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卿回到青黛院的時候遠遠便看見綠袖站在門口眺望,待看到蘇文卿的身影這才急忙奔了過來,焦急的想同蘇文卿說什麽,張嘴時才發覺蘇文卿身邊還有一人。


    徐子越淡漠的眼睛輕輕瞥開,轉頭低聲對蘇文卿道,“改天再來看你。”


    蘇文卿急忙點頭,本想目送徐子越走遠徐子越卻示意她快進去,蘇文卿一哂,這才拉著綠袖進了院子。


    綠袖為什麽會在門口蘇文卿沒有問,她大抵是知道的。


    昨天專門提點了荷藕,荷藕向來是最張揚最不識抬舉的性子,綠袖從小就跟著自己想來是不開心。荷藕是二太太親自指過來的大丫鬟,當初進了青黛院已經比其他丫鬟多了一層身份,更不說如今蘇文卿有意討好。


    蘇文卿並未對綠袖多說什麽,綠袖為此心事重重,伺候蘇文卿用晚膳的時候甚至打破了一碗甜湯,頓時嚇得臉色煞白,荷藕已經急忙忙將她拉開,“笨手笨腳的還不下去!”


    蘇文卿神色一冷,隻覺得心頭在徐徐冒著火,自我安慰了好一會兒才覺得火氣消了一些,且讓這丫頭再得意幾天。


    又是這樣過了幾日,才用完早膳,清風堂的小紅過來傳徐老太太的話,說讓一眾姑娘們去清風堂。


    蘇文卿特意打聽了幾句,那丫頭倒是愛說話說了個透底,“回表姑娘,是大老爺今兒回來了聽說升了京官,今兒一大早便來請安了,聽說還帶了大少爺二小姐過來。老太太說難得兒孫都在跟前,不如請少爺姑娘們一起玩玩,幾位少爺最近一直讀書,也借著今兒放鬆放鬆。”


    小紅嘴裏的大老爺是蘇文卿大舅,大少爺自然不是徐子越,而是大房的長子,許子俊。


    蘇文卿不由伸手碰了碰發間的白玉簪,這簪子還是許子俊畫的花樣。能畫得出這般精致的花樣,應該不是個俗人,蘇文卿對這個表哥印象不錯,隻是不知這位表哥是個什麽樣子。


    先打發小紅過去,稍作收拾換了件淡粉色的係腰紗裙,顏色襯膚色瞧著臉色也好了許多,這才啟步去了清風堂。


    上輩子蘇文卿因為身子差,經常沒有精神所以不願出門,大多時間都是待在青黛院看看書繡繡花,除非是徐子玉的事情才難得出一次院子。這輩子因為心裏多了些計量,倒是經常去清風堂轉轉,沒想到身子竟比上輩子輕快了許多。


    除了上次去越林苑有些微喘,其他時候一直相安無事。


    說起越林苑又不由想到徐子越,她本以為徐子越是最冷酷不過的人卻沒想到也會打趣她甚至開幾句玩笑。這幾日一直想問問他書看的怎樣,一想起上次自己的莽撞又不由訕訕的打消了念頭。


    有點尷尬。


    路上碰到了徐心梅和徐心蘭姐妹,徐心梅見了她歡歡喜喜的跑過來同她打招呼,蘇文卿笑眯眯的與她說笑兩句。


    徐心蘭走在距離兩人幾丈遠的地方,穿一身淡雅的蘭花繡邊長裙,目不斜視,背挺得筆直輕緩的邁開碎步,並不與兩人並行。


    徐心梅瞥了徐心蘭一眼哼了一聲,“別管她,就是愛裝腔作勢,裝的再好也比不上人家徐心蓮。”


