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五被關在別院裏出不了門,隻能在別院裏隨便亂逛, 將這將軍府的別院格局摸得一清二楚, 還順道爬上牆頭向外看了看。這別院看似是坐落在一堆民宅之間的深宅,其實周圍的民宅都是空置的, 裏麵全是站崗的玄衣軍,但凡別院出點什麽事,周圍立即就可以湧出大量士兵。


    李五看這布局安排, 明顯不是她來後才有的,應該是玄友廉為了保護自己的母親而設置的。雖然沒法讓母親住到守衛森嚴的大將軍府,但這裏的守衛程度一點也不比大將軍府差。所以就算這別院中的下人極少, 連青壯家丁也隻兩人而已, 玄友廉也絲毫不擔心府中人的安全。


    廉母的貼身丫環叫文竹,是跟李五同般歲數的小丫頭,正是活潑愛笑、天真無邪的年紀,伺候廉母也不算辛苦,主要是主人家不苛刻,難得府中來了一個與她同歲數的女孩, 一得空就會去找李五玩耍。


    廉母大部分的時間都放在了繪畫上, 一旦她開始作畫, 不喜身旁有任何動靜,會打擾到她的思路, 這時文竹就會自己跑出去找李五玩。兩人坐一塊磕瓜子聊天,文竹知道李五是外地人,便講洛陽坊間各種趣聞講給她聽, 聽得李五就算足不出戶,也算是對洛陽眼下的民情民風有了一定的了解。


    兩人正聊著呢,玄友廉帶著一臉青紫傷痕進了李五的院子,文竹看到玄友廉的臉一怔,趕緊站起來叫嚷道:“公子,你怎麽受傷了?”


    玄友廉道:“我沒事,你先出去。”


    文竹見玄友廉的麵色實在不善,自保為上,趕緊小跑了出去。


    李五看著玄友廉已經腫起來的臉,就算再英俊美貌的男人,臉腫成這樣也毫無美感可言:“廉公子,你這是怎麽了?”


    玄友廉頓了頓,哼了一聲道:“出門的時候見到惡狗擋道,摔了一跤。”


    李五心道這一跤能將他四麵八方都摔傷了也是不容易,分明是與別人打架了,見他不想多說,便也不多問。


    不一會徐敬儀就拿著一些跌打藥進來,要給玄友廉上藥,玄友廉看著徐敬儀粗糙的大手往他臉上靠來,立即別過腦袋:“行了,你放下吧,小五,你來給我上藥。”


    李五依言走過去,給玄友廉臉上抹藥,邊抹邊還有些惋惜,心想會是誰下手這麽重,這麽好看的臉生生被揍成了豬頭模樣,要是留下傷疤可就難看了。


    想來想去,此刻京中有膽子能將玄友廉揍成這樣的,除了那個兵痞子,也沒有別人了。


    玄友廉在李五處上好傷藥,就去拜見廉母了。本來他一回府,沒回自己的院子就是怕被下人看到臉上的傷,回頭添油加醋跟廉母說了,讓廉母擔心,卻沒想到來到李五房中,那文竹丫頭正好在。文竹看到他臉上的傷,回去勢必會跟廉母說,他還是過去說明原委,不要讓母親擔心的好。


    玄友廉一走,李五便問了徐敬儀發生了何事。


    徐敬儀感慨一聲,似是也沒想到玄友廉會這麽衝動幼稚:“廉公子去政事廳報道,在左相門外直接跟李繼勉打了起來,將政事廳砸得不成樣子。”


    李五臉一黑,她想到了會是跟李繼勉打架,但沒想到這兩人居然直接在政事廳就幹起來了,這要是在她父皇還是皇帝的時候,這兩個愣頭青都得下大牢各打五十大板,罪名定他個無視朝庭法紀、蔑視三省長官。


    第二日廉母生辰,因為昨天衝動跟人幹了一架,玄友廉這臉被揍得又紫又腫,經過一夜,腫得更厲害,左眼被擠得快沒有了,臉也歪了,要多醜有多醜。而玄友廉似乎全然不在意自己醜到了什麽境界,將李五打扮得漂漂亮亮,兩人去了廉母的房中。


