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在上,奴願以奴身活祭我王,願我王長生護佑南煜……”


    南煜素有巫蠱之術,常以陰煞之法行逆天改名之舉,血色的霧氣是那少女的屍身,前一刻前鮮活的人物這一刹之間便已寂滅,透明純淨的湖水之中倒影處一片血紅的影子,待那血霧落下,卻一刹之後便消失不見,湖邊再度平靜,緊接著,第二個少女站起了身來!


    沈蘇姀心跳如擂鼓,無論如何想不到出身天玄宗這等百年清正門派的重華會行此等逆天陰煞之舉,難道這樣的活祭當真能讓南煜女帝複活不成?!


    沈蘇姀暗自提了提內力,經脈之間卻依舊一片滯塞,她頹喪的閉了閉眸子,眸光一掃,隻看到身後不遠處的院門並未合上,饒是如此,沈蘇姀也肯定她毫無武功之下必定逃不出去,心中正萬分著急,那院外卻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灰衣人在院門口一陣張望,立刻引得那白衣老者上前去,二人交頭接耳兩句,那白衣人麵色微變的轉身回來。


    那湖泊整個沉在地下,四周皆是水榭廊橋,白衣人快步的朝對麵的高台而去,到了高台邊上恭敬的對著一身白衣的重華說了兩句什麽,重華平靜的麵色微微一變,瞬時便站起了身來,他一起身,整個儀式便停了,掃了這湖中一眼,他抬步朝這邊走來!


    儀式暫停,沒有誰敢多問一句,少女們依舊乖覺的跪著,那最前麵的一人已經跪著念完了心甘情願活祭的話,沈蘇姀背脊一僵,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見重華越走越近,立刻彎身低頭,重華從他們不遠處走過,直接到了院落門口。


    院外的灰衣人急急說了什麽,便聽重華語聲微起了波瀾。


    “她不會武功,怎能走出乾坤宮?”


    沈蘇姀心底“咯噔”一下,瞬時明白這是她的失蹤被發現了,那灰衣人著急的解釋著,重華回頭看了這裏麵一眼,朝那白衣人說了一句什麽便抬步走了出去。


    甫一出院落,重華麵上溫煦的神色便稍稍沉定了一分,那灰衣人在旁邊繼續道,“底下人說院子裏的侍女被迷倒了,蘇姑娘走的是側門出來的,眼下搜遍了整個乾坤宮都未找到人,幾個宮門都找遍了,都說沒見著人,主上,是否要搜整個宮闈?”


    重華點點頭,“一定要找到人在何處,她怎會有迷藥?”


    那灰衣人立刻道,“是香,蘇姑娘說她這幾日睡不好,邊讓侍候的人去找了安神的香,後來不知怎的便將侍候的人放倒了,蘇姑娘穿了婢女的衣裳偷偷跑了!”


    重華的腳步一頓,“她出來侍候穿的婢女的衣裳?”


    灰衣人點頭,“正是,現在整個乾坤宮的下人所都被搜遍了,未發現人。”


    重華微微眯眸,又往前走去,可剛走了兩步,他忽然眉頭一皺回身望向身後那半掩的院門,適才還平靜的院子,此刻竟然發出了吵鬧聲,心念一轉,他轉身大步流星的朝院子裏走去!還未走到門口便聽到院子裏一陣嘈雜的響動,更有女子的尖叫聲成片!


    重華眸色微眯,推開門一看便見早前安安分分跪著的少女們有些清醒又有些狂躁的掙紮起來,似乎意識到了等待她們的是什麽,少女們都又怕又怒的哭鬧,有的癱軟在地,有的則想要掙紮著朝外麵跑,白衣人們一個個的將她們抓住,輕而易舉的便製住了這些弱女子。


    見重華歸來,其中一個白衣人麵色難看的道,“主上,適才有一個人忽然發狂了,引得其他人也回了神,主上放心,此地不會出岔子。”


    重華站在院門口大眼一掃,走上前去在其中一個少女身上打眼一掃,那少女眉頭緊皺著,似乎十分痛苦,而深情顯然是在清醒和癡迷之間,間或有些癲狂的細微表情,重華眯了眯眸子,手忽然探向那少女的後腦,這麽一歎,果然在少女後腦的腦戶穴處摸到了一塊腫凸,腦戶穴乃是人的命門所在,重擊致命,輕擊則疼痛無比且易使人癲狂!


