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不用你們侍候了。”


    嬴縱語聲沉靜,沈蘇姀卻聽的麵上一燙,一抬眸當即對上嬴縱意味深長的眸子。


    沈蘇姀呼吸一輕,心中漏跳一拍!


    身後無人敢跟上來,嬴縱眼底則是掩不住的笑意,沈蘇姀撇撇嘴抬手環住他的脖頸,隻覺得身上一陣陣的發熱,嬴縱大踏步走著,沒多時便到了大帳之前。


    帳中亮著明燈,因為此處大帳和糧草大營緊挨著是以十分安靜,嬴縱抱著她掀簾入內,將她身上的長劍一取徑直朝著內室一旁的屏風後走去,屏風之後是一隻極大的木桶,裏頭早已蓄滿了熱水,嬴縱傾身在沈蘇姀麵上吻一下,將她連著衣裳放了進去!


    “呀……”


    溫水沁身,激的沈蘇姀低呼一聲。


    嬴縱眼底一熱,站在齊腰高的木桶之外為沈蘇姀解衣裳。


    剛解開她的扣子沈蘇姀便將他大手按了住,麵頰微紅,又因為氤氳的水汽讓她的麵孔變得濕漉漉的,嬴縱瞧得心中意動,不由分說將她的手拿了開。


    沈蘇姀唇角微抿,垂眸鬆了手。


    她坐在木桶之中,由著嬴縱的手將她身上的夜行衣解開,夏日的衣服本就隻有兩三層,他手指幾挑便將她的衣服剝了下來,最裏頭的褻衣見水便透,沈蘇姀窘的立刻捂住了身前,嬴縱低笑一聲,手往水中一探到了她腰際,一手攬著她腰身將她托起,一手將她的綾褲扯了下來,沈蘇姀臉紅的要滴出血來,一轉身便靠在了桶壁之上。


    她身上隻剩了件褻衣,半掩半透的刺激的讓嬴縱雙眸發紅,他淺吸口氣忍了,看著她修長的脖頸和背脊抬手為她解了發帶,馬尾散開,簌簌落滿了她的肩頭,嬴縱拿過一旁的水瓢來為她洗頭發,沈蘇姀隻覺他動作萬分輕柔將她侍候的萬分舒服,不由微仰著脖頸靠在了桶沿上,眸子一抬,恰能看到嬴縱低頭專注的模樣。


    她不自覺便笑出來,“你好溫柔。”


    她的聲音萬分放鬆,有種低低的沙啞,嬴縱聽的手一抖,看著她仰靠在桶沿上的模樣小腹之下熱流洶湧,她身上仿佛覆著一層輕紗,可從他的方向看下去她那身前的一切都纖毫畢現,而那一切與他而言又是那樣的熟悉。


    “難道我不是向來如此?”


    嬴縱低低答一句,沈蘇姀笑的更深,“今夜不同。”


    嬴縱的目光不加掩飾的朝她身上掃去,沈蘇姀起初還緊張著,末了倒是坦然,她隻深深看著嬴縱,仿佛看不夠似得,嬴縱將她發上的沫子衝去,又在她發絲間輕輕的按壓,隻讓沈蘇姀舒服的半眯了眸子,連他何時停了手都不知道。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絲已被他挽起,而她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沈蘇姀眸光一閃,轉過身一看便見嬴縱在解衣裳,他一件件的脫,隻脫完了才跨進了木桶,沈蘇姀看著他的身體還未回過神來,等她被抓到他懷中時才眨了眨眼。


    “今夜有何不同?”


    嬴縱撩起水在她頸間輕按,沈蘇姀覺得熱,又覺得舒服,不自覺就軟在了她懷中,她轉過頭對上他的眸子,忽的一笑,“感覺很惑人。”


    嬴縱眯眸,“怎麽個惑人法?”