    進門後,玄友廉便跪了下來:“兒子給母親賀壽,願母親吉祥如意、富貴安康。”


    李五也照著玄友廉的模樣給廉母磕了一個頭:“小五給夫人賀壽,願夫人青春長駐,貌比花開,這是小五給夫人準備的禮物,希望夫人喜歡。”


    廉母接過李五遞上來的顏料礦石,自然心領神會。看著臉腫得跟豬頭一樣的兒子,又看看花容月貌的李五,將禮物放到一邊的桌上:“還好你帶了個漂亮孩子回來,不然生辰這天看到你這豬頭,我哪吃得下飯。”


    玄友廉昨日已經被廉母教育過一番,此時低頭恭敬道:“兒子知錯了。兒子今日是醜了點,但將小五精心打扮了,母親且就看著她下飯吧。”


    李五:“……”


    難怪玄友廉一大早便來到她房中,帶來各種胭脂水粉、首飾彩衣,擺出一副要將她好好打扮一番的模樣,原來是這個意思。


    李五自來了玄友廉身邊後,一應女子用具全是玄友廉挑選準備,不得不說玄友廉的審美是真好,給李五挑的衣裳俱是又雅又仙,好看極了。果然好看的人,審美差不到哪裏。至於李繼勉那粗人,李五搖搖頭,李繼勉的審美啊,不提也罷。


    早上給廉母賀壽,三人一起和和滿滿地吃了壽麵。玄友廉臉腫成這樣,也沒法出門,於是在家呆了一天。到了晚上,大堂裏擺了壽宴,隻有一桌,是給府裏的下人備的。整個別院裏的下人加起來也就湊了這麽一桌。


    廉母善待下人,年年小壽宴都是如此做派,那些下人便當是主人家給的福利,高高興興地吃喝開了。


    而廉母則在自己搭著葡萄架的院子裏單擺了一個小桌,擺上七八道素淡小菜。


    往年都是她與兒子兩人吃這頓飯,而今年多了一個小丫頭。


    李五沒意識到這頓看似尋常的小家宴有什麽特別,廉母卻從兒子的舉動中瞧出了端倪。


    能將一個女子大大方方地帶到她麵前,還讓她參加例年隻有她母子二人的生辰宴,怕是兒子心中已經認定這丫頭了。


    三人用完家宴後,廉母牽著李五的手將她帶入自己的臥房中,拿出一個金絲楠木盒子,從裏麵取出一個用紅綢包著的玉鐲子,“說起來你來我府中已住了好幾日,我卻沒給過你什麽見麵禮,這鐲子不是多麽貴重的玉料,卻是當年我母親留給我的,本來也想傳給女兒的,可我這輩子隻得這一個兒子,今日便送給你了。”


    李五看著那手鐲,眼皮一跳,這鐲子她實在是太熟悉了,隻是她沒想到這鐲子竟是這個來曆。


    前世,她被送入玄友廉府中的當天,玄友廉並不在府中,等到了夜裏,玄友廉才姍姍來遲,衝進了她的房間,那表情仿佛沒想到她會出現在他的府中一般,十分震驚。


    當時他看著她道:“我……我並不知道我父親會這麽做。”


    李五卻覺得這人說的話實在是假惺惺,她堂堂公主未成婚就被送入他府中,這種震驚朝庭的醜聞,他居然好意思說他不知道。她隻當他不過是借著這個話頭,今夜就想要淩`辱與她,於是閉口不言,手卻悄悄摸摸地抓到了一旁的燈台,滾燙的燈油隨即滴到了手上,而她太過緊張壓根就沒有察覺。


    而玄友廉卻注意到了,他臉色一變,走過來強硬地奪了她手上的燭台,而李五隻當他要對她動手,被奪了燭台便去拔頭上的發簪,卻被他抓住了雙手。


    玄友廉不再是剛才一副震驚又歉然的表情,似是被李五極端的舉動刺激到了,麵無表情道:“公主殿下,你就算今夜死在我的府裏,名聲就清白了嗎?”


