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想讓你幫著分擔政務,難道不行麽?”皇上看向楊夢塵的眼神蘊含期冀和討好:“九兒,父皇想多陪陪你皇祖母和母後,墨兒卻不同意,你說墨兒應不應該?”


    楊夢塵麵帶微笑,心中暗暗感慨。


    初見父皇時,父皇是何等的威嚴淩厲,越相處越覺得父皇其實很仁慈可愛,尤其對文德幾兄弟姐妹真真是個慈父,對她這個兒媳婦也是真心寵愛和維護。


    父皇為江山社稷操勞大半輩子,如今想帶著皇祖母和母後去過種種花,養養鳥,釣釣魚的悠閑平凡日子,倒也無可厚非,作為子女,確實應該給父皇分擔些責任。


    “這是父皇和兒臣的事,父皇少牽扯上阿九。”龍玄墨警告地瞪了皇上一眼。


    皇上眼睛一瞪:“你別曲解朕之意!九兒是家裏的一份子,朕這是在詢問九兒的意見,談不上牽扯!”


    曆朝曆代為了皇位,多少父子手足相殘,他也是經曆一番血雨腥風才坐穩這個位置。


    輪到墨兒幾個完全變了樣,佑兒和軒兒就不說了,本身沒有當皇帝之心,始終唯墨兒馬首是瞻。


    昨天他說禪位給墨兒,墨兒一臉嫌棄,今天冊封墨兒為太子,墨兒居然氣勢洶洶質問他,從古至今就沒有比他更悲催的皇帝了,甘心送皇位給墨兒,墨兒還不要,他的命怎麽這樣苦喲?


    龍玄墨怒,正想說什麽,感覺右手被愛妻輕輕握住,遂抿著唇不語。


    楊夢塵微笑道:“父皇想多陪陪皇祖母和母後,我們做晚輩的高興都來不及,自然不會反對。”


    “還是九兒通情達理,不象有些人。”皇上得意地看了看龍玄墨。


    他真是英明,早早派人讓九兒進宮裏來,九兒最善解人意,肯定理解他,現在果然如此。


    龍玄墨一臉幽怨:“可是父皇一定會派給我很多政務,那我就沒有時間陪伴你了。”


    “沒關係。”看了看皇上,楊夢塵笑得意味深長:“父皇急著抱皇孫,如果你天天忙於政務太辛苦,父皇就沒有皇孫可抱了,是不是?”


    “對哦,我忙完政務必定沒有多餘的精力,父皇想要抱皇孫,就隻能慢慢等著囉。”龍玄墨挑眉睨著皇上,意思不言而喻。


    皇上懊惱不已,他怎麽就忘了這一茬?


    看到皇上眉眼間的後悔,太後和皇後抿著唇笑,每次都是墨兒手下敗將,皇上偏還樂此不彼,不過看父子倆鬥法挺有趣。


    “兒臣和阿九不會來宮裏住,父皇直接把‘宸王府’的牌匾換成‘太子府’就行了。”龍玄墨牽著楊夢塵的手起身:“想必家裏人已經得到消息前來王府,我們回家吧。”


    “墨兒九兒,吃了午膳再回去。”皇後忙開口挽留,好幾天沒跟兒子兒媳吃頓飯,她想念那種溫馨的氣氛。


    龍玄墨轉眼回答:“皇祖母和母後可以來家裏吃午飯,完了阿九可以陪您們打打牌。”說完,牽著楊夢塵的手離去。


    “褚嬤嬤,趕緊準備,哀家和皇後要去太子府吃飯打牌。”太後連忙吩咐褚嬤嬤。


    褚嬤嬤和梁嬤嬤恭敬應是,帶著宮女太監張羅著。


    看著歡天喜地要去太子府的母後和妻子,皇上滿腹幽怨和失落,感覺被全世界拋棄了,墨兒最可惡,獨獨沒有邀請他!哼!不要他去,他偏要去!


