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在京城時,林氏中了萬姨娘和沈老太太等人的圈套,夜宿山村,被人奸汙。回到沈府,林氏就把那天伺候她的下人都遠遠打發了。此事關係沈家名聲,懾於沈閣老的威嚴,沈家沒人敢再提起此事,連晨哥兒出生都很平靜。


    沈閣老剛死一個多月,萬姨娘等人就按捺不住,把這件事吵出來,並指控林氏長期與人通奸。除了沈家的丫頭婆子提供的證據,萬姨娘還找來了當年伺候林氏的下人做證。人證物證俱在,林氏也承認了,她與人有奸情的罪名也坐實了。


    沈榮華要為林氏母子討還公道,抓的都是沈家的丫頭婆子,沒找當年伺候林氏的下人。也正好,沈家這些丫頭婆子都是被萬姨娘和沈老太太等人威逼利誘或重金買通的。她們隻需交待怎麽被買通、受誰指使誣陷林氏,此案就真相大白了。


    “二丫頭,我人老糊塗,沒想到竟然被人利用,你……”族長感慨唏噓,隻說自己一時糊塗被蒙騙,當然不會承認他曾收過沈老太太的厚禮。


    “族長不必自責,清官難斷家務事,沈家生豺狼之心的人太多,你不可能看清每一個人。”沈榮華歎了口氣,又說:“族長既然已知真相,那就召集族老把事情說清楚,還我娘一個清白。誰誣陷了我娘,誰侵吞了我娘的嫁妝,誰謀害了她和晨哥兒性命,我會一一查清楚,跟這些人算總帳,這些事不勞族長費心。族長隻以一族之長的名譽給我爹和我娘寫一份和離的文書,我拿到官府備案即可。”


    族長尋思片刻,說:“二丫頭,若你娘和你爹和離,你的身份會更尷尬。”


    沈悟忙說:“是呀!二丫頭,你爹和你娘和離對誰都不好,尤其是你。你娘都去了,還和離有什麽用?不如把你娘的牌位擺進祠堂,你還是二房的嫡長女。”


    沈榮華笑了笑,說:“我娘在沈家飽受算計、迫害,直到最後丟了性命,肯定心中有怨。她活著在沈家受了那麽多罪,在天之靈也不希望把牌位擺進沈家的祠堂繼續受氣。我隻是我,姓不姓沈,是不是二房的嫡長女,一點都不重要。”


    沈恒皺眉歎氣,問沈愷,“二哥,你怎麽想的?”


    剛才,水姨娘和沈愷說了很多話,把林氏母子被誣陷謀害的來龍去脈都說清楚了。沈愷是糊塗人,但不是笨人,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他的心也由躁動歸於平靜了。他給林氏寫了放妻書,還給水姨娘寫了放妾書,因由寫得很明白,都是他的錯。事到如今,他能做的隻有這些了,這也是他對林氏最後的尊重。


    “按華兒說的辦吧!”沈愷把放妻書遞給了族長。


    族長把放妻書看了一遍,沒再說什麽,給他們寫了和離的文書。他思慮了一會兒,又在文書最下方格外注明林氏的資財產業由沈榮華繼承支配。沈榮華趕緊向族長道謝,這份文書經過官府備案確認,沈老太太就要乖乖交出林氏的嫁妝。


    “二丫頭,你好自為之吧!”族長把和離文書交給了沈榮華,又囑咐了她幾句,就同沈悟離開了梧桐苑,這對父子邊走邊低聲說話,對沈慷等人自是不滿。


    沈榮華同下人交待了幾句,就和水姨娘一起送族長父子到二門上,沈愷和沈恒也跟上來了。族長父子到二門等馬車過來,又跟沈榮華等人說了一會兒話。正在這時,就有梧桐苑的下人慌慌張張跑來,說沈謙昱吞金自盡了。又有楊管事帶十幾名院丁圍過來,說是奉沈謙昊和沈臻靜之命,要抓沈榮華為沈謙昱償命。


    沈恒很著急,忙問:“楊管事,請大夫看過了嗎?昱哥兒他真的……”


    “回三老爺,請大夫看過了,二公子他過去了。”


    論品性,沈謙昱比他的父母、兄長和妹妹都強,隻可惜他命不好。上次籬園出事,他是無辜者,卻傷得最重,大夫都斷定就算他的傷都好了,腰部以下也不會再有知覺。以後,他就要躺在床上,充其量坐到輪椅上了卻殘生了。


    沈愷很氣憤,不管不顧說:“他一個廢人,死就是死吧!跟華兒有什麽關係?”