    少女們四十多人跪在一團,重華又往前探看了幾人,頓時發現了七八個後腦上有傷處的,他看了看這花圃之間的淩亂痕跡,頓時明白了適才那第一個癲狂的便是罪魁禍首,那癲狂必定是假的,不過為了掩人耳目趁機對其他人下手,此人必定有十分矯健的身手,方才能在這麽多人的眼皮子底下瞬間鬧得大部分人暴動,這暴動,自然是給了她機會!


    重華抬眸,一一掃過這在場跪著嚶嚶哭泣的少女們,而後十分明顯的看到少了一個,眸光一轉,重華麵色難看的朝那花圃之外的走廊而去……


    宮閣連綿,廊道交錯,那裏是唯一的可以逃走的路。


    這宮閣之間所有的照明都是用夜明珠,光亮並比不得日光,廊下有陰影,若一個人的步伐疾快,自然可以在混亂之中離開!隻可惜,外出的路已經封死,越是往裏,越是難以逃出,且這宮閣之內盡是機關陣法,他的小徒兒又怎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揮了揮手,重華冷漠的道,“你們繼續!”


    那灰衣人和白衣人也發現少了一人,見重華未曾怪罪心底大鬆一口氣,當即重新施展法術,少女們的焦躁不安很快的平息,沒多時,那觸目驚心的血霧再度灑滿了寒湖!


    宮闈之中白衣下人頗多,可這些人大都沒有意識,重華一出現,所有人都跪地行禮,而要問他們是否看到有人經過,回答他的隻有眾人的迷茫,沒有意識的傀儡,在這時候顯得萬分不可愛,然而重華並不以為意,他緩緩地走在宮道之上,每每遇到岔口隻需稍作思忖便能選好路徑,越走,他麵上的神色越發和煦而篤定。


    最後,他停在了這滄瀾宮的正殿之前!


    正殿乃是這宮閣最為恢弘的所在,亦是最靠裏的一處,沈蘇姀顯然是明白自己無處可逃了,便所幸進了這裏,重華神色不變的推門而入,眼底竟是沒有怒意。


    華帳錦裘,一色的淡紫色輕紗掩映,恢弘的前殿之中貴胄無比,雅致之中又含著一股子女兒家少有的鋒芒凜冽,有弓有箭,那沉冽的書冊大半都是王道兵法,試問,除了一國之君胸懷天下的女兒家,哪個女子的閨房會擺這些東西?


    外殿之中無人,重華步履徐徐的入了內室,剛入內室,便見沈蘇姀站在內室和殿中小書房的鏈接之處發怔,她正定定的看著牆壁之上掛著的紫金戰甲!


    那是一副女子的戰甲,肩膀窄瘦,腰身纖細,然而絲毫不影響那凜冽的煞氣,那戰甲不是新的,雖然保養得當光亮可鑒,可那肩甲之上能看到許多劍痕,足見這人是上過戰場的,沈蘇姀仿佛看到了這戰甲曾經包裹著一副曼妙纖細的身體,而那纖細的身體,也曾經和男兒一樣叱吒四方殺伐絕倫,眼前黃沙血雨一閃,她瞬間想到了她自己。


    身後的腳步聲十分明晰,可沈蘇姀半點表情也無,她誤打誤撞來了此處,根本沒有逃出去的可能,一路跑來這裏,無非是心中存著一點僥幸,而今這僥幸消弭,她仍然坦然。


    沈蘇姀不曾回頭,隻道,“這戰甲,我曾在大秦宮中見過。”


    眸光一掃,又看向一旁的長劍,還有這屋內寶藍的青鳥紋床帳,紅玉長案,還有窗外仍然盛放的紫色茉莉,沈蘇姀眯眸回身,便見重華的麵色已沉暗下來。


    這是她第一次在重華的麵上看到這樣難看的表情。


    這表情是陰沉的,眼底是帶著痛恨的,隨即一閃而逝,重華看著這屋內的擺設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嬴淵這麽多年還未忘記,終歸是秦人的劣根性。”


    語聲和煦,仿佛在說尋常的天氣,可沈蘇姀還是聽出了重華話語之中深藏著的恨意,她不由得眯眸,忍不住問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何事?”


    重華唇角微揚,走上前來拿起一旁的白色錦帕擦拭那紫金戰甲,沈蘇姀後退一步看著他,重華麵上現出一種極致溫柔的表情,一瞬之後,重華道,“當年的事……嬴淵眼底大秦的江山最重,至於她,又何曾將嬴淵看入眼中?”


    沈蘇姀擰眉,想起從前知道的種種一時有幾分明白,“昭武帝欲和滄瀾帝結親卻被拒絕,因為滄瀾帝看重的乃是大秦的領土而非皇後之位?結親不成,便繼續交戰,滄瀾帝在戰中受傷這才變成了如今的模樣?戰場上生死無常,既然如此,你又為何執著?”