    於是乎,東楚最尊貴的三個人收拾妥當後,微服前往新出爐的太子府蹭午飯。


    冊封龍玄墨為太子的聖旨一下,很快就傳遍整個京城,絕大部分的人都是興高采烈,百姓們自發鳴放鞭炮,敲鑼打鼓慶賀,比過年還熱鬧,同時這個喜訊也以最快的速度傳至東楚每個角落。


    宸王府(新的太子府匾額還沒有弄好)的大門都快被踩破了,賀俊沅不敢做主,畢竟王爺王妃此刻均在宮裏未回,隻好關門謝客,這樣做是最穩妥的方法。


    當然,親近的幾家人從郡主府進入王府,等候龍玄墨和楊夢塵。


    回到王府,龍玄墨下令一切如常,不許籌辦任何慶祝表露喜悅之事,不過楊夢塵宣布兩府每人賞三個月月例,所有奴仆一臉喜氣洋洋。


    孟景麒幾人暗鬆口氣,九兒(九妹)做了太子妃,日子會越來越順暢幸福,他們便是回國也安心了。


    沒多久,皇上,太後和皇後帶著心腹奴仆悄然來到王府。


    孟景麒和德親王找個借口,和皇上跟龍玄墨前去外院書房,約半個多時辰才回來,除楊夢塵,沒人知道四人說了什麽,也正因為知曉四人談話內容,楊夢塵滿心感動。


    大家圍坐在花園裏,熱熱鬧鬧地聚餐,歡聲笑語不斷,氣氛溫馨和睦。


    與此同時靜王府。


    聽到外麵軍士們的談論,靜王先是一怔,繼而麵色陰沉地回到書房,發瘋般砸著東西,剛剛重新換上的物品再次報廢,心腹隨從守在門外,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良久後靜王才停下來,吩咐隨從進來打掃幹淨,接著附在其中一個隨從耳邊低聲交代幾句。


    那名隨從鄭重點頭,避開眾人偷偷來到後院最偏僻的牆角處,扒開繁茂雜草,從那處狗洞裏爬出去。


    宗人府。


    外麵鑼鼓喧天,炮竹聲聲,裏麵的人自然聽得很清楚,難免引起了不小的躁動,有人好奇地問守衛將士,得知龍玄墨被冊封為太子,無不歡喜起來,冊封太子是大喜事,或許他們可以離開宗人府回家了。


    唯獨龍亦偲站在窗邊,抬頭望著浩瀚無垠的天空,麵容平靜淡漠,一雙眼睛大海般深不見底。


    七月二十二,太子冊封大典,舉國歡慶。


    第二天,孟景麒等告別楊夢塵回國,楊夢塵堅持送到城外二十裏才作罷。


    送走去早朝的龍玄墨和恭親王,楊夢塵準備去看望侄子和外甥,海棠走進來:“太子妃,齊宗裕傳來密信。”說著把密信交給楊夢塵。


    楊夢塵接過來打開一看,漆黑眼眸裏閃爍著灼灼鋒芒,唇角微微上揚,一縷似有若無的笑容滑過。


    “齊秋馨服用落子藥大出血而亡,齊宗昊縱馬摔落懸崖也‘死了’。”


    具體經過是:


    齊宗昊原打算擄走楊夢塵後追上大隊伍,這樣就不會引起東楚的懷疑,因此暗中吩咐齊秋馨和假扮他的侍衛一路上故意拖延行程。


    隊伍達到西梁邊境某個小鎮,眼看齊宗昊還沒回來,於是齊秋馨自己服了藥臥床不起,假扮齊宗昊的侍衛當即命令隊伍停下來,一邊請隨行大夫醫治齊秋馨,一邊派人回京都報信。


    無形中反倒給楊夢塵,以及齊宗裕爭取了時間。


    接到楊夢塵的密信,齊宗裕借故離開京都,幾乎與西梁使臣同時到達那個回京都的必經之路的小鎮。


    齊秋馨等待齊宗昊的期間,齊宗裕找了個隱秘之處住下等待墨風,使臣沒人知曉他也在此。


    天氣炎熱,故墨風把齊宗昊焚化,交給齊宗裕的是骨灰壇,齊宗裕正想著如何才做到人鬼不知,恰好守在客棧裏的心腹傳來消息,齊秋馨有了身孕。


    齊秋馨自然不會要孩子,就吩咐宮女偷偷去買來落子藥,結果造成大出血,齊宗昊的心腹大夫束手無策,齊秋馨因此不治身亡。


    齊宗裕先放出風聲,說齊宗昊不能忍受齊秋馨有了身孕令自己跟著蒙羞,就狠心命令屬下偷偷買來落子藥,想打掉齊秋馨腹中的孩子,誰知卻害死了齊秋馨。


    接著殺了假扮齊宗昊的侍衛。


    然後齊宗裕讓心腹侍衛易容成齊宗昊的模樣,對外宣稱因為意外害死嫡親妹妹,齊宗昊心生愧疚,醉酒後獨自一人縱馬跑出去,沒想到馬兒突然發瘋,馱著齊宗昊掉進離小鎮不遠的懸崖。


