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我稍微騎一下自行車, 嬋嬋就會滑下去, 衣服也捆不住。楊哥,你幫我把車推進去吧,我把嬋嬋背回去比較好。”


    “身上好像有股淡淡的酒味, 林家妹妹怎麽喝了酒,附中今天不是在開運動會嗎?下午即便是自由活動時間,但是林妹妹家又不在a市,哪來的酒啊?肯定是別人故意騙林家妹妹喝下的, 然後看著林家妹妹醉酒後又不管,心腸太壞了點吧。”


    楊德強也是嚇了一跳, 他剛剛還以為垃圾堆那邊是什麽覓食的野貓呢, 結果居然翻出來一個大活人!而且, 這個大活人還是雲崇這個臭小子的心尖子學生!這世道, 也太世風日下了吧!


    紀雲崇的眸子一斂,徹底狠戾肅殺了起來,唇線緊抿。


    “……這個我遲早會查清楚的。學校那邊楊哥你幫我請假, 我就先走了。”


    紀雲崇現在心急如焚, 雖然自己的學生現在看起來不過是凍壞了, 並沒有發燒的症狀。


    但是,要是自己的眼睛看漏一點,自己懷裏的人就指不著會變成什麽樣子了。一想到這一點,他內心就開始狂暴戾氣起來了,自家的學生是他教出來的, 怎麽可能這麽晚了還會在外麵晃蕩,甚至喝了酒……


    將自家學生已經被垃圾弄髒、冰冷又僵硬的大衣脫了下來,紀雲崇脫下自己厚重的大衣,將小臉都凍得開始發紫的學生緊緊地裹住。脫下手套用雙手搓了搓那雙冰冷的手,給學生套上手套、戴上耳罩後,直接背了起來,準備快步跑回家。


    楊德強還沒來得及讓紀雲崇路上小心點,就看見某個小子已經背著人跑得無影無蹤了。不由歎了一口搖了搖頭,果然是觸及到自己最重要的東西的時候,這個平時看起來無欲無求的家夥才變得這樣焦急認真。


    不過,附中到底是誰敢這樣對待一個這麽好的小姑娘……


    看了看對麵附中的宿舍樓,楊德強眼底滑過了一絲冰冷的暗光,平時傻笑兮兮的臉也變得冷峻起來,推著兩輛自行車回校。要是雲崇那小子找到是誰幹的話,他也稍微動用點親戚關係直接讓那個人丟進局子裏好好反省幾十年再出來吧。


    反正,最近國家才開始逐步完善司法體係,還有很多的漏子可以鑽呢。足以讓一個惡毒心狠的人,老老實實在監獄裏反省幾十遍了,直到淚水流幹的地步。


    紀母剛洗完臉,準備換件更厚重的衣服,和街上組織的嬸子們去敲鑼巡邏。提醒居民小心使用明火,也順便看看有沒有地方著火了而因為睡著了不自知。


    以前,他們這條街也是發生過火災的,所以她們比其他街道更加重注火災的這個問題。冬天到了,到處都是幹枯的草叢還有一些枝椏,萬一不小心釀成了大禍就不好了。


    可沒想到,剛準備打開門,就看見自己本應該在學校裏好好讀書的兒子背著一個小姑娘滿頭大汗地跑了回來。


    把紀母著實嚇了一跳,還以為兒子帶了哪家的小姑娘回家過夜了。本來因為兒子經常帶嬋嬋回家補課,周圍有些眼酸嬸子一看自己兒子不願意給她兒子補課,卻是給一個小姑娘補課後,就在背後嚼舌根,說了不少難聽的話。而且兒子眼光也是極其高,害得介紹人都不願意往她們家跑了。


    紀母都在想兒子是不是在大學裏是不是有了自己喜歡的人,本來她還想趁著這次和街上的鄰裏們巡邏的時候,順便問問有沒有適齡的女孩兒。結果,兒子一進門將背上裹得緊緊的小姑娘直接放在了她的手上,讓她幫忙給小姑娘換個衣服,之後洗個熱水澡。