    聲音已經啞了,手法亦是在加重,一點點的按摩下去,沈蘇姀哼哼一聲趴在了他胸前,仰頭看著他道,“比那天晚上惑人。”


    說著她微眯了眸子,眼角眉梢被水氣熏灼生出了掩不住的媚態,她抬手去撫他的臉,口中道,“那天晚上你眼睛是閉著的,麵色是灰白的,身上是冷的,不看我亦不和我說話,我吻你的時候你沒有反應,連呼吸都是輕輕……”


    “的”字未出,嬴縱拖著她的腰身吻了下來,沈蘇姀嚶嚀一下,仰著脖頸回應,克製許久的熱情有了發泄的口子,頓時猶如山洪奔湧一般的傾瀉而出,她身若無骨,他力道強勁,不多時便將她吻的七葷八素,他的吻順著她白皙的肩頭滑下,粗重的喘息十分清晰的落在她耳畔,“這樣好嗎?喜歡嗎?舒服嗎?這樣呢……”


    他雙眸是睜開的,充滿欲念的看著她,眼底的墨藍變作蝕骨的暗紅,他麵色是微紅的,被水氣熏的被欲念折磨的被她勾引的,他身上是燙的,緊緊的與她相貼,仿佛要將她每一寸肌骨都要侵染上他的熱度,他沒有說話,卻用滾燙的唇讓她知曉他的心意,他渾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都噴張開來,他的急迫他的克製讓她心驚,如即將出籠的野獸,下一刻便要將她吃幹抹淨,他在喘息,且是故意喘給她聽的,是活生生的欲念和撩撥!


    這樣很好!她喜歡!她很舒服!


    夜色變的分外撩人,月光羞澀的隱到了層雲之後,沈蘇姀覺得自己從裏到外每一處都被他的氣息裹了住,像是烙印,深深的刻進骨髓,除非整個人灰飛煙滅,否則絕對抹之不去,她在海浪之中起伏,在烈日之下炙烤,在火爐子一般的地方顛簸,無法呼吸無法說話身體被無限的延展開,腦袋裏隔不久就要閃出極致的耀眼的白光,她心魂顛倒身骨隕滅神飛極樂,他和她都被打碎了,泥一般的混合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清誰是誰,春風夏陽冬雪秋霜天崩地裂山河永慕,她對外界再無半點感知,除了緊抱著他便是被他緊抱著,有了這懷抱,她情願在此刻死去……


    沈蘇姀覺得這一夜過的極短,可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外頭已經是天光大亮,不僅是天光大亮,從那氣窗看出去她似乎看到了落日的餘暉,怎麽睡了這樣久!


    沈蘇姀眉頭一皺,當即撐著床榻起身來,甫一起身腰間和雙腿便是一陣綿綿的酸痛,她又掙了掙,覺得腰身一使力就有些打顫,怎麽會成這樣子……


    沈蘇姀扶額,掀起被子一看,麵上頓時微紅,末了隻認命似得又躺會了床上,伸手進被子裏不輕不重捏著腰,隻覺得還有些沒睡夠似得,左右看看,屋子裏沒個人影,床邊的衣架之上掛著嬴縱的衣服,人許是去了外頭處理軍務。


    沈蘇姀便覺得心安,想喊人卻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她這樣子,是個人都能想明白她是怎麽了,沈蘇姀轉頭去看這大帳內室,眼前閃過一幕幕景致,頓時哀歎一聲昨夜怎能那般放縱,這想法剛落定,外頭便傳來一陣腳步聲。


    沈蘇姀一聽那響動便知道來人是誰,她拉了拉被角,閉著眸子等嬴縱進來!


    嬴縱今日著了那金章青袞的王袍,走路之間衣袍翩飛,袖口襟口鎏金的暗紋波光流轉,整個人愈發顯得俊逸非凡容華懾人,甫一入內室他便知沈蘇姀醒了,眨了眨眼,走到床邊不由分說便將她唇擭了住,探舌而入一陣撩撥,隻攪得沈蘇姀瞬間睜眸滿是慵懶的瞪他,嬴縱朗聲一笑,“再不起來我也要叫醒你,昨夜都未用膳便睡了,眼下可餓了?”


