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六趕忙迎上去豎起大拇指,殷勤地拍馬屁:“還是少爺厲害,三兩下就把小姐給擺平了。”


    “哼。”江洲得意一笑,“放心,她暫時不會來找你了,也不會來找我了,真是煩死了!”


    第二天早上,晉陽侯一家人坐在一起用膳,長樂公主奇怪問道:“月兒呢?侍候她的丫鬟呢?把月兒給我領過來。”江洲的身子一震。


    侍奉的丫頭慌慌張張跑來撲通一聲跪下磕頭道:“不好了,公主,小姐的腳不知道被誰給捆在了床腳。奴婢昨晚見她睡著了就沒有仔細查看,今早才發現她的腳被捆著,奴婢該死啊!”


    站在一側的阿六無比震驚,緩緩斜了眼睛去看江洲,江洲手一鬆,銀筷子鐺鐺落地,完了,忘給妹子鬆綁了……


    淮南


    入暑的天氣太熱,一動就是一身汗,顏傾絕大部分的美好時光都是在床上度過的。她幾乎每天都會從夢中笑醒,不是夢見了自己把壞人治得服服帖帖,就是夢見了他們得到了應有的懲罰,除了這兩種,那就是第三種——夢見了江洲。


    她此次竟夢見了江洲洗澡,而且,還被自己看光了!怎麽會夢見自己偷看江洲洗澡呢?顏傾有些羞澀地回顧起夢裏脫光的江洲,又想起前世跟他在一起的日子,不得不承認,江洲的身材真是好啊。心中慶幸自己做的夢隻有自己知道,若是叫別人知道了,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在很多人眼裏,她還是個十一歲的黃毛丫頭啊!隔壁那十一歲的姑娘還隻知道拿著針繡花時,她的春心都開始蕩漾了!也實在是可恥。顏傾努力晃了晃腦袋,下榻推門,看見大家都在院裏來來回回地忙碌,舊的家具也被抬了出來,有幾個丫鬟們在一旁清洗茶具。炙熱的陽光下新擺出了一排排鮮嫩的花卉,管家站在花卉邊上,正有條不紊地指揮著搬運的下人。


    頂著火辣辣的日頭,顏傾走過去眯著眼問管家:“這是在幹什麽呀?”


    管家疑惑:“二姑娘還不知道?老爺要回來了,這次回來還帶了客人,客人要在府上小住幾天,老爺也會在家多呆一些日子。”


    “客人?什麽客人?”


    管家搖頭:“二姑娘這不是白問嗎?我們做下人的哪裏知道?”


    還能有什麽客人,一定是阿爹生意上的朋友了。一轉身,顏傾看見琥珀往她屋裏去了。


    “姑娘,你去哪了?我正要告訴你個好消息呢!”


    “我阿爹要回來了?”


    “啊?原來姑娘你已經知道了啊。”琥珀興衝衝地湊到她耳邊:“聽說,還有貴客要來小住幾日。”


    “什麽貴客?”


    “不知道。好像是很重要的客人呢!不然,也不會這麽興師動眾了。”


    前世,阿爹這次回來好像並沒有帶什麽貴客啊,事情怎麽不按原來的發展了?哪裏出問題了?顏傾越努力回憶,那段記憶就越模糊。她記得最清晰的還是關於自己的事,且是十三歲和那之後了。前世,趙姨娘是在她十三歲那年有孕的。那麽,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與人私通的呢?顏傾想著,如果趙姨娘現在已經與人有染,那麽,可以先搜集證據,讓這次回來的阿爹看清她的真麵目了。


    “琥珀,你跟春緋的關係處得怎麽樣了?有沒有從她那裏探到更多的關於趙姨娘的消息?”


    琥珀說:“關係倒處的還不錯。但是,春緋那丫頭嘴巴緊,套不出什麽話來。奴婢每次去找春緋的時候,留意到,春緋總是做那幾道菜給趙姨娘吃。奴婢沒用,隻大致知道了趙姨娘的口味。其他的,沒有什麽進展。”


    “口味?不錯啊!琥珀,你已經很厲害了,知道口味好啊。”顏傾神秘笑笑,“有一天這個口味會幫我們大忙的。”


    “哦,對了,姑娘,奴婢有件事想告訴姑娘。”琥珀四下看看,湊到顏傾耳邊一陣低語。顏傾一驚:“你也看到過?”


