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東頭都是大戶富人家住的地兒,低價貴不說,房子也難得租到的。西邊卻是普通老百姓住的,房子好租,但是也有些破舊。


    瑛娘也不管破舊不破舊的,隻找便宜的地兒,準備租了之後,大不了自家收拾收拾,能住人就成了。


    兩人看了好幾個地兒,才看中了一套宅子。


    是個兩進的宅子。


    前麵大大院子看著像是個四合院,中間一個堂屋,過來後麵又是天井和幾個房間。廚房啥子的,都是在後麵的天井。


    好在這房子雖然大,但是到底很破舊了,之前租給幾戶人家一起住的,後來房子破的沒法子住人了,大夥也舍不得花銀子去修這房子,索性在外麵另外找了屋子去住了,這房子也就空了下來。


    房主也是被之前的幾家傷了心,不想再分開租了,如今聽著瑛娘願意全都租下來,立馬高興的不得了,當即要和瑛娘立下契約。


    瑛娘反而猶豫了,“地方還成,就是價錢不大合理,一月六百錢,都小一兩銀子了,咱這都是住家的人,不吃不喝的都得拿出這麽多來,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最重要的是,你這房子這樣的破舊,我這收拾起來,還得花費不少的銀子呢。”


    那房主聞言,頓時有些噎住了。


    都看好房子了,沒想到這人突然就變了嘴臉,要說不租出去,白費了這一日的功夫。租出去,又覺虧了錢。


    這房子地方雖然在西邊,但是要是好好休整,也能住著舒坦。


    這要不是因為隔壁的這家人,他可不樂意放棄這房子的。


    見著房主臉色不好,瑛娘笑道,“一般人也不會租這麽大的地方,有錢人家,更不會來這邊租了。我們這要是租下來,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走的,以後也是個長久生意。莫不如給咱地道點,以後也好做個長久的買賣。”


    “算了算了,你這婦人,倒是還敢開口折價的。”房主有無奈道。今天不租出去,也不知道啥時候有人來租這房子。


    瑛娘笑,“我也不多折價,就五百錢,大不了我半年一給,你這也能拿著錢用到實處了。”


    聽瑛娘時候能夠一下子給半年的,這下子倒是滿意了,“行,那就按你說的,半年給一次。”他也懶得來這邊收租的。


    當即兩邊就先付了定金,隻過幾日搬過來了,再一起付租子。


    房子的事情解決了之後,瑛娘心裏落下一塊石頭。


    見著天還早,就領著宋梅娘去集市那邊扯花布。


    宋梅娘笑,“還真是要去扯花布啊,我這整天在鋪子裏幹活的,哪有機會出門,穿著漂亮也沒啥子用。”


    “按著你這樣說的,我們豈不是都不用穿好看的了?咱們女人不容易,自己不疼自己一點兒,還盼著旁人疼?你如今是該買的就買,該用的就用,把自己伺候好了,可比伺候旁人要值當多了”


    往日裏梅娘整日操勞,就是撐起家裏,還得貼補這荀老二時不時的善心,愣是把一個雙十年華的好女子,拖累成了這副憔悴不堪的模樣。要不然,那薑寡婦還有啥子可乘之機的。


    男人都是食色性的,那薑寡婦若是個貌醜的,她就不信荀老二會娶她的。


    宋梅娘聽了,心裏深有感觸,這些年自己一心一意的為了荀老二,到頭來啥子都沒有,還把自己給拖垮了。


    如今是自己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這日子是該好好的過了。


    她抿嘴笑,“你說的在理,我去好好扯一塊布,做兩件衣服,再買點頭飾啥子的,你幫我挑挑看。”


    瑛娘挽著她的手,笑,“好,我這眼光,你可要信我的。”


    集市上的布莊倒是挺多,瑛娘對這邊也熟悉,領著梅娘去了一家花樣多的鋪子。


    掌櫃的見他們穿著粗陋,也沒多招待,隻讓他們別把東西給碰壞了。


    沒人招待,兩人正好自在。


    瑛娘拿起一塊青草綠的碎花料子,笑道:“這塊好,顏色嫩,做件裙衫肯定好看。”


    宋梅娘眯眼一瞧,“太亮了吧。”


    掌櫃的在一邊斜眼看了一眼,正要提醒她們別亂動東西,眼角卻掃到了門口,見著來人了,趕緊一張笑臉的迎了出來,“原來是陳小姐來了,怎麽不讓人給傳話,我親自拿著好東西送到府上去的。”


    陳香蘭在丫鬟的服侍下進了店子,眉角挑了一下,也沒應承他,倒是自己看了一圈,道:“可有給男子做布衫的料子?”


