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烤雞之後, 方睿才把太後派兵把太保府的事情告訴了沈玉。


    沈玉一驚, 站了起來, 臉上露出了擔憂之色:“太後派兵圍了太保府,我們趕緊回去。”


    方睿則是慢悠悠的站了起來, 安慰道:“放心, 朕已經讓容泰率錦衣衛守在了太保府外,但凡太後有什麽動作, 容泰都會製止住, 再者,朕也想好了萬全之策, 太後就是想要除掉你,你越是不不出現,她就會越以為你是心虛, 既然如此,就讓她自以為是多一會吧。”


    不管最後是誰把沈玉的身份捅出去的,他都留了一手。


    差不多到寅時的時候,方睿和沈玉才下山, 山下也早已經準備好了馬匹,快馬加鞭,還能在早朝之前趕回去。


    方睿這次出宮,連方湛都不知道, 更別說是太後,這會在安懿宮中的太後,絲毫不知道方睿的毒已經完全解了, 自己到底有什麽底牌,方睿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皇宮。


    天還未亮,便有內侍神色匆匆的往安懿宮的宮殿趕來。


    安懿宮內,太後撚著手中的佛珠,神色一如既往的平平淡淡,有宮人進了內殿,在太後身旁的嬤嬤附耳說了幾句話,那嬤嬤聞言,眼中露出些許的凝重,隨即對著太後道:“太後娘娘,方才有探子回來報,派去金山的刺客,直到現在,一個都沒有回來。”


    太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露出了些許的怒意:“不是說派去的都是些一等一的高手,怎麽連一個普通人都解決不了?!”


    嬤嬤露出惶恐的表情:“太後娘娘息怒,奴婢認為,定是有錦衣衛參與在其中,不然以在柏子山的那一次,陛下怎麽會知道有人要行刺沈玉。”


    太後微微眯起了眼睛,帶著護甲的手指朝著嬤嬤微微的勾了勾,在嬤嬤靠進來的時候,問:“哀家問你,你覺得方睿是不是早已經知道沈玉是女子的身份?”


    嬤嬤神色緊張,道:“太後娘娘,陛下的心思奴婢不知道,可太後娘娘,奴婢實在是想不明白,今日為何沒有再三查證沈玉的身份就派兵圍了太保府。”


    太後嗤笑了一聲:“你懂什麽,沈玉真的是有欺君之罪最好,若不是的話,也能壓一壓沈玉的越來越盛的氣焰,反正現在和方睿也撕破臉了。”看到窗台之下宮人從樹上折下來插在花瓶中的梅花,紅色的梅花,正是開得最豔的時候,帶著淺淺的笑意站了起來,朝那枝梅花走去,拿起了梅花觀賞,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笑意,道:“從樹上折下來的梅花盡管現在還一樣的,美麗,傲氣,但也活不長了,不是嗎?”


    太後的笑意中帶著冷冷的寒氣,讓看到她笑意的嬤嬤也是一陣膽顫心驚。


    之前在西麗狩獵的時候,她雖未前去,可也有眼線在營中,犯規方睿毒發的事情並未瞞過她,而方睿即便是尋了最好的大夫,除了研製慢心鎖的毒醫之外,不會有任何人能把得出來他中的是什麽毒藥,即便他已經察覺出來了,也永遠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麽毒。


    抬起手,微微的緩了一下:“都退下吧,哀家要歇息了。”


    隨後宮人和內侍都慢慢的退出了內殿,在殿門關上了之後,太後臉上的笑意全部斂去,把手中的梅花隨意扔在了地上,從梅花上麵踩過,走近了內殿中供奉著觀音像的小祠堂前,把在小祠堂上麵的香爐和觀音像都搬了出來,隨之把小祠往兩邊撥開,一個暗格就出來了,而暗格之中,赫然放著一個牌位。!


    太後伸手在牌位上麵輕輕的撫摸,眼中露出了慈愛之色:“母後的好孩子,為了湛兒,委屈你了,再過不久,讓你最喜歡的皇兄去陪你,怎麽樣?”


    “哈哈哈……”太後在笑,可眼眶之中全是眼淚。


    …………


    大元殿,方睿坐在龍椅之下,底下的個個大臣都露出了一副異常震驚的神色,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大殿中穿著一身女裝的沈玉。


    素色的衣裙,發髻之上也是清素得隻有一支玉簪作為裝飾,簡簡單單的裝扮也依然掩蓋不了這是女子的裝扮呀!


    昨日傍晚太後派兵圍了太保府,說是沈玉犯了欺君之罪,起初他們都在猜忌沈玉到底是犯了什麽欺君之罪,猜測了無數種可能,就是沒有猜到在朝快四年的沈玉竟然是個女兒身!


    “眾卿家不必這般的驚訝。”在座上的方睿,典型的是坐著不知道站著的腦仁疼。


    眾大臣:他們一點也不驚訝,真的不驚訝……


    屁!