    楊管事領教了沈榮華的厲害,連大聲話都不敢說了,“二、二老爺,剛才二姑娘帶人把梧桐苑都砸了,還到二公子房裏說了一會兒話。她們離開梧桐苑剛半個時辰,二公子就打發下人出去,說他想靜一靜,沒想到他就自盡了。大老爺和大太太都去了府衙,大公子和大姑娘做主讓奴才來抓二姑娘,奴才不敢抗命。”


    “二丫頭,這、這是怎麽回事?”族長等人齊聲詢問。


    沈榮華冷冷一笑,高聲說:“那會兒,我確實去看了二公子,但我沒有謀害他。我隻是跟他說我娘守孝期間,林家有五十八名下人被賣到鄴州石墨礦,受盡淩辱虐待。到現在隻回來了十六人,死在石墨礦的人包括兩個幾歲的孩子,一個快要出生的胎兒。我還告訴他林家下人被賣都是大老爺和大太太經手的,他們賣掉這些忠仆,就是要霸占林家的家財。冤有頭、債有主,大老爺和大太太做下喪盡天良的事就要付出代價。我還跟他說了籬園之案的真相,把他害成殘廢的人是他的親妹妹,是大姑娘製造了籬園慘劇,大太太卻讓奴才頂了罪。”


    “你……”沈恒重重歎氣,“二丫頭,你跟他說這些有什麽用呢?”


    “三叔認為沒用嗎?人遲早都要死,被蒙在鼓裏對誰都不公平,這些事遲早要大白天下,讓他知道有什麽不好?”沈榮華冷哼一聲,說:“楊管事,在我還舍不得給你用啞藥之前,你還是趕緊回去把我的話稟報給大公子和大姑娘。讓所有的人都聽聽這事錯在誰,讓大姑娘捫心自問,誰該給二公子抵命。”


    “是是是。”楊管事帶著人一溜煙跑回了梧桐苑。


    族長父子不想再多管沈家的事,隻交待了沈恒幾句,看到馬車一來,就趕緊上車離開了。沈恒無奈,隻好叫來幾名管事,硬著頭皮置辦沈謙昱的喪事。沈愷恨透了沈慷和杜氏,連一句話都沒說,就回自己的院子找萬姨娘算總帳了。


    “榮華,我們也走吧!去府衙看看。”水姨娘握住沈榮華的手暗暗歎氣。


    沈榮華看了看那些曾經誣陷林氏的下人,沉聲說:“我今日帶著和離的文書離開沈家,就劃清了我娘和沈家的界限,我想在沈家祭拜她一次,讓她安息。”


    “你想怎麽祭拜?”


    “血祭。”


    眾人聽到沈榮華陰冷簡短的話語,身心都不禁顫抖。淺柳、淺柳的娘,還有兩個婆子都是林氏從林家帶來的下人,她們此次都參與誣陷林氏。另外還有幾個丫頭婆子是沈家的下人,但也都是在林氏身邊伺候,又比較得臉兒的人。


    佟嬤嬤和那幾個婆子被沈榮華嚇住了,不等吩咐,她們就搬來了供桌,找來的祭祀用的香燭紙錢。沈榮華讓丫頭拿來筆墨紙硯,親自在紙下寫下林閣老夫婦和林氏母子的姓名、年齡、籍貫及生辰和忌日,供到供桌了,三叩九拜。


    沈榮華抽出碧泉劍,沒給淺柳、淺柳的娘及兩個婆子說話的機會,她也沒多說一句話,就在供桌前斬殺了她們。鮮血飛濺,濃鬱的血腥氣混合著煙灰紙錢飄向另一個世界。活著的人報了仇,隻願冤死的人能因仇怨已了結而安息。


    她沒殺那幾個參與誣陷林氏的沈家下人,隻交給她們一個任務,讓她們為淺柳等人收屍,以此贖罪。這樣的震懾不痛不癢,但足以讓她們銘記此生乃至來世。


    沈榮華換了衣服,讓雁鳴和鸝語、白雨及佟嬤嬤帶婆子們回蘆園。又讓蛇媽媽帶人送水姨娘回去,水姨娘拒絕了,她不放心沈榮華,要跟她一起去府衙。


    “走吧!”沈榮華以決絕的姿態昂首闊步走出了沈家的大門。


    此次離開,她希望是永久,這個家讓她沒有任何留戀,此生她都不想再回來。


    一路沉默,唯有細雨瀝瀝。一刻鍾的功夫,她們到達了府衙那條街的街口。


    “榮華,你先帶她們到酒樓吃些東西,我去府衙打探消息。”水姨娘撩開沈榮華額前的濕發,輕歎說:“明天天一定會晴,一切陰霾都會過去。”


