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成檜想著,若不是陳香蘭是陳縣令家的情景,他必定休了此女子。


    這女子不止不是完璧,脾氣還那樣驕縱,最重要的是還不安於室。


    想著自己飽讀聖賢書,卻娶了這麽個女人,他心裏就像抓了心肝一樣的疼。若是當初鄭瑛娘沒有拒絕他的婚事,他也不至於娶這個陳香蘭了。再或者,若不是當初鄭瑛娘把他的名聲都給毀了,讓他在書院呆不下去,也不用跑到縣城裏來給什麽縣令千金做教書先生了。也不會和陳香蘭有這個緣分。


    這一切,都是鄭瑛娘的錯!


    他本來想著,自己成了縣令家的乘龍快婿,日後有權有勢,總能找到機會對付鄭瑛娘的。卻沒想到,那陳縣令竟然頗為忌憚李大錘那個莽夫,他數次出謀劃策的,都被陳縣令給推了。


    如今他手裏沒有能用的人,竟然完全拿鄭瑛娘一家子沒法子了。


    隻不過此仇不報,他心裏還是不甘心的。


    “先生,您的信。”一個小童把信封遞給了許成檜,不等許成檜問話就趕緊走了。


    許成檜伸手攔了一下,愣是沒抓著人。


    他狐疑打開看了眼信封。


    這時候會有誰給他寫信的。


    “許兄,莫不是收到了哪個相好的書信了?”其他的書生們都調笑著。


    陳香蘭的事情,大夥可都是有所耳聞的。雖然成家極力掩蓋,但是當初陳香蘭和自家家奴有染的事情,可是從下人嘴裏傳了不少出來的。


    大夥一聽,可都信了這些傳言了。


    要不然,這堂堂的縣令千金怎麽會嫁給了一個一窮二白的許秀才呢。


    許成檜聽了有些惱火,重重的哼了一聲,就拿著書信走了出去。


    其他人見著他這個態度,臉上都出現鄙夷的神色。


    剛剛打趣許成檜的書生冷笑道,“這也不是個好東西的,還以為自己當初被潑糞的事情沒人知道呢。他這站著老遠,我都能聞著臭味了。”


    “哈哈哈……”旁人聞言,跟著笑了起來。


    外麵許成檜上了馬車,隻道了一句回府上,就打開了手裏的信件了。


    等看完了信件之後,他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


    原來這李大錘和英王竟然是一夥的。難怪一個武夫能夠一下子就當上了民兵營的營長了,原來是早早的就投靠了英王。而那個鄭瑛娘釀酒的方子,竟然和英王妃的如意酒樓的酒方子是一樣。


    這兩口子竟然都是投敵謀逆之人。


    他趕緊掀起簾子,對著外麵的馬夫道,“去縣衙,找我嶽父。”末了又催促道,“快點!”


    馬夫聽了,趕緊揮鞭子趕起了馬車來。


    許成檜坐在馬車裏,麵上一番冷意,“這次,看你鄭瑛娘還如何逃過這一劫。”


    “瑛娘,這酒水咋都要停了,不賣了?”宋梅娘陪著瑛娘收完了賬,想著瑛娘之前說的停業的事情,她還是有些不解。


    瑛娘正想著往後的打算,聽著這話,道,“現在朝廷發了告示了,英王殿下走了,我擔心往後要不太平,所以想提前做準備,你放心,這都是一時的,往後就好了。”


    “哎,這朝廷打仗,受苦的都是咱老百姓。日子好好的,非得這樣鬧騰,你說咱們這啥時候能過上好日子啊。”宋梅娘有些感傷。好不容易過的好了,這朝廷又要開始鬧了。


    她雖然沒經曆戰爭,但是也知道一旦真的打起來了,他們這老百姓連活命的機會都沒了。


    瑛娘道,“別擔心,等咱們離開這裏就成了,去個太平的地方,一樣過好日子。”


    兩人收了錢,又順道去肉檔裏買點肉,準備晚上給大夥做頓好吃的。等回到家裏的時候,已經快到晌午了。sk


    “你們誰敢動夫人,我和你們拚了!”


