,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看著他兩人手牽手離開。李五不忍心再看他的麵容,轉過頭去。


    李繼勉帶著李五回到裏仁坊的家,這才舒了一口氣:“終於回來了。”頓了頓向李五道,“是不是很舍不得玄友廉?”


    李五道:“啊?”


    李繼勉捏捏她的鼻子:“回了家就立即把同情心收起來,玄友廉是個大男人,他自己的悲痛應該自己扛,不須要別人的同情。你別同情他,同情出別的感情來,那我可饒不了你。”


    李五聽明白他的意思:“我沒有,我……也不會。”


    “那最好。”


    李繼勉大步向裏走去,哈胡弩迎了過來:“小將軍,小五,你們終於回來了,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李繼勉道:“好,帶我們過去吧。”


    李五疑惑道:“準備好什麽?”


    李繼勉道:“你一會就知道了。”


    哈胡弩將兩人帶到花園內,就見花園正中擺了一個祭桌,之所以說是祭桌,桌子兩邊插了白幡喪幔,桌上還點了一排白燭,放著香爐。


    李五道:“這是——”


    李繼勉道:“過去吧。”


    李五疑惑地走過去,阿巴於將三柱香點燃遞到她手裏:“小五,你多少算是奎魯一手帶出來的徒弟,如今小將軍替他報了仇,你給你師傅上三柱香,將這件事告訴他,也好讓他在天之靈得以安息。”


    李五一怔,隨即明白過來,眼眶立即就紅了。她走到祭桌邊,便見那祭桌上端端正正擺著一個牌位,正是奎魯的牌位。


    李五想起最後的時刻,奎魯將韁繩塞進她手裏,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追殺的敵兵,讓她逃走的情形。


    魏延馬就是出賣玄晉大軍消息的幕後黑手,是他出賣的情報直接導致了婁崆糧倉被襲,城池被焚。李繼勉已經殺了帶兵夜襲的禹開,如今又殺了幕後黑手魏延馬,也算是徹底替當日死在婁崆的忠勇亡魂們報了大仇。


    李五端端正正磕了三個頭,站起來將香插進香爐。阿巴於又倒了一杯酒遞到她手裏,她接過酒杯,轉身看去,就見李繼勉、阿巴於、哈胡弩以及他們身後站著的十幾名沙陀部下,每個人手裏都拿著酒杯。


    李繼勉舉起酒杯,澆在地下,鏗鏘道:“吾斬荊棘,吾踏山河!”


    眾人隨他一齊將酒灑下,齊聲喊道:“吾斬荊棘,吾踏山河!”


    李繼勉又倒滿酒水,灑向黑土:“行向刀戈,血戰不懼。”


    “行向刀戈,血戰不懼。”


    第三杯酒灑下:“忠義不滅,英魂永存!”


    “忠義不滅,英魂永存!”


    三杯酒後,眾人紛紛用力將酒杯擲在青磚上,瓷碎如血,崩裂四濺。


    祭奠完,李繼勉走到李五身邊,將她的腦袋按進自己懷裏:“好了,不哭了。”


    李五抽泣著,伸手抱住了他。


    第二日李五一直沉沉睡到正午才醒,醒來後從婢女口中得知,李繼勉怕吵到她休息,命令所有人不許靠近東院,連李十一想見她都被攔了下來。


    李五怔了一下:“十一在家裏?這時候他不應該在上學嗎?”


    婢女道:“小公子已經多日沒去上學了。”


    李五道:“為什麽不送他去上學?”


    婢女道:“奴婢不知。”


    李五見問她是問不出來了。李繼勉買回來的婢女隻是用來伺候人的,並不會讓她們知道他的行事,遂走出院子,找到哈胡弩。


    哈胡弩道:“小五丫頭,你可算醒了,這一覺睡得踏實不?我聽小將軍說你這七日都沒睡過好覺,還是在家裏睡覺踏實吧!”


    李五想這根本不是家裏睡覺踏不踏實,而是守靈本就不可能睡好覺吧。


    “我聽說十一這幾日一直沒有上學,是怎麽回事?”


    “哦,是這樣的——”哈胡弩剛要解釋,十一奔了過來,抱住李五的雙腿,“姐姐,我好想你!阿勉哥哥壞死了,姐姐回來了,都不讓我去找你!大壞蛋,還不讓我上學!”


    哈胡弩摸摸十一的小腦袋:“十一,跟你說了好幾次了,不是不讓你上學,是前幾日外麵危險,你阿勉哥哥擔心你有危險,所以不讓你出門。小五啊,前幾日情勢複雜,小將軍擔心會有人傷害十一,所以不許他上學。”


    李五心想也是,魏延馬一黨用她大做了一番文章,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還有什麽陰謀。李繼勉將十一留在家裏是正確的做法。


    李十一道:“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去上學,姐姐,今天下午有院長的室外課,承樂好不容易答應我這次跟我搭檔坐一起,我要不去,承樂肯定再也不跟我玩了。”


    李五心想魏延馬已死,也沒必要將十一在關在家中,遂道:“好,等吃完午飯,姐姐送你去上學。”


    用完午膳,李五收拾好十一的小書袋,就要送他上學,這時哈胡弩帶了一個騎兵過來道:“這個小子叫昝澤我六,讓他護送你們一起去。


    李五聽著這饒口的沙陀名字,第一遍根本就沒聽清哈胡弩念叨的是什麽。沙陀人雖然接納了漢文化,但名字還是多用沙陀語,除了一些富貴人家或是皇賜名如李製李繼勉直接以漢名稱呼,其他人如哈胡弩、阿巴於都還是用的沙陀名。


    李五道:“我送十一沒問題的,不需要人護送。”


    哈胡弩道:“不是,是讓你帶著這小子熟悉熟悉路。達木赫這次立了功,被小將軍提到了百衛長,以後基本都要呆在禁衛營中,沒時間送十一上下學了。於是小將軍專門挑了這個小子接送小十一,別看他看上去有點呆呆傻傻的,武藝不錯,絕對能將小十一保護得好好的。”


    原來如此,李五點點頭:“你說他叫什麽來著,昝什麽六?”