    說著話,手從被子下伸了進去,沈蘇姀腰身一縮一把按住他,“不準鬧了,這都什麽時辰了?你要讓大家怎麽想我?”說著又一撇嘴,“我起不來……”


    嬴縱笑,眼底又沁著心疼,隔著被子將她小心翼翼抱在懷中,手放在她腰身上輕輕按著,壓低了聲音道,“昨夜你讓我瘋魔了,一時沒了輕重,起不來便不起,讓他們將飯食送進來,我在床上喂你,我隻說你太累了要歇一日,莫怕。”


    沈蘇姀隻覺得有些不習慣,雖然他待她向來是溫柔的,可是他這會兒是不是太過了,抬眸看嬴縱一眼,便見他眼底泛著幾分微光瞧著她,沈蘇姀心底鬱鬱,為什麽同樣都是過了一晚上,她眼下受了重傷似得起不的床他卻這樣精氣神十足的?!


    見她眼神不對,嬴縱在她額上親了一下,“怎麽了?”


    說著又想到什麽似得道,“已經上藥了,過了今夜便好,我保證下次會輕些。”


    沈蘇姀猛地閉眸,罷了罷了,床弟之事對男女而言本就不公平!


    嬴縱柔柔瞧著她,忽的又問,“昨晚上舒服嗎?”


    他上的勁道極好,揉的她很舒服,正等那股子酸痛散去呢卻聽到了這話,沈蘇姀睜眼實實在在瞪他一眼,又閉著眸子窩在他懷裏不語,她隻想再睡一覺。


    “你一直在喊我的名字,聲音很……幸好這大帳離前麵遠。”


    沈蘇姀麵上又開始發熱了,她對會說情話會調戲她的嬴縱全然沒有法子,不由哼哼著在他懷中換了姿勢,“病了一遭越來越會花言巧語了,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嬴縱聞言直笑,“記不得了嗎?要我幫你想起來嗎?”


    沈蘇姀豁然睜眼,“你試試……”


    嬴縱忍不住在她鼻尖吻了一下,“你別激我,明知道我這會兒下不去手,你等著,我去叫人送晚膳過來,你不方便,我來侍候你。”


    他說著便要將她放回床上,沈蘇姀從被子裏伸出手將他拉住,搖了搖頭,“前麵軍中之事都處理完了?我要起來,也不要你喂!”


    嬴縱瞧著她的目光便知道是擰不過她的,扯過衣裳為她更衣,沈蘇姀麵上微粉,還是鎮定的讓嬴縱為她穿了衣裳,一邊聽他肅了語聲道,“是蒼聖軍裏頭有兩個副將在作亂,那兩人不平蒼聖軍收歸朝廷之後要將他們降職,此番才挑起了亂子。”


    微微一頓,又道,“隻是這一次二人竟敢挑起天狼軍和蒼聖軍兩軍之亂,恐怕不是那麽簡單為了個職位而生的不平,陸衎和趙衝還在查,可此事因流言而起,人數又眾多,隻怕是查不出什麽來的,那二人稍後會軍法處置,我懷疑此事和營中細作有關。”


    他說起正事之時周身的溫柔斂去半分,語氣也肅冷起來,這是他十多年掌控萬軍爭權奪利養成的習慣,做任何決定說任何話時他都保持著極其冷靜和明晰的思維瞬時便要想到之後的十步百步,對這樣的嬴縱沈蘇姀是熟悉萬分的,這樣一對比,她便有些心疼,隻希望那個會說情話逗弄她的嬴縱出現的時候多些,他和她麵對麵站著,他正在為她係衣帶,沈蘇姀瞧著他,忽然踮著腳尖在他下頜上吻了一下,彎唇道,“有蛛絲馬跡就能查出來。”


    嬴縱手一頓,抬眸看她之時麵上的冰棱便仿佛被夏陽融化似的一點點淡去,他將衣帶為她係好,眼底亦生出幾分笑意,忍不住將她抱到懷中親下來……


    沈蘇姀可不想剛下了床又滾回去,由著他親了一下便掙脫而出拉著他朝外室來,出了內室嬴縱步伐一定周身的懾人之勢更強,沈蘇姀便看的眉頭直皺,想了想不由罷了,他本就是這樣威懾八方的人物,閨閣之中的溫柔似水又為何要教旁人瞧見?!


