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已經來臨, 大雪一日比一日厚重,飄散的雪花紛紛揚揚,到了地上成了厚厚的一層, 把整個大地都籠罩了起來, 當人們踩在地上,能看到自己小腿腳脖子處都被雪包圍了起來, 若是不能紮緊褲腳管, 或許下一刻, 你的鞋子裏都能被白雪灌入。


    這就是北方的冬日, 這就是大山裏的獵戶們的冬日日常。邱明很努力的想要跟上前頭那些老獵手們的腳步, 可他到底隻是個生手,依然被落在了最後,一腳深一腳淺。臉都被冷風吹的有些發青,卻還是在不斷地努力。


    “阿明啊,怎麽樣, 這山裏的日子不好過吧。”


    帶隊的是顧大伯,這些日子因為大雪的關係, 生怕年輕的村民在山裏出什麽事兒, 所以這帶隊來山裏打獵的都是由村子裏老獵戶或者幹部們壓陣,不是說有了這些人一定能給隊伍帶來什麽大的收獲, 而是指望有這些人在,能壓製住這些毛頭小子們冒險的熱血,減少出事兒的可能。


    因為沒有特定的打獵任務,還是在山裏, 這樣脫離了幹部崗位的特定環境,這些帶隊的老人們一個個到時恢複了幾分年輕時候的性子,一個個不是愛說愛笑,就是帶著幾分老小孩一樣的活潑,這不是,連外頭的孩子都能打趣了,可見以前在村子裏那嚴肅樣,多半都是當幹部給當出來的,不是本性。


    邱明聽到顧大伯這半是關心,半是調侃的話,隻是用有些僵硬的嘴角牽扯出了一個笑容,半點羞惱都沒有,大聲的回到:


    “哪裏過日子都不容易,我這是早知道的,誰家的錢也不可能是撿來的,不付出哪有回報呢,好在多點本事總是占便宜些,像是我,這次跟著學,以後就能好些了。到了那時候,我肯定比其他人掙得多對吧!”


    聽他這麽說,顧大伯也很是滿意,點著頭讚賞的說到:


    “可不是,那些眼紅的說閑話的就是沒看到這一點,要是都像是你一樣,知道學,一個個本就比咱們這些底子好,日子還不知道過成啥樣呢,一定美的省城都眼紅。”


    這話邱明很是認同,說來邱明這日子真說起來,比那些城裏人差多了,他爹是和老村長的兒子一起打仗的老戰友,往日很是要好,同時命也差不多。唯一好些的地方就是到底沒送命,可命保住了,一條腿卻沒了,成了個殘疾,這樣的人即使功勞再多,也不可能繼續留在部隊,自然是要轉業回家的。


    到了家裏,殘疾人能分配上什麽活?縣裏的政府辦公室什麽的那是別想了,當年能去當兵的就沒幾個是識字的,能讀會寫多半還是部隊上掃盲的結果,這樣的水平當什麽大幹部是不可能的,所以最後也不過是在一個郵局當個分揀員,就是那種將各處來信去信,包裹,按照各地區號進行分揀,這工作輕鬆,一天到晚隻要坐著就能幹,確實很適合這沒了一條腿,還認識幾個字的人幹,就是邱明的父親也對這個工作很滿意,不管咋說那也是城裏人,吃著公家糧,一下子就把他們一家子從農村人提到了城裏人的地步,戶口都上來了,確實也算是照顧了。


    可這好日子很多時候也就是看著好,實際上卻未必真的很不錯,比如說他們一家子五口人,他爹他娘,再加上邱明和他兩個弟弟,隻靠著他爹一個人的工資怎麽夠吃飯?就是他娘也混了個臨時工幹幹,也一樣日子艱難的很,別忘了他們家可是三個小子,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可不是瞎話,再有穿衣上學這些日常開銷,每一日每個月家裏的過得緊巴巴的。


    於是乎,想法子掙錢,這就成了邱明這個老大最要緊的事兒,他這個大哥不替爹分擔一二,還能指望誰?老二才十四,老三才十歲,能挖個野菜,幫著家裏減少些買菜的費用已經很不錯了。


    也因為這樣,這一次山裏人靠打獵掙了錢的事兒一出來,已經讀完了初中,還沒有來得及分配工作的邱明第一時間就想跟著學,利用自己往日打鳥練得一手好彈弓,在縣城附近的小山坡很是折騰了些日子,你還別說,用了心有了方向就是不一樣,用這個法子別的沒有,野兔到時弄了好幾隻,真是換了些錢,讓邱明看到了希望。


    這縣城邊上的小土坡林子稀疏,還常有人走動,最近還多了和自己一樣在這裏尋獵物的小子,這樣下去收獲肯定隻會越來越少,連著如今一個禮拜一兩隻的可能都沒有,那麽他就該另外尋找出路。該去哪裏想都不用想,自然就是山裏,他去山裏還是有優勢的,那就是葫蘆村,哪裏有他爹關係在,即使那個戰友已經早就戰死了,可人家老爹是村長,那樣的關係自己又不是去討要什麽,隻是想跟著去學著打獵,想來不會被拒絕。