    李五渾身都在發抖:“放開我。”


    玄友廉竟如她所說,放開了她,隨即轉身離開。李五沒想到他會那麽幹脆利落地離開,癱做下來驚魂未定,不一會玄友廉卻又去而複返,手上拿的就是這個鐲子。


    李五當時對玄友廉的一切觸碰都是害怕的,見他來抓她的手,第一反應就是掙紮,卻被他緊緊擁住:“公主殿下,你我已有婚約,我又怎會羞辱你。父親將你此刻送入府中確實非我所願,請你不用害怕,我以這玉手鐲為誓,我絕對不會對你做任何不敬之事。”


    說完玄友廉放開了她,將手鐲替她戴上,便再次轉身離開了。


    這一次李五戒備地守到深夜,玄友廉沒有再來。


    後來幾日玄廉當真沒有強迫過她什麽,隻在遠處看她,她便覺得這人是自覺身份卑賤,配不上她,所以不敢對她任意妄為。直到一天趴在院中曬著太陽午睡時,她覺得唇上有濡濕之感,一個軟熱的東西正輕輕觸碰著她的唇角,舔過她的下唇,又試著向她唇齒間伸進去,李五睜開眼便見玄友廉竟在偷吻她。


    被抓個現行,玄友廉立即就紅了臉,趕緊直起身子別過臉去。


    李五卻覺得受到奇恥大辱,直接取下手上的玉鐲狠狠向他砸去。玉鐲砸在他的額角,將他額角砸破,隨後摔在地上,當場就摔成了幾截。


    李五坐起身,冷冷地瞪他,一言不發。


    玄友廉額上滲出血,一張臉一又青又白,俯身撿起地上的玉鐲碎片,同樣一言不發地轉身就走。


    後來玄友廉再沒有對她做出一點逾禮的事情,而幾日後那個玉鐲被用金子修補好,重新送到了她的麵前,李五看了一眼就扔進了首飾盒裏,沒有理會。


    直到宮中派人秘密給她傳遞消息,告訴她,父皇已漸漸恢複意識,並聽取她出宮前留下來的建議,向遠在河東的沙陀首領李製求援,讓他帶騎兵入京救駕。沙陀騎兵會在她婚禮當天抵達長安,李五便決定在大婚夜毒殺玄友廉,屠殺玄氏一族,要是能將玄涼意識到不對發動兵變前直接砍殺那就更好。有了這個決定後,她便與玄友廉虛以委蛇來,想讓他對她放鬆警惕。


    她並沒有給他好臉色,也沒有刻意討好,隻是將那摔碎後用金鑲嵌的鐲子翻了出來,重新戴在了手上。


    她記得玄友廉看到她這個舉動後,一直陰鬱的唇角似乎微微揚了揚。


    那時,她便意識到這玉鐲子對玄友廉來講,定是有些特殊意義的,卻沒想到會是廉母的東西。此刻聽著廉母這番話,李五頓時明白過來,這分明就是一個傳給兒媳婦的傳家寶啊。


    再回想玄友廉喝下毒酒前看著她含情默默的一番話:“汝可知,吾心悅汝已久矣……”


    李五想想都覺得虐得不行,跳脫出來看一看自己的前世,分明就是她辜負了一個癡情男兒啊。當即說什麽也不敢接受那鐲子。


    “夫人,這禮物太貴重了,小五受不起,還請夫人收回。”


    玄友廉淡淡道:“就是一個物件,傳了幾位長輩的手而已,並沒有你想的那麽貴重,母親既然送了你,你就收著,不要拂了母親的意。”


    “不行,小五無論如何也不敢收,還請夫人收回。”李五說完,又緊接著道,“小五身體突感不適,想回房中休息,先告辭了。”


    說完李五匆匆起身向屋外走去,越走越覺得心裏發慌。前世玄友廉死的那一刻,她流了淚,那一刻她真心感到了心痛,然而前世她無法給他任何回應,這一世也一樣。


    廉母手拿著鐲子的手僵在半空中,表情有些怔愣,沒想到李五會不接受,隨即側頭盯著自己的兒子道:“我聽說你是強迫著將人家小姑娘關在府裏的,起先我還不信,現在看來是真的。兒子,既然求不得,就不要強求了。”


    廉母說著歎口氣,要將那鐲子放回金絲楠木盒子,玄友廉猛地搶到手中,站起來道:“兒子去去就回。”


    玄友廉追出去,在院門外追到了李五,抓住她的手:“站住。”


    李五抽手:“你放開我。”


    “我就這麽讓你這麽避之不及嗎?”