    而她這個平時看起來冷靜理性、做事有條不絮的兒子卻是急得滿屋子的找藥,甚至還倒了好幾杯熱水用冷水坐得稍微能入口。聽著自己的兒子一邊解釋,一邊幫懷裏的小姑娘細心喂水的樣子,說什麽洗澡前一定要多喝一點水,免得一會兒大腦缺氧什麽的……


    就是找了半天,發現家裏沒有解酒藥,摸了摸小姑娘的額頭,又自言自語地嘀咕了半天喝酒不要吃感冒藥的一係列的話。紀母看著眼前這個突然變得有煙火氣息的兒子,不知道怎麽的,像是回憶起來了很多事情一樣,好像以前她遇到了什麽難事的時候,她的這個看似溫柔其實內心有些冷淡的兒子也會變成這樣雙足無措的樣子。


    紀母低頭看了看裹在自己兒子大衣裏的林夢嬋,氣若遊絲的樣子,不過摸了摸額頭也不算是很燙,看起來更像是睡著了的樣子。摸了摸手還有臉蛋,體溫雖然還是有些冰冷,不過也沒有像兒子說的那樣在這樣下雪的夜晚裏凍了很長時間的樣子,大概是兒子很快就發現背回來的緣故吧。


    還有就是,直接脫了這件穿得暖和的大衣給這個小姑娘穿的原因吧……


    對於兒子的這個女學生,紀母一點都不陌生。是個可愛上進的好姑娘,周末來補課的時候,每次都要幫她做家務或者是做飯,真是讓她喜歡得很。要不是嬋嬋這個小姑娘年齡還小,紀母甚至都要懷疑自己這個突然變得這麽熱情熱絡的兒子是不是對這個小姑娘起了壞心腸了。


    紀母兌了一大木盆的熱水,讓還帶著酒氣的小姑娘好好地洗了個熱水澡,又幫她擦了擦臉,刷好了牙,最後換好了衣服。用自己的額頭再次確認了一下小姑娘的額頭並不燙之後,才緩了一口氣,後悔前幾天她收拾東西,手笨得把溫度計給摔破了。


    剛扶著小姑娘出了房門,紀母還沒來得及張嘴叫自己的兒子來搭把手,某個一直就站在門外的高大兒子就直接從她手裏接了過去,直接抱了起來抱進了他的房間裏,還蓋好的被子。


    “我剛剛向隔壁借了溫度計,媽,你幫我給嬋嬋測一下。”


    “…………”


    看著兒子這樣,紀母心裏覺得奇怪得很。有做老師的會這樣在外麵等著洗澡的女學生的嗎,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偷窺呢,剛才那樣子把她給嚇了一跳。


    但是,看著兒子也沒有做出特別逾越過度的舉動,紀母也隻好聽從兒子的話,拿著溫度計將手伸進小姑娘的衣服裏,放在腋下用被子壓緊胳膊夾好了。


    這個好一個小姑娘聽兒子那冰冷肅殺的語氣,也不知道是礙誰的眼了,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欺負一個這個小的小姑娘。紀母剛想對自己這個一直坐在床邊,緊張地守著嬋嬋的兒子說點什麽話的時候,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還有幾聲鄰裏催促的聲音。


    紀母抬頭看了一眼鍾表,好像過了集合時間,怪不得隔壁的李嬸子都來找她了。安撫了兒子幾句話後,紀母出去打開門,想要請假找人換班,換下次再去巡邏。


    “紀大姐,怎麽了,出啥事了嗎?你屋裏不就是你一個人嗎,你兒子不是在讀大學沒回家嗎?還是說你兒子回來了啊,要是回來了,正好我也去把我女兒一起拉出來,咱們幾個人邊聊天邊巡邏啊。”


    看著侯娟往屋裏亂瞅,紀母想起這個人大嘴巴,趕忙用身體遮掩了一下,要是看見兒子這麽晚了還帶著一個小姑娘回來照顧。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外麵胡說碎嘴了。而且,一想到著侯娟的那女兒,紀母就忍不住抗拒。


    長相也就不說了,她以前就是吃了這個的虧,倒是也不要求兒子能找個多漂亮的媳婦兒回來。但是,這侯娟的女兒可是他們這條街出了名的邋遢鬼,內衣小背心穿髒了反過來繼續穿,頭發也是油油的,別人去她屋子玩,內心內褲漫天亂扔,地上也是到處是垃圾……