    瑛娘還沒進自家的院門,就聽著院子裏傳來毛九的聲音了。她趕緊快步往屋裏走,便看著院子裏都是官兵,比上次的人還多。毛九正拿著扁擔站在李劉氏前麵,


    “你們這是幹啥?!”瑛娘幾步走進去。走到了李劉氏身邊。宋梅娘也趕緊跟了過去,臉上一臉的擔心害怕。


    許成檜見著瑛娘回來了,一瞬間覺得十分的得意。


    “鄭瑛娘,你勾結逆賊,如今證據確鑿,縣令大人下令拿你們回衙門受審!”


    “放你的狗屁。”瑛娘唾了一口,看著許成檜道,“你雖然是丞相令的女婿,但是還不是官身,你有什麽權利來拿我們?”


    許成檜聽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他沒有,我有!”旁邊的袁縣丞走了出來,冷笑道,“陛下早已下了聖旨,若是膽敢和英王勾結之人,通通以謀逆罪處置。你們酒坊的酒,用的就是英王妃如意酒樓的酒水。世人皆知,那些酒水可都是英王妃自己調製的,天下再無人能有方子。你既然能拿出來,就說明你和英王妃是交情匪淺。你還有什麽好狡辯的?”


    瑛娘聽了,心裏大震。她之前竟然沒想到這件事情。


    之前英王還沒謀逆。


    她自然沒考慮那麽多,隻以為這酒水賣的好,多掙銀子就行了。沒想到這英王一反,這酒方子就成了謀逆的證據了。


    “鄭瑛娘,你還有什麽好說的?”許成檜見著她默然,得意的笑了起來。


    “你們胡說八道,我這酒方子是我自己的,憑著你們幾個瞎說就能夠給我定罪嗎?你們無憑無據的就給我們定罪,日後朝廷怪罪下來,你們也是吃不起的。”瑛娘咬著牙不鬆口,反正這事情不能承認,承認了就完了。


    袁縣丞笑道,“你不認也沒關係,反正有嫌疑的人,我們都要抓起來,你既然有理,就去牢裏和縣令大人交代吧。把人帶回去!”


    他話音剛落,身後的衙役就上前來準備抓人。


    瑛娘見狀,心裏大震,“你們誰敢,我夫君是民兵營的營長李大錘,你們今天敢動手,待他知道了,饒你們不得。”


    袁縣丞冷笑,“隻怕他自己都自身難保了。縣令大人親自帶了人去卸了他的官職。”


    “這可如何是好啊?”李劉氏急的眼紅,記憶又回到了數十年前的那一天,也是一堆人到了家裏,不管不問的就直接把家裏的人都帶走了。


    她在婆婆和李成虎他們的幫助下,趁亂逃了出來。而整個大將軍府的人卻都沒了,包括她的丈夫。


    “都沒了,都沒了……”李劉氏受了刺激,精神恍惚起來。


    毛九見著不好,趕緊道,“夫人,你別擔心,我一定會救你們出去的。”


    “娘,你咋了?”瑛娘和宋梅娘見狀,趕緊上前去扶著李劉氏。


    袁縣丞見著衙役們都沒動,怒聲道,“還不快將人帶走?”


    衙役們剛剛聽著李大錘的名字有些忌憚,畢竟之前可是吃了這人的虧的,不過一聽縣令大人親自去拿人了,也就不擔心了,趁著瑛娘他們這邊亂了,趕緊過來拿人。


    “誰敢動我的家人?!”