    “廉公子,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執著於我,以你現在的身份,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就算是皇城中的公主殿下也對你傾心不已,而我……已經是小將軍的人了,求你放過我吧。”


    玄友廉隻覺得她的話像一把利劍插進胸口,而她脖子上到現在還無法消去的吻痕更是再提醒他這個殘忍的事實,他拽著她的手,一把將她攬進懷裏,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看著她臉上塗著他挑的粉黛,選的口脂,隻覺得心神一蕩,低頭便去索她的嘴唇,李五驚得立即側頭避過。


    “廉公子,請你自重!”


    玄友廉的身子僵住,看著她一臉被侮辱的表情,鎮定了下來,胸膛劇烈起伏幾下,將她放開,將手上的鐲子平攤到她麵前:“剛才我喝了點酒,沒控製得住情緒。這鐲子母親送給你了,就是你的東西,你拿著,不必想太多,一個鐲子不能說明什麽,你就當討我母親開心,收著吧。”


    “我不要。”李五轉身便走,剛走出去兩步就聽身後傳來一聲脆響,她轉頭看去,就見那鐲子從玄友廉手中跌落,摔在青石磚上摔成了幾截,而玄友廉身子一晃,閉眼向前栽倒。


    李五嚇了一跳,意識到他這是發病了,趕緊跑過去撐住他搖搖欲倒的身子:“喂,你要不要緊?怎麽發病一點征兆都沒有?”


    李五撐著他全身的重量,覺得身體都要被壓垮了,以為他已經暈倒了過去,就要大聲叫人來幫忙,哪知玄友廉喉嚨動了動,緩緩吐出一口氣來,不僅沒有昏過去,反正慢慢站正了身子,臉上也不是剛才全無血色的模樣。


    “果然,小五,我不能離開你,你是我的藥。”


    李五一愣,徐敬儀也說過這話,這倒底是什麽意思?


    片刻後玄友廉放開李五,好端端的沒有一點剛才要昏倒的模樣,俯身撿起地上摔碎的手鐲,緩緩道:“小五,我知道你想不通我為何執意於你,好,今日我便告訴你,因為……隻要觸碰到你,我的胃症就會立即消失。你覺得不可思議是吧,我也這麽覺得。從小到大我吃了多少藥,依然沒有絲毫好轉,隨著年紀的增長反而越來越嚴重。可是你在我身邊的這段時日,我竟一次都沒有發過病,而剛才突然發病,你一碰到了我,我的症狀瞬間消失了。所以,小五,你是我的藥。”


    李五瞪大眼,隻覺得玄友廉講的話,她怎麽一句都聽不懂呢?生病了不吃藥不找大夫,讓她觸碰一下就好?她又不會巫術!


    “行了,沒事了,你先回去吧。”


    玄友廉捧著那摔碎的鐲子,轉身離開了。


    李五隻覺得今夜當真過得混亂,可是更混亂的是她的腦子。玄友廉發病的症狀像極了前世喝下毒酒後的反應,而她的觸碰居然可以消除他的病症,這實在太匪夷所思了。該不會……真的跟前世有關?


    過了兩天,那玉鐲子用金子修補好,被文竹送到了她麵前,對她道:“公子說了,送出去的東西就是姑娘的了,要是姑娘不喜歡,也請收著,放在首飾盒中就行。”


    李五看著金鑲玉的鐲子,心情複雜,這鐲子竟還是回到了她的手中,跟前世一模一樣。


    “公子現在在何處?”


