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相府時,楚芙瑤還不清楚顧衍所說及笄到底是為何,隻覺得這人的態度有些奇怪。但到了三天之後,當看見齊氏上門與自家母親談起兒女婚事時,楚芙瑤便清楚一點,那便是大事不妙了!


    顧衍這並不是正式上門提親,不過是讓齊氏來探探口風罷了,要是兩家都有意的話,那再談結親之事也不遲。


    自己明年才及笄啊,現下談婚事的話,豈不是早了些?


    楚芙瑤根本不懂顧衍的想法,為將者,必要時時刻刻掌握全局,窺得先機,而在婚姻大事上,顧衍以為,若是等楚芙瑤及笄之後,那便晚了。他也能看得出相府有與永平侯府聯姻的想法,在得知這一點以後,顧衍也不作那副高深莫測的姿態,直接秉了齊氏,求她上永平侯府提親。


    顧衍現下已經十九,要是放在旁的人家,早就議親了,但這人從小由秦國公養大,以往對男女之事並不在意,可愁壞了齊氏。今個兒一聽阿衍看上了永平侯府的嫡小姐,齊氏可謂是欣喜若狂,好歹還有些理智,並沒有直接依了顧衍上門提親,總要看看那小娘子到底怎麽樣,再做定論。


    齊氏先前也是見過楚芙瑤一麵的,不過當時楚芙瑤隻是上門拜謝,並不意味著這小娘子會是顧衍將來的嫡妻,所以齊氏也並沒有太過在意。


    但今日一來,齊氏便暗自打量著楚芙瑤,發現她被秦氏教的極好,無論規矩,抑或為人處事,都稱得上是穩重妥帖。


    至此,齊氏對楚芙瑤還是滿意的,所以便將兒子所求掛在了嘴邊。


    “阿秦,你家芙姐兒明年就要及笄了,可定下人家?”


    齊氏眼中露出滿意之色,秦氏自然是看見的,對於她的打算,秦氏也很清楚。但清楚卻不代表同意,顧衍那孩子十分不錯,但秦氏心中中意的還是秦容與,畢竟是她母家,怎麽說都不會讓芙姐兒受了冷遇。


    “尚未定下,我還在相看。”


    秦氏心中雖起波瀾,但麵上卻絲毫不顯,端起茶盞,輕吹浮散的熱氣,啜飲一口之後,這才不緊不慢的道。


    “你家阿衍也是個百裏挑一的孩子,不知你可有中意的兒媳人選?”


    秦氏這般說,隻要齊氏並不是打定主意,隻要楚芙瑤,便不會開這個口,免得遭拒之後,於雙方麵子有礙。


    但秦氏算錯了一點,她本以為是齊氏看好了自家女兒,想要為兒子娶回家,但卻沒有想到,是顧衍本人提出求娶楚芙瑤的要求,為此,齊氏也顧不得什麽顏麵,秦國公府就顧衍一顆獨苗兒,繁衍子嗣才是正事。


    “自然也是有的,既然阿秦問了,那我也就厚顏開口了。”


    齊氏麵上帶笑,但秦氏眼角卻是一抽,已經預料到齊氏會開口說些什麽,卻也不好阻止。


    “在我看來,你家芙姐兒就是頂好的,不知我家阿衍能否有幸求娶?”


    齊氏說這話時,楚芙瑤已經回到漪瀾園了,所以並沒有聽見。但饒是這般,楚芙瑤也是急了,要是婚事真的定下了,那可再無轉圜之地,她對顧衍是有好感,但那份好感卻沒有達到與那人相扶一生的程度。


    再說在廳內的秦氏,當真是處於進退兩難的境地,本以為齊氏會因著顏麵,而不提求親之事,沒想到她居然借著自己的話,直接提了出來,秦國公府掌握朝廷兵權,自是不能開罪,所以秦氏也是很為難。


    “阿齊莫不是急糊塗了?芙姐兒這才十四,明年及笄,怕是太早了吧?”


    秦氏現下能做的,隻是跟齊氏打太極,心裏還是存著推拒的念頭,畢竟她所中意的女婿,是秦容與。


    齊氏年紀還要比秦氏大些,也是個頂頂聰明的人物,自然是看出了秦氏所想,畢竟以己推人,要是她的話,中意的人也會是自家親戚,畢竟隻有血親,才是最值得信任之人。


    “哪裏早了,及笄之後便是嫁娶之事,要是都趕上明年,可是有阿秦忙得地方,所以現下也是應當考慮考慮。”


    見秦氏屬意秦容與,齊氏也是有些急了,畢竟這十九年以來,阿衍中意的女子,也就楚芙瑤一個,要是被秦家給定下的話,那便不知該當如何了。


    “阿秦,我也不逼你,我家阿衍也是極好的,跟容與也是極好的朋友,你考慮一下,反正我顧家是一定會上門提親的。”