    “娘盡管放心,我現在雖說心裏不舒服,但也感覺身心都輕鬆多了。”沈榮華挽住水姨娘的手,說:“娘也累了,一塊到酒樓休息吧!我讓別人去打探。”


    蛇青看到沈榮華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忙說:“我去我去,我現在就去。”


    她們正在酒樓喝茶,菜還沒上,蛇青就回來了,帶回了讓沈榮華安心的消息。


    被刺客刺傷的林家舊仆清醒了,已無性命之憂,被撞折胳膊的林家舊仆身體也無大礙了。官府招沈慷和杜氏過堂,還是傷了胳膊的舊仆與他們對質的。


    有人把砒霜下在了食物裏,中毒的人除了林家十五名仆人,還有盧同知和兩名衙役。砒霜之毒很霸道,劉知府和謹親王等人趕到時,他們都已口吐白沫、渾身泛青。附近的大夫都請來了,都說沒救了,急得謹親王和裕郡王咬牙跺腳。一會兒功夫,劉知府就長了滿嘴瘡,人要救不活,他的功名利祿全也就全泡湯了。


    若林家舊仆死了,與此事有利害關係的人都有嫌疑,但渾身是嘴都說不清的人就是裕郡王了。鄴州石墨礦是他的產業,人們第一反應就是他要殺人滅口。


    正在這時候,外出遊曆多年的毒聖來找謹親王。二十年前,謹親王曾中過一次奇毒,是毒聖給他解了毒,救了他的命。那種奇毒很霸道,毒解後還有可能在二十年後複發。毒聖還惦記此事,聽說謹親王來了津州,就來給他送解藥。


    毒聖稱世上隻有他不想解的毒,沒有他解不了的毒。中毒的人不該死,自然必有一救。毒聖出手,隻用了一個時辰,盧同知和兩名衙役還有十五名林家舊仆的毒就全解了。隻是此次中毒對他們的身體傷害不淺,需要連續服藥靜養七日。


    謹親王、裕郡王和蕭彤都鬆了口氣,對毒聖自是千恩萬謝,對迅速做出反映的連成駿也讚賞有加。裕郡王是鄴州石墨礦的幕後東家,若這些人救不活,裕郡王就會受人指斥猜忌,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落井下石,連謹親王府都會受牽連。


    究竟是誰下的毒?這是蕭彤、裕郡王和謹親王這父子祖孫三人絞盡腦汁考慮的問題。不管下毒的人是什麽目的,想對付誰,裕郡王都會被連累。他目前的處境就這麽尷尬,所以,他必須費盡心思保住林家舊仆的性命。


    相比被人不明不白懷疑,裕郡王更願意與林家舊仆對簿公堂,畢竟他隻是石墨礦的幕後東家。買下林家舊仆做苦力並淩辱虐待的都是石墨礦的管事,讓管事們賠命並賠償,這件事就擺平了。外人說起此事,還會稱讚他做事公道,不護短。


    水姨娘衝沈榮華別有意味一笑,說:“這回你可以放心了,五皇子和沈家人不想讓林家舊仆把當年的事捅出來,會千方百計滅口或周旋此事。這回把裕郡王和謹親王扯進來,五皇子和沈賢妃都不敢對他們動手了,你也可以高枕無憂了。”


    “娘,不是我。”沈榮華怕水姨娘誤會她讓林家舊仆使苦肉計,趕緊辯白。


    “我知道不是你,你的手伸不了這麽長,謀劃也不會如此縝密周全。”水姨娘搖頭一笑,又說:“我知道是誰,兵行險招,又險中求勝,果然厲害。”


    沈榮華噘了噘嘴,說:“太險了,要是毒聖不來,人救不活,可怎麽辦?”


    水姨娘附到沈榮華耳邊,低聲說:“據我猜測,下毒的人就是毒聖,他下了毒根本沒離開。這一切都是計劃好的,你還以為毒聖這時候來是碰巧嗎?”


    “我去找他問問。”沈榮華騰得一下起來,又被水姨娘按住了。


    “你別去府衙了,免得再生是非,你跟我回織錦閣。我讓人告訴連大人,等他忙完了,讓他也過去,接下來怎麽辦,也能同我們打個商量。”


    “好吧!”