    晚膳很快送了上來,沈蘇姀讓嬴縱和她一起用,剛用完陸衎和寧天流便到了。


    嬴縱揮退眾人讓容颯和容冽在外守著,這才看向寧天流,“你怎麽想?”


    寧天流眉頭微皺,“能發出這消息挑起營中亂子的人必定是知道你不在營中,可當初知道這消息的隻有所有的主將,這些人之中應當不會有人是奸細,我都問過,他們說連自己身邊之人也未告知,如此一來,便入了僵局,至於底下的士兵們卻都是你傳我我傳你,人太多,很難尋到源頭,這個奸細應當就潛伏在距離這些主將十分近的地方。”


    微微一頓,寧天流又看向沈蘇姀,“雖然在這事上被人利用生了亂子,可蘇姀製定的襲營之策卻是成了,當日你們一離開我便有些擔心,若此消息都被送出去,那你們去豈非是羊入虎口,幸好都平安歸來,北魏今日關隘緊閉,石鼓關的守兵似乎在增加。”


    沈蘇姀坐在嬴縱身邊,腰有些發酸,她要強撐著背脊才能顯得坐姿正常,“這消息隻有咱們三人和朱瑞知道,每次商議也都是避著人的,旁人便是偷聽都尋不出機會,至於北魏,大抵是害怕我們趁著他們沒了糧草之際強攻……”


    說至此陸衎便皺眉,“眼下的確是秦軍進攻的最好機會。”


    沈蘇姀和嬴縱對視一眼,嬴縱微微頷首道,“北魏的糧草短時間內難以籌集,我們的時間倒是寬鬆,他們眼下正戒備森嚴,我們這時候趕上去並不討好。”


    陸衎便再不多言,寧天流又問,“你的身子可全然無礙了?別的不論,隻要你不出岔子北魏便奈何不得我們,何況我收到消息,北魏內部反戰之人很多。”


    寧天流出身高貴手腕才情一樣不缺,可饒是他不知不覺也對嬴縱有種信賴,聽著他這話沈蘇姀溫婉一笑,嬴縱倒是一片平靜,“我都好了,你們都安心吧。”


    頓了頓,嬴縱便道,“北魏旁人不說,那位二皇子便是不主戰的。”


    寧天流聞言卻是眸色一定,“其實到了這個時候,主動權乃是在我們手中,北魏內部問題很多,而秦軍則不然,我們可以決定秦軍是隻走到石鼓關,還是可以破關而入……”


    寧天流語聲溫潤,麵上甚至還帶著笑意,可一刹之間他那話裏卻夾雜了可令天下百姓生靈塗炭的血雨腥風,他要說的當然不是秦軍的戰力,他是要問嬴縱,做為當今大秦的主子,你是隻想把北魏的入侵之心打散呢,還是破石鼓關而入將那狼子野心的北魏收入囊中!


    帳中一片死寂,寧天流看著嬴縱,陸衎看著嬴縱,沈蘇姀也看著嬴縱。


    嬴縱鳳眸之內寒芒一閃而逝,他緩緩道,“天流,事情不是這麽簡單!”


    頓了頓,又補一句,“大秦要麵對的不隻北魏一個敵人。”


    寧天流挑眉不語,陸衎眼底也生出幾分疑惑,嬴縱抬手攬住沈蘇姀的腰身,替她輕輕地按揉,身前的桌案擋住了他的動作,沈蘇姀看了他一眼才轉向堂下二人,“大秦眼下還是當以穩為主,早前拓跋昀雖然有野心卻還知道克製,他之所以準備以傾國之力攻秦無外乎是因為有人將先魏帝之死嫁禍到了我和他的身上,而這嫁禍之人,極可能是南煜那邊的。”


    ——南煜?!


    寧天流和陸衎乃是第一次聽到這話,兩人對視一眼心底都有些驚詫,沈蘇姀微微一歎,“南煜眼下看起來風平浪靜,可不定何時就會和北魏合攻呢?”