    “昝澤我六。”


    十一聽著這名好笑道:“怎麽不‘我七’‘我八’,偏偏要‘我六’?”


    那人老實道:“因為‘我六’是沙陀語裏厲害的意思。”


    十一道:“好吧,那‘我六’,你跟達木赫比,誰更厲害?”


    昝澤我六掃了李五和哈胡弩一眼,低下頭,羞愧道:“小的怎麽能跟李從義大人比。”


    雖然達木赫早已經改名成李從義,但並沒有人叫這個名字,都還是叫他達木赫,此刻突然聽到昝澤我六這麽稱呼他,李五隻覺得有些刺耳,變了臉色:“你說什麽?”


    哈胡弩道:“小五你還不知道嗎?達木赫改了名,叫李從義了。小將軍給他提了百衛長,他手下便算是有一百個兵了,這些個小兵哪還敢叫他‘達木赫’,都改口叫“李從義大人”了,別說你了,我們聽著都不習慣。那一毛頭小子,成‘大人’了。”


    李五想到遲早會有這麽一天,自己不應該大驚小怪的,遂道:“達木赫他立了什麽功,小將軍這麽提拔他?從一個小隊長,直接提到了百衛長?”


    哈胡弩道:“小五你不知道啊,殺魏延馬當夜,那魏延馬在家裏養了幾十名死士,武藝十分高強,小將軍帶著精兵強將將他的府宅團團圍住,饒是如此,還是讓那死士走脫了兩人,那兩人翻牆而出時,竟朝小將軍放了袖箭,還好達木赫機敏,替小將軍擋了,受了點小傷。”


    十一臉刷的一白,道:“啊!達木赫受傷了?嚴不嚴重?不行,我要去看他!”


    哈胡弩圖一時嘴快說了出來,這時才想起來李繼勉交待的達木赫受傷之事不許告訴小十一,怕他哭鬧,忙改口:“十一啊,伯伯都說了,是小傷,就擦破了這麽一丁點皮,上了藥膏後連傷口都見不著了。”


    李十一的臉色這才緩合了下來:“那我也要見他。”


    “他剛升了職,在軍營裏忙著呢,等過幾天他閑下來了,我讓他回來陪你好嗎?”


    十一這才點點頭:“好。”


    李五見站著與哈胡弩說了半天的話,再不出發就要遲到了,遂道:“十一,我們得趕緊走了,上學要遲到了。”與哈胡弩告別,帶著十一和昝澤我六出了門。


    抵達浮川書院門口,正有幾頂轎子停在書院門口,看來都是來送孩子上學的。李五將十一抱下馬,便見十一衝旁邊一頂轎子裏走出來的小男孩道:“承樂!”


    李五老聽十一念叨這個名字,想著自家弟弟這麽想跟承樂玩到一塊,也不知道是一個怎樣的孩子,此時看去,便見承樂個子與十一差不多高,歲數應該相差不了兩歲,倒真真是個漂亮小孩,長得唇紅齒白,眉目英挺。他的漂亮不同與十一此時肉肉的軟糯可愛,而是五官就十分立體,一對雙眼皮疊了三四疊,加上濃密的睫毛,顯得眼睛比旁人要大得許多,當真是漂亮極了。


    李五看到承樂的模樣,心中頓時明了,難怪小十一成天“承樂長”“承樂短”原來也是繼承了李唐好顏的好傳統,喜歡跟漂亮的小孩子玩。


    那承樂看到十一,立即板著臉過來,不高興道:“李十一,你怎麽這麽多天都不來上學?我還以為今天院長的課,你不會來了,要是真那樣,我以後真的就再也不理你了!”


    李十一忙道:“我也想來上學啊,可是家裏有個壞哥哥不讓我來上學!不是這個哥哥,這個是好哥哥!承樂,你千萬別不理我,你看,我頭上的發髻裏也編了一個小辮子,跟你的一樣呢!就是為了今天跟你一組上課!”


    李五低頭一看,就見李十一的小腦袋上真的編了一個小辮子,夾在發髻裏,不仔細看還真注意不到,想到小十一為了討漂亮小夥伴的心,還真是頗費了些心思。


    李五忍俊不已,道:“行了,跟你的小同學進去吧。”


    看著兩人手牽手背著小書袋蹦蹦跳跳地進了書院,李五就要離開,這時旁邊傳來聲音道:“公子請留步。”


    李五側頭看去,就見剛才承樂跑出來的轎子掀開了轎簾,一個女子從裏麵走出來道:“公子是李十一的哥哥吧,小女子榮碧月,乃是承樂的姐姐,最近承樂回到家裏都很開心,說書院裏來了一個很漂亮的小同學,今日一見,果然無論弟弟還是哥哥,都是像貌不俗之人。”


    那女子在李五麵前站定,李五看清她的麵容,忍不住吸了一口氣,而旁邊的昝澤我六大概是沒與這麽漂亮的美人兒這麽近距離接觸過,直接紅了臉。


    榮碧月與她弟弟榮承樂的容貌有幾分相似,特別是那一雙大得宛若深潭一般的雙眼,仿佛要把人吸進去,說話聲音則是輕聲細語,音帶綿柔,整個人站在那裏顯得十分柔弱嬌憐、楚楚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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