    齊氏此行的目的已經很明顯了,秦氏也很清楚,不過她並沒有多說什麽,一家有女百家求,就算她屬意容與,也不能不讓顧家上門提親。更何況,婚姻大事雖說由父母做主,但也要聽聽芙姐兒的意思,要是她對顧衍有些好感的話,那她這個做母親的也不能當那惡人。


    秦氏與齊氏的談話內容,楚芙瑤大致也是清楚的,所以當被秦氏叫到錦嵐居時,她也能猜到一二,無非是想問問,自己到底是想要選誰做夫婿罷了。


    秦容與是不必多說了,楚芙瑤隻把他當成兄長,與楚青宋視若一般。但之於顧衍,楚芙瑤卻是有些異樣的感覺,那種感覺是前世今生從未有過的,讓她不得不在意那個多次不請自來的男子。


    秦氏在琉璃燈下,神色晦暗不明,她注視著麵前的楚芙瑤,語氣嚴肅的道。


    “芙兒,你對顧衍怎麽看?我知道他救過你兩次,但這也不代表你一定要嫁到顧家。”


    正是因為顧衍對楚芙瑤兩次出手相救,秦氏才會這般為難,畢竟人活一世,最不好還的便是恩情。秦氏不願也楚芙瑤壓力,所以才這般說。


    “母親,對於顧衍,芙兒說不好,但是對於表哥,我是不想嫁過去的,隻是把他當成大哥一般,全無半點男女私情。”


    聞言,秦氏便也明白楚芙瑤的意思了。畢竟是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女兒,楚芙瑤有什麽小心思,很少能瞞過秦氏,這妮子怕是對顧衍動了心了。


    也罷!既然如此,她這個做母親的為何要當這惡人?倒不如成全了她,反正那顧衍看著也是極好的,顧家人口簡單,主子不過隻有三人,秦國公,齊氏以及顧衍,這樣的話,沒了那些後宅的陰私之事,之於芙姐兒來說,也未嚐不是一種福氣。


    正當秦氏想要開口時,翡翠便進來通報了。


    “夫人,婉姨娘有孕了。”


    看著翡翠麵上的急色,楚芙瑤一愣,覺得自己大抵是聽錯了,畢竟秦婉的身子早就被南梨香給損壞,再也無懷上身孕的可能,如今來看,她必定是假孕!


    “知道了。”


    秦氏麵上仍維持著主母的鎮定,但略微顫抖的手指卻顯示了秦氏內心的波瀾。翡翠退下之後,她便看著楚芙瑤,有些疑惑的問道。


    “那南梨香可有效?”


    聞言,楚芙瑤點頭,那東西牧恒之也是用過的,家中的姨娘也都未曾有孕,沒道理到了秦婉身上便失效,所以楚芙瑤可以肯定,是秦婉假孕。


    “母親,那南梨香絕對不會有問題,應當是秦婉假孕。”


    一聽假孕二字,秦氏的臉色當即便不好了,要說府裏秦婉的眼中釘肉中刺到底是誰,那必然是秦氏與楚芙瑤。假孕之事瞞不了多久,那她這個根本不存在的孩子,便是用來對付自己的或者芙姐兒的利劍,而楚恒就是持劍的那人。


    想通關節後,秦氏一笑,左不過一個姨娘,既然有了身孕,那她整個正室總要大度些,能不見便不見了,反正先前也沒見秦婉來錦嵐居請安。


    秦氏讓楚芙瑤將婉姨娘的月例加倍,但凡是藥材食物一類需要入口的東西,錦嵐居的人萬萬不能接觸。楚芙瑤明白秦氏的意思,無非就是想把自己摘幹淨,但她還是暗中調查了給秦婉診脈的大夫到底是何人,說不定能派上用場呢。


    因著秦婉假孕一事,楚芙瑤與秦氏都不欲粘在身上,楚恒近來跟瘋了一般,大抵是因著沒有護好林玉嬈,所以對秦婉也越發上心,在得知她有孕之後,什麽好東西都仿佛流水一般的往似錦園送過去,而林玉嬈所在的莊子,也是送去了不少綾羅綢緞,金銀財帛之類的物什。


    對於這些,掌管中饋的楚芙瑤自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雖說楚恒是她的父親,但林玉嬈之前鬧事時,他就仿佛一條不講道理的瘋狗,真是讓人憋火。


    婉姨娘有孕的消息傳到老太太那裏,倒是沒有讓人想象中的高興,一個妾生子罷了,能成什麽事?


    老太太也是個記仇的,因著先前林玉嬈的事情,所以擺明了不相信秦婉,也認為她是假孕,但老太太親自派碧柯去尋了大夫,診出的也是滑脈,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消息傳到漪瀾園,楚芙瑤翻著賬目的手一頓。所謂滑脈,不過是說明秦婉有孕罷了,但她心裏明白,秦婉的身子早就不行了,自然是不可能懷上身孕的,所以,秦婉到底是使了什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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