    北魏和南煜若是合力,大秦的確會十分危險。


    寧天流和陸衎麵色微沉,寧天流還是忍不住問,“為什麽?南煜最近幾十年來很是安分,雖然國內有些動亂,可他們對大秦還算恭敬……”


    嬴縱搖頭,“早前宮中的淑妃娘娘便是南煜的陰謀,而這麽多年南煜看起來安分守己不過是他們的蟄伏罷了,等大秦放鬆警惕,等大秦臨危才是他們暴露自己爪牙之時。”


    寧天流和陸衎徹底的沉默了下來。


    嬴縱和沈蘇姀對視一眼,都是一歎,嬴縱又道,“若真要知道個原因,便想想三十年前的那場大戰吧,南煜戰敗,南煜女帝還因此而死,南煜人心懷仇恨也是意料之中。”


    嬴縱不想讓寧天流和陸衎全然雲裏霧裏,卻不打算說的更細,待陸衎和寧天流離開,嬴縱便微微皺了眉頭,沈蘇姀見狀微微一歎,傾身環住他的腰,“旁的我不管,眼下你被師尊治好我就心滿意足了,管他北魏還是南煜,都不足掛齒!”


    嬴縱眼底的寒色褪去,笑著撫了撫沈蘇姀肩頭的墨發,“少將軍果然豪情萬丈!”


    沈蘇姀埋頭在他肩頭蹭了蹭,“再不濟還有我呢!”


    頓了頓,她想起什麽似得問,“你可看到我給你練的兵了?”


    嬴縱收緊了懷抱,“看到了。”


    沈蘇姀興衝衝地抬頭看他,“如何?”


    嬴縱失笑,“自然攻無不克!”


    沈蘇姀滿意的笑眯了眸,嬴縱微微歎口氣將她打橫抱了起來朝內室而去,沈蘇姀見狀眉頭一皺,“眼下時辰還早呢,我都沒下床多久……”


    說話間嬴縱已抱著她走了進來,將她往床榻之上一放,墨藍的鳳眸定定的看住了她,“我回來了,從現在開始,你隻需站在我身後。”


    沈蘇姀沒想到他會這樣說,他當著幾十萬將士給了她足夠的尊榮,她以為他會讓她上戰場來著,沈蘇姀眨了眨眼,不禁抬手撫著他的麵頰,“你不讓我上戰場嗎?”


    嬴縱抓住她的小手放在唇邊親了親,定定道,“我不忍。”


    沈蘇姀瞧著他眼底幽光簇閃,半晌才揚唇一笑摟住了他的脖頸,“我聽你的。”


    從現在開始,她隻需要站在他身後!


    遠處的軍號聲不斷,屬於軍營的肅殺味道就徘徊在她鼻端,沈蘇姀將嬴縱拉下來覆在自己身上,湊上去親他的唇,沈蘇姀心底滾燙滾燙的,她是蘇閥的少將軍,她扛著蘇閥的榮辱,她是二十萬步天騎的支柱,血火狂殺,她永遠都衝在第一個。


    從來,從來沒有人在戰場之上對她說這樣的話。


    大秦剛剛德勝,北魏出了亂子,軍中的緊張氣氛有些微的消弭,第二日沈蘇姀剛起來不久衛澤便和嬴華庭一起出現了,沈蘇姀見到兩人很是高興,放下手中書冊迎了過來。


    衛澤俯首作揖,“徒兒拜見師父!”


    沈蘇姀一笑拉著他坐下,問,“昨兒怎麽不見你啊?”


    衛澤眨眨眼,“師父,你好了嗎?”


    沈蘇姀一愕,衛澤又道,“師叔說您不舒服要休息,讓徒兒不要擾您,是以徒兒未來給師父請安,師父,您今日好了嗎?您昨日哪裏不舒服?”


    沈蘇姀心底將嬴縱罵了一句,對上嬴華庭揶揄的目光隻能苦笑,輕咳一聲道,“就是趕路累了而已,今天不就沒事了,說說你師叔都給你教了什麽?”


