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呢!你就替我好好招待小公子罷!”


    江洲沒有說話。


    顏傾繼續僵在原地,這個王隸,主客不分!他們才是客人好嗎?


    臨走前,王隸又回頭對著江洲擠了擠眼睛,狡黠一笑:“江郎,替我好好招待小公子!你可是,她們的,克星!”


    “顏家……小公子?”王隸一走,身後的江洲就發聲了,聲音還帶著幾分玩味。


    處於茫然狀態的顏傾恍然回神,拔腿想跑。


    “站住!”江洲在她身後大喝一聲,她竟然真的就乖乖地站住了,雙腳像被釘住一般挪不動了。繼續忙然一瞬,才又撒腿往前跑。


    還沒跑幾步,身體又被一雙魔爪勾了回去。她回首對著他嗬嗬地笑,慢慢地掰著被他鉗製住的手。江洲卻一臉嚴肅的神色,也順著她撬動的力道慢慢鬆手,卻在她快要掰開的時候重新把她的手鎖的死死的。“昨晚咬了我,今日主動送上門道歉來了?嗯?”


    “嘿嘿——”她厚臉皮地笑笑,“公子,這樣讓人看見了不好,兩個男人拉拉扯扯的……額。”


    “哦?那這樣呢?”她一聲疾呼,轉眼後背已貼到了樹上,他的身子壓了過來,把重量都卸給了她。周遭全是他的氣息,顏傾的胸口咚咚響,比她身體撞到樹的咚聲還響!手又被他舉起來,按在了樹上。


    這個姿勢實在是太,太,太——


    “這樣,這樣更不好!”她繼續嘿嘿地笑。


    “那這樣呢?”說完,他的視線停留在她唇上,臉開始慢慢靠近。


    不會是在做夢吧!事態發展得太嚴重了!遠遠脫離了現實,在她設想的基礎上奔馳了千裏不止。他的鼻子現在都快貼到她鼻子上去了!好像就隔了寸許。她要流鼻血了,身體已經完全僵硬動彈不了了!隻眨著一雙無辜的眸子看著他。


    江洲鬆開她一隻手,騰出的那隻手伸向了她的臉。


    被他的手一觸,她臉上纖細的汗毛都立了起來。他的手指按在她臉上輕輕摩挲了一陣,輕而易舉地刮開了那些塊狀斑。


    她這才意識過來,趕緊去阻止,已經晚了,他已經把她臉上塗的東西都弄掉了,指尖流連在那塊榆葉形的胎記上繼續刮,卻怎麽也刮不下來。


    小公子


    她的皮膚本來就白嫩,捏一下或碰一下都會出現淡淡的紅印子,而江洲隻覺得好奇,並沒有考慮太多,隻知道刮呀刮哇,力度沒有把握好,很快把她臉上那塊都刮紅了,她隻覺得臉皮都要被刮破了,嘴裏嘶叫了一下,胡亂地朝他揮舞著手腳以示抗拒。


    “別亂動!”他瞪了她一眼,有些不甘心,把她騰出來的那隻手和她被按在樹上的那隻手交疊,拿右手把她兩隻手腕扣在一處,一並舉起來,放在她頭頂,緊緊地按在樹上不叫她胡亂動彈。


    她還是不放棄,趁他不備欲抬腿做垂死掙紮!江洲兩個膝蓋往前一頂,輕輕鬆鬆地抵住了她的大腿,讓她再也動彈不了。兩人的目光無意中相接,她快速紅了臉,羞憤道:“快放開我!一會要有來人了!”


    江洲不理會她,沒聽見一樣,凝視完她的眼睛,視線繼續往下掃,隨後看見了她賽過桃花的左側臉頰,知曉她肯定是害羞了,心中得意,一直不近女色的他竟萌生了一個調戲她的想法。雖然他知道欺辱一個閨中女子於禮不合,但誰讓她女扮男裝還招惹他了呢?


