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寧正衝四爺使眼色, 眾人大呼,道:“教主仙福永享, 壽與天齊!”說罷之後,教主夫人道:“這兩位是何人?”陸高軒便道:“稟告教主夫人, 這兩位少俠,一位是寧無雙寧姑娘,另一位是韋小寶韋公子。”


    教主夫人麵色一怔,便看向建寧,盯著她看了會兒,便點頭緩緩說道:“原來,這是位姑娘。”嘴角的笑容僵了僵, 刹那間眉眼之間便多了一絲厲色, 一閃而過。


    陸高軒自然是看得出的,生怕教主夫人不悅,他心頭打顫,便急忙說道:“稟告教主夫人, 寧姑娘從來都是著男裝的, 因此……”


    教主夫人說道:“沒什麽,你退下。”說完便看向建寧,問道:“聽聞你認得千年石碑上的古文?你究竟從何而來,是什麽出身,竟然會認得上古文字?”


    建寧心道:“剛才也不知怎麽的,好似得罪了她,起初還笑眯眯的看我, 一說我是姑娘,眼睛裏就透出凶光來,難道是看上了老四?還是說……總而言之,這婆娘不好對付,對了,不如就趁著這個機會……”


    她上前一步,大聲說道:“無雙知道教主跟教主夫人有無限神通,慣能明察秋毫,一眼就能看穿無雙的底細,因此無雙不敢隱瞞,算起來,無雙其實是柳燕姑姑的遠房親戚,一直跟姑姑住在一塊,有個叫鄧炳春的叔叔經常去找姑姑,他們兩個極為要好,鄧叔叔對我也很好,經常送些糖果給我吃。”教主跟教主夫人對視一眼,教主便問道:“他們兩個為何這般要好?”建寧道:“我也不知,隻不過他們兩個見麵就會打發我出去,有一回我偷偷回來,聽到屋子裏有古怪的聲音……我不敢靠近,就又跑了,也不知他們兩個是否是在打架……”


    教主夫人皺眉,問道:“為何這麽說?”建寧道:“我記得姑姑求叔叔,讓他輕點輕點,大概是被打疼了所以才這樣。”她歎了口氣,手指在腮邊戳了兩下,委實可愛,又道:“後來他們兩個都不見了,我找來找去都找不到,不知為何扔下了我。”


    滿廳的人頓時騷動起來,四爺斜眼看著建寧,簡直恨不得把她的嘴堵上,隻見她這般演技純熟,一副天真無邪的可愛樣貌,倘若不知她本性的,定然會被她騙了過去。


    就算是四爺這般了解了五六分的,還半信半疑,隻在心裏疑惑想道:“難道她真個看過?說的如此詳細……真叫人……”


    建寧說罷,教主夫人勃然大怒,咬牙說道:“來人!”身後有兩個少女轉出來,教主夫人說道:“將寧姑娘帶到後麵,好生照料!”


    建寧一怔,心道:“不對不對,你爺爺的,劇情不是這樣的呀……啊,難道隻有老四可以留下,我不會要出什麽意外吧?”正想再說,兩個少女走到跟前,說道:“寧姑娘,請。”


    建寧看著兩個少年不懷好意的樣子,暗暗叫苦,便叫道:“教主,無雙剛瞻仰了教主跟夫人的神采,一時不舍的離開……”


    教主夫人望著她,似笑非笑說道:“日後有的是時間讓你繼續看,我體恤你才讓你暫時退下的,還不走?”


    兩個少女道:“姑娘請!”四爺上前一步,說道:“我也去。”教主夫人淡淡道:“你留下。”


    建寧沒法,咬了咬唇,想說什麽卻又不敢說,隻好深深看了四爺一眼,終於跟著兩個少女離開。


    四爺眼睜睜看建寧離去,這邊教主夫人才喝道:“鍾誌靈!你聽清楚了嗎?”