    衛澤眸光微亮,“在學藥名。”


    沈蘇姀點點頭,拉著衛澤走出了帳門,這大帳之外有一處空地,沈蘇姀便指了指那空地道,“給師父紮個馬步瞧瞧,上次教你的拳法可還記得?”


    衛澤點著頭上前,有模有樣的紮個馬步,見沈蘇姀點頭,又十分認真的打起了拳,沈蘇姀便和嬴華庭在旁看著,香書和香詞連著容颯也站在後麵瞧著。


    嬴華庭歎道,“衛澤很乖也很懂事。”


    沈蘇姀看著她一笑,“我自然不會看錯人。”


    嬴華庭點點頭,目光帶著點揶揄的道,“你很喜歡小孩子,你和七哥成婚也快一年了,什麽時候自己生一個?三哥家的都會爬了。”


    沈蘇姀卻不怕嬴華庭的揶揄,反而十分鄭重的看著她道,“你別說我了,你也是時候成婚了,華庭,早前是因為蘇家才把你耽誤了。”


    嬴華庭聞言麵上的笑意當即一淡,垂眸有些不自在的看著前麵地上,“你別說這些耽誤不耽誤的,成婚不成婚都是我自己決定的,和旁人無關,我是大秦的公主,我要嫁的人不是王公貴族便是權門世家,我不喜歡……”


    嬴華庭語聲低迷,沈蘇姀聽得一歎,“那師兄你可喜?你們之間經曆了許多,華庭,你是公主不錯,可我和你七哥都要看著你心甘情願嫁人。”


    嬴華庭麵色一僵,而後才緩緩抬頭看著她道,“他身上中了鶼鰈引你不是不知道,這些日子我亦吩咐讓人去尋解藥,可是一直沒有頭緒,蘇姀,你可否也幫我找找?他眼下待我好都是因為被下了藥,這讓我心中很是不安。”


    沈蘇姀一怔,暗道孟南柯竟然還未曾將真相告訴嬴華庭,她目光一晃輕咳一聲,“那,那如果幫師兄將藥性解了你可會接受他?”


    嬴華庭一愕,“既然解了,他又怎會還屬意與我?”


    沈蘇姀抿唇,“若他當真屬意與你呢?”


    嬴華庭皺眉轉眸不看沈蘇姀,卻是搖了搖頭,“那怎麽可以,他隻是個無權無勢的江湖人士,而我是大秦公主,我和他不可能。”


    沈蘇姀心底歎息,眼角目光一掃卻瞧見一道身影站在兩人不遠處,沈蘇姀豁然轉身,當即便瞧見孟南柯有些晦澀的表情,她心頭一跳,“師兄……”


    嬴華庭背對著孟南柯,聞言背脊亦是一僵,轉頭之時麵色卻是尋常,也不想孟南柯有沒有聽到他們說的話,對他點了點頭便看著衛澤練拳,沈蘇姀也不好就著這話題繼續,隻是看著衛澤指點道,“小澤,步子可以邁小些,速度卻要快,肩膀放鬆些。”


    衛澤應一聲,更賣力的練起來。


    嬴華庭叫了一聲好,卻轉身尋了個借口便離開了此處,看著她步伐極快的離開,沈蘇姀看著孟南柯便有些無奈,孟南柯亦苦笑著走到她身前來,歎息道,“她說的是對的。”


    沈蘇姀盯著他,“師兄,這不像你。”


    孟南柯看著衛澤,聲音有些飄忽,“無所謂像不像,隻是不想為難她。”


    沈蘇姀抿了抿唇,看著他道,“師兄就不能出仕?”


    孟南柯有兩分遲疑,沈蘇姀又道,“師兄,你可有和師父聯絡?”


    孟南柯眉頭微皺,“不曾,怎麽了?”


