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慕陽怎麽樣?”


    “咳咳!”武懷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想到他的手掌按在自己沒有穿衣服的裸背上,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立馬撐起身子來一把甩開他的手,連滾帶爬遠離了他。葉慕陽!葉慕陽!是葉慕陽啊!


    酒陌皺了皺眉,知他誤會了,“你聽我解釋。我……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可是你不能告訴任何人。”


    “我不想聽。”武懷軒連忙抬手製止他,他一點都不知道知道他這個秘密!


    “嘖,我把你當兄弟我才告訴你的。”


    “你說了我們就不是兄弟了!”想到昨夜半夜他在自己身邊幹的事,他就覺得自己受到了肉體和靈魂上的雙重褻瀆。


    “不是你想的這樣。”


    “我尊重你。可是……你不能打我的主意!”


    酒陌看著他直翻白眼,“我是瞎了眼才能看上你不成?”


    武懷軒瞪著他,“難不成我還配不起你不成?”他自信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覺得我自己長得不錯,氣宇軒昂,孔武有力。”


    窗外,口中叼著包子的翠蘭聽到這話驚得包子都掉了,連忙蹲下撿了起來。


    酒陌歎了口氣,壓低聲音,“其實慕陽是……”他湊到他耳邊低語,“女孩子。”


    翠蘭這邊剛撿起包子吹了吹塞入口中,一站起來便看到了酒陌親武懷軒的這一幕,一下子驚得包子又掉了,她不忍再看,蹲在走廊含淚往自己口中塞著包子,決心以後和來福好好過日子了。


    “什麽?”武懷軒瞪大眼看著酒陌。


    酒陌點頭,他之所以會告訴武懷軒這個秘密是有原因的。


    前世不久後,國子監會舉行一場武試,要求學子們抽簽和今年新出的武舉人比武。他當時怕葉慕陽吃虧,便偷偷動了手腳,讓葉慕陽抽到了武懷軒。


    那個時候,他真的再三叮囑過武懷軒務必手下留情,可是最後武懷軒還是將慕陽打得……現在想起來他都覺得心疼。這個畜生在她胸前打了一掌不說,還在她屁股上踹了一腳,他所謂的手下留情就是最後隻打斷了她一根肋骨,慕陽回家後躺了將近一個月。


    當時葉慕陽硬是忍著沒掉一顆淚,可是他送她回家的時候,她在馬車上哭得要死。最重要的是,當時他姐姐也在場,他姐本來是來看他比賽的,結果反而對輸得一塌糊塗的葉慕陽印象很是深刻。


    此生,他告訴了武懷軒葉慕陽的女子身份,他總該真正地“手下留情”了吧。這個秘密,他也不擔心武懷軒會說出去,他是個口風十分嚴實的人,武家人的重諾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


    說到這,便不得不提起武懷軒幼年喪父的故事了。


    話與當年,武父與一人結拜兄弟,約定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糟的是武父的結拜兄弟第二天就死了,二人結拜之事本無人知曉,可是武父得知後,卻留下一封書信說明原因自盡了,最後留下武母和年幼的武懷軒兄妹三人。


    “你說,他們家不會生的是雙胞胎女嬰吧?”武懷軒思慮後質疑道,不過很快又否定了,“我記得你以前脫過葉慕陽的褲子。你是說……他們姐弟二人調換了身份?”武懷軒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葉府當年摔斷腿的其實是葉慕陽,而不是葉羨晚!”


    “你倒幫我出個主意,你覺得我怎樣才能娶到慕陽?”


