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劉氏一直在家裏等著,隻等到下午了了,才見著兒子和媳婦回來了,她媳婦懷裏還抱著個奶娃子。


    “這是誰家的娃娃,怎麽抱回來了?”


    “是我阿哥家的,家裏出來點事兒,孩子現在沒人照顧,所以我抱回來養幾天。我阿哥給了一兩銀子我了,用來給孩子買吃的。”


    她說這掏出了一兩銀子給了李劉氏。


    李劉氏見著,哪裏好意思拿著,趕緊道:“既然是你阿哥的孩子,你便幫著照顧幾日也沒啥的。還要拿這些銀錢做什麽?”這一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的。


    瑛娘笑道:“我阿哥做事向來就客氣,非得讓我收著,娘既然不拿著,我就自己個兒收著了,到時候也給小寶買些吃用的。”


    “他叫小寶?”李劉氏聽著這名字,心裏一軟,伸手接過瑛娘懷裏的孩子,“哎喲,這孩子看著可太瘦了,可得養養。正好我在家裏沒事,能幫著帶幾天。”


    瑛娘笑道:“白天幫著帶帶就成,晚上我自己帶。娘您身子還沒好全呢,可不能累著了。”


    聽著瑛娘這貼心的話,李劉氏頓時眉開眼笑,“不打緊,你們隻管忙自己的去。”


    晚間瑛娘就做了米湯,一點一點的喂著小寶吃了。


    看著小寶比之前還要瘦小的樣子,她這心裏也擔心。畢竟張氏出了這事情,以後她阿哥必然是不會要張氏進門了。這孩子也不可能給張氏帶著,以後還是跟著她阿哥的。


    但是小寶還小,沒有奶水吃,這怎麽才能長的壯實啊。


    等哄著小寶睡著了之後,瑛娘就把這事情給李大錘說了。她現在信任李大錘,有事情自然也不自己一個人煩惱了,多個人商量總是比一個人瞎想好的。


    李大錘想了想,道:“我上次去給酒樓裏送野味,倒是看著他們在廚房的院子裏給羊擠奶,說是做什麽甜品吃的。我看那羊奶也能吃,倒不如明日去了縣城看你阿哥的時候,去買一頭羊回來,倒是小寶也不缺吃的了。”


    聽著李大錘這個法子,鄭瑛娘心裏頓時敞亮了,抱著李大錘吧唧一下就重重的親了一口。


    “夫君,你這腦袋可真好使。”她以前就知道,自家大蠻牛可不笨呢。


    李大錘被親的心裏癢癢,伸手在瑛娘身上摸了摸。


    瑛娘心裏一熱,順勢就躺在了李大錘的懷裏。


    第二日天蒙蒙亮,瑛娘便起床給小寶換了尿布,又用熱水擦洗幹淨了,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放到床上。才去了廚房裏做早膳。


    今日要去鎮上,所以在前麵的鋪子掛了休業一日的牌子,一家人便在內院吃了早膳。


    李劉氏是個心軟的,雖然這不是自家孫子,但是念著孩子小,倒是也願意照顧。吃飯的時候幫著喂了點米湯,眼睛紅紅道:“天可憐見的,這麽小,爹娘就出了這事情了,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出來。”鄭大郎的事情,她也是聽人說了的,隻是顧著兒媳婦的臉麵,沒在家裏提起罷了,眼下看著小寶,倒是情不自禁給說了出來了。


    瑛娘倒是沒這麽小心眼兒,輕笑道:“如今聽說新皇帝登基,皇帝老爺大赦天下,我阿哥這事情情有可原,應該會被放出來的。”


    “新皇?”李劉氏聞言,驚訝道:“哪個新皇,先前的皇帝呢?”


    李大錘道:“說是駕崩了。現在縣城裏都不讓穿紅戴綠了,不過因著新皇登基,所以隻穿素百日便成了。”


    “既然駕崩了。”李劉氏聞言,一雙眼睛忍不住流下了淚來。


    瑛娘見她突然落淚,趕緊拿帕子給她擦眼淚,“娘,怎麽了,您怎的哭了?”


    李劉氏擺了擺手,自己拿著帕子擦了眼淚,“我沒事,隻是想著以前的事情了。”


    瑛娘聽著,想著剛剛說起原來的皇帝老爺駕崩了,她婆婆就哭了,莫不是和皇帝老爺有關?她隻這麽一瞬間想了一下,就趕緊否認了。她婆婆就一個普通的鄉下老婦,怎麽可能和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老爺搭上邊的。


    “娘,若是不舒服,我就自己帶小寶吧。今日我和大錘也不幹活,隻進縣城去看我阿哥,帶著小寶也不妨事。”


    “這怎麽成,孩子還小,就別去顛簸了。”李劉氏已經恢複了神色,抱著懷裏的小寶搖了搖,“這孩子挺乖巧的,也不大鬧,昨兒個夜裏也沒聽著哭聲,應該好帶,你們就放心去吧。”


    瑛娘見她沒有露出什麽勉強的神色,倒是也不客氣了。畢竟小寶太小了,出遠門確實不方便。她笑著感激道,“那就勞煩娘照顧了。”


    “不打緊。”李劉氏心不在焉的招了招手。


    吃完飯之後,瑛娘手腳麻利的收拾了碗筷,等著裏大錘這邊從荀老二這邊借了驢車來了,她才趕緊回房間裏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才匆匆忙忙的上了驢車,跟著李大錘一起出了門了。


    見著兩人走了,李劉氏才關上了大門,倒了一杯酒,朝著北方的方向,拜了幾拜,“朝須啊,那人走了,你在地下見著了終於可以當麵問他了。問問我們李家滿門,當日到底是為何受那樣的冤屈!”