    五龍使之中身著白衣的一名中年男子身子一震,上前一步,抱拳說道:“請教主跟教主夫人責罰,是屬下看管不力。”教主夫人盯著他,說道:“你也知道你看管不力,柳燕跟鄧炳春都是你的手下,你卻縱容他們如此,怪道這般長時間都拿不回來一部四十二章經!你該當何罪?”


    鍾誌靈求道:“請教主看在我忠心耿耿跟隨教主幾十年的份上,饒過我這一回。”教主不語,教主夫人喝道:“倘若教眾人人似你這般,袒護下屬,看管不力,事發後便一味求饒,誰還會為教主奮不顧身?”


    教主便點頭說道:“夫人言之有理。”教主夫人一笑,笑容之中竟帶幾分猙獰,便道:“鍾誌靈,你聽到了嗎?來人,奉上五彩神龍!”


    四爺不知五彩神龍是個什麽東西,於是袖手等看,片刻果然有兩個少年人捧了盒子上來,將盒子微微打開,卻見裏頭竟是條伸長脖子的靈蛇,人道是越小的蛇毒性越強,尤其以花紋斑斕的為最,而現在這條蛇顏色十分詭異,一看便知道其毒無比。


    四爺是吃過蛇的虧的,一時皺起眉頭,不寒而栗。


    五龍使的其他眾人兔死狐悲,卻不敢吱聲,隻有穿黃衣的一個叫道:“白龍使你罪有應得,教主英明!”


    鍾誌靈怒道:“陰險卑鄙的小人!”說著,不理麵前毒蛇,望著教主,叫道:“鍾誌靈一心為教主,卻落得這樣下場,教主你忍心讓跟隨你幾十年的兄弟在跟前送命嗎?”


    教主麵色淡漠,說道:“教規如此,又說什麽?”


    鍾誌靈咬牙說道:“但凡你有半點良心,就該對我網開一麵,罷了,自從你納了這女子後,這幾年你一改常態,對我們一幹老臣打壓擠逼,我們忍氣吞聲,不敢多話,一直到現在,也忍得夠了!”


    他說罷之後,便將手中的寶劍嗖地□□,寶劍出鞘瞬間,四爺隻嗅的一股濃鬱香氣,心頭一動便看周圍之人,卻見靠得最近的陸高軒竟全無反應,四爺腳步一動,微微後退了步。


    果然,鍾誌靈揮動寶劍,將麵前那條五彩神龍斬做兩段,兩個捧著神龍的少年為了在教主跟夫人跟前一逞威風,便奮不顧身上前叫道:“鍾誌靈你好大的膽子,要造反麽?”


    鍾誌靈哼道:“老子當年打江山時候,你們還在娘胎裏呢!如今卻敢對我大呼小叫,耀武揚威!”說著,手中寶劍揮動,隻聽得兩聲慘叫,白龍使幾十年精湛的功夫,哪裏是兩個毛頭少年能抵抗的住,頓時腸穿肚爛,死在地上。


    眾人見白龍使發難,一個個都呆若木雞。唯有四爺不動聲色看著兩個少年死去的慘狀,心道:“幸虧她先進去了,不然的話,一定會嚇壞了。”想到這裏,又不知教主夫人派人把建寧帶到裏麵是什麽用意,一時有些擔心。


    四爺便抬頭看向上頭,卻見教主夫人怒道:“鍾誌靈,你竟敢當著教主的麵殺人,果然是要造反,今日我……”說著,便拍案而起。


    四爺心想:“這鍾誌靈敢公然犯上,說話時候又略帶一絲篤定,莫非有什麽後招?”果然,麵前教主夫人身子一晃,居然沒站起來,反而緩緩倒下。


    與此同時,教主叫道:“夫人你如何了?”似乎想要起身扶住教主夫人,不料一站起身,複又坐下。


    而廳內的教眾也個個東倒西歪,漸漸地跌在地上,連陸高軒胖頭陀在內,無一幸免,唏哩嘩啦躺了一地,隻有白龍使握著寶劍在原地耀武揚威。


    四爺回頭看看,摸摸自己身子,卻毫無異樣。地上眾人驚慌一片,紛紛質問白龍使鍾誌靈。


    鍾誌靈卻冷笑說道:“我剛才將要受刑之時,你們怎不言語?大家都是幾十年公事,竟沒一個替我說情的,洪安通這幾年分明是將我們往死路上逼,難道你們都還想忍受下去麽?”