    武懷軒摸了摸鼻子,“這個可不容易。”


    “容易我還能找你出主意?直接就給你遞喜貼了。”


    武懷軒皺眉,“對外來說,你要娶的是慕陽不良於行的姐姐,那你外祖父和你姐姐怎麽可能會同意?除非她那腿突然好了。可是說實話,就算她腿好了,你們兩個身份也不太登對,除非慕陽能繼承到鎮國公府的爵位。可如果讓人知道慕陽實則身有殘疾……”這段內情若被牽扯出來,到時別說這爵位了,降不降罪還是另外一回事。


    這葉慕陽的曾祖父是先皇親封的鎮國公,她爹是鎮國公庶子的庶子,他們這一房算是有些偏的旁支了,按理說那爵位是斷斷輪不到他們的,可是鎮國公府子嗣艱難,幾代下來隻出過七八個男丁,皆是英年早逝。


    在葉慕陽六歲那年,她爹和堂叔先後病逝,她的曾祖父也因此抱憾離世。最後她的曾祖母將希望寄托到了鎮國公府僅剩的男丁——她的弟弟,真正的葉慕陽身上。這個曾孫雖是庶出,可是模樣討喜,身子雖有些瘦弱,也還算康健。


    不過,鎮國公老夫人生怕爵位一定下便會克死他,是以從來不提此事。可是鎮國公府的人都心照不宣,隻要這葉慕陽能夠平安長大,那鎮國公府的爵位便會落在他的身上。


    葉慕陽的娘早逝,她爹生前續弦給他們姐弟二人找了繼母,就是他們現在的母親朱氏。朱氏當年得了這消息後,幾乎將她弟弟當成親生似的捧在了手心裏。


    可是不久後,她弟弟便因葉慕陽摔斷了腿。朱氏的父親就是大夫,暗中來看了之後連連搖頭。朱氏當年利益熏心,恐嚇年幼的姐弟二人,對鎮國公府報出了是葉羨晚摔斷了腿,朱氏這一報,徹底改變了姐弟二人的命運。


    在葉慕陽十二歲的時候,鎮國公府派人將她送入了國子監。那年邁的老曾祖母等不及看到他成家立業了,在彌留之際向皇後娘娘請願,若他們鎮國公府這一男丁能順利成年,那便讓他繼承爵位。如若不然,那隻能讓皇室收回爵位了。


    酒陌摸了摸下巴,“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姐弟二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將身份換回來,然後讓真正的慕陽繼承爵位,我娶……羨晚。”


    “怎麽換?”武懷軒瞥他一眼,“瘸了這麽多年的姐姐腿突然好了,然後換弟弟瘸了?”


    “得看有沒有辦法真正治好慕陽的腿!”酒陌思索著。


    “有啊,華佗再世,扁鵲重生唄!”武懷軒展了展背,無意再繼續這個沒有結果的話題,隨口問了一句,“你今日又和誰打架了?”


    提起這事,酒陌有些不快,“顏彥頁!”


    “你無端端打他幹嘛?他又惹你了?”


    “哼!總之以後我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酒陌憤憤道。


    “那你以後倒立著走吧!”


    “少爺少爺!”小廝來福匆匆跑了進來,見到酒陌後連忙彎腰行禮,“小的見過酒少爺。”


    酒陌揮了揮手。


    “酒少爺……”來福縮著脖子看著他,“您將顏家少爺打了個半死,現在太師府的人滿大街都在找您呢!”


    “你小子下手這麽狠?”武懷軒看著他,他還以為就是打了普通一架呢。


    “可不,那顏家少爺現在還在醫館裏躺著呢。”來福道,“剛剛文太師和沉大人還去醫館看他了,小的聽說那文太師從醫館出來的時候,氣得胡子都歪了!”


    “嘿嘿!”武懷軒聞言幸災樂禍笑了兩聲,“你小子回去等著挨揍吧!”


    酒陌撇了撇嘴,突然覺得有點肉疼起來,他祖父打人可疼了。


    “幹嘛?你還不回去?我告訴你,你姐要是找來我可是會把你招出來的,別想在我這兒躲!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快快快!回去!”武懷軒一臉嫌棄催促道。


    “你真不夠哥們!”酒陌說著,拿起果盤上一個紅豔豔的大蘋果朝他丟了去。


    武懷軒接住,咬了一大口,笑嘻嘻道:“那你就當我是娘兒們唄!”


