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芙瑤正在漪瀾園歇著,方才已經去過錦嵐居,秦氏的身子最近越發好上不少,有些豐盈之勢,再加上秦容與到來,讓她心情更是不錯,況且秦婉母女最近安生的很,楚芙瑤現下心情也是好得很。


    紅冉回來的時候,楚芙瑤躺在貴妃榻上吃雲片糕,房內並無使喚的丫鬟,所以她也便沒那麽拘束。


    “你回來了。”


    看著紅冉手上捧著的雕花木盒,楚芙瑤從貴妃榻上直起身子,取出手帕擦了擦手,道:


    “放在桌上吧。”


    聞言,紅冉點頭,將雕花木盒放在貴妃榻旁邊的紅木桌上,之後便向後退了兩步,立在一旁,並不言語。


    楚芙瑤打開盒子,發現裏頭放著一副金鑲紅寶石的耳墜,兩隻絞絲銀鐲,還有一支八寶翡翠菊釵。


    將金鑲紅寶石的耳墜放在手心,掂了掂,楚芙瑤微微蹙眉,這分量也太輕了些,且上麵的紅寶石顏色不正,看起來就不像好物什。又拿起一隻絞絲銀鐲,看著上麵的花紋,倒是前年的式樣,京裏麵早就不興了。


    還有那支八寶翡翠菊釵,上麵的款式倒是不錯,但是雕花也太不細致了,菊花的圖樣隻有區區幾瓣兒,遠遠看去,倒是什麽也看不清的。


    就這樣的東西,隻要是有眼睛的,自然不會覺得好。看來這甄寶軒,真的是出了一些問題。


    “紅冉,你去甄寶軒的時候,裏麵客人怎麽樣?”


    楚芙瑤端起茶盞,吹散表麵的茶葉之後,才啜飲一口。


    紅冉聞言,仔細的想了想,這才開口:


    “奴婢到甄寶軒的時候,裏麵的客人倒不怎麽多,但是甄寶軒的位置好,處於京裏最繁華的街道,所以,外來人進去的倒是不少,隻不過買東西的人不多。”


    手藝差,分量輕,有人來買甄寶軒的東西,那都怪了。


    楚芙瑤嘴角扯出一抹諷刺的笑,將掌心的金鑲紅寶石的耳墜扔回雕花木盒裏麵,眯著眼仔細想著,記得秦氏跟她說過,甄寶軒的掌櫃,是秦府的老人兒,必然不會做出這等事來,那現在,又是什麽情況?


    “你去甄寶軒的時候,可有見到劉掌櫃?”


    這劉掌櫃是秦府的家生子,在經商上有些頭腦,在二十幾年前給脫了奴籍,將甄寶軒交予他經營。按秦氏的說法,甄寶軒先前的生意是很不錯的,畢竟,相府嫡長女的嫁妝,不可能放這麽間虧本的鋪子。但到後來,生意越發差了起來,這幾年尤甚。


    “未曾見過,但是見到了李副掌櫃。”


    聞言,楚芙瑤皺眉,這李副掌櫃與劉掌櫃可全然不同,是外聘的掌櫃,甄寶軒的匠人都歸他看管,難道問題出在這李副掌櫃身上?


    “他是個怎樣的人?”


    以往來侯府報賬,都是劉掌櫃來的,這個李副掌櫃,楚芙瑤時一次都未曾見到,現在看來,倒是一顆心都放在鋪子上,但是那虧損要怎麽解釋?


    “約莫三十多歲,身量不高,有些虛胖,膚色微黑,那雙眼睛看著就不舒服,奴婢也說不出是因為什麽。”


    聽了紅冉的話,楚芙瑤再次皺眉,心裏倒是定下來,要去看看這李副掌櫃,隻不過,一個人出這侯府,未免有些不妥。


    又思量了一會,倒想出了一個合適的人選。


    “紅冉,過來。”


    楚芙瑤衝著她招手,等到這丫鬟靠過來之時,便附在紅冉耳邊,緩緩將自己的想法道出。


    翌日,楚芙瑤先去過福壽堂給老太太請安,發現林玉嬈今日也在這兒,起的倒是挺早,隻不過秦婉怕是來不了了。


    那日在花園中,秦容與倒是沒給林玉嬈好臉色,以這女人的性子,必然懷恨在心,不過看她麵上的笑意,也琢磨不出她的心思。


    既然猜不出來,楚芙瑤也索性不想了,以林玉嬈的身份,要是沒了楚恒的關懷,沒了秦婉的主意,根本不成氣候。


    離開福壽堂之後,便徑直去了錦嵐居。


    因秦氏有孕,楚恒近日來都是歇在鸝語園,連何氏李氏的暖春園都不曾去了。想著楚恒對鶯歌燕舞的嬌寵,楚芙瑤不禁微勾嘴角,不能生子的漂亮女人,還真是挺好用的。


    “母親。”


    楚芙瑤福了福身,看著秦氏正在喝著雪蛤,也未曾係上束腰的帶著,一身大紅的雙繡錦裳,更顯得侯夫人的尊貴,麵上粉黛不施,但明豔的五官更是添了幾分柔和溫婉的味道,大抵是再次做了母親的緣故。


    “來,昨日與你容與表哥相處的可好?”