    陸高軒說道:“白龍使,你用了什麽毒,竟如此厲害?”鍾誌靈說道:“百花蝮蛇膏。我為此已經幾個月未飲過雄黃酒了,隻為預防今日!”


    教主夫人說道:“好你個鍾誌靈,處心積慮要謀反,教主……”教主也喝道:“當真是逆賊之心,早該將你除掉!”


    鍾誌靈揮劍說道:“今日看誰將誰除掉。”


    地上的五龍使跟眾人見鍾誌靈占了上風,便紛紛轉向,陸高軒叫道:“白龍使,你便殺了洪安通,我們奉你為教主,說實話,我們也忍受他多年,隻是不敢動手而已!”


    其他眾人急忙附和,頃刻間,便有人叫道:“鍾教主仙福永享,壽與天齊。”聽的四爺皺眉不堪。


    鍾誌靈哈哈大笑,得意忘形揮劍向前,說道:“洪安通,今日是你的死期。”不料洪安通冷冷一哼,手在椅背上一拍,斷了的扶手向前飛出,竟直直撞入了鍾誌靈胸口,鍾誌靈口吐鮮血,倒地身死。


    這變故在電光火石之間,大廳內甚至有人還在叫“仙福永享”,如今卻真個永享去了……四爺心道:“怎麽我竟沒事?現在該如何?”


    陸高軒滿頭大汗,方才他挑唆鍾誌靈,哪裏知道一轉眼姓鍾的命歸黃泉,著急之時目光一轉看到四爺,頓時如獲至寶,叫道:“韋公子,所幸你不喝雄黃酒,因此百花蝮蛇膏不能傷你,韋公子,你殺了洪安通,我們奉你為教主!”周遭眾人也隨之大聲呼喝,有人便大叫“韋教主仙福永享”。


    四爺聽得額頭見汗,心道:“先一個教主去見閻王了,如今又來弄我,這洪安通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鍾誌靈武功極好都無法抵擋他一招,何況是我?而且這些人極其小人,洪安通武功高強他們才不敢造次,我毫無武功,倘若殺了洪安通,無所保障之下,豈不是任憑他們擺布了?可是就這麽白白放過一個剿滅逆賊的機會,卻有些不甘,何況建寧還……”


    四爺看看那邊的教主,又看看教主夫人,便說道:“陸先生,這百花蝮蛇膏的藥效會維持多久?”陸高軒道:“半天有多,功力低微的,大概一天到三天緩不過來。”四爺說道:“那教主跟夫人武功高強,必定時間會短了?”


    陸高軒一咬牙,說道:“不錯,教主武功高強,不過他喝得雄黃酒也多,故而大概會有幾個時辰,多則三五個時辰,少則一兩個時辰。夫人的武功比教主略低……”


    四爺點點頭,雙眸卻盯著教主,不甘怠慢他細微動作,免得自己一不留意便如鍾誌靈般糊裏糊塗喪命。


    陸高軒極為聰明,見四爺如此,便說道:“韋公子你不用怕他,他方才殺了鍾誌靈,乃是靠著最後一口氣支撐,如今是強弩之末,已經不能再度發功了!”


    四爺道:“果真?”


    陸高軒其實也隻是有□□分確定,本來想讓四爺盡快動手的,然而聽四爺如此謹慎,陸高軒轉念一想,如今隻四爺一根救命稻草,倘若輕易給洪安通殺了,便得不償失,陸高軒便道:“縱然如此,也要小心!”