    “呸!有你這麽糙的娘兒們!”酒陌啐了他一口,甩袖大步流星走了出去,橫豎都是死。


    酒陌回到太師府,一踏入垂花門就見酒砂沉著臉走了出來。


    酒陌心虛,低聲喚了句,“姐。”


    “你給我跪下!”酒砂斥道,氣得髻上的步搖都在晃。


    酒陌乖乖跪了下去。


    “你可知道你將顏少爺打成什麽樣子了!”


    “這不還沒死嘛!”酒陌嘟囔道。


    “你!”酒砂一下子氣得眼眶都紅了,“沒死?你非要將人打死你才安心是嗎?你說你今日若是不慎將他打死了,你是不是拿命去償?”


    酒陌不敢頂嘴了,這顏彥頁是朝廷命官之子,按大滿朝律法他還真得償命。


    酒砂掩臉,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你盡管去打架,真不小心打死了人,你去償命,姐姐也不活了,這樣我們一家四口還能在地府團聚,到時就怕我沒臉去和爹娘請罪,誰叫我沒有管教好你!”她今兒聽到這事的時候腿差點都軟了,仿佛前世的事又輪回了,可她卻遠沒有做好準備。


    “姐,我真的知道錯了。”酒陌見她哭了,心生愧疚,垂頭喪氣道,“我真的、以後再也不這麽衝動行事了!就是、就是我早上見了他,一下子火就上來了,一時間真沒忍住,我一想到以前的事,我就、就……”他一想到那個時候這個畜生那麽打慕陽,他就恨不得當場打死他!他一點都不後悔自己打了他那麽痛快的一頓!


    “你早上還怎麽和我說的?”酒砂恨鐵不成鋼,“你說你若是成親了,以後凡事一定謹言慎行。可你做了什麽?我還以為你跑去找慕陽,誰知你跑去找顏少爺算起前……以前的舊賬來!”


    “姐,我真錯了。”酒陌急了,跪在地上抱住她,“你別哭了好不好?我以後真不會這樣了,以後我做什麽事情之前都會三思,想想你和慕陽,為了你們兩個,以後我一定忍住!”


    沉曦在酒砂身後緩步行來,目光落在酒陌緊緊抱住酒砂大腿的雙手上,這二人雖是雙生姐弟,可也太親密了些,尤其酒陌的臉還貼在她小腹上,她那一雙手還憐愛地摸著他的頭,他心中不知為何有些吃味。


    沉曦出手,扣住酒陌的手將他提了起來,沉聲道:“做人要敢作敢當,闖了禍就跑去外麵躲著,讓家裏的人替你收拾爛攤子,這像什麽樣?”


    “姐夫我錯了。”酒陌老實道,“以後真不會了。”他說著往二人身後探頭看了看,“外祖呢?”


    “去請宋老先生了。”酒砂心疼道,這宋老先生是他們外祖父的至交好友,醫術了得,從不輕易出診,可這回顏彥頁被打成這樣,還真得請他出診一趟,這樣多少能取得一些顏家人的諒解。


    “外祖都這把年紀了,你還要他為了你到處奔波,到時去顏家,他堂堂太師保不準還得看人家臉色,你自己圖個一時痛快,可曾想過後果?”酒砂痛心道。


    酒陌垂眸不語,這回可是真的知道後悔了。重生回來,他以為自己已經懂事了許久,卻不曾想又衝動了。若他真將顏彥頁打死了,那不是前世悲劇又重演了?如果換了姐夫,他一定會背後使陰招好好報複顏彥頁,讓他身敗名裂,永無翻身之日,像他這種直白的做法其實是最蠢的!什麽快意恩仇,還不若深謀遠慮!


    “畜生!”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怒喝,“還有臉回來了!”


    “外祖!”酒陌轉身。


    酒砂連忙迎上前去,“外祖,您別氣了,宋老先生怎麽說?可願出診?”


    文太師搖了搖頭,歎息道:“入山尋藥去了,保不準什麽時候回來。”


    酒砂忙安慰道:“外祖不用擔心,我們另外尋能醫上門為顏公子醫治便是了。”


    “哼!”文大師看了酒陌一眼,頓覺心中窩火,對一旁的王管家吩咐道,“拿藤條來!”