    他沒有繼續刮了,緩緩抬起左手摸上了那呈現桃紅的左半邊臉,指尖若有似無地從上麵滑過,時不時加重一些力道,去刺激她的皮膚。


    她隻覺得臉頰又燙又癢,那種感覺就好像臉上爬了隻螞蟻,偶爾會咬一下自己。她最擔心一會有人來了!雖然她心裏是喜歡他的,可若被人撞見了也實在是沒有臉。


    “把你的手拿開!”她語氣裏有些憤怒了!


    他聽後卻笑了,挑逗地滑著她的臉說:“剛才你的右邊臉被我刮得太紅了,我見你左邊臉不夠紅,那個顏色不太好看,就想,幫幫你來著。”說完,他真的拿開了他的手,打量著她的臉道:“嗯,現在左右兩邊對仗了!這就和作詩是一樣的道理。”


    剛想開口駁幾句,他突然又把手按到了她的唇上,她的心像被什麽敲擊了一下,那隻按在她唇上的手又緩緩地描摹起她的唇線來。沒想到江洲挑逗起女人來這麽有手段!前世她還真沒怎麽看出來他其實是個淫賊!斜著眼睛瞪著他,目睹他自娛自樂。


    江洲覺得她瞪著自己、露出一些白眼珠的模樣非常有趣,繼續逗她,而且樂此不疲。在挑逗她的同時,他已經將她細細審視了一遍,她右邊臉上那塊東西,原來是長在臉上的,心中一驚,胎記?!究竟是不是?


    不會那麽巧吧……他神思恍惚了下,心想,如果沒有那塊胎記,她或許生得不賴,因為單看她姣好的左邊側臉,就會以為她是個美人兒,她五官倒是生的精致,就是太嫩了些,有點沒長開,他想,她應該就比他妹子大了幾歲而已,還是個小丫頭。


    “少爺,你,你在那裏幹……幹什麽?”


    聽到阿六的聲音,江洲渾身一僵。抵在她身上的力量沒了,她急於逃脫,朝他胡亂踢了一腳之後飛快地遁走。


    “啊——”被踢中的人慘叫一聲。


    跑了幾步,顏傾發覺不對勁,止住腳步回過頭來,見他正痛苦地蹲在地上悶哼,心軟了想回去查看,不料追上來的阿六一聲大喝:“喂!你是誰啊,踢我家少爺做什麽?”顏傾渾身一個激靈,拔腿就跑。


    阿六跑到江洲身邊,焦急地問道:“少爺,你沒事吧,他踢到你哪兒了,我幫你看看要不要緊。”


    江洲紅了眼睛:“看什麽看啊!回去!”


    看來少爺是被踢得不輕啊,火這麽大。阿六去扶他,他剛站起來又痛苦地蹲了下去,嘴裏小聲嘀咕:“臭丫頭,下腳真重,別讓我再看見你!


    “少爺,你在說什麽啊?別逞能了,我幫你看看嘛!”


    江洲趕忙忍著痛站了起來:“沒事,走啦!”一挪動腳步,胯間還是隱隱作痛,江洲氣得臉都綠了!死丫頭,踢哪裏不行偏要踢那裏!還下腳這麽重!多大的仇啊就想讓他斷子絕孫。


    怕阿六追上來,顏傾慌慌張張地拚命往前跑,沒跑多遠,又撞上人了,那人不是別人,是她爹,他爹身邊還跟著王隸。


    顏傾沒有想到事情會變得這麽糟,完全沒有順著她自己預想的方向發展。她慌張地抬起眸子去看她爹,他爹冷著一張老臉,鼻孔裏的氣隻出不進,吹得胡子一揚一揚的,一雙淩厲的眸子簡直要把她給生吞了。還在想著怎麽跟她爹解釋,王隸已經輕輕鬆鬆地開了口:“咦,這不是顏小公子嗎?咦?小公子你臉上怎麽隻剩下這一塊了,你不是說——”


    “哎呀——王公子!”顏傾趕緊截住王隸的話:“總算是找到你了,你那位朋友剛才突然找你好像有什麽急事呢!”