    沈蘇姀想到了外麵的活祭,分明是這樣好似神仙一般的人物,卻做著鬼魔一樣的事,可恨她受人掣肘,攥了攥拳頭,沈蘇姀又道,“這麽多年來,你一直用這樣的法子?你殺了多少人?滄瀾帝可醒過來過?!你如此難道不是為她積攢了業障?上蒼有眼,又怎麽會叫你得嚐所願?而今天下戰火紛紛,更是折福折壽之事……”


    重華擦拭鎧甲的手微微一頓,他麵上的笑意淡去兩分,又道,“丫頭,你不懂,她唯一的願望便是得到大秦,為師自然要叫她如願。”


    沈蘇姀眉頭微皺,“即便成了天下的罪人你也要叫她如願?”


    重華未語,那意思卻是明顯,沈蘇姀凝眸,“你愛她?她愛你嗎?”


    重華的手微微一頓,他腳步一動,將牆上掛著的長劍取了下來,拔劍出鞘,寒芒一閃而過,沈蘇姀眸色微凝,重華幽幽道,“你以為為師這麽多年都是為了什麽?”


    沈蘇姀眼底一片沉暗,看著重華那仍然溫煦的笑意隻覺得背脊發寒,“你……真是個瘋子,為了她一人之願,鬧得天下百姓不得安生,她到底有什麽值得你如此……”


    “唰”的一聲,重華回劍入鞘,轉過身來,眸色溫柔,“她之於為師,便是為師之於她,她是為師收下的第一個徒弟,為師將一身絕學傳與她,她是為師所見最為聰慧最為用功之人,南煜帝位,天下霸主,都該她所得,卻不想……”


    重華眼底閃出兩分痛色,隨即神色一正,“不過不要緊,她想要的,為師會幫她奪。”


    沈蘇姀定定看著重華,隻覺得重華整個人竟是如此陌生,心底卻又覺悲涼,“再如何相愛,也不該隻為了彼此而活,天玄宗是天下最為清正之派,而你……”


    沈蘇姀語聲艱澀,重華卻似乎不置可否,他定定看著沈蘇姀,語氣正肅,“丫頭,大秦的天家之子皆以權利為重,忘了嬴縱,留在南煜,別的你胡鬧妄為為師不會與你計較。”


    沈蘇姀眯眸,眼底微光一轉,“那你可否解了我身上桎梏?”


    重華眼底生出笑意,“丫頭,你亦是我所見最為天資聰穎的,可是你忘記了我是你師父,你可知我怎麽一路無狀的找來了此地?”


    沈蘇姀心頭一跳,重華已笑起來,“因我太過了解你,我算準了一切,卻未曾算準你的牽機咒得解,未曾算準你記得前事,未曾算準換了樣貌嬴縱仍然認出了你,還對你如此死不放手,可丫頭,他是大秦的太子,他將來會成為大秦帝王,他心底的野心和抱負絕不止於此,到時候,你不過是那高牆之內的一朵解語花,而留在南煜,則大不相同。”


    見沈蘇姀麵不改色,重華又道,“而最重要的是,委實所言的這些都要不成立了,大秦會敗亡,未來一年之內,大秦會成為南煜的附屬。”


    “大秦如何會亡敗?”


    沈蘇姀瞬間緊張起來,隻想著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她不知道。


    重華卻不答,他眼底生出微芒來,語聲渾似蠱惑一般的道,“還記得步天騎嗎?你的父親母親,還有你的姐姐,他們都死在大秦皇帝之手,政治是最險惡肮髒的東西,你想要不被人掌控,就要站在皇權之巔,丫頭,你應該銘記大秦是你的敵人。”


    沈蘇姀牙關緊咬,拳頭更是猛地攥緊,“當年的欽天監術士……”


    重華似乎想起什麽來,麵上一片坦蕩的道,“的確是為師讓那術士進言的……”


    沈蘇姀眸光一暗,幾乎就想出手,可一瞬之後卻又生生的忍了住,重華看出了她心底的恨怒,笑意半消,語氣略有些涼薄起來,“丫頭,你可以恨為師,可如為師所言,政治本就不是簡單的東西,嬴淵若無此想,又怎會因一術士之言誅殺蘇閥?還有申屠、西岐、竇閥,哪一家不是死在皇權的屠刀之下,你以為,搬倒他們的真是你一人之力嗎?”