    帶著這樣的想法,邱明很有行動力的就上山了,也隻有他上山了,他家他爹腿不好,不可能在山裏走動,還有郵局的工作要做,他娘更不用說了,那就不是幹這個活的人,當然就是會也輪不到他娘,家裏老爺們不少呢,哪裏輪得到他娘出來對吧,至於他那兩個弟弟,在他看來,還是小了點,他是大哥,所以自然就該是他出來掙錢養家。


    十七歲的邱明雖然有些大男子主義,可他的心卻很善很真,用自己是大哥這個理由壓著自己一步步的長大,一日日的變得能幹,到了如今更是努力開始讓自己多才多藝起來。


    “叔,這林子裏這個時候雪那麽大,那些動物應該也餓得很吧。”


    他想讓自己懂得更多些,不能光靠看的,要多問,多想,這樣才能學到真本事,嘴巴甜,能吃苦,和人親近才能讓人願意教你,這都是他爹教的竅門,聽他爹說,在部隊的時候,他爹就是靠著這一手跟那些老兵學了不少戰場殺敵的本事,也因為他嘴巴甜,戰功足,最後才會從遊擊隊變成主力部隊的一員,甚至在傷殘前,他爹都已經開始往炮兵營進發了,若不是運氣不好,腿沒了,這會兒說不得就是炮兵了,那可是技術兵種,啥年頭都不會吃虧的技術兵。


    邱明對他爹的教導很上心,從來都不敢打馬虎,也因為這樣,當初讀書的時候還當了幹部,若不是家裏弟弟們還要上學,實在是負擔不起高中的學費,他這會兒說不得就能成為厲害稀少的高中生了,可見這竅門有多厲害。


    確實,在這些拙言的山裏人對比下,邱明這孩子實在是讓顧大伯看著順眼的很,不然也不會沒事兒去和這麽一個孩子說笑,聽到邱明又在問問題,他也很願意說說,人嗎,到了一定的年級,似乎囉嗦就成了本能一樣的事兒了,有時候還會因為這個被人嫌棄,比如他家的兒子們,如今有人願意聽,顧大伯自然是也願意講的,還講得很是嘚瑟歡唱。


    “咱們求得不就是不它們餓了出來嗎,要是這些東西一個個都吃飽了貓冬,那咱們還進山做啥?你記住了,在山裏,熊瞎子,蛇或許會冬眠,其他的那些餓肚子的東西,都是你的獵物,也是你的敵人,所以進山的時候可萬萬不能大意了。眼睛要看的勤快點,那些容易躲著東西的地方也要多細心些看。。。。。。”


    顧大伯一遍指著各個隱蔽的容易藏著獵物的地方給邱明看,一邊說著在雪地裏觀察動物腳印的法子,一老一小說的正高興呢,前頭開路的幾個獵戶已經開始疾步快走了,還有隱隱傳來的撲騰聲。


    “估計是野雞,這個天氣,這些東西羽毛上都被雪壓過,飛不起來了,多半都會躲在灌木叢裏,最是容易捉的時候,隻是搶食的也多,我們趕緊過去。”


    這裏也就邱明是個新手,其他人不用顧大伯說,早就已經散開了,四下各處張望,生怕漏過了什麽,好一會兒感覺似乎挺安全,正想一起湊過去看看,不想另一個方向突然傳來了驚呼。


    “快,這裏有個狗獾的洞,哎呀,竄出來了,你們趕緊攔著。。。”


    邱明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看的功夫,前頭幾個黑影就已經飛快的竄了過來,那雪地裏滾動的身影簡直就是殘影,可見這速度有多快,顧大伯這會兒也顧不上邱明了,把自己當成了拐杖在用的長杆子舉起來,朝著其中一頭狗獾砸了過去,一邊砸一邊喊:


    “別貪多,看中一個死盯著,小心這些東西的牙,那可不是好惹的。”


    “逮著一個了,出來了幾個可有人看見?”


    “我看見了,大概七八個,這估計是一窩。”


    “我這裏也打死一個,你們還有不?”


    肯定是還有的,比如這會兒邱明就和一頭鬥上了,他雖然跟在最後,可運氣卻不錯,一頭不知道是不是跑暈了頭的狗獾,居然直直的往他這裏過來,這樣的好事兒能錯過了才怪,他又不是不懂事兒的,自然知道這東西值錢,怎麽也不可能放過,立馬衝上去了,可惜他沒有鬥爭經驗,一上去一竿子剛打到了狗獾的身子上,就讓那狗獾咬到了胳膊,也是邱明夠狠,這樣了還不肯放棄,那木尖子第二次繼續往狗獾身上紮。


    “咦,邱明,小心,別讓這家夥咬到你脖子,往下按,叔過來了啊!穩住了,往下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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