    瑛娘正絕望之際,聽著熟悉的聲音,心裏一震,往門口看去。隻見李大錘提著大刀,領著一群人進了院子。


    “李大錘!”袁縣丞目瞪口呆。


    “大錘。”瑛娘驚喜的喊道,眼睛都熱了。剛剛她以為,這次大錘真的出事了,現在看著他好好的在自己麵前,終於放了點心了。


    李大錘帶著人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的民兵營的戰士紛紛的把院子裏的衙役們的兵器給奪了下來。


    “李大錘,你怎麽會在此地?”袁縣丞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李大錘。他早就和縣令大人商議好了,不管這證據是不是真的,反正有了這個莫須有的罪名,先讓李大錘入了牢裏再說。他就不信這李大錘敢反抗的。若是反了,可就真是謀逆了。沒想到這李大錘,竟然出現了。那不就是說,縣令大人……


    “大人呢,你把縣令大人怎麽了?”他渾身顫抖的看著李大錘,隻覺得他身上的血跡很是森寒。


    “你說的是陳縣令?他為了奪我手中的兵權,私自帶人擅闖兵營,我已經讓人給扣住了,不日即將押往朝廷。”


    李大錘邊說著,邊走到李劉氏身邊,“娘,我回來了。”


    看見李大錘了,李劉氏的神智才清醒了許多。她拍了拍心口,道,“大錘,這怎麽辦啊?”


    “娘不用擔心。”李大錘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對著一旁擔心的瑛娘點了點頭,才轉身道,“陳縣令違背朝廷律令,妄圖奪取兵權,圖謀不軌,你們一眾人等,若是束手就擒,我可網開一麵,若不然,一律按著謀逆罪處置。”


    “你敢!”袁縣丞大驚失聲道。


    “有何不敢!”李大錘大喝一聲,大刀已經架在了袁縣丞的脖子上了。


    袁縣丞腿腳一軟,褲子慢慢的濕潤。他萬萬沒想到,這事情竟然調了個頭,自己這邊反而成了謀逆的一方了。


    旁邊的衙役們見狀,趕緊都把東西仍在了地上。


    許成檜嚇得全身冷汗,把自己縮了起來,躲在了衙役裏麵。


    李大錘看了他一眼,眼睛一眯,卻沒理他。隻對著民兵營的弟兄道,“先將人帶走,”


    “是。”幾個穿著軍服的人,趕緊將人帶出了院子。


    等人一走,瑛娘趕緊扶著李劉氏進屋歇息,又讓宋梅娘幫著照看著,自己拉著李大錘到了房間裏。擔心道,“這樣會不會出事?”


    “能出什麽事情?”李大錘冷笑。“他們想方設法的想動我,如今自己動了手,我也隻是遵循朝廷律令罷了。誰手上有刀槍,誰說的話才算數。陳縣令想我束手就擒,簡直是異想天開。”


    瑛娘咬了咬唇,愧疚道,“這事情都怪我,若不是我貪圖這酒方子,也不會讓人有機可乘了。”


    李大錘見她內疚,伸手握著她的手掌,“別瞎想,若是有人真心算計咱們,便是啥子都不做的,他們都能給安個罪名的。這事情明顯的是有人謀劃的,若不然,陳縣令也不會知道兩邊的酒水都是一個方子做出來的。”


    瑛娘聞言,凝眉一想,倒是想到了一個人來,“江疑?”


    李大錘眉頭緊鎖,“應該是他了。沒想到當初以為的兄弟一場,卻早早的就被人算計了。”


    “他什麽要這麽做,這樣對他也沒好處啊?”瑛娘就是想不通這一點。她是重生的,知道李大錘日後能做大官,但是江疑什麽都不知道的,他算計李大錘做什麽。


    “我想,我知道啥子原因了。”李大錘眼中一片的清明,“他當初試探過我幾次,我也未曾認真,如今想起了,他已經是英王手下的人,鬧這麽一出,也隻不過是想讓我走投無路,去為英王效力而已。”


    若是他今日果然束手就擒,瑛娘和娘親被人迫害了,他也隻有這麽一條路走了。


    隻不過江疑千算萬算的,卻沒算到,他敢公然對抗朝廷。


    瑛娘心裏發寒,“他竟然如此歹毒,那麽早就開始謀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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