    琥珀篤定地點頭。


    顏傾自信地笑道:“也許,我們今晚會有場好戲看了!”


    ——


    小劇場


    顏傾:“阿花!放開那個美人讓我來!”


    阿花白眼一翻:“你倒是來啊!你啥時候過來嘛!”


    顏傾:“你等著!!!”


    不速客


    約摸戌時,天色才黯。若不點燈,屋內伸手難見五指,但屋外有淡淡的月光,一天清輝隱隱約約地勾勒出了庭中草木的影子。


    趙氏喜聞桂香,庭前植了幾株桂花,如今已經生的非常茂密,華蓋覆了一片。顏傾和琥珀就隱蔽在那幾株桂樹下的草叢裏,斂氣屏聲,目不轉睛地盯著亮著燭光的趙氏寢居。草叢裏的蟋蟀在眼前跳來跳去,唧唧的鳴聲不絕於耳。


    琥珀實在耐不住,悄悄詢問顏傾:“姑娘,我們都在這裏潛了快半個時辰了,到底要幹什麽呀?”


    “噓——”顏傾把食指放在唇邊,腦袋往趙氏寢居的方向偏了偏。琥珀不解,轉過脖子去看,嚇了一大跳,差點尖叫出來,被顏傾及時捂住了嘴巴。


    也不知是從何處冒出的人影,那人勾著腰,拿衣袖半掩著麵。左顧右盼,移動極為迅速,看上去鬼鬼祟祟的,月光隻照出他一身黑衣和比較高大的男人身形。


    琥珀以為是家裏入了竊賊,瑟瑟發抖地望著捂住她嘴巴的顏傾,一雙手把顏傾的胳膊抓得緊緊的。


    那男人見四下沒有動靜,站在趙氏的門前敲門,動作很輕,還是發出了剝剝的響聲。那人又警惕地回頭四下瞭望。這時,趙氏把門開了,探出頭來,隨著那男人一同瞭望,確定無動靜後,拉著那男人進了屋。屋裏很快就起了窸窸窣窣的動靜,不一會兒,裏麵的一支支燭火漸次熄滅,隻留下一隻黯淡地閃爍。


    顏傾鬆開手,示意琥珀跟她一起過去。琥珀慢慢鎮定下來,她隱隱約約地猜到了什麽,跟著顏傾慢慢挪去門外。


    當透過窗紗去看屋裏的情景時,琥珀的臉“唰”的一下子就紅了,床頭隻餘一豆黯淡的燈火,屋裏地上到處散落著裏裏外外的衣物,趙氏正跟那男子赤條條地抱在一起,滾去了床幃裏顛鸞倒鳳。裏麵的動靜聲不小,持續地回蕩著趙氏的嬌嗔,香汗淋漓的兩人還不忘低低地講著肉麻的情話。


    琥珀羞怯地去看顏傾,恰看到她正翹著脖子觀看得津津有味。琥珀忙羞臊地伸手過去捂她的眼睛,顏傾使勁地掰著她的手,可琥珀就是不肯鬆手。


    顏傾用力大了點,琥珀的手被掰開的時候撞上了門,發出了一聲砰響。裏麵浪潮正高的兩人被驚動,也顧不上興頭正高的歡愛了,急忙分開來張皇失措地下床拾衣。


    來不及多想,顏傾一口氣拉著琥珀跑出了趙氏的庭院,回了屋裏,氣喘籲籲地責問琥珀:“你剛才捂住我的眼睛做什麽?”


    琥珀的臉紅撲撲的,垂頭低聲道:“姑娘,你還是個閨中女兒,不宜看這等淫|穢之景。”


    顏傾長舒一口氣:“我剛剛是想看清那個男人的臉呢!唉,這下好了,打草驚蛇了。”


    琥珀十分自責:“都怪我。”完了又憤憤道:“也不知是哪個狂妄無恥的宵小!竟敢幹出這等鑽穴偷情的勾當!”