    沈蘇姀搖搖頭,隻認真道,“早前我和你說過的話你當還記得,你和我,很有可能是有心人用來對付大秦的棋子,而這個人極有可能便是師父,旁的不說,就說他送我的那塊玉玦便是問題,我身上的牽機咒亦是他所下,當年我在西境受傷,師父特地趕去為我療傷,我猜想他便是在那時下咒的,後來我有了如此驚世駭俗的經曆,不過是他手中最為鋒利的劍而已,師兄你亦是同樣,如今大秦和北魏對戰,接下來便是南煜了。”


    說著話沈蘇姀語氣一冷,“南煜這些年安分守己,國內的小皇帝前後換了幾個,可南煜掌權的卻是那小皇帝幕後之人,而師父是天玄宗門主,卻常年雲遊在外……”


    孟南柯隻是沉默,眉頭亦緊緊皺著。


    沈蘇姀便眯眼,“我並不強求讓師兄一定助大秦,可師兄當知道,眼下和大秦為敵之人便是我的敵人,怎麽選擇,全在師兄這裏。”


    孟南柯淺吸口氣,“我自然明白。”


    說完這話,衛澤練完了拳法,滿頭是汗的跑過來,“師父,徒兒還未練好,不過徒兒會努力的,不叫師父失望!”


    沈蘇姀欣慰一笑,“知道你最乖了。”


    說著轉頭,“香書,給他洗洗臉。”


    幾人進了大帳,香書拉著衛澤在水盆邊洗臉,沈蘇姀則和孟南柯在遠處坐著,孟南柯的目光若有若無落在衛澤的身上,口中卻道,“這幾日營中不對勁,可是發生了什麽?”


    沈蘇姀一挑眉,“怎麽個不對勁?”


    孟南柯轉頭看著沈蘇姀,“你何必瞞我,這幾日營中戒備增強,入夜之後所有人不得亂走,且所有主將身邊的侍衛都換了,小蘇,到底怎麽了?”


    沈蘇姀看著孟南柯隻覺得無奈,眼下軍中有細作之事隻有幾個人知道,她雖然信任孟南柯,卻不想拉他入這渾水,何況他本就不是秦軍之人。


    孟南柯見她抿唇不語的樣子卻是直言不諱道,“是不是軍中進了北魏的細作?!”


    他這話語聲是壓低了的,卻還是驚得沈蘇姀眉頭一皺,她目光一緊的看過去,門口是香詞和容颯守著,而另一邊是香書在幫衛澤洗臉,幾人都沒什麽表情,看樣子是沒有聽到,沈蘇姀微微鬆了口氣,點點頭對孟南柯表示了個噤聲的手勢。


    孟南柯眉頭一皺,他並不是秦軍眾人,並不好多問太多,便不再說話。


    這邊衛澤已洗完了,“噔噔噔”的跑了過來,“師父,我要回去記藥名了!”


    沈蘇姀見衛澤如此用功自然開心,“去吧,明日我要考校你。”


    衛澤連聲應了,被香書帶了下去,兩人走出去,沒走多遠卻碰見嬴縱,衛澤見到嬴縱仍然有些畏怕,卻是能故作鎮定了,沈蘇姀見此景一笑,卻見今日嬴縱的表情似乎比任何時候都凝重,衛澤行完禮走開,嬴縱則朝這邊大帳走了過來。


    沈蘇姀連忙迎出來,見他便問,“出什麽事了?”


    嬴縱的表情已是萬分克製之後的,見沈蘇姀一眼看出他的不妥來也不意外,拉著她的手進帳卻見孟南柯也在,孟南柯一笑,“我來看看小蘇。”


    嬴縱對著她點點頭,坐在主位之後有些欲言又止。


    孟南柯見他們有話要說當即起身,“我去看看衛澤,你們聊著。”


    他這明顯的是因為回避才要走,沈蘇姀倒是沒什麽意見,嬴縱卻是製止了,“孟兄不是旁人,也沒什麽不能聽的,隻是我剛收到兩道消息罷了。”


    沈蘇姀凝眸,“什麽消息?”