    現在,一聽侯娟這話,紀秀心怎麽可能讓兒子和這個女人見麵說話!隻好垮了一下臉,笑了笑說道。


    “有點事,身體稍微有點不舒服。要不我去找其他人換個輪次吧,也不耽誤你的事情。”


    “這麽一個關頭,您可別學那幾個人掉鏈子啊!白花姐她兒子今天從邊疆回來了,一家人團聚不來了;黑米叔他老家的表叔病了沒幾天了,也是這幾天趕回去了不在!要是您要再不來,今天就剩下我一個人去巡邏了。輪次,要是能換輪次,我早就換了,今晚不是下雪了嗎,外麵可冷了,都沒人願意跟我換的……”


    “那、那你先去我們匯合的路燈下等我一下,我倒杯熱水、戴個手套拿個傘就來……”


    “那我過去了,你趕快啊。今晚就咱們兩個女人去巡邏,早點巡邏完,我們也就可以回家了。”


    雖然有些不滿紀秀心不讓她在屋子裏坐著等,但是侯娟也沒法,她們兩人關係也算不上特別好,要是紀家掉了東西怪她拿了也不好。


    關上門,紀母又是後悔自己沒有拒絕,又是煩躁自己走後,不就是兒子和小姑娘單獨相處了嗎。平時周末兒子給嬋嬋補課的時候,她人也是在的,門也是打開的,看著也沒什麽問題。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今天這麽一看,總覺得非常的微妙。雖然她非常相信自己兒子的為人,即便她走後,也不會對一個小女孩子做出什麽奇怪的事情。但是,放著兩人單獨相處,總是讓她心裏不踏實。可是沒辦法,她已經答應別人要去敲鑼巡邏了,這是這條街的居民都必須做的事情……


    要是不做的話,肯定明天又要說閑話了。而且,這麽冷的雪夜,她也不好意思真的讓侯娟一個女人去巡邏,要是路上真的遇到了什麽危險的事情,那便是真的她的不是了。


    紀母倒好了水杯,戴好了手套,拿著傘歎了一口氣。敲了敲打開的房門,看著兒子正在看溫度表,又溫柔地摸了摸他那個學生的額頭的樣子,一時之間,本來想說的話,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才好。


    “媽,我喜歡嬋嬋,等她長大了就和她結婚。所以,她長大之前我不會做什麽奇怪的事情的。”


    “?!!!”


    紀母驚訝得手中的雨傘都掉了下來,雖然心裏隱隱約約覺得兒子是有這麽一個意思,但是她還是覺得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


    畢竟,她知道雲崇有多麽厭惡陸雲溪這個生父。所以陸雲溪所做過的惡劣的事情,甚至說過那樣惡毒的話語隻會讓雲崇越發遠離陸雲溪以前誘哄17歲她的私奔行為。但是沒想到,居然真的被陸雲溪那烏鴉嘴說中了,還是兒子破罐破摔了,因為陸雲溪之前發瘋說的那幾句話??


    “是、是因為那個人說的話嗎,雲崇你別把那個人的話放在心上……”


    紀秀心突然覺得自己的心髒被刺激得不行,差點紅了眼圈哭了出來,她是個不稱職的母親。


    一想到之前她有那麽多次不顧兒子的想法,想要原諒陸雲溪一家人一起生活的愚蠢的樣子,她就懊悔不已。兒子是不是因為對自己這個做母親的徹底失望了,所以把那個人渣生父的話聽進去了?甚至還對嬋嬋那樣可愛懂禮貌的小姑娘心懷不軌了……


    “那個人?”


