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流,你可知道當初我在西境為何生了想要奪位的心思?”


    嬴縱問的平靜,正因如此,在這更鼓聲聲的夜色之中顯得愈發深入人心,寧天流聽著這話卻有幾分意外加疑惑,嬴縱是打敗焉耆之後才回來君臨遇見沈蘇姀的,又和他當年在西境有什麽關係,眉頭一皺,他直言道,“總不會是為了蘇姀?我隻知道很久之前你心底曾有個人,彼時剛回君臨,我還曾問過你,你告訴我說,那個人死了。”


    嬴縱看著寧天流的眸色便有些深凝起來,“你信這世上有借屍還魂的事嗎?”


    寧天流眉頭狠皺,眼底一豎不可置信的暗芒一閃而出!


    嬴縱見他如此卻不再多言,隨即轉身朝著中軍大帳而去,寧天流見識廣博生性灑然,卻委實不能相信嬴縱口中的什麽借屍還魂之言,然而嬴縱是何人?在他口中何曾有過一句虛言?!越是無稽之談越是不可能出現在他的口中,可若他當真說了什麽聽起來難以置信之語,那一定是有所倚仗的,那他的意思豈非是……


    寧天流眼底閃過一片複雜的光,忽的大步追了上去,走至嬴縱身後,語聲低低的問,“你的意思是說,你是說蘇姀她……她就是那個你心中的人……”


    寧天流刻意壓低了語聲,饒是如此也無法掩飾他話語中的急迫和震驚,嬴縱聞言腳步未停,仍是大踏步的朝中軍大帳而去,那模樣,乃是默認了!


    寧天流深吸兩口氣,眼見得嬴縱走進了大帳之中,可他卻是因為太過震撼而下意識在帳門之前停了腳步,若是旁人說這話他隻會以為那人魔怔了,可嬴縱是誰……難怪他當初對蘇姀那般不同,難怪他對蘇姀執著到了不顧一切……


    寧天流微白著臉,麵色複雜雙眸失神的站在大帳之前,過往的一幕幕在他腦海之中不斷的閃現,曾經他那些隱隱生出的疑問都有了答案,他本就覺得嬴縱對沈蘇姀的執念非同一般,而沈蘇姀亦是念著嬴縱的,可早前生出了沈蘇姀出走之事,他那時下意識的就懷疑了沈蘇姀對嬴縱到底抱著何種心思,可到了眼下,他忽的明白,他們二人之間在許久以前或許已經密不可分,而他們周圍抱著各種心思的人,都隻可仰望無顏涉足!


    不知過了多久,容颯掀開帳簾從內走了出來,看到寧天流失魂落魄的站在大帳之前眸色一變,有些愕然的道,“世子站在門口做什麽?”問了一句,容颯注意到了寧天流麵上未來得及掩飾的異樣,有些意外的道,“世子這是怎麽了?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寧天流艱難的回過了神,看著容颯的表情問一句,“我的表情很奇怪嗎?”


    容颯“嘖”了一聲點點頭,“很奇怪,像是見了鬼似得……”


    寧天流唇角一搐,再不與容颯多說,隻腳步艱難的入了大帳,甫一入賬便看到嬴縱站在那堪輿圖之前研究地形,那副八風不動的樣子竟然叫寧天流找不到一點兒不信他的破綻,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寧天流看著嬴縱的目光愈發奇怪了。


    “站著做什麽?你過來看看這黔城的地形!退可守進可攻,煜王選擇在黔城果然是不錯的,天狼軍隻有五萬人馬,每一人都要用在刀刃上,我與你一萬人馬。”


    嬴縱語聲沉靜,又有商量軍事之時才有的威懾之感,寧天流一個機靈醒過身來,連忙深吸口氣走了過來,嬴縱便指著黔城之外的兩處地形道,“這幾處都不好主攻,後日黔城兵馬集結完畢之後煜王或許會等我們先動,我與你一萬人馬先做佯攻,隻有將忠勇軍引出城之後方才能與之一戰,黔城乃是君臨屏障,不到萬不得已莫要毀了城防。”


    寧天流的眼神落在嬴縱指的幾處,雖然在點著頭,眼神卻沒有平時的那般盛著風流灑然意味,嬴縱渾似不曾發覺,又與他說了幾處方才停下,看了一眼外頭的天色道,“時辰不早,你先去歇息,明日一早你隨我出城一趟。”


    寧天流看著嬴縱便有些欲言又止,見嬴縱一臉尋常之色又深深將口中之語忍了,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容颯將寧天流帶回了為他備下的軍帳之中,再回來的時候麵色便有些奇怪,看著嬴縱道,“主子,世子今日是怎麽了,小人這麽多年也沒見世子那般模樣。”


    嬴縱正站在窗前看著外頭星子零落的夜空,聞言眉頭微皺,思忖一瞬方才道,“這幾日冀州城中必要嚴防死守,你且將冀州郡守叫來,讓他在冀州守軍之中挑選百名精銳入天狼軍營,冀州的情形再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的。”


    容颯也不追問寧天流到底怎麽了,隻轉身出去做事。


    嬴縱便轉眸掃了一眼那空空如也的信鷹架子,眉頭皺的愈發深了!