    四爺才一笑,說道:“這才是,此刻大家要同心協力、坦誠相告才好。”陸高軒見他如此說,心頭略微安定。


    陸高軒說罷,其他人卻不解陸高軒的謀慮,隻拚命攛掇四爺動手殺洪安通,四爺道:“我的武功低微,怎麽能殺得了教主?”眾人心頭一沉,陸高軒略微苦笑,隻當他又改變了主意,便說道:“韋公子……”


    四爺不看他人,隻望著教主,嘴裏卻說道:“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教主夫人一怔,說道:“我?當然不能殺教主……”她笑了笑,忽然之間聲音變得極為柔和,道,“韋公子,你看著我。”


    陸高軒叫道:“別聽她的,她練得媚功,你會被她迷惑心智的!”四爺道:“真有這等功夫?”陸高軒說道:“韋公子,萬萬不能小覷!”


    此刻教主夫人的聲音便更柔媚,說道:“韋公子,你為何不看我,莫非我不漂亮麽?”四爺看看教主,終於轉頭看向教主夫人,說道:“漂亮,你的確很漂亮。”


    陸高軒大驚,叫道:“韋公子小心!”


    教主夫人緩緩一笑,柔若無骨斜靠在椅子邊上,說道:“既然如此,你聽我的,把解藥取來給我……”


    四爺雙眸一垂,微微笑道:“教主夫人,何必這麽麻煩呢,你處心積慮的,不就也是為了除掉教主麽?”


    這一句話來的更為震撼,一時之間連陸高軒的聲都被卡在嗓子眼裏頭,哢哢哢地說不出來。


    教主夫人怔了怔,笑容緩緩僵硬,道:“韋公子,你說什麽呢?”忍不住就看了邊上教主一眼,卻見教主麵色古怪之極。


    四爺說道:“自古以來,後宮不得幹政,女人弄權,隻有兩條路,一為了奪江山,二為了葬送江山。”


    大廳之內死寂無聲,教主夫人盯著四爺,媚功也顧不上用,四爺道:“你拚命提拔些年輕的教眾,把些年老死忠,武功高強的老臣都一一除掉,讓洪教主身邊無人,神龍教實力空虛,到時候你擁有一大批對你死忠的年輕教眾,他卻是的確確的孤家寡人,你說他的下場會如何?”


    陸高軒一派跟洪教主各都僵住,教主夫人驚慌說道:“教主,你不要聽他的……”洪安通不做聲。


    四爺冷笑說道:“其實以一個女人來說,你做的也已經算是很不錯,我倒是有幾分欽佩的,但是……女人到底是女人,想得多,做的少,心慈手軟,成不了大事!”


    教主夫人一愣,說道:“你……你……”


    四爺盯著她,便道:“你若真的恨他,為何不趁著他現在毫無力氣時候,一鼓作氣殺了他?我以及堂下眾人,都可以相助於你!”


    陸高軒此刻才明白四爺的用意,他心念轉動極快,當下跟著說道:“教主這幾年一直刻薄對我們,若是夫人你可以將他殺死,我們絕對不會有異議,自然不會替他報仇之類,而其他的教眾仍舊是忠於夫人的,到時候夫人可以取代教主!”


    教主夫人望著四爺,說道:“你是怕你打不贏他,故而讓我當替死鬼?”四爺說道:“夫人可以一試,打江山,本來就要靠運氣跟勇氣,心狠手辣才能成大業,夫人覺得是不是?”


    教主夫人咬牙說道:“小鬼,莫說我現在渾身無力無法對教主動手,就算我真的能動手,也不會殺死教主,你這樣挑撥離間,想借教主之手來殺掉我麽?”四爺道:“夫人可以賭一賭,夫人不殺教主的話,等教主功力恢複之後,會不會留夫人一條命。”


    教主夫人看看四爺,又看看旁邊教主,說道:“教主,你可相信這小鬼胡言亂語?”教主說道:“夫人,我怎會被一個小鬼愚弄!你切莫相信。”


    教主夫人點頭說道:“我們夫妻同心……何況,我若殺了教主,他們必定也不會放過我。”教主點頭,道:“夫人說的……”那個“對”字還未曾出口,就見麵前銀光閃爍,竟是幾道暗器,自教主夫人袖中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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