    他們這哪是驚訝,根本就是驚嚇好嗎!


    沈玉是個女人,還是個……國色天香的女人,他們這三年都是眼瞎了不成?


    在回到皇城之後,方睿讓沈玉再次穿上女子的裝束之後,對於這一個個大臣的反應,沈玉早料到了,在這一雙雙似乎要把她看出一個洞來的眼睛中,沈玉淡定自如的站在大元殿的中間,分毫畏懼都沒有。


    “如眾卿家所見,沈玉其實是個女子。”方睿這語氣不疾不徐。


    一眾大臣:他們還不瞎呢!現在還看不出來,他們那才是睜眼瞎!


    這些大臣就是再震驚,也震驚不過站在龍椅旁的容泰。


    ……沈玉是個女子,這、這也太不顯示了吧?!


    等等……既然沈玉是個女子的話,那是不是說明子嗣也有著落了?再等等,沈玉一直都對陛下這般愛理不理的,會不會一直不答應嫁給陛下,一直拖著,拖到了錯過了最佳的生孩子的年紀……


    在那麽一小會,話少表情冷的東廠督主的容泰已經想到了怎麽去輔佐下一代小主子了……


    “陛下,這是什麽意思?”王中元也才從震驚中反應了過來,昨日太後派兵圍太保府的時候,他還納悶到底是什麽事情,如今看來,太後應該是找已經知道了沈玉是女子的身份。


    方睿勾唇笑了笑:“昨日母後派兵圍了太保府,大抵是知道了沈玉是女子的身份,但也以為朕還被蒙在鼓中,所以便想讓沈玉自己自首,現在為了避免誤會,朕才會讓沈玉把身份公之於眾。”


    王中元狐疑的看了一眼沈玉,問:“陛下……難不成你早就知道了?”


    即便是沒有事先排練,沈玉也知道怎麽去配合方睿,微微抬起了頭,朝著每一個方向的大臣彎下腰帶著歉意道:“諸位同僚,沈玉瞞了這麽久各位,沈玉在這裏像各位抱以萬分的歉意。”


    ……如果道歉能起作用的話,那絕對是因為沈玉你是陛下他的心頭好!


    他們也想明白了,為什麽前些日子陛下會讓沈玉夜宿大元殿,也明白了為什麽這麽多年來,陛下都一直給沈玉撐腰,那完全是以為自古英雄都難過美人關。


    “雖然朕認識沈玉多年,但也是在沈玉當年考中狀元的時候,才與朕說明她是女子的事實。”


    沈玉看著方睿,表情已經完全的可以做到從各個表情細節中收放自如,對於剛剛聽到方睿說的話,在心底默默的答了一句:然而她當年什麽沒有說。


    他睜眼說瞎話的能力真的是越來越見漲了,若非她不是當事人,她也差點相信了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但因朕向來惜才,不忍就這麽放棄這麽一個人才,就給了沈玉一個機會,畢竟這世上也沒有讓女子入朝為官的先例,所以就讓她繼續扮下去,讓她用行動來證明朕是沒有看錯人的,這些年來,諸位愛卿也看到了,沈玉確實是一個人才。”這一點方睿覺得沒有幾個人能反駁的,比起朝中眾多蛀蟲來說,沈玉也不知道能幹了多少倍。


    聽完自家陛下的一席話之後,容泰也不得不佩服自家陛下,都是能忽悠的主人,按照他的分析,陛下大概也是五六個月前才知道沈玉是女子,畢竟在五六個月之前,陛下床底之下的那箱東西是沒有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會看的。


    “朕原本是打算等過了春節之後,再把沈玉的公布,屆時破例讓女子入朝為官,既然現在已經說開了,朕就想問問眾卿的意見,覺得讓沈玉繼續在朝中為官怎麽樣?”


    以前朝中也是有幫助沈玉一派的,但現今,全部都統一了戰線,紛紛都跪了下來:“望陛下三思。”


    方睿皺起了眉,看著底下的大臣,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很好,這些人關注的點全都偏了,都沒有在沈玉欺君的這個點上繼續探討。


    所謂欺君,是一開始就欺瞞了他,才算是欺君,那麽他從一開始就已經知道,那便不算是欺君,這是不是早已經知道了,也是作為皇上的他說了算的。


    在大元殿上,方睿充分把“進退兩難”這成語表現得淋漓盡致,一邊不忍放棄沈玉這麽好的人才,一邊又不能至諸位大臣的意見視而不見。


    而沈玉在下了朝之後,就直接回了太保府,然後看到沈玉的一身女裝……太保府是安靜的,但上到老夫人,下到後院中的那條大狼狗的內心都久久不能平靜。


    老夫人——這麽多年來,一直以為的孫子竟然是孫女!


    婢女——想爬了這麽多年公子的床,竟然是姑娘家的床!


    後院大狼狗——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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