    回到織錦閣,沈榮華先舒舒服服洗了澡,換好衣服出來,她讓初霜點了隻檀香,就開始抄寫《金剛經》和《往生咒》。她要用這種方式為林氏母子祈福,也為每一個自願或被逼陷害林氏母子的死人求來生的平安無害。


    傍晚,連成駿回到織錦閣,給她帶來了很重要的消息。


    謹親王府在津州府衙附近有一處宅子,是江陽縣主的嫁妝,一直空著,正好安頓林家舊仆。盧同知和兩名衙役及受傷中毒的林家舊仆全搬進這座宅子,由毒聖並六名大夫診治配藥。津州府派了二十名衙役,謹親王和裕郡王派了二十名侍衛,又跟連成駿借了八名暗衛,晝夜輪班保護林家舊仆的人身安全。


    因林家舊仆被刺中毒,裕郡王被逼到了死角,責令劉知府立案,並迅速堪破此案。裕郡王派劉長史和津州府的向同知拿著他的手令、帶著侍衛衙役趕赴鄴州石墨礦,要把石墨礦的管事帳房等人全部拘拿到津州過堂審問。


    沈慷和杜氏被帶到公堂審問,一推三六九,什麽也沒說。後來又與撞折胳膊的林家舊仆對質,這兩人巧舌如簧,以被人牙子蒙騙為由,把自己擇得幹幹淨淨。


    劉知府本打算把沈慷和杜氏羈押,沈悟來府衙做保,求劉知府讓沈慷夫婦回去辦沈謙昱的喪事。劉知府準了,但派人到沈家收繳了他們的戶籍路引,除了送葬,不許他們離開津州城。等石墨礦的管事帳房一來,就由不得他們不招了。


    沈榮華很認真地看著連成駿,思慮許久,問:“我該做什麽?”


    連成駿見沈榮華正在抄經,挑眉一笑,說:“該吃就吃,該睡就睡,若覺得心裏不舒服,就抄抄經、誦誦經,其它事你沒必要多管,等消息就行。”


    “這畢竟是我的事,總勞煩你,我心裏過意不去。”沈榮華搬來軟椅,讓連成駿做到她身邊,感激一笑,說:“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總之謝謝你。”


    “謝什麽?”連成駿大喇喇坐下,很得意地說:“我是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沈榮華站到連成駿身邊,輕聲說:“你真是個好人。”


    連成駿得意洋洋說:“那當然。”


    “當然什麽?”沈榮華突然一手揪住連成駿的耳朵,一手叉著腰喊叫:“你把他們刺傷打傷,又給他們下毒,差點要了他們的命,你倒覺得理所當然了。”


    “小潑婦,你放手。”連成駿見沈榮華沒有放手的意思,就一手捏住她的手腕,一手托住她的腰,將她提起來,扔到了臨窗的大炕上。


    沈榮華也不示弱,趁連成駿托起她往大炕上扔的時候,她順手緊緊抓住了他長袍的下擺。她落到大炕上,連成駿被她扯住衣服,也倒在了大炕上。連成駿用一隻胳膊撐住身體,才沒撲到沈榮華身上,但沈榮華依舊扯著他沒放手。


    正在這時候,水姨娘進來了,同來的還有初霜、山竹等幾個丫頭。她們手裏都拿著東西,沒敲門,就直接推門進來了。看到這曖昧的一幕,幾個丫頭趕緊嘻笑著退了出去。水姨娘是長輩,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很尷尬地站在門口。


    “呃,連大人,榮華她年紀還小,你……”


    “燕掌事,你說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年紀也不大呀!是她對我……”連成駿輕輕站起來,又說:“你們看清楚,是她扯著我,怎麽也不撒手,她……”


    沈榮華的手仍扯著連成駿長袍的下擺,水姨娘都替她鳴不平了,她的手都沒有鬆開。水姨娘看清果然是沈榮華扯著連成駿不放,沒話說了,趕緊退出去了。


    “快拿剪子來,把這個該死的下擺給我剪掉。”沈榮華羞得滿臉通紅,急得嘰哇亂叫,可她的手還粘在連成駿長袍的下擺上,怎麽退也出不來。


    原來,連成駿長袍的下擺是一個花形貼邊兒,內側是銀絲鏤空的。沈榮華的手指就伸進了鏤絲窟窿裏,越著急,就越不好退出來。


    “為什麽剪我的衣服?”連成駿一條腿站在地下,一條腿翹到炕上,保持著很古怪的姿勢與沈榮華對峙,“我這件衣服值一千兩銀子,你撐大一個花邊就要賠五兩銀子。我說但行好事、莫問前程,你不相信,那你給我銀子吧!”