    顏傾長歎一聲,陷入了沉思。琥珀又道:“那接下來該怎麽辦啊?姑娘,既然你都知道趙姨娘今晚會與人私通,為何不早將此事告知給大姑娘呢?那樣也好早早地找些下人守株待兔,等那奸人一來,立即上前捉了,等老爺回來交給老爺處置。”


    “你以為我是神仙啊?”顏傾道:“其實我也不太確定那人今晚會不會出現。如果貿然告知了姐姐,找了一大幫人來,那男人今晚又不過來,要是再被趙氏發現了,免不了以此大做文章,等我阿爹回來,她鐵定會在他跟前哭訴一通,不斷找我們姐妹的茬兒。再則,那男人今晚就算過來了,這麽多人也什麽都見不著。”


    “為什麽呀?”


    “你以為那與趙姨娘私通的男人是傻子!你剛才也瞧見了,他來的時候可警惕了,若是一下子在四處潛伏這麽多人,會被他發現的,且那男人看上去身材魁梧,身手敏捷,人多也添亂,恐怕擒拿不住。”顏傾走向窗邊,指著被一排花架子隔開的小書房道:“他就從隔壁那小書房邊上的矮牆隱蔽而來,晚上跟趙氏雲雨一番,再從那裏隱蔽而出。”


    “姑娘,你怎麽知道的?”


    “某天夜半,我出門見過一次人影,我還以為是家裏入了竊賊,但第二日也沒聽到家裏少了什麽東西,我便沒把那事放在心上了,直到你今天跟我說,你晚上也見過人影,那就很蹊蹺了,不偷東西潛進來做什麽?那就是偷人嘍!”


    “原來是這樣啊。可是,姑娘,你原本的打算是什麽?為什麽要帶著我過去看啊?若是我們剛才沒驚動那二人,接下去,你打算做什麽呀?”


    顏傾說:“我剛才和你過去先確認一下那男人是不是在與趙姨娘私通,若是的話,我就讓你去叫姐姐過來親眼瞧瞧,不要當場揭穿了,回房立刻修書給阿爹,說家裏出了急事,讓他盡快趕回來。二人絕對不會料到阿爹會這麽早就回來,那男人接下來的幾天裏十有八|九還會過來的,阿爹回來的時候,趙氏一定會很錯愕,千方百計給那男人通風報信,叫他晚上別過來了。我們就把消息截下來作為證據,等那男人再次過來……其實,我是想讓阿爹親自撞見。”


    “哦。這樣最好了!”琥珀喜悅地說,又皺眉,“可是,你怎麽確定那男人還會再過來呢?”


    顏傾笑笑:“阿爹就快回來了,在他回來之後,那鑽穴徒可沒這麽大的膽子再敢鑽穴偷情了!現在,兩人可不要趁著這幾天極盡男歡女愛?我剛才聽見那男人的話了,他可是想念趙姨娘想念得緊呢!”


    不知為何,琥珀總覺得,能把這種難以啟齒的話說的這麽坦然的,真不像是她家十一歲的二姑娘,倒像是趙姨娘那種年紀的婦人能脫口而出的了。琥珀難以置信地抬眸去看顏傾,剛好與她目光相接。


    顏傾問琥珀:“你看著我做什麽?”


    “姑娘……”琥珀吞吞吐吐地說,“你,你剛才看趙姨娘與那……不會,臉紅嗎?”


    “哦,會。”顏傾敷衍著,躺上床去:“睡覺睡覺,二更都快過了!”躺在床上,顏傾哪裏還睡得著,翻來覆去地思索:想不到趙氏這麽早就開始與人私通了。剛才鬧出動靜,讓他們察覺了,日後要找證據恐怕難了。


    翌日一大早,顏傾和琥珀就被青鯉叫去了房裏。青鯉質問顏傾:“你昨天跟琥珀兩個跑去趙姨娘的院子裏幹嘛?”