    當然,齊宗裕事先找來一具跟齊宗昊身材差不多的男屍,穿上齊宗昊的衣裳,從懸崖上扔下去,而那個心腹侍衛武功高強,掉落懸崖時抓住提前準備好的繩索,爬上來悄然離去。


    等使臣們在懸崖下找到‘齊宗昊’,早已是麵目全非,隻能從穿戴認出是‘齊宗昊’,小鎮離京都太遠,天氣又很炎熱,不可能把‘齊宗昊’和齊秋馨的屍體運回京都,使臣們商量後將兄妹倆焚化,把骨灰盒帶回去。


    齊宗裕找機會將真正的齊宗昊骨灰壇調換,然後快馬加鞭趕在大隊伍前回京都,撇了個幹幹淨淨。


    幾個使臣中有齊宗昊的心腹,齊宗裕的計劃又毫無破綻,西梁皇帝和繼王後沒有察覺出端倪,下旨將兄妹倆厚葬後,帝後一直沉浸在痛失愛子愛女的悲傷之中,倒是沒有心思理會齊宗裕。


    齊秋馨的醜聞早就傳遍整個西梁,不過人死如燈滅,除了少數人私下裏議論,其他人保持沉默。


    “太子妃,繼王後本就恨不得齊宗裕兄妹死,如今沒有了親生兒女,隻怕會扶持別的皇子跟齊宗裕對抗。”海棠輕聲提醒。


    墨梅不以為意道:“那樣不是更好?西梁國內亂不止,也就沒有心思和精力覬覦東楚。”


    金嬤嬤和綠蘿三人沒說話,但明顯讚同墨梅的意見。


    “東楚幅員遼闊且物產豐富,自然會引起他國人的覬覦之心,僅僅依靠挑起他國內亂解決不了根本的問題。”楊夢塵搖搖頭:“一個國家隻有真正國富民強,臣民團結一心,才能夠抵禦外敵入侵。”


    幾人緘默。


    “海棠,傳我的命令,讓我們的人暗中協助齊宗裕跟繼王後及其娘家對抗,繼王後娘家野心勃勃,肯定會掀起一場浩劫,必要的時候,讓我們的人協助齊宗裕將其全部鏟除,永絕後患!”


    墨梅擔憂道:“太子妃,萬一齊宗裕權力在手,反過來對付東楚怎麽辦?我們不能不防!”


    “齊宗裕心寬仁厚,尤其愛民如子,我相信他不會輕易讓西梁子民飽受戰亂之苦。”楊夢塵笑了笑道:“還有我們幫他解決了心腹大患,又跟他簽訂有和平相處的契約,如果他出爾反爾,必定為天下人所不恥,即便他真的背信棄義,我們也有的是實力讓他一敗塗地,因此你不用擔心。”


    太子妃事事思慮周詳,墨梅自然不再擔心,對太子妃算無遺策,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


    “其實我們最應該防備的是西梁皇帝,西梁皇帝一直妄想稱霸天下,等到時機成熟很有可能會再次發動戰爭,我們要不要找機會……”海棠作了個殺的動作。


    楊夢塵擺擺手:“不用。西梁皇帝對齊宗裕再不好,畢竟還是齊宗裕的親生父親,如果我們插手對付西梁皇帝,將會在齊宗裕心裏埋下一根刺,反而於我們有害無利。放心,西梁皇帝的好日子很快就到頭了。”唇畔揚起一抹魔魅般的冷笑。


    看到自家太子妃那抹笑容,金嬤嬤幾人下意識打了個冷噤,每當太子妃露出這種笑容,就表示有人要倒大黴。


    丟開齊宗昊兄妹之事,楊夢塵帶著金嬤嬤幾人先去看望小外甥閔若楊,再去看侄子楊宗潤和楊宗澈,傍晚時分回府等著龍玄墨和恭親王用晚飯,自從龍玄墨冊封太子後,中午幾乎都在衙門用餐。


    七月二十九,龍亦軒和內閣大學士的嫡女司馬羽薔大婚。


    太子府。


    看到愛妻從衛生間洗漱出來,龍玄墨放下手裏書籍,起身走過去,拿起布帕給她擦拭濕發。


    “表哥大婚自有姨母操持,你去做什麽?”