    蘇文卿一時詫異徐心梅說出這樣的話,再看徐心梅的樣子才看出幾分端倪。


    徐心蓮是二太太親生,嫡親的大姐是宮裏的貴妃,哥哥又是府上唯一的嫡長子,在承文侯府的身份不言而喻。


    在蘇文卿記憶中,徐心蓮永遠都是一副端莊的閨秀樣子,容貌秀美更是難得的善解人意,與她那個色厲內荏的母親沒有一絲一毫相像的地方。


    就連蘇文卿,上輩子時也是羨慕過徐心蓮,羨慕過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姿容與氣度。


    蘇文卿這才驚覺,五年的記憶,她幾乎沒有見過徐心蓮做過什麽不何體統的事情。


    如此穩妥出色,徐心梅沒有不羨慕的可能。


    經徐心蘭這麽一說,蘇文卿驀地明白為何覺得奇怪,徐心蘭這副樣子,明明是在模仿徐心蓮。


    徐心梅看不上親姐這個樣子,明明就是個小妾生的庶女,卻總是妄想和嫡女比一比,心比天大不知高低。


    學的再好有什麽用,難不成公候貴人家的公子會因為這個真的娶她進門?


    癡人說夢!


    蘇文卿沒有搭腔隻是安靜的聽著,徐心梅一路上嘰嘰喳喳的說的不停,絲毫不擔心被身後不遠處的徐心蘭聽見,身邊的丫鬟似乎早就習慣了見怪不怪。蘇文卿抽空回頭看了一眼,徐心蘭仍然笑容淡淡,隻不過此刻身子僵硬麵色泛青的樣子實在太過明顯。


    絕對是被徐心梅氣的。


    蘇文卿不由暗爽,比起徐心蘭後來搶走徐心梅的未婚夫,這些話又算得了什麽。


    等好不容易到了清風堂,徐心梅終於說夠。正準備進去,徐心蘭突然快步走上來將兩人一撞然後狠狠剜了兩人一眼,等到竹簾跟前又恢複了之前那副雲淡風輕的矜持模樣。


    徐心梅與蘇文卿對視一眼,然後噗嗤一聲笑了。


    兩人進去的時候人已經來了差不多,徐老太太坐在主座上正和二太太王氏大太太劉氏說笑,徐心蓮徐心悅等坐在右邊下首的椅子上聽長輩們說話,時不時應和一句。


    徐心蘭坐在徐心悅右邊,與徐心蓮一模一樣顏色的裙子,遠遠看去兩人坐的端正的樣子如出一轍。


    劉氏一張嘴最會討人歡喜,不知說了什麽,惹得眾人笑個不停。


    等蘇文卿和徐心梅進去,二太太王氏依然唇角含笑眼中卻滿是冷意,大太太劉氏卻是滿心歡喜,徐老太太更是高興。


    蘇文卿微微上挑的眸子掃過二太太的臉,這還是自打蘇文卿重生後第一次見到王氏,現在依然秀美的容貌,人前貌似雍容的氣度,此刻的王氏還正是最風光的時候。


    七年後,不,如今徐子越提前兩年回到了徐家,五年後,說不定在自己病死前還能親眼欣賞一下王氏被劃破臉,瘋狂撒潑的可憐樣子。


    蘇文卿噙著笑意甜甜的同徐老太太等人問安,大太太劉氏拉著她一個勁兒的說話,徐心梅笑嘻嘻的眨眨眼睛坐到了徐心蘭下邊。


    蘇文卿的大舅徐征是承文侯府的庶長子,年近三十的時候終於考中的進士,兩年後外出做了個小縣官,常年不在京城。在位五六年兢兢業業,如今可算是苦盡甘來終於入了京城做了個五品,,雖然隻是從五品,但是劉氏還是難免驕傲。


    她是分不清這些,但卻是知道徐賢也不過是個五品翰林院侍講。品階明明一樣,除了徐賢還有侯爵,哪兒比徐賢差?


    他家老爺現在也是五品!誰還敢看不起大房?