    文竹道:“在他房中午睡呢,早上從皇城辦公回來,似是累著了。”


    李五來到玄友廉門外,喚了一聲,沒人回答,將門推開一個縫,就見玄友廉正閉目斜臥在榻上,似是睡熟了,並沒有聽到外界聲響。


    李五猶豫了一下,推門而入,在玄友廉麵前站定,盯著他已經漸漸消腫又顯出美好容顏的臉看了幾眼,俯身輕手輕腳地扒開了他的衣襟。


    做這事的時候,李五忍不住紅了紅臉,覺得自己現在這番行為實在不是個女子該有的行為。可是自那夜後,她心情十分混亂,不確定清楚了,實在坐立難安。


    解開這人的衣襟後,露出他胸膛大片雪白的肌膚,雖然肌肉緊實,但皮膚白得實在不像個男人,連她這個女人見著都得羨慕。隨著一點點裸`露出來的胸膛,李五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心口上,瞧著漸漸顯露出的傷疤整個心都提了起來,可是等得整個傷疤全露出來,李五又不確定了,這傷疤明顯不是匕首造成的,所以應該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就在她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時,榻上的男人猛地睜開眼,兩人視線一接觸,李五迅速縮回爪子想跑,卻被玄友廉抓個正好,後者挑了挑眉,露出一副“你要怎麽解釋眼下這情況”的表情。


    李五紅著臉,心想這怎麽解釋,遂避重就輕道:“文竹將鐲子送來了,我……收下了。就如廉公子所說,那就是個鐲子,沒有別的含義,小五謝謝夫人和公子的賞賜。”


    “所以……你就扒了我的衣裳?”


    李五:“……”


    李五窘迫道:“不是我……我……”實在不好解釋啊,她總不能說她想看看他心口有沒有上一世留下的傷疤吧。


    頓了一下,心想扒都扒了,咬牙認了吧,反正玄友廉也扒過她的衣裳,不算虧他的,遂道:“不知廉公子胸口怎會有這麽一個疤。”


    玄友廉放開她的手,坐正身子將解開的衣襟合攏,淡淡道:“我知道你來是想問什麽,想著這幾日你也應該憋不住來找我了。那夜說的話不是騙你,我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的確隻要你在我身邊,我胃症的發作頻率就會大大減少,並且就算發病了,隻要你觸碰我,症狀也會瞬間消失。小五,我救過你的命,現在換你來救我的命,你願意嗎?還是你執意要棄我不顧,隨李繼勉而去?他不過將你視成一個女奴玩物,而我,卻將你視為救命稻草。”


    李五怔了怔:“廉公子,我想不通,想不通為什麽我能解你的病症。”


    “我也想不通,你知道嗎?最開始給我治病的是一個方士 ,他說我這病不是病,是前世的債,但分不清我是債主還是欠債的。無論是哪一方,如果找不到克製的方法,我活不過十九歲,會在二十歲生辰前就病發而亡。而現在離我二十歲生辰不過半年了。遇到你後,我就在想,小五,你會不會就是那方士嘴裏所說的,我的債主?”玄友廉苦笑笑,“我想,我會這般痛苦,大概是欠了債,而不是討債的吧,所以我想我會不會是前世欠了你的債,所以這一世要靠你來拯救我?”


    李五的心狠狠一顫。


    玄友廉接著又道:“至於你問我胸口傷疤的事,這個傷疤是我自己親手剜掉一塊肉造成的。在此之前,那是一個鮮紅色的胎記,形狀嘛,用那方士的話來說,就是像一把匕首插進去造成的傷口。方士說這是我前世死前身上留下的傷口,也是我這輩子短命的印記。我不信命,所以親手剜掉了這個胎記。”


    玄友廉說著,抬頭看了李五一眼:“你哭什麽?”


    李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才發現自己流淚了。


    前世玄友廉喝下毒酒後,毒發臥倒,終於明白李五遞過來的交杯酒是一杯毒酒,他苦笑道:“我費盡心思籌謀到最後,還是沒有得到你啊,我的公主殿下。”


    李五流著淚道:“怪就怪你的父親大逆不到,想要篡奪我們李唐的江山;怪就怪他讓我嫁給你,讓我們李唐皇室丟盡顏麵。玄友廉,這一個月你待我不錯,也算是保全了我。你死後,我會給你修墳立墓,讓你有個長眠之所。”


    玄友廉從嘴裏吐出大口的血,慘笑道:“修墳……立……墓……嗬嗬……”猛地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李五隻當他要與她玉石俱焚,驚得迅速退後幾步,便見他將匕首刺進了自己的胸口,一字一血道:“李平,我要將你刻在心上,我會記得你生生世世,下輩子,下輩子,我還會去找你!”


    作者有話要說: 聽說今天是七夕情人節?想吃到糖?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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