    嬴縱拉著她的手,並不回避孟南柯的磨挲著她的掌心,一邊道,“北魏糧草被燒,拓跋昀正在緊急調遣新的糧草,北魏二殿下已經從各地州府抽調了十萬石米糧往邊境趕,另外,為了牽製左家,拓跋昀有意冊立左慕秋為貴妃,隻是那左慕秋不願意,昨日大鬧了魏營,此事震動了北魏朝野,左家和拓跋昀的關係有些僵。”


    沈蘇姀目光一亮,“左家若是不願,拓跋昀便要處處受掣肘,這個時候他亦沒法子下殺手,如此以來,我們便可以利用輿論讓他更難做。”


    嬴縱彎了彎唇,“自然是這個道理。”


    沈蘇姀心知他已經有所安排也不再多言,隻是繼續道,“若拓跋卓帶了糧草到了石鼓關,拓跋昀恐怕要來強攻,十萬石糧草並不能支持很多時日。”


    嬴縱捏著她的掌心,忽然道,“我準備與北魏議和。”


    沈蘇姀皺眉,嬴縱又道,“當然不是輕輕鬆鬆的議和,如你所言北魏十之八九要來強攻,既然如此我們便好好迎戰便是,讓北魏慘敗一場,而後再議和,等拓跋卓到了邊境或許能聯係上他,到時候此事好辦許多,拓跋卓雖然眼下無爭位之心,可眼看著北魏要被拓跋昀毀了,再加上奪妻之恨,他衝冠一怒為紅顏也不是不可能。”


    沈蘇姀想到拓跋卓那人心中也是一片唏噓,拓跋卓那樣的人,風光霽月和果決狠毒一樣都不缺,任何事在他手中都能變得十分完美,這樣的人是知道進退知道厲害,且能讓所有利益保持平衡自己也絕不會吃虧的,若他做北魏的皇帝真是再好不過了!


    拓跋昀錯就錯在不該打左家和左慕秋的注意。


    沈蘇姀麵上的笑意一時透著狐狸般的狡黠,捏了捏他的拇指,“這法子當然好,看樣子你是都計劃好了,你知道不管你做什麽我都支持的。”


    嬴縱笑意變得有些溫存,若非孟南柯在此他可能要將沈蘇姀摟在懷中,他定了定神看著孟南柯,“勞煩孟兄幫著卜一卦,看看我大秦朱雀位上的凶吉之數。”


    孟南柯這才知道嬴縱有事交代與他,對此他自然應下,“這不難,給我一夜時間,明日便能給你消息,隻是為何忽然要卜朱雀位上的凶吉?”


    漠北在大秦西北之地,距離南邊尚且有些距離,孟南柯不解,沈蘇姀心底也有些疑惑,可朱雀位乃是南邊,難道是南邊要出亂子?!


    沈蘇姀的“心”立刻提了起來,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嬴縱安撫的看她一眼,語聲仍然平穩,隻輕緩道,“也不算出了什麽事,剛才收到了兩道消息,除了北魏那道之外還有南邊的消息。”


    ——南邊的消息?!


    沈蘇姀心底瞬間冒出不祥的預感,想到目前還撲朔迷離的南煜心底更是不安,看著嬴縱安撫的眼神,她隻覺得她心底那最後一絲希望也要湮滅了,果然,下一刻便聽嬴縱緩聲道,“南煜近來邊境布防有變了,另外,南煜小皇帝半月前殯天了,喪報前兩日才發出……”


    小皇帝殯天?!南煜的小皇帝乃是傀儡雖然是眾所周知的事,可再是傀儡也是皇帝,要穿龍袍要入宗廟要受朝臣跪拜要受百姓供奉,而今小皇帝無故殯天了?這豈非是說那幕後之人欲取而代之了?!


    沈蘇姀一愕之後才回神,“殯天?!如此一來南煜豈非國中無主?”


    嬴縱搖了搖頭,握著沈蘇姀的手一緊,看著沈蘇姀的目光有些深邃,“不,喪報發出的時候南煜新帝已經登基了,這位新帝年過雙十,乃是厲氏晉親王的遺脈。”


    嬴縱特意頓了頓,沈蘇姀沒由來的心底一陣緊縮。


    一息之後嬴縱繼續都愛,“新帝名叫——厲無咎。”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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