    沈蘇姀拳頭緊攥說不出話來,重華上前一步,眸光溫和,“你現在需要蟄伏,留在南煜,聽為師的話,若有一日你能掌控為師,為師必讓你親手報仇。”


    沈蘇姀手腕一折,抬手便朝重華招呼而去,重華低笑一聲,不痛不癢便將她的拳頭擋了住,他在她腕間一點,沈蘇姀整條手臂便是一麻,重華無奈的拂了拂她臉側的亂發,語氣竟然好似長輩對孩子一般的寵溺,“你乖一點,為師便不會傷你,你的利爪為師知道,可你所學所知大半來自為師這裏,在為師麵前,你討不到好處。”


    沈蘇姀身上的暗勁撤去,重華滿意的將她放了開。


    毫無反擊之力!沈蘇姀垂著眸子,心底哀默一片……


    重華緩緩地拂了拂袖袍,“好了,我們去看看前麵的儀式完成了沒有,今日你搗亂了一次,他們便要重新去找一人,七七四十九乃是帝王之數,不可廢了禮製。”


    重華說著便往外走,竟然真的不曾動怒,沈蘇姀掃視這屋子一圈,深吸口氣跟了上去,順著那悠長的廊道往那寒湖之處走,沈蘇姀一直垂著腦袋沒有任何言語,某一刻,重華忽然道,“嬴淵求娶被拒,又欲兩國帝君會盟,阿瀾心性純良便去了,卻中了嬴淵的圈套!”


    重華下頜微抬,語氣森然,“秦國的帝王啊,能對自己中意的女子下得去殺手,此等心性,確也叫人歎為觀止,丫頭,遠離秦國嬴氏之人,為師不會騙你。”


    沈蘇姀心底“咯噔”一聲,看著重華白衣翩然的背影表情複雜至極,想解釋,可一想眼前此人已經入魔,索性便抿唇不多廢話一句,重華也不在乎她是否答話,直帶著她走到那寒湖邊去,到了寒湖邊上,岸邊跪著的少女都已不見蹤影!


    沈蘇姀眼瞳微縮,攏在袖中的拳頭一攥,狠狠地吸了口氣才抑製了心底的冷意,那邊廂的白衣人和灰衣老者見他出現都是麵色一正,齊齊走到了重華身前,目光往重華身後的沈蘇姀身上一掃,那白衣老者恭敬道,“主上,今日儀式已成。”


    重華點點頭,驟然轉身朝那寒湖而去,走至湖邊,隻見他將大手一揮,那憑空的湖上空竟然現出了一條通往那赤血玉床的石階,重華拾階而上,直朝那赤血玉床而去,沈蘇姀這時方才明白過來這洞府之內竟然布有幻境,這麽一想便不知這裏頭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心中對重華的敬畏之感更重,對自己的處境也愈發憂心起來。


    床上的人躺著,沈蘇姀看不清那玉床上人的麵容,卻見重華忽然俯身去撫那人的麵容,那樣神仙一般的人物,此刻麵上出現的卻是一種似痛非痛的癡醉,沈蘇姀看的心驚,心底卻有些哀慟起來,這三十年的謀算非常人能成,不說他們愛的多麽罪惡,可這份深情卻委實世間罕見,沈蘇姀移開目光,待看到那寒霧漂浮的湖麵之時又覺心涼。


    這裏是神山,是祭奉南煜先祖的聖神之地,可實際上卻……


    正怔神間,重華卻忽然開了口,他語聲溫和道,“送她下山吧,吩咐下去,若是今日之事再出,整個乾坤宮的人都飲鴆自裁!”


    以最溫柔的語氣說最殘酷的話,這世上大抵隻有重華能將此事做的如此理所應當,沈蘇姀掃了重華的側影一眼,抬步就朝院門口走去。


    她從未想過今次會成功逃出宮去,不過是想打聽些消息罷了,而今知道了這神山的秘密倒也不算白跑一趟,在她身前五步之外,依舊是那灰衣人帶路,待走出那洞口再回頭去看,這一處“滄瀾幻境”卻又消失了,在她眼前的隻有黑蒼蒼的山勢!


    沈蘇姀再不多想,徑直下了山,到了山腳,正是那處宗廟,那灰衣人手執幽燈要親自送她,沈蘇姀卻絕對不喜這人,道,“我自己走便可。”


    那灰衣人打開門,仍然十分恭敬,卻是目光深沉的掃了她幾眼。


    “小人送姑娘入宮,夜間路黑。”


    沈蘇姀冷笑,“我不過是一個階下囚,哪裏能當得起你這祭師親自送?”