    琥珀想說話,被顏傾攔住了,顏傾撒謊道:“我們沒有過去啊。”


    青鯉生氣了,去帷幕後抽出懸掛的鞭子一鞭子抽打在琥珀身上:“主子不懂事,你也跟著不懂事,陪主子胡鬧是不是!”


    琥珀身子一抖,強咬著唇,眼裏淚花直轉。


    “姐姐住手!”顏傾有些生氣了,上前奪下鞭子道:“姐姐要責罵,至少把話說清楚,你什麽時候看見我跟琥珀過去了?還是趙姨娘跟你說的?你怎麽知道我們是在胡鬧?”


    青鯉瞪完琥珀,又瞪著顏傾:“昨晚,我起來如廁,親眼看見的,亥時,你們兩個不在自己房裏睡覺,一溜煙地從趙姨娘的庭院裏跑出來,鬼鬼祟祟的,在幹什麽?”


    顏傾扶起琥珀,替她查看身子,見她並無大礙,又放下心來理直氣壯地看著青鯉道:“反正我們沒有做什麽壞事,我做什麽事自有我的道理!姐姐不必過問。”


    “你!你怎麽突然變得這麽無理取鬧,以前那個乖巧的小魚兒去哪兒了?”青鯉氣得胸口劇烈起伏,“我知道你們肯定是過去使壞了!”


    顏傾還想辯解,妙兒卻在此時進來了,對青鯉報道:“姑娘,陳姨娘來了。”青鯉把鞭子交給妙兒,收拾了一下,陳姨娘就進來了,青鯉忙綻開笑容上前迎接。


    陳姨娘看了顏傾一眼:“喲,二丫頭也在啊!”


    顏傾走過去問安。陳姨娘擺了擺手,對青鯉道:“我是來找你的。我今早收到你阿爹來信,他在信中說,他明日就回,此次,還帶回了貴客。”陳姨娘又笑盈盈地看著青鯉道:“隻是,要你去你姑母家避一避。”


    “要我出去避一避?為什麽呀?”青鯉疑惑不解。陳姨娘喜上眉梢:“你這傻丫頭,你這待字閨中的丫頭見了什麽客人需要避嫌啊!”


    陳氏滿臉春風讓顏傾隱隱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青鯉還是疑惑不解,陳氏又拿帕子掩住唇角,笑嘻嘻道:“哎呦,你這丫頭,怎麽還不知道?那即將到來的貴客或許就是你未來的夫君哪!男女婚前見麵於禮不合嘛!”


    顏傾和青鯉一同呆住。


    “那貴客是誰?阿爹要把姐姐許配人家了嗎?是哪家的公子?” 顏傾迫不及待地追問。


    陳氏想了想:“好像是阜陽的王氏。”


    相見歡


    怎麽會這麽快,她印象中自己十三歲被王楷救起時,王楷告訴她,他是和王隸一起來淮南的,王隸想求娶顏家的大女兒。難道是王楷那時騙了她?難道姐姐早就由父親做主,跟王隸定下了婚約?


    顏傾後退兩步,努力想了又想,終於想起了一些。前世,父親這次回來的確帶了貴客回來,但前世的她性格軟弱,哪裏會思考得這麽多,兩個姨娘要她陪著姐姐一起出去散散心,她就高高興興地和她一起在姑母家住了一陣子。回來後,客人已經走了,因此,前世,她從來沒有見過什麽貴客。難道就是王隸?


    經過一番鄭重思慮,顏傾對陳氏道:“能不能不出去避嫌?姐姐平日很多時候都是呆在房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和他碰不上麵的。”


    陳氏臉一歪,搖頭晃腦地說:“那哪成?人家要在咱家小住一陣子,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傳出去你姐姐名聲也不好。”


    顏傾撇嘴:“什麽破風俗?婚前不讓姐姐見見他,姐姐怎麽知道那人是不是自己的如意郎君呢?好多地兒都不興這規矩了!還有,他要來提親就來提親,住在咱家算什麽呀,還要把我們顏氏的女兒攆出去住!”


    陳氏眼睛一瞟:“規矩就是規矩,你是顏家的女兒,顏家興這風俗,你就得遵從這風俗!夫君,還由得你自己來挑?婚姻大事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將來輪到你,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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