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娘心裏藏著事情,第二日便坐馬車去鎮上找江疑。


    江疑還是在橋洞下擺攤,依舊是一身素色的袍子,斜斜的坐著,手裏捏著一本書擋在連前麵。


    想著這人對自己的算計,瑛娘心裏生氣,走過去一把將他的書扯了下來,這才看見江疑閉著雙眼,竟然是在睡覺。


    好你個江疑,真是算計人都不臉紅的。


    瑛娘把書放到桌上,狠狠的拍了兩下桌子,“江先生,有生意了!”


    江疑這次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眼裏的一層霧氣慢慢的散開了,露出了清明的眼睛。狐狸眼微微挑了挑,瀲灩生光。


    他笑了一下,道:“嫂夫人怎麽又來了,可是遇著什麽難題了?”


    瑛娘虛笑,“我這難題不是先生給的嗎?我倒是想問問,這酒方子的事情,先生明明就知道,為什麽偏偏要騙我說不知道。”這人竟然還在做戲,以為長著好看點,就能戲耍別人?


    江疑抿嘴笑道,“嫂夫人怎麽這麽肯定我知道?”


    “哼,昨天一個叫英夫人的都找上門了,說是先生的舊識,這酒方子就是你和她一起做的。我都是不知道先生還有這種大才呢,看來我們家大錘真是看錯人了。”和人家有夫之婦相處這麽好,可不是大才嗎?還把人都給勾著過來了呢。


    “她來了?”江疑聞言,眉頭突然一皺,眼睛看向了旁邊。


    瑛娘見他這樣,心裏暗自誹謗,果然是有奸情,看著道貌岸然的,原來還有這些歪門邪道的事情。以後可要和大錘好好說說,別和這種人相處了,要不然學壞了可不好。


    她道:“我今日來隻問先生,這酒方子到底咋回事,你算計我是為了什麽?好歹你和大錘也是兄弟,何必這樣設計我們?”


    江疑拿著羽扇搖了幾下,神情已經恢複如常,他笑道:“嫂夫人多慮了,這酒方子隻是無用的東西,我覺得隨手扔了可惜,給了別人恐人議論,隻好用了這樣的法子給了嫂夫人罷了。不是嫂夫人過來,也能有旁人罷了。”


    “果真?”瑛娘這次卻不信他了。


    隻不過如今那酒方子能掙錢,她也舍不得扔了。這次來也隻不過是想吃一劑定心丸。


    她道:“那英夫人說要見你,你可願意見她?那人看著可不好得罪,我可不敢瞞著。”


    江疑笑彎了眉眼,“嫂夫人都把人帶來了,這話就有些多此一舉了。”


    瑛娘挑眉,暗道還真是跟來了啊。她就知道,這些啥子大戶人家的,做事都不會光明磊落。


    她撇嘴道:“可不是我帶來的,人家要跟著,我也不知道。反正如今這酒方子是我的了,你可不許有啥子不好的心思,要不然我就告訴我們家大錘。”


    江疑搖了搖羽扇,笑道:“嫂夫人放心,隻管賣酒便是了。”


    瑛娘見他眼睛瞄了一眼旁邊,就知道這是想見某些人呢,暗道真是道貌岸然的,這樣迫不及待的見別人家的媳婦。


    她笑道:“那我就不打擾先生了。”


    瑛娘走的時候,又偷偷的瞥了一下江疑看著的方向,才趕緊走了。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要是太明白了活不長的。


    瑛娘一走,薛子淩就領著兩個勁裝少女出現了。


    她一臉無奈的看著江疑。


    江疑抬頭,“夫人問卦?”


    “問人。”薛子淩坐了下來,“先生當日說出來為殿下尋找將才,卻遲遲不歸,這是為何?難道,還是因為當初我隱瞞了身份嗎?”


    江疑神色一滯,繼而笑道:“夫人多慮了,尋找將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這一年,我遊曆四處,還沒尋到合適的人。還請夫人寬限些時日。”


    “江疑,你是真的在找人,還是在逃避?殿下待你信任有加,若是因為我一個人的緣故損害了你們之間的情誼,這都不值得。”


    薛子淩一臉嚴肅的說道。


    當初她剛嫁到英王府,和劉旭還沒有夫妻情分,兩人互相猜疑,這才想著逃到外麵。不曾想竟然遇上了江疑,和他一見如故,結拜兄弟。隻是,她卻不知道,江疑竟然看出了她女兒身份,還對她生了情愫。一直到他成了英王府的幕僚,兩人見麵,這才陷入這樣尷尬的境地。


    她無法回應江疑的感情,也不希望他為了自己,而毀了前程。


    “你這樣的才華,不該埋沒在這種地方,江疑,和我一起回去吧。你把酒方子給了那個婦人,不就是為了讓她引我來這裏嗎?”