    聽出龍玄墨語氣中的不滿和妒意,楊夢塵嗔道:“表哥跟你手足情深,華伯母素來又對我疼愛有加,我理該去幫忙不是?”


    “我是擔心累著你。”


    “凡事都有華伯母操持,我隻是在旁邊觀看,哪裏就累著我呢?”


    “那你隻準看,不許去操心,否則我就不要你再去。”


    “知道了,後天即是表哥大婚之日,什麽都準備得差不多了,我就是想操心也操心不上。”


    龍玄墨這才安心。


    “對了文德,今天收到阿藍的信,她有了小寶寶,你明天跟父皇說說,能否等阿藍的寶寶滿一歲再回京?請父皇放心,阿藍會將新式武器的設計用特殊方式傳給我,我再翻譯出來給你,不會耽誤正事。”


    阿藍信裏還說,得知她有了小寶寶之後,姐夫當天大擺筵席慶祝,結果喝到抱著桌腳睡了一晚,而她也為阿藍感到高興。


    龍玄墨聞言手中動作一頓,繼而彎腰抱起愛妻往大床走去。


    猝不及防的楊夢塵低低驚呼一聲,慌忙伸手攬住龍玄墨的頸間,嗔怪道:“你做什麽?”


    “生兒子。”


    龍玄墨邊回答,邊將愛妻放到床上,跟著就覆在她身上,快速脫去兩人的衣裳,正準備攻城略地之時,楊夢塵攔住了他。


    “怎麽呢?”龍玄墨喘著粗氣疑惑地問。


    楊夢塵輕撫著肚子:“這裏可能有我們的寶寶了。”臉上洋溢著溫柔的笑。


    龍玄墨先是一怔,繼而伸手撫上愛妻的肚子:“阿九說得是真的?”


    “前天晚上我做了個夢,夢見白白胖胖的孩子朝著我叫娘,聽老人們說這是吉兆。”楊夢塵柔聲道:“昨天我醒來把了脈,可能是日子尚淺,沒有把出來,不過再過幾天應該就可以確診有沒有寶寶。”


    龍玄墨從來不信這些,但是看到愛妻一臉幸福的模樣,便也沒有說什麽,從愛妻身上下來,細心地給兩人穿戴好衣裳,同時努力平息體內洶湧的情潮,輕摟著愛妻入懷。


    兩人沒有睡意,甜蜜說著關於孩子的話題,還有孩子的名字等等。


    翌日,龍玄墨臨去早朝前,吩咐墨梅去通知華夫人,楊夢塵今天起不去華府,還特意叮囑金嬤嬤等好生伺候楊夢塵,另外讓賀俊沅帶著人把太子府裏裏外外徹底清掃一遍,凡事不合時宜的東西全部清除。


    “太子妃,發生什麽事情呢?”


    龍玄墨一走,金嬤嬤幾人就狐疑地看著楊夢塵,實在是龍玄墨這一通吩咐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


    楊夢塵臉色微囧,這還沒確診的事,龍玄墨卻已如此鄭重其事,遂跟幾人說了自己的感覺。


    想到府裏很快就有小主子,幾人喜笑顏開。


    金嬤嬤是老人,對這些相當敏感,猜測這事有九成的可能,高興得老臉笑成一朵菊花,驀然想到什麽,輕聲叮囑道:“太子妃,雖說還沒有確診,但是您和太子要多注意,別傷了孩子。”太子和太子妃年輕氣盛,她擔心兩人沒有節製會傷著孩子,到時後悔莫及。


    “嬤嬤放心,我和文德有分寸。”楊夢塵點頭。


    太子妃本身懂醫術,應該知道輕重,金嬤嬤也隻是好心提醒一下:“還有確診之前萬不可泄露消息,確定後三個月內也不要見客,省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楊夢塵明白金嬤嬤的好意,這個時代女子確定有孕隻會通知親近的人家,沒有坐穩三個月胎不會向外透露消息,據說是孩子太嬌氣,怕對孩子不好,三個月之內也不會去見客,她來自現代,不信這些,她擔心的是其他因素。


    華夫人聽說楊夢塵不來,以為這幾天累著楊夢塵了,心裏很過意不去,但她走不開,隻好讓墨梅帶些補品回去給楊夢塵補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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