    說完,一杯酒灑在地上,淚如雨下。


    “你說娘今天到底是怎麽了,怎麽一下子就哭了?”坐在驢車上,瑛娘又問起了李劉氏這事情。她對這個婆婆的了解不多,聽說是當初跟著李大錘的養父李成虎一起回來的,卻不知道是什麽來曆。人比較溫和,還識文斷字。


    李大錘腦袋裏轉了幾下,也有些猜不透。隻道,“估摸著是想著過去的事情了吧。我娘以前家裏是大戶人家,家道中落了,才跟著我爹來了村子裏的。”


    “這可巧了,我娘也是的大戶出身,不過我娘沒你娘命好。當初我爹是在集市上將她買回去的,我娘不樂意去村子裏,所以過著不開心。早早的就沒了。”以前她覺得她娘被買回來的,所以不常和人提起,覺得下麵子。但是現在想起來,反而覺得沒什麽了。她娘再不好,再孤傲,終究是對她疼愛的。隻是她娘也是個弱女子,不知道該怎麽做一個母親,也從來沒走出過那個富貴的美夢。


    “說起來,咱們這緣分真是不淺了。”李大錘再次感慨道。越是和瑛娘相處,他越是覺得瑛娘實在和他太合適了,看哪兒都讓人喜歡。


    瑛娘笑道:“你也會貧嘴呢。”她靠在李大錘的肩膀上,抬頭看著天,“我以前也想過富貴日子,現在覺著還是咱們這平平淡淡的日子好。等我阿哥出來了,我就一點不痛快的地方也沒了。”


    張富貴給結局了,大嫂張氏也離開了。隻要阿哥出來,日後尋個好媳婦過日子,然後等有了銀錢,就一起去建康安家,這日子保準比上輩子要好過。


    兩人到了縣城裏的時候,太陽才升到一半。


    尋了個地方將驢車給寄放好了,兩人才一起去了衙門裏。


    縣衙大牢就在縣衙的後麵,李大錘之前來過,倒是熟門熟路的。到了守門的位置,就被人攔住了。


    李大錘從袖子裏掏出了點銅板出來,兩邊一打點。這衙役掂量了一下,才有些不高興道:“去吧,快點出來。”


    “多謝了。”李大錘點點頭,就拉著瑛娘進了裏麵。


    鄭大郎犯的事情不大,所以是和大夥一起關著的。


    見著李大錘和瑛娘來了,他臉上有些羞於見人,不樂意過去和兩人說話。


    瑛娘見著他身上衣衫襤褸,還有些血印子,看著應該是之前受了刑罰的。她想著鄭大郎這都是為了她受罪,頓時眼淚婆娑,“阿哥,你便不不願和我說話了嗎?”


    鄭大郎躲在角落裏,聽著瑛娘的哭聲,也哭了起來。


    他一點點的跪著爬過來,哭道,“阿妹,我哪裏是不願意和你說話,我這是不敢見你了。我……我差點害苦了你了。”


    當日李大錘和他阿妹走了,他就知道,這事情要是捅出去了,他阿妹這名節就毀了,李大錘必定也要吃官司的。所以他當時就把張氏的一條腿給打斷了,隻對外說是張氏和張富貴私通,被他一怒之下給傷著了。


    沒人會誣陷自己媳婦和人私通,所以他這話出來了,大夥都信了。


    便是張氏和張富貴,也有各自的顧忌,不敢對外說實話。


    他都打算好了,就算咬死了,也不鬆口說出瑛娘和李大錘來。


    鄭瑛娘見著他滿臉的淚水,和臉上灰塵混在一起,十分的狼狽不堪。心裏便又疼又酸,“阿哥,我不怪你,不是你的錯。我如今隻想你出來,咱們一家人都好好的。還有小寶,你不能不管他,他如今還小呢。”


    “小寶,小寶在哪裏?”提起小寶,鄭大郎也慌了。出事的時候,他是將小寶托付給趙五娘的,但是他也知道,這要是出事了,趙五娘哪裏能幫著他養孩子的。


    這幾日他心裏也惦記,又出不去,整日裏又是念著瑛娘這邊,又是愧疚小寶,一刻也不得安寧。


    瑛娘擦了擦眼淚,哽咽道:“小寶被我接回來了,在家裏挺好的。隻要你出來了,就能見著他了。”


    “哪裏能出的去啊。”鄭大郎灰心道。


    李大錘道:“你莫要擔心,如今大赦天下,你很快就能出去的。”


    鄭大郎身後一個老者道,“什麽大赦天下啊,沒銀子的,照樣關著。這大赦天下,那就是給官府明目張膽的收銀子的好機會呢。”


    瑛娘聽著,也知道這人說的沒錯。


    縣衙門,說著是主持公道的,其實內裏,也不比誰幹淨。


    不過既然銀子能解決事情,她便要想法子弄銀子出來,將人給救出來。


    她道:“阿哥,你莫要擔心,我會想法子的。必定不讓你在裏麵待著。”


    李大錘也點頭道:“阿哥且放寬心吧。”他便是拚了命,也不讓鄭大郎為了他白白的在牢裏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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