    翌日一早,嬴縱吩咐的要叫人去找的百名冀州守軍精銳便入了天狼軍大營。


    整個冀州共有駐軍一萬人,冀州城卻隻有五千左右,這冀州郡守早前本就沒有與嬴縱為敵的打算,再看到了那聖旨,對待嬴縱更是十二萬分的恭敬臣服,但凡是嬴縱的吩咐,他的辦事效率亦十分之高,他本有心將守軍的軍權交予嬴縱,奈何嬴縱不願亂了城中秩序亦不想讓這實戰經驗不多的五千將士喪命便拒絕了郡守的示好,隻將五萬人馬安營在冀州城西南邊的一角,便是議事也都是在軍中,連冀州城府衙都不曾沾手。


    這百人等同於向導,既然尋來了人嬴縱無論如何也當見一見,這百多人的頭領乃是一個叫嶽鵬的從六品副將,能得入天狼軍的機會他很是興奮,入中軍大帳拜見嬴縱之時更是雙眼放光,“末將拜見秦王,舊聞秦王之名,今日一見實在是末將的福祉!”


    但凡是軍中之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嬴縱的名號,底下的士兵們更是將他當神一樣的崇拜,嬴縱見這小將不過二十多歲聲若洪鍾渾身膽氣也有幾分滿意,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問道,“你在冀州守軍中原負責何處?冀州城防你可清楚?”


    嶽鵬點點頭,語聲洪亮道,“回王爺,末將原在軍中負責輜重調配,從冀州城到底下各處兵站的糧草皆是末將負責押送,五載以來從未有過失手,小人對冀州城防十分清楚,冀州城牆比不上黔城宜攻不宜守,此去黔城出去官路之外還有小路數條,小人都走過。”


    押送軍糧在各地都不容易,越是靠近邊境越是如此,數量少的軍糧護衛也少,時常會被流民強盜搶去,而這嶽鵬五載從未有過失手,足見其人細心謹慎身手亦不會差是個叫人辦事放心的,而能夠熟知冀州到黔城的小道則更妙,心底有了打算,嬴縱麵上仍是風平浪靜,點了點頭道,“如此最好,你們百人暫居大營中,期間任何軍機不可泄與外人。”


    嶽鵬眸光一亮,“末將明白!”


    嬴縱點點頭,揮手讓其退下,嶽鵬見這麽快嬴縱就讓他退出去鋥亮的眸光微微一暗,隨即又極快的掩下,利落的站起身來走了出去,簾子掀起又落下,嬴縱的眉頭細不可聞的皺了皺眉,一旁左下手的朱瑞笑著道,“這小子看著叫人舒服!此番若是能在沙場上立功不如就讓老朱收在手下,到了老朱這個時候必定又是一員猛將!”


    朱瑞性子豪烈,在嬴縱麵前更是不加掩飾的直言直語,他這話落定,坐在他對麵容色恢複如常的寧天流卻搖頭笑了笑,“朱將軍此言差矣,此人不堪大用。”


    朱瑞眉頭一皺,“世子此話怎講?”


    寧天流便看了主位之上沒什麽表情的嬴縱一眼,淡笑道,“王爺問他的問題他答了,沒問他的他也答了,這也無所謂,可他此番來見王爺想要的顯然不止這麽多,最後王爺令他退下之時他眼底明明很是失望,卻又極快的掩飾了過去,足見他的心性不止表麵上看起來的這般豪爽勇武,入了這天狼軍大營,不必朱將軍提攜他恐怕也會想方設法留下來,因為他知道,眼下的天狼軍將來便是天子親軍,朱將軍若是真將他收入手下,恐怕要不了幾年朱將軍的位子便會被他替了去,這樣的人,朱將軍可還覺得舒服嗎?”


    朱瑞眉頭皺的更緊,想了想方才道,“他年紀尚輕,有些貪功冒進看重名利也是可以理解的,端看他看的到底有多重,反正來日方長,待我老朱再看看!”


    寧天流笑著點了點頭,“朱將軍可要看仔細了才行……”


    朱瑞一邊點頭應是一邊抬眼看了一眼嬴縱,果然見他雖然沉默未語卻是讚同寧天流的樣子,心底“咯噔”一下額角當即生出了幾分冷汗,正欲再說,門口的帳簾卻被人掀開,容冽拿著一封信大步而入,道,“主子,煜王的大軍今晨已經在黔城集結,黔城被護衛的鐵桶一般,另外煜王身邊多了好些人,除了本該流放北邊的西岐闌珊之外其他人皆是來路不明。”


    帳中氣氛一肅,嬴縱將那信緩緩打了開。


    寧天流皺眉問,“來路不明的人?煜王身邊能有什麽來路不明的人?”


    嬴縱看著信,不假思索便道,“是拓跋昀的人。”


    寧天流一怔,“拓跋昀派了大軍在北境,怎麽還要派人來挑撥大秦內亂,早前你們在北魏的亂子也是他造的?他到底有什麽圖謀?”


    “恐怕不止是他一個人的圖謀。”


    說至此嬴縱眸色一深,又道,“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局,很快就會知道了……”


    ------題外話------


    捂臉,今天從外頭回來的太晚,隻寫出了三千字~o(>_<)o~最近都不在自己家,碼字時間委實不夠,你們家作者會努力地!


    大家可以猜猜蘇蘇會怎麽出現~讓作者看看你們腦洞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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