    掌櫃的一聽,笑道:“陳小姐是給縣令大人做衣裳的吧,有呢,我這就去給您拿。”


    他笑著趕緊進了裏麵拿好料子。


    這邊瑛娘已經挑選好了料子,正準備讓人扯布的,剛一轉身,就看著陳香蘭一身玫紅色羅裙站在櫃台旁,心裏頓時忍不住咯噔一下。


    咋這都能碰上,真是兩輩子都冤家路窄的。


    陳香蘭也看了過來,見著瑛娘的麵容了,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正要嗬斥,掌櫃的已經拿著東西從裏屋出來了,手裏拿著幾匹綢布,“您看看,這可都是上好的料子。”


    陳香蘭抿了抿嘴,不悅的看了眼瑛娘,這才轉身看了布料,隻從中挑了一匹月牙白的料子,道:“就這匹吧。”


    “這給縣令大人做,會不會太淺了一些,”掌櫃的笑了笑,挑了一匹藏青色的,“這個顏色就挺好的。”


    “我買布,你多什麽嘴舌?”陳香蘭眉眼一瞪,眼中帶著幾分威懾。


    掌櫃的趕緊低著頭,訕訕地笑道,“是小的不知道禮數,陳小姐莫要和小的一般見識。”


    瑛娘和宋梅娘看著這副情景,都轉身去看布,當做沒見到。


    隻等陳香蘭買了布坐上轎子走了,這才讓掌櫃的扯布。


    掌櫃的被人罵了,到底臉色不好,扯布的時候,都是青著一張臉,一點也不像是做生意的。


    瑛娘和宋梅娘一起出了布莊,才忍不住笑了起來。


    宋梅娘笑,“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看著咱們穿著不好,就冷言冷語的。回頭還不是被人罵的伏低做小的。”


    瑛娘把自己買的東西放到籃子裏,一手挽著籃子,一邊拉著宋梅娘的胳膊,“這世道不都這樣?都是欺軟怕硬的主兒。所以咱們也要厲害點,免得被別人以為是包子一樣,誰都能捏一把的。”


    宋梅娘一聽,捂著嘴笑了起來,“你說的對,就像咱老話說的,自己像個包子,就別嫌狗惦記了。”她又想起,自己往日裏不就是像個包子嗎,才被那薑四娘那條狗給惦記上了。


    瑛娘見她臉色又有些低沉,猜到她是想到了什麽不大高興的往事,趕緊轉了話頭,笑道:“你說,那陳小姐貴為縣令家的千金,這要買布,咋不讓人送府上去的,還自己拋頭露麵的出來買。還別說,她買的那布真不是縣令大人那樣的年齡能穿的,她這眼光也不能這樣差吧。”


    宋梅娘被會這樣一打岔,也沒了先頭哀怨的心思,疑惑道:“聽你這麽一說,還真是這回事。”


    瑛娘原本是為了讓宋梅娘不要胡思亂想,這才起了個話頭,等說了之後,自己心裏也惦記上這事情了。畢竟這陳香蘭和她上輩子可是有孽緣的。


    陳香蘭上輩子是和孫寶年成親的,後來改嫁給了許成檜。這輩子,孫寶年剿匪的時候就死了,這和上輩子就不一樣了。按理說這陳香蘭好歹也要傷心一段日子的,咋這還沒幾日的,就給男人做衣服了。


    若是給縣令大人做衣服,讓人送府上去就成了,而且這顏色也不該挑這樣的。


    能令這陳香蘭親自來布莊裏買布做衣裳的,隻能是這女人的親近之人了,莫不是這麽快就找到了另外一個男人了?


    另外一邊,陳香蘭扯了布,就領著丫鬟回了府上了。


    她在閨房裏坐了一會兒,便打扮了一下,去了前麵的書房裏。


    才走到院子裏,便看著正坐在石桌旁看書的男子了。


    她臉上立馬笑了起來,走過去道:“許夫子。”


    許成檜正在看書,聽著聲音,抬頭一看,正看著陳香蘭款款的走了過來。他趕緊站起來,彎著腰道:“見過小姐。”


    “哎呀,我們不用這樣見外。”陳香蘭想過去扶他,又有些不好意思,隻能站在原地臉色發急。


    許成檜聽著,嘴角一提,站直了身子。


    他本就生的文質彬彬,頗有幾分相貌,此時一身淺藍色的夫子長袍,看著很有幾分風姿。陳香蘭一時間竟然看著的癡了。


    以前她隻以為孫寶年青梅竹馬,長的也魁梧,平日裏對她討好,自然也覺得和這樣的人成親也不差。卻沒想到,世間還有許夫子這樣俊秀的男子,隻看一眼,竟然令人心曠神怡的。


    她淺笑道:“夫子,今日可要教授什麽課?”


    許成檜低著頭道,“縣令大人已經交代過了,今日隻學幾首應景是詩詞歌賦便行了。”


    陳香蘭道:“那我這就去讓人準備酒菜,咱們邊品酒,邊聊詩詞歌賦。”


    許成檜聞言,抬起頭來,臉上帶著幾分了然的笑意,“那就但憑小姐安排了。”見著陳香蘭紅著臉走了,他才勾了勾唇角,露出幾分得意的笑容來。他自認為不是蠢笨之人,這陳香蘭這些日子對他多有親近的舉動,自然也看出來這陳小姐對他是上了心思的。


    之前進了這府上做夫子,也隻不過是想借借縣令府上的勢力,日後好尋著機會對付那鄭瑛娘的。沒曾想有了如今這番收獲。日後不止前程一片光明,這鄭瑛娘,亦是任由他揉圓搓扁的。


    想起鄭瑛娘,他眼中一片的恨意,“鄭瑛娘,你給我的屈辱,我都會一一還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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