    灰衣人一笑,語氣平常,“姑娘命格高貴,自然當得起,請吧……”


    沈蘇姀不願在此地多做糾纏,當即走出了宗廟的大門,繼續順著那石階往下,隻累的她腿彎打顫,走了許久方才到了有宮閣之地,沈蘇姀不由驚訝那神山的出入口竟然在乾坤宮中,再想到此處乃是曆代帝王的居所,倒也有些能明白了。


    又往前走了幾步,便見宮道之上站著幾個人影,正是綠翹、紅綢,還有齊永興。


    那灰衣人停步,恭敬道,“姑娘請去吧……”


    沈蘇姀目不斜視的朝前走去,綠翹等人立刻對她行禮,沈蘇姀不做聲的與他們擦肩而過,綠翹幾人連忙跟了上來,沈蘇姀不說話,她們也不敢做聲,連重華都不曾追究,她們又敢說什麽,重華未曾處罰她們已經是極好!


    沈蘇姀沉思著自己的處境,又擔心嬴縱,迎麵而來的寒風叫她醒了神,一抬頭,又瞧見了這滿宮殿的紅綢,隨即眉頭一皺,這乾坤宮當真有什麽喜事了不成?


    正這樣想著,前頭宮道之上卻傳來幾聲女子的哭泣聲,沈蘇姀心頭一跳,想到剛才在神山的那一幕不自覺就朝那哭泣聲中走去,適才她無法阻止,這會兒便想看看發生了什麽事,疾走幾步轉過一處拐角,頓時看到了那哭泣聲的來處!


    隔著一處庭院,對麵的宮閣亮著燈火,而在那宮閣門前的台階之上卻站著一個看起來隻有八九歲的玉冠小公子,在他身前跪著一個婢女,那小公子正手執著一把長劍往那婢女身上戳刺,那婢女渾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窟窿,血流如注,身子佝僂的彎趴在地,不知什麽時候就會沒了生息,沈蘇姀眸色一變,怎麽這南煜王族到處都是如此血腥殘忍之事?


    沈蘇姀當即便要上前去,可袖袍卻被一把拉了住,她怒眸回頭,便見綠翹怯生生的看著她,口中道,“姑娘莫去,那妹妹活不成了,那主子乃是熙親王家中的次子,性子最是不饒人的,姑娘眼下的身份,如何能去?!能將來再……”


    沈蘇姀今日見了太多不可忍受之事,正欲揮開綠翹的手,那邊廂驟然傳來一身慘叫,沈蘇姀回頭去看,卻見那小公子已經將一把劍直直刺入那婢女的心口,那婢女身子一抖,慘叫聲斷在喉嚨裏,下一瞬便軟軟倒在了地上,沈蘇姀心頭一緊,心知這是救不過來了!


    綠翹在後一歎,放開了沈蘇姀的手臂!


    隔著一處庭院,沈蘇姀這邊的燈火黯淡倒是沒叫那對麵的人發現,那那小公子高興的笑了一聲,一把將劍拔了出來,血沫噴湧之間,那小公子竟然也不怕,“嗬嗬”的笑了幾聲回頭對身後的侍從道,“你們說,我這威風比之謝無咎如何?”


    後麵的侍從笑嗬嗬的點頭,卻不敢接話!


    那小公子眼底生出凶光,又拿劍朝那婢女的身上戳去,口中惡狠狠的道,“哼,我父王老說我沒用得不了那人的青眼,那我偏要叫他知道我的厲害,他的宮殿我想住就住,他的婢女我想殺就殺!怎麽樣?!還不是由著我來……”


    沈蘇姀聽著這話心底一陣發涼,簡直不能相信這話從一個八九歲孩子口中道出!想了想,一瞬之間便明白那小公子口中的“那人”是誰,在宗室之間,靠重華扶持皇帝恐怕已經是眾所周知,雖然是傀儡,可到底頂著皇帝的名號,自然也有許多人想坐上那位子!


    可顯然,前任皇帝死後重華看上的是謝無咎而非眼前這人!


    天家的孩子,當真都這般容易生出歹毒心腸?


    沈蘇姀不願再聽這些凶言惡語,轉身便欲走,可剛走出兩步卻聽身後那惡毒小公子道,“聽說要和謝無咎大婚的女人就住在東殿的?你們領我去瞧瞧!”


    沈蘇姀腳步一滯,如遭雷擊一般的愣在了原地!


    大婚?!女人?!東殿?!


    ------題外話------


    本來能寫出萬更的,可是電腦黑屏丟了好多字,重新寫過我沒靈感了……然後就……哎,好幾年的電腦了一到夏天果然不頂用了~o(>_<)o~明兒我努力萬更!多謝投票滴姑娘們!你們簡直不要太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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