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或許是這些人和阿米呆的時間長了些, 一個個的人不大, 心卻大了,不在一門心思隻顧著自己玩鬧讀書, 開始想著怎麽幹活掙錢,想著怎麽把日子過得更舒坦,就好像是一下子長大了好幾歲,突然步入了成人的世界一般。


    能有這樣的變化說實在的阿米或許隻是個誘因,畢竟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這些半大的孩子們不是不懂生計艱難的道理,隻是以往他們並不知道原來他們自己其實也有改變這一切的能力,所以自然而然的就隻是做一些輔助的工作,將掙錢的大事兒都看作是父母的責任。


    可事情在阿米帶著他們一次次的靠著自己的本事掙到了往日無法想象的錢財之後, 這一切就都變了, 他們突然發現, 原來自己也是很有本事,很有力量的,也能靠著自己給家裏帶來不一樣的改變,這樣的事情簡直就是一場蛻變, 讓他們對自己的未來有了不一樣的期許,就像是前頭說的那樣, 連著家庭地位, 兄弟姐妹中的說話分量都成了讓他們關注的目標,對人生有了不一樣的追求,或許這就是希望的力量, 這就是經濟實力決定家庭地位的初步認知。


    所以當綠芽開始冒出來的時候,這些初次感受到力量的孩子們就再也坐不住了,一個個開始往山裏跑,學習中草藥圖冊的勁頭,比以往讀書的時候都大,生怕漏了什麽值錢的。甚至在采集的時候,還每每望著如今暫時不可進入的深山不住的歎息,為不能去哪裏采藥而遺憾。


    “這山裏不知道多少年了,都沒有人進去過,裏頭的那些值錢的草藥估計都便宜了那些野獸,真是太浪費了。”


    這個貪心的,連野獸都妒忌上了,可見他心裏的怨念不小。


    “誰讓那山裏危險呢,你忘了,阿米他爹媽是怎麽死的?說來也是在那邊,所以啊,我出來的時候我娘特意關照了,在林子邊緣走走也就罷了,千萬不能往深裏去,更別說這個時節,那裏頭野物正是最惹不得的時候了,咱們啊,就是掙錢也要先顧著小命。”


    好在不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什麽叫做知足常樂,看看,這還是有那麽個謹慎人的,有這麽一個勸著,也是這個全是少年人的小團隊不至於衝動的幹出什麽錯事兒的基礎。


    “知道,知道,我家也是這麽說的,不就是感慨一下嘛。隻是如今能采的太少了,這些能換幾個錢啊,和去年下半年實在是不能比。”


    這才是孩子們心裏不得勁的最大原因。春天能采集的東西實際上真的不多,都是剛發芽的時候,能有多少讓人采的,這樣的收獲實在是無法滿足半大孩子們的熱情,好在阿米也有旁的法子,招呼了好些人幫著開始采各種花。


    “阿米,采花幹啥?”


    “還能幹啥,當然是有用的,你們先采著,回去咱們再說。”


    眾人聽著阿米信心滿滿的樣子,一個個對視了幾眼,最終還是好脾氣的跟著開始采花了,這活女孩子幹也就罷了,這些男娃子一個個幹的分外的糾結,若不是不好意思脫離群眾,都想甩手不幹了。


    “一會兒要是阿米不說出來個確切的理由,我必定要狠狠的在她家吃一頓,讓她也難受難受。”


    春天的花品種不多,隻是借著這大山的福,數量卻很不錯,當這些花被拿回家,攤在一處晾曬的時候,遠看簡直就像是將院子給鋪了一層五顏六色的毯子一般。


    “阿米趕緊說,你要這東西幹啥?就是想染指甲,也用不了這麽多吧。”


    將花晾曬好,眾人也都等不及了,一個個一邊喝水擦汗,一邊就開始詢問起來,就是那些個女孩子也一樣,可見這年頭,掙錢比漂亮都重要。


    “你們啊,剛才不都還想著怎麽掙錢,這會兒掙錢的營生就在麵前擺著,卻一個個都不知道。”


    一句話驚呆了所有人有沒有?反正這會兒除了阿米,其他人的眼睛都瞪圓了,一臉的不敢置信。


    “啥,掙錢?這能掙錢?阿米你該不是讓我們做香包吧,這個可不一定能賣出去,外頭如今不稀罕這個。”


    說這話的都不用看臉就知道一定是女孩子,也就是女孩子才能想到香包這樣的東西。


    “不是香包,我們不做這種不搶手的東西,我們做香皂。”


    “香皂?聽著似乎和肥皂一樣的?”