    紀雲崇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母親,突然想起了什麽,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不是他,他說的話我根本不會放在心上的。我隻是剛好遇上了喜歡的人,而這個人剛好是我的學生,剛好比我小了幾歲而已。”


    紀母稍微歎了一口氣,幸好兒子的性格還沒有被陸雲溪那個爛人還有自己弄得扭曲,說這段話的樣子還是特別認真嚴肅的樣子。


    看來,好像是真的喜歡上嬋嬋了。


    其實兒子要是真心喜歡的人,現在即便是年紀小點其實沒什麽,大不了先擺酒席後扯證好了。不過紀母好歹也是和林母友好相處了好一段日子的人,有時候真的很羨慕林母有嬋嬋和明蘇一對活潑可愛的兒女。


    微微皺了皺眉頭,紀母比起兒子找到了真心喜歡的人的喜悅外,更多的是對林家父母的愧疚之意。別人家把孩子交給他們家照顧,也是因為雲崇這個小子是個好老師,哪知道自己這個好老師兒子卻是想要照顧別人家的女兒一輩子了……


    “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但是,要是雲崇你真心喜歡嬋嬋,那就好好待她。她現在還是個小姑娘呢,你不僅要等,還要克製自己,更重要的是……結婚不僅僅是兩個人的事情,你媽這個事情你要吸取教訓。嬋嬋是個好姑娘,之前那個爛人那樣說你的時候,嬋嬋護著你都急哭了。林家的父母得到許可之前,你都不能做出嚇到嬋嬋的行為。要不然,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了。”


    在這樣的氛圍下,紀雲崇難得地笑了一下,低頭看了看自家學生睡得沉的臉蛋,鄭重地點了點頭。


    “我會的。”


    “那我出門了,你好好照顧一下嬋嬋,注意別讓她發燒了。大晚上的,外麵的雪也開始下得很了,我怕找不到地方看病。”


    紀母關上門邊走了,抬頭看了一下雪夜,搖了搖頭又笑了笑,撐起傘走遠了。


    這邊紀母剛走,那邊喝了水沒吃晚飯又是醉酒的林夢嬋卻是胃部難受了起來,腦子的意識不清楚,但是胃部卻是波濤洶湧、胃液翻滾。下意識地撐起身,吐了紀雲崇一身。


    紀雲崇又脫了弄髒的外套,扶著小姑娘到廁所裏去吐了個痛快,又清理了一下。重新打熱水給小姑娘洗了臉,刷了牙後,累得滿身是汗地又抱著小姑娘回來了。看著躺在床上微微張開眼睛睡覺的學生,某個老師也是不知道這樣子到底是睡著了,還是意識稍微清醒了一點……


    但是,不管怎麽樣,明天他除了要安撫自己這個乖巧的學生外,之後他一定要拿尺子打幾下手掌心,怎麽這麽不小心。經曆了這樣的事情,讓他以後怎麽放心讓這個學生遠離自己一步呢,要是又遇見了這樣的事情那豈不是讓他後悔得生不如死。


    紀雲崇低頭用食指稍微彈了一下自己學生的額頭,看似下手很重最後又是蜻蜓點水般地輕輕地戳了一下,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正準備起身去洗漱一番,然後徹夜看書守在小姑娘身邊的時候,卻是卻被床上半張合眼睛、醉得迷迷糊糊的小姑娘拉住了手,叫住了他……


    “紀、紀雲崇……”


    某個老師不由笑出了聲,醉了的學生還真是大膽,他還是第一次聽自家學生直接叫他的姓名,平時當著他的麵都是乖巧可愛地叫著“紀老師”的樣子。初次聽見叫他的全名,不知道為什麽有種疏離的感覺,總覺得像是在叫什麽高高在上的人。


    “不對,沒叫對,重來一次。”


    看著這樣迷迷糊糊、口齒不清楚的學生,某個老師也是無奈地重新坐回了床邊,摸了摸小姑娘的額頭,確認沒有發燒,隻是醉酒說胡話而已。


    “紀、紀先生、先生……”


    “也不對,再來一次。”


    紀雲崇微微一笑,用食指輕輕地戳了一下小姑娘歪著頭一臉疑惑不解的額頭。現在這個年代,都是叫老師了哪有叫先生的,自己到底在這個小姑娘的心中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啊,不是說酒後吐真言嗎。


    某個腦子漿糊在晃蕩,眼前朦朧隻有一個熟悉男人人影的林夢嬋歪著頭,又歪了一下頭,不知道自言自語嘀咕著什麽話語,理所當然地點頭,又像是在說服自己一般說道。


    “老、老公……”


    作者有話要說: ~(≧▽≦)/~排位上去又掉下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已經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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