    識時務者為俊傑。沈榮華對“俊傑”二字當之無愧。


    她換了一張明媚的笑臉,說:“我送你一件湖藍色流光錦麵料的長袍,你先幫我把手指弄出來,今晚我請你到醉仙樓吃飯喝酒,咱們一醉方休,算我謝你。”


    “這還差不多。”連成駿一扯鏤絲貼邊的一角,沈榮華的十根手指就出來了。


    沈榮華瞪了連成駿一眼,趕緊下炕,跑過去打開門,讓水姨娘等人進來。水姨娘表情自然,倒是幾個丫頭擠眉弄眼,令沈榮華很不自在。


    “連大人,林家舊仆需要七天才能好起來,裕郡王派人拘拿鄴州石墨礦的管事來回至少七天的時間。再過七天,皇上也就起程來津州了,恐怕官府也顧不上審案了。夜長夢多,我擔心此事拖延會生變數,我們要如何應對?”水姨娘考慮問題周到全麵,她擔心五皇子等人暗中行事,會對沈榮華不利。


    連成駿高深一笑,說:“一天不到,林家舊仆的案子就傳遍了津州城的大街小巷,人們議論紛紛,猜測種種。官府要給天下人一個交待,就必須接下這件案子並審理。謹親王和裕郡王都被牽扯進去了,裕郡王世子身明大義,以原告的身份與他的父親和祖父對簿公堂。現在就是有人想把這案子壓下去,這三個人都不同意。他們都是有身份、要臉麵、重名聲的人,經不起朝野上下的指斥非議。就是有人說動皇上,想把這件案子糊弄審理,也要問他們三人答應不答應。”


    水姨娘一臉欽佩,衝連成駿抱養說:“連大人計高一籌,果然是高人。”


    “高人個屁。”沈榮華噘嘴瞪眼,很不文雅地暴了粗口。


    連成駿擺出很誠懇的模樣,問:“要怎麽樣你才承認我是高人呢?”


    沈榮華狡黠一笑,說:“除非你配合我做成那件事。”


    “哪件事?”水姨娘趕緊詢問。


    “那你還是別承認我是高人了,也不要請我到醉仙樓吃飯了,我先走。”連成駿一邊往外走,一邊低聲嘟嚷,“我年紀還小,你別勉強我,我害怕。”


    沈榮華意識到連成駿的話不對勁,忙問:“你說什麽呢?我勉強你什麽了?”


    連成駿換一張可憐巴巴的臉,看著自己長袍的下擺,搖頭歎氣說:“你年紀還小,我年紀也不大,有些話我是信口一說,你別當真,我不配合你做那件事。”


    “哪件事呀?你胡說什麽呢?”沈榮華越聽越不對味,見連成駿無奈唉歎往外走,她衝上去,抱著他的胳膊就往回扯,“不許走,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你讓我說什麽?”連成駿的語氣很無奈,臉上卻蕩漾著滿滿的笑意。


    “到底是哪件事?你說清楚。”沈榮華沉著臉,抓緊連成駿的手臂,擺出一副較真到底的模樣,“你這人慣於胡說八道,不跟你校正清楚,你倒得臉兒了。”


    “到醉仙樓喝酒的事呀!我剛才聽你說請我喝酒,要一醉方休。”連成駿皺眉輕歎,輕輕拍著沈榮華的手,說:“喝酒,尤其是醉酒最傷身,也誤事,你年紀還小,我年紀也不大,最好別喝酒。我說不配合你做那件事,是說不陪你到醉仙樓喝酒。你看看你,這麽點兒小事也值得較真,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和你要做見不得人的事呢。燕掌事是敞快人,不會多想,以後當著別人可不能這麽造次。”


    沈榮華瞪大眼睛瞪著連成駿,無話可說了,隻剩不甘心地喘氣了。水姨娘實在忍俊不住,放聲大笑,怕沈榮華尷尬,掩著嘴到門外笑去了。


    “好吧!你贏了。”許久,沈榮華才擺出認輸的姿態。


    連成駿拍了拍沈榮華的手背,說:“你我之間無輸贏可論,以後別這麽客氣。”


    “我……”沈榮華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每次和連成駿較量,最後敗下陣來的都是她。她隻好收起自己的小聰明,輕歎一聲,說:“我說的那件事是……”


    “給林閣老拈香捧靈之事。”


    “你怎麽知道?”


    連成駿誇張一笑,說:“請叫我連半仙。”


    沈榮華輕啐了他一口,又挽住他的胳膊,就象挽著水姨娘一樣,撒嬌說:“我叫你連大仙,你把你的打算告訴我,配合我做成這件事,我必有重謝。”


    “你明天不是要把你父母和離的文書拿到府衙備案嗎?你隻要按我的計劃行事,我不敢說這件事準成,但有七八成把握,你就等明天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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