    這酒方子,是兩人當初一起做出來的,也是兩人的秘密。


    看到這忘憂酒,她就知道,定然是江疑在此地的。


    江疑卻歎氣,看向遠方,笑道:“夫人身份尊貴,日後可不要說出這樣引人誤會的話了。若不然,我便是有十顆腦袋,也不夠殿下砍掉的。”


    他站了起來,“一年之內,我便會回去找殿下,還請夫人早些回去,莫要讓有心人有機可乘。”


    薛子淩見他這樣冷淡疏遠,一時間悲痛難當,咬著唇站了起來。


    江疑拱手低下了頭,一副送客的姿態。


    薛子淩吸了口氣,道:“好,我走。”


    剛轉身走了兩步,卻又突然回頭道:“那婦人,你和她是什麽關係,為什麽要把酒方子給她,昨日我看著她當街打人,行為潑辣,不是好相處的人。”


    江疑聞言,突然笑了起來。


    薛子淩皺眉,剛要說話,便聽江疑道:“隻是一故人之婦。酒方子乃是死物,給誰都一樣。”


    聽著這解釋了,薛子淩心裏才舒坦一點,點頭道:“那我先走了,希望你在殿下離開建康之前回來。”


    江疑淡淡的笑,卻沒應承。


    等離開了江疑的攤子,薛子淩突然站定,指著其中一個勁裝少女道:“我不放心先生一個人在這裏,你去查查,他和那婦人到底什麽關係,弄明白了,我們再走。”


    江疑待人雖然都禮貌有加,但是也都疏離。


    剛剛遠遠的,她就見著江疑對著那婦人笑,任由著那婦人橫眉冷對,絕對不止是什麽故人之婦那樣簡單。


    想著曾經對她有情的人,突然對別的女子露出那樣的笑意,她心裏湧現出點點的澀意。


    這邊瑛娘猜著江疑和這英夫人的關係,又想著這英夫人到底是什麽來曆。


    畢竟江疑以後可不是普通人,他竟然日後能幫著英王殿下打下半壁江山,絕對不是泛泛之輩。他能勾來的人,自然也不是尋常之輩了。


    英夫人……


    英王殿下!英王妃?


    瑛娘心裏猛然一震,突然站在原地,心裏大跳不止。


    難怪江疑日後能有那樣的機遇,這英夫人要是果真是英王妃,那就不奇怪了。


    連人家的枕邊人都給勾搭上了,這還愁沒有一飛衝天的機會?


    果真是,真相都是這樣的見不得人。


    她想著,好在昨日裏沒和這英王妃鬧著難堪,要不然以後這還真是不好過。


    上輩子聽聞她聰慧善戰,輔佐英王打天下,兩人伉儷情深的。咋也不像昨日裏黑白不分的女人啊,難道是自己猜錯了?


    瑛娘趕緊擺擺頭,把腦袋裏的胡思亂想給扔到了一邊。


    人家的回去可不關自己的事情,把這生意做好了趕緊掙錢才是道理。


    這麽一想,瑛娘趕緊去了之前在自家定了酒水對人家打聽情況。


    城裏之前定的酒水的都是小飯館,瑛娘去幾家問了情況,沒曾想酒水賣著好,老早的就賣完了,又都不知道瑛娘的酒坊在哪裏,一直早兒都等著了。


    見著瑛娘來了,都趕緊去和瑛娘這邊訂了貨。


    瑛娘大概的算了算,這次訂下來的,可就是之前的一倍了。


    光她和梅娘還忙不過來,且現在縣城的生意已經慢慢的做起來了,還得經常送貨,又得另外雇馬車,也得一筆開銷。


    看來,還是得回去和梅娘商量一下,把酒坊弄到城裏來,再雇兩個人幫工,把生意給做大的。


    回到鎮上,瑛娘將生意事情和宋梅娘商量了一番。


    宋梅娘聽著要離開鎮上,倒是十分高興,“離開這地兒也好。”


    瑛娘知道她是不想看見荀老二和薑四娘,這才想要離開的。


    她笑,“既然你沒意見,那我就和我婆婆說一下,尋個機會把這家給搬了。雖說就這樣搬走了有些可惜,不過咱們這生意越做越大的才好,日後有機會,咱們還可以搬到建康去。”


    宋梅娘聽她還想著搬去建康,笑道,“那可是天子腳下啊,咱們這鄉下人哪裏能去那種地方?”


    “有啥子不能去的,天子腳下也是人住的地兒。”瑛娘信心滿滿道。反正隻等著去縣城裏掙銀子了,就開始琢磨全家往建康去了。


    若是記著不錯,英王不久就要離開建康,然後正式和自己的皇帝舅舅開始兩軍對峙。


    朝廷會大舉征召壯丁入伍,到時候他們這地兒可就要亂了。


    此時,被派來調查瑛娘的人,已經把瑛娘的事情給調查的清清楚楚,回去和薛子淩一一稟明了。


    薛子淩看著得來的資料,嘴角露出幾分笑意,“這樣的人,也是我多慮了。就是在以後,都沒有這樣潑皮無賴的人。果然,人不可貌相,長的倒是十分不錯,但是這底子沒什麽文化,這教養也就這樣了。算了,咱們趕緊啟程吧,別耽誤了殿下的事情。”


    旁邊的隨從聽著,趕緊都去收拾行李。


    不一會兒,幾人便騎著馬離開了開平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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