    王隸知道她怕露餡兒,又在耍花樣,不過是想找個借口支開他,便順了她的意跟顏父請辭。王隸一走,顏傾長舒一口氣,平複好心情去看顏父,怯生生地喚了一聲爹。


    顏父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遍,吹胡子瞪眼地拿手顫顫地點著她:“王隸跟我說路上遇見了我的小兒子,我就納悶了,我啥時候平白無故多出一個兒子來?”


    顏傾垂下了頭,咬著牙不說話。


    顏父袖子一甩,轉身的同時嚴厲斥道:“給我過來!”


    顏父把她叫去了房裏,關上門先狠狠地抽了她幾鞭子,邊抽邊怒罵道:“一個女兒家,不好好呆在屋裏繡花,偏要穿著男裝出去溜達!”顏傾一邊跑著躲閃一邊為自己聲辯。顏父不理,繼續追著她打:“你穿著男裝跑回來幹什麽?還跟你姑母說是我讓你回來的?你膽子不小啊!”追著追著,顏父沒力氣了,氣喘籲籲地坐下來,又想起了什麽,問道:“你剛才,剛才說你還見著王隸那位江姓朋友了?”


    “嗯。”顏傾點點頭。


    顏父把桌子一拍:“你說你一個女兒家,未出嫁就跟男人接觸,將來傳出去還怎麽嫁人啊!”


    “我聽說阿爹想把姐姐嫁給王隸,就想回來幫姐姐看看王隸這個人。”顏傾又補充道:“阿爹你別擔心,他們沒看出我的女兒身。”


    顏父一臉無奈:“你一個黃毛丫頭,知道什麽呀?我馬上派人把你送到你姑母家去!”顏父說著起身要去開門喚人。


    顏傾趕忙攔住他:“阿爹,我知道你為什麽想跟王家結親,你不能跟王家結這門親!”


    “嘿——”顏父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又怒了,“你懂什麽?大人辦事還有你插手的份兒?不要在這裏瞎攪和!”


    “阿爹,雖然王家是士族,可是那王隸生性風流,日後不會好好對待姐姐的。”


    顏父一愣:“男人三妻四妾都正常,隻要你姐姐是正室還管那麽多做什麽?再說,你平日都呆在家中,怎麽知道王隸的為人?”


    顏傾想了想,扯了個說的過去的理由:“我不久前落了水,昏迷了一天,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我夢見姐姐嫁給了王隸,王隸卻不真心待她,每天去青樓尋花問柳,最後跟姐姐起了爭執,姐姐把他給殺了。”


    顏父不信,笑道:“瞎扯!夢也能當真?”


    “不隻這一件事,我還夢見趙姨娘給你戴了綠帽子,跟人私通生了兒子,你還以為是自己的,歡喜得不得了!”


    “混賬!”顏父氣得揚手要去扇她,快打到臉時又不忍心,放了下來:“口無遮攔,沒有一點教養——”心中又有些責怪自己,平日對她的照顧太少了。


    顏傾又接著說道:“還不隻這些,我還夢見了王隸那位朋友,他平時低調,出門也不喜暴露身份,想必阿爹你現在還不知道他的身份吧!我知道。”


    顏父愣住了,王隸帶他來的時候,跟自己介紹過他,隻說了姓氏,其他的隻字不提。長年在外,識人無數的顏父一眼就看出他身份不凡,但到底不敢確定,真怕他身份高貴,住在顏家怠慢了他。


    “他是晉陽侯的兒子,江洲。”顏傾為了取得她爹的信任,把江洲的身份給說出來了。


    顏父沉靜下來,坐下去一番深思熟慮:“你就在家住下。既然他們沒認出你的女兒身,那你就繼續穿男裝吧!平日少出門,別跟他們來往,別一不小心得罪了人。”


    顏傾欣喜。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管家在外通報:“老爺,王公子和江公子來了,說是,要見,小……小公子。”


    花簪子


    開了門,顏父斂了斂衣襟,神色莊重地等待那兩人款步走近。


    待二人斂衽施禮完畢,顏父正色開口確認道:“二位公子是來找小兒的?”