    王管家看了眼酒砂,見她沒說話,老實去拿了。


    酒陌自覺跪下。


    “嗬,倒是自覺!”文大師接過鞭子,狠狠抽打在他背上,“讓你習武,是為了強身健體,你卻四處打架!你二人本是多年同窗,你卻下手如此歹毒,幾乎要了人家性命!人家跟你什麽仇怨?這是有殺父奪妻之仇不成!”


    文大師訓一句,便甩一鞭,沒一會兒酒陌身上的衣袍便被打破了,酒砂不忍再看,別過了臉,她心疼,可是外祖何嚐不是。


    卻不曾想,酒陌卻先掉了淚,痛哭出聲。


    文太師一怔,停了鞭打,問道:“你哭什麽?”這孩子自從父親去世後,一直是他代為管教,從十歲那年第一次挨鞭子開始,哪怕是被打得血肉模糊,也不曾見他悶哼過一次,怎地這次回會哭出聲來。


    酒陌哭道:“以前外祖打我,總覺得外祖力大,打得生疼。可是如今,外祖打我已經不疼了。”


    “不疼你還哭!”文太師斥道,忽地反應過來,定在原地。


    “外祖已經年邁無力,陌兒卻不曾長大,陌兒之錯。”


    酒砂聽得汗顏,這個故事不是以前他挨了外祖鞭子後她講給他聽的嗎?她當時還哄他——以後再挨打,你就講這個故事給外祖聽,外祖聽了說不定就不打你了。


    當時酒陌是這麽回的——才不會!外祖到時一定會打得更重些,證明他寶刀未老!


    “老爺,”不知情的王管家聽得抹了把老淚,勸道,“小少爺已經懂事了啊!”


    文太師丟下鞭子,搖頭歎氣,沒有說話。


    酒砂一怔,這才發現弟弟說的是實話,外祖棄鞭而歎,想來是真的覺得力不從心了吧,一時間姐弟二人心中隱隱作痛。


    酒陌轉過身子,向文太師行了拜禮,拾起了地上的鞭子,“外祖放心,一人做事一人當,陌兒自行去顏家請罪。”


    “你去請罪?人家還能讓你進門不成?”文太師斥道,語氣卻沒先前般凶惡了。他老了,這個孩子能看護他到幾時?他堂堂太師,卻連自己的外孫都教不好。


    這時,在一旁沉默了許久的沉曦終於開口道:“外祖,此事不如交由孫婿處理?”


    “你?”文太師看了看他,思慮片刻後點了點頭。


    “謝姐夫!”酒陌連忙道,有姐夫在他就放心了,也不用讓外祖父擔心了。


    沉曦眉毛一挑,他又知他會幫他?他沒有應答酒陌,隻向文太師行了一禮,“孫婿現在便帶酒陌前去顏家請罪。”


    “我和你一起去!”酒砂連忙道,“到時顏夫人那兒,我好歹也能應對一下。”


    沉曦點了點頭。


    三人隨即出門。


    一行人剛到顏府門口,卻剛好遇到太子元禮承從顏府裏麵走了出來,顏彥頁的父親顏知春緊隨其後相送,誠惶誠恐。


    不得不說,這幾人一碰麵,登時場麵是前所未有的尷尬。


    酒砂垂著眼眸,沒有看他。表哥,曾經和她青梅竹馬的表哥,那般溫和的一個人,她做夢也想不到他最後竟會因愛生恨變成那麽可怕的人。她差點忘了,她的重生除了要彌補前世的遺憾,也要防範這個可怕的太子表哥。可是,她要如何在他未生恨之前絕了他對她的心思呢?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正常日更,更新時間穩定(晚上12點)。有喜事會加更,有事會請假,但一般都沒啥事。


    希望大家能來追更新,上一篇文有大家的陪伴一路走來感覺都很nice啊,碼字時滿滿的動力!到完結時都有一種很充實的感腳!so,快來追我!小夥伴們火熱招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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