    而且今年俊兒也要科舉了,隻要俊兒考中了…劉氏自打進了門一張嘴就沒有合攏過,這會兒看見蘇文卿自是歡喜,再瞥見蘇文卿發間的白玉簪,越發眉開眼笑。


    今兒的主角就是大房,劉氏更是喋喋不休的說他家老爺兒子的好,這會兒拉著蘇文卿的手誇個不停,“幾日不見文卿越發出落的漂亮了,老太太瞧是不是?”


    “我瞧著也是!”徐老太太最擔心的就是蘇文卿的身體,如今卻瞧著麵色紅潤,她怎能不開心,又問了幾句最近可有吃藥,劉氏聽的發愣,蘇文卿聽話的一一交代,“最近睡得好吃飯也香,精神頭也好了許多,以前老是悶在屋子裏身子骨都軟了,這些日子經常轉轉倒覺得比以前輕快多了。”


    “正是這個理”,徐老太太拉過蘇文卿,感覺到蘇文卿手上的溫度不像之前那麽冰涼滿意笑道,“以後多出來轉轉,現在天氣正好,園子裏姐妹們也閑著姑娘們一起倒也熱鬧。”


    大太太不知道蘇文卿身子竟然是有些不妥當的,聽徐老太太的話好像是了不得的頑疾,蘇文卿剛剛說的那些藥,有一方她聽說過那可是治痛心病的!


    難不成蘇文卿竟然是有痛心病?


    大太太的臉色已經不大好,麵上焦急,又不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兒問蘇文卿是有什麽不妥,隻能在心裏瞎琢磨。


    這蘇文卿若是真的有什麽隱疾,那可就不能說給她家俊兒了!若是真給俊兒娶個病秧子回去,不說能活幾年,那痛心病可是貴族病,每日這麽多湯藥他們也供不起啊。


    那就萬萬不能定蘇文卿了!


    一旦有了這個心思,再想起蘇文卿也沒了那麽好。雖然相貌極好,但女子太過貌美終是禍端,家裏又是商賈,也不知俊兒以後做官會不會有影響。而且如今,她家老爺成了京官,俊兒今年也要科舉,日子隻能越來越好,也不一定非蘇文卿不可。


    她家俊兒相貌才情樣樣出色,以後的大出息又哪兒能說得準?


    這麽一通想下來,待徐老太太和蘇文卿說完話,大太太對蘇文卿的熱度已經沒了一大半,徐老太太和蘇文卿說話時也不再急切的打聽問東問西。


    態度轉變的太明顯,不說徐老太太就連蘇文卿自己都感覺到的到,在被大太太甩了一個冷臉後蘇文卿有些莫名其妙,這位舅母的性子也太乖張了些,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


    還在琢磨便聽到男子說話的聲音,一人聲音清脆還有幾分少年的意思分明是徐子玉,一人清潤溫和蘇文卿卻是沒有聽過。


    劉氏一喜當即站了起來,沒有注意到二太太王氏的不悅,“這是俊兒他們過來了。”


    蘇文卿抬頭,徐子玉首先從竹簾外踏進來,身後一挺拔少年。身量比徐子玉高了一個頭,著一身淺藍色長衫,俊朗的眉眼與徐子玉有三分相似。


    蘇文卿轉頭瞥見劉氏與徐心悅合不攏的嘴,當即明白這就是大房的那位大表哥,徐子俊。


    再轉過頭去,徐子越淡漠的邁步走進來。依然是清瘦的模樣,嘴唇緊抿,右眼眼尾的紅痣依舊醒目,琉璃般的眸子不經意的瞥過蘇文卿,不知是不是蘇文卿的錯覺,總覺得似乎看見了一絲絲的諧趣。


    蘇文卿頓時像被針紮了一般,驟然挺直了脊背。徐心梅被她嚇了一跳,拉著她的袖子悄悄道,“不就是看見二哥了嗎,瞧你那樣子,姑娘家家的要矜持點!”


    蘇文卿:“……”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表小姐活不過十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小孩愛吃糖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小孩愛吃糖並收藏表小姐活不過十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