    秦氏看著女兒,心中倒是有些感慨,這妮子不知怎的,近日變得成熟不少,讓她這為人母的既是欣慰,又是心疼,芙姐兒小小年紀,自是不應該想這麽多的,但是楚恒實在是太不著調,什麽人都往府裏領,又沒有多少為人父的樣子,自然是讓孩子寒了心。


    想到此處,秦氏看向楚芙瑤的目光越發柔和,倒是希望她能和秦容與有個好結果,畢竟秦府的情況,她是曉得的,除了那個生事的後母,其他倒是安生的很,比妾室當主母的永平侯府不知強上多少。


    “挺好的,就是昨日林玉嬈也到了花園,表哥倒是沒給她留麵子。”


    想到林玉嬈昨日的狼狽,楚芙瑤不禁笑的開懷,秦氏見她那樣子,便也猜出了林玉嬈又幹出什麽上不得台麵的事情,真是給侯府丟人。


    “不必管她。”


    想著林玉嬈也比芙姐兒大上一歲,楚恒這個侯爺,當的還真是稱職,難道他因為自己是庶出,便不把這嫡庶之分放入眼中了?


    先是楚青宋,再是林玉嬈,秦氏微微眯眼,帶著嵌寶石雙龍紋金鐲的素手,輕輕撫上小腹,想著肚子裏的孩子,倒是來的正好,要不然她們母女,便會被那兩個賤人壓上一頭。


    “母親,我覺得表哥挺好的,性子也比宋哥兒要開朗的多,我想同他一齊上街,成麽?”


    楚芙瑤睜大眼,可憐兮兮的看著秦氏,讓後者不由失笑。


    大乾王朝,世家女子並不是鎖在深閨,偶爾也是可以出遊的,不過一般都是在上元節、乞巧節才會出去,並且為了遮掩身份,大都會帶上帷帽。


    想著芙姐兒既然是要和容與一齊出去,倒也沒什麽不妥,秦氏想了想,便點頭了。


    “出去也不是不成,但是你們不能玩得瘋了,晚膳之前,必須要回府,不然你及笄之前便不必再出漪瀾園了。”


    聞言,楚芙瑤心中一陣激動,前世裏,在十二歲之後,她便在沒有光明正大的出過侯府,唯一一次,還是與牧恒之私相授受,被秦婉捉住,不得不嫁給他。


    當時牧恒之隻是個上京趕考的儒生,並未有功名在身,想著他這種人居然能高中狀元,真是蒼天不公。


    不過眼下倒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距她及笄還有三年,也就是牧恒之少說也還有三年才能入京,眼下倒是不急著對付他。


    看著秦氏嚴肅的模樣,楚芙瑤重重點頭,道:


    “母親您便放心吧,我一定不在外麵生事,更何況還有表哥呢,您不信我,還不信他嗎?”


    果然,楚芙瑤一祭出秦容與,秦氏便沒有什麽要說的了,畢竟秦容與現下已經十七了,雖說尚未定親,也未加冠,但是這個年齡,便如成人一般,觀他行事,秦氏也可放心。


    得到秦氏的容許,楚芙瑤便愉悅的從錦嵐居出來,直奔秦容與所居的東院,準備出府了。


    不過她還是曉得世故的,先讓青涯上前通報,等到那小廝請她進去時,這才踏進東院。


    “表哥在這裏住的可還習慣?”


    看著秦容與端坐於主位,穿著暗青色的錦袍,鴉發以一根白玉簪束上,倒應了公子如玉這四個字。


    他見楚芙瑤來的,便吩咐小廝給上茶。


    聽到問話,秦容與抬頭,似笑非笑的看了楚芙瑤一眼。


    “我倒是沒想到表妹你會來關心我是否習慣。”


    聞言,楚芙瑤有些尷尬,她對秦容與的印象不好,都是因為上輩子的事,這輩子眼前人倒是沒有招惹她,隻不過算是遷怒罷了。


    “表哥這就見外了,本來我是想著,你住在江南多年,必然想看看京中事物,現下看來,我倒是來的不巧。”


    楚芙瑤故作哀歎的搖了搖頭,眼中倒是透漏出些許笑意,那副狡黠的樣子,讓秦容與不知該怎麽說她才好。


    “既然是表妹你親自相邀,我豈有不去之理?”


    說著,秦容與便從八仙椅上站起身,頎長的身子略微有些清瘦,卻多了幾分文人的風骨,配上他那張俊美無鑄的臉,倒是襯得起京城第一美男子的稱號。


    “那便走吧。”


    楚芙瑤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秦容與在前引路,這人倒也不客氣,徑直走在前方。


    秦容與隻帶了一個叫徽墨的小廝,而楚芙瑤也並未將三個大丫鬟都帶上,僅是喚了藍羽,因著紅冉昨日已經去過那甄寶軒,今日便不好再帶去了。


    四人出了侯府,繞過權貴所居的巷子,便步入熱鬧的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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