    王隸頷首:“近來暑熱消退,秋氣來襲,涼意漸起,是出外遊玩的好時節。晚輩二人初來乍到,對淮南風物很是向往,可人生地不熟,想邀令郎一同出行,為我二人做個向導。聽聞令郎在此,特來叨擾伯父,希望伯父恩準。”


    “哦。”顏父淡淡點了點頭,麵上若無其事,心裏卻十分不悅,得找個合理又不失禮的理由拒絕了才好。


    王隸看了眼江洲,發現他的視線已不知飄向了何處,繼續轉過視線跟顏父解釋道:“實不相瞞,江公子方才遇見了令郎,與之講了幾句話,竟覺得投緣得緊,可惜話未盡興,令郎就匆匆離去了。”


    投緣?顏父覺得有些難以置信,許是那不省心的丫頭闖禍了,不會是惹了這位貴公子吧?更何況她是個女兒家,跟男人在一起廝混不好,於是推脫道:“能得二位公子邀請,小兒榮幸之至,不巧,他自幼體弱多病,身體一直都很——”


    話還未說完,他發現王隸那位朋友、女兒口中的晉陽侯之子——江洲,已經轉身走了。顏父望著他離開的背影,不禁有些惱怒,即使他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公子,在他一個長輩說話時不聲不響地離開也實在無禮。


    對於江洲的舉動,王隸卻無絲毫驚訝之態,仿佛對他所做的一切都會毫無保留地信任,目睹他這樣無禮地轉身,他都沒有為他感到不妥地皺一下眉。


    顏父不繼續說了,憤憤注視著江洲的一舉一動,不料,他漸漸偏離了小路延伸的方向,走到旁邊一叢胡枝子邊上,選了一支正盛開著紅紫色小花的胡枝子,折了歸來。


    顏父對他的行為大為不解,王隸唇邊的笑意卻漸深。


    江洲走到顏父眼下,誠懇地道了一聲:“失禮了!”旋即伸手,以胡枝子花|莖對準門縫裏那雙窺視的眼睛,往上方偏了幾寸,用力擲出。


    這一串動作飛快,顏父還沒搞清楚他到底要做什麽時那胡枝子已經疾速飛去了門縫裏。


    門縫中窺視的顏傾隻看見有一個東西朝她飛了過來,嚇得閉上眼睛一聲尖叫,驚慌失措地撞開了門,慌慌張張、上上下下地檢查著自己的身體,確認身上沒有傷也沒有外來物,還是心有餘悸,愣愣地望著麵前打量自己的三人,最後將視線停在江洲臉上,他眼波流轉,一臉得意,喜悅之情無法掩飾,她知道剛才肯定是他幹的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那花枝子已經插在了她的發上,江洲剛才太用力了,那枝子深深地插|入了她盤在頭頂的男子發髻裏,幸虧枝子一端生有幾朵花,否則要全穿過去了。


    可是,枝子太長,她一側首,麵前的三人隱隱可以瞥見她腦後晃悠的一截子光禿禿的花|莖。


    顏父沉下臉,暗暗瞪了她好幾眼,不便明著訓斥她,隻拿威嚴的目光逼視著她。說好了無論如何叫她在屋裏好好呆著,她竟然自己跑出來丟人現眼!真是氣死個人了!


    王隸忍不住抽笑,慢慢傾了身子到江洲身邊,壓低了聲音道:“江郎,你這花簪子插得可不美啊!簪子要斜插,哪有這麽插在正中央的?還留這麽長一尾巴!”


    “哦?”江洲的視線本來是一直流連在她羞憤的臉上的,聽了王隸的評價,去看他自己的傑作,她頭頂那幾朵細碎的紫紅小花就像是姑娘們戴的紫玉花鈿,雖然是戴在了正中央。江洲勾唇:“哪裏不美了?我給她戴的,又不是簪子,是花鈿,我覺得還不賴啊!”


    王隸無語,拚命憋著笑,把肚子憋出疼痛感。


    江洲說罷,又對上她的眼睛打量了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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