    “這個我知道,好想就是以前的胰子。阿米,你會做這個?如今外頭肥皂都要用票買,大半人家都用肥皂果,皂角葉子,你這是要做這樣的東西?要是這樣,估計還真是能賣出去,不過用這個花做?聽著有點不靠譜啊,難道這花也和皂角葉子一樣?能起泡泡?”


    眾人拾柴火焰高其實還等同於另一句話,就是七嘴八舌,人多注意多,看看,這才提起一個頭,邊上說話的就有好些,還一人一個注意,聽得阿米都頭大了,坐在那裏好容易等著眾人都開始安靜了,阿米這才說出了自己的想頭。


    “我這裏有個方子,前些時候剛淘來的,就是做胰子的,不過不是以前那種宮裏的東西,而是有點像是最早期的那種肥皂的做法,哎呀,說不清楚,反正就是做肥皂的,裏頭還說了,用花香融進去,就能做香皂,我想試試,若是真的可以,那麽以後咱們就能用這個法子掙錢了,哪怕是小孩子,七八歲的,也能做,比打獵有保證,雖然可能來錢慢一點,沒有打獵痛快,可到底能補貼一些,特別是這個時節。”


    聽到這裏,這些在場的人未必聽明白,可是想必看書的都明白了,是的,就是手工香皂的做法,關鍵的是,阿米這手裏的方法還是沒有任何化學試劑的做法,比如沒有堿而是用草木灰替代這一點,絕對是純手工,純天然,純綠色。至於怎麽來的?更是不用問,這就是比一月份阿米抽獎的結果,所以她說,這是最近剛淘來的,可不就是剛來的嘛,這才二月初,她一月份的抽獎也就過去不到一個月,這法子正新鮮著呢。


    說來著東西若是再過幾年,或許就沒什麽可以值得高興地事兒了,因為到了七八十年代,即使國家在困難,這肥皂什麽的已經不缺了,可這會兒正是六三年,因為國家不斷地用一些產品向蘇聯換取大量工業設備,不斷地還清外債,正是艱難的時候,這手工製作香皂就成了很不錯的產品。


    不說是外賣了,就是做好了各自給自家用,那也絕對是受人歡迎,能給家省錢的大事兒,所以這裏阿米剛說完,所有人都興奮起來。


    “還有這樣的方子,那可好,阿米咱們就做這個,你說要用到啥,咱們去準備,好家夥,我家洗個頭都隻能用草木灰,還不就是外頭這肥皂實在是太難買了嘛,我們沒票的人想要換個票都要費好大的勁呢。”


    “可不是,我前些時候好容易換了張票,還讓我娘拿去送禮了,說是我一個表姐結婚要用,當嫁妝,這都什麽嘛。”


    “不用花的是不是也能有?阿米,用香皂洗衣服我可舍不得。”


    聽著這七嘴八舌的討論,阿米也不多說什麽廢話,隻是一揮手,讓跟著她在一邊一聲不吭的秀芝將廚房早就準備好的一個盆拿了出來,裏頭是好些前些時候去各處搜集來的廢油,豬油,羊油,什麽都有,分好了各做一堆。


    “咱們要用的材料很簡單,各種油,哪怕是蓖麻油都成,當然最好是這些豬油,牛油什麽的,然後草木灰,這個各家都不缺,最好是鬆樹枝燒出來的灰,最後是鹽,這個咱們也不少,有了這些就能做最基礎的肥皂,若是將花瓣曬幹磨碎了加進去,那就成了香皂,當然了,話說在前頭,這東西我有方子,可是自己也沒有做過,所以需要大家一起實驗,等著做熟悉了,都拿手了,那麽咱們掙錢的法子就有了,你們也說了,如今連結婚這東西都成了嫁妝了,可見有多稀罕,咱們要是能做的好,哪怕不送到城裏去賣,就在這周邊的村子,也能賣出去好些對吧。雖然說供銷社這東西那是估計不收的,可隻要有人用,咱們就不愁沒有銷路。”


    這話說的所有人都笑嗬嗬的一臉向往,可不就是嘛,這香皂也好,肥皂也罷,隻要不用票,隻要價錢不會太離譜,在如今各家都掙了錢,有點小財的情況下,誰不喜歡,誰家不用?


    “成,咱們這就試,連方子都有了,要是還做不出來,那咱們豈不是傻子。”


    “對,掙錢,掙錢,這可是穩定的財路,隻要外頭這東西依然緊俏,就這些材料,咱們賣得比供銷社便宜,一定能做的成的,細水長流,就是在小的利潤,做多了,怎麽也能掙好些吃飯錢。”


    前些日子因為山裏開春收入不好的孩子們這會兒一個個又恢複了去年的精神頭,可見這掙錢的事兒果然夠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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