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齊齊轉身,可就在他們剛跨出一步的時候,身後的靈堂之中忽然傳來一陣“噗噗”的詭異聲響,沈蘇姀背脊一寒,下一刻嬴縱已一把將她攬在了懷中,二人再度回身,目光在空無一人的靈堂之中一掃而過,最終,兩人都看向了那黑沉沉的棺槨!


    那不知名的詭異聲響,是從棺槨之中發出的……


    靈堂之中的溫度瞬間下降了許多,沈蘇姀和嬴縱對視一眼,嬴縱讓沈蘇姀站在原處,他自己則向著那棺槨走了過去,沈蘇姀凝眸一瞬,還是跟了上去。


    漆黑的棺蓋在嬴縱大掌之下緩緩打開一絲,那漆黑黑的縫隙之中陡然溢出濃重的血腥之氣,嬴縱眸色一暗,一把將棺蓋推了開,棺中情形在那煞白的燈火之下纖毫畢現,沈蘇姀稍稍一個探身便將棺材之內的情形看了個清楚,隻一瞬,她猝然別過了眼!


    棺材之中躺著的,是那少女!


    白衣白裙被鮮血染紅,雙眸大睜,脖頸被扼斷,適才二人聽到的噗噗聲正是她頸部血管處奔流出血液的聲音,如此驚悚的死相,卻偏偏還被放入了這棺材之中,適才嬴縱二人離去又返回的幾息之間,這靈堂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凶手又是誰?!


    “哢嚓”一聲響,嬴縱抬手將棺槨合了上,他二話不說拉著沈蘇姀往外走,可整個靈堂之外卻依舊平靜如昔,嬴縱不多停留,直帶著沈蘇姀禦風而起,從那偏殿的房頂之上越過,一路繞了大半個皇宮確定身後的確無人跟來之後才回到了長信殿之中。


    “是誰呢?為何偏偏在我們要回去之前殺了那巫女,為何又不曾喊人出來,憑我們二人的功力都沒有發現不妥,那人便不可能藏在靈堂之內,可即便如此,也可以鬧出動靜來讓我們被人發現!可那人偏偏沒有,嗬,好一遭裝神弄鬼之術!”


    “我猜那人不僅知道了我們的身份還知道我們去那靈堂的目的,可他既然知道,卻為何不揭發,北魏宮中應當都是北魏太子的勢力才對,難道還有人和北魏太子不齊心的?”


    “若是拓跋卓的人,他大可不必管我們的身份為何,卻為何殺了那巫女!還有,那棺材之中根本沒有國師的屍體,那國師到底是死還是活?!”


    沈蘇姀一句一句的疑問落定,嬴縱站在一旁默了一息道,“殺人滅口,自然是為了掩飾,至於那國師的死活,卻還是無法確定的!”


    ——掩飾?!


    沈蘇姀眉頭微揚,“掩飾什麽呢,我臨時起意回去也隻是因為覺得那巫女看到我的反應不對,她無論如何不該將我認作國師的回魂,那幕後凶手要掩飾的是這個?這又是為何?”


    嬴縱便轉過身來看向沈蘇姀,“恐怕那幕後之人要掩飾的正是此處。”


    沈蘇姀凝眸,“那巫女的錯認,難道真的藏著什麽秘密?”


    嬴縱看著沈蘇姀,深沉的眸子裏不知想著什麽,沈蘇姀卻自顧自分析道,“那巫女絕對不是看我的身形才錯認我的,北魏國師是男人,又至少年過四十,怎會與我身形一樣?若是因為別的錯認,難道是因為我身上有什麽和那國師想通之處?”


    沈蘇姀說著便低頭看了看今日的打扮,她今日這一身裙裝卻之時為了行動方便,清湯寡水形製亦十分尋常,怎麽看卻是看不出什麽頭緒,不由苦笑道,“難不成,因為那國師總是著一身白衣所以那巫女緊張之下才認錯了?”


    沈蘇姀自己看著自己的打扮,嬴縱便也往她身上多看了兩眼,這一看,卻是看向了沈蘇姀腰間掛著的玉玦之上,他眉頭一皺眼底的暗色一濃,可想到那玉玦的來處,便立刻將這個想法從腦海之中驅除了,然而這個想法被自己否定,別的他卻暫時看不出了。


    嬴縱心中沒有確定的想法,便不曾說話,沈蘇姀這邊廂卻道,“這北魏的巫女不止這一個,等明日我們再探一次,總能探出何處不對!”


    嬴縱眸色一凝拉住她的手,“暫且莫要妄動,今日那幕後凶手明明發現了我們卻並未製造混亂也不曾現身,或許有別的圖謀。”


    沈蘇姀也明白這個道理,點點頭,“我知道。”


    嬴縱周身的氣勢便溫軟了幾分,撫了撫她的臉頰道,“時辰不早了,你該歇下,今天夜裏發生了這樣的事,哪怕現在平靜著,明日裏也必定會有些事端,屆時再看吧。”


    沈蘇姀頷首應“好”,忽的想起早前的想法便道,“我們在魏宮之中留幾日呢?倘若此事當真查不出個眉目,還是早些離開的好。”


    嬴縱捏了捏她掌心,“你放心,我已叫人下去準備,五日之內我們必定要走,免得夜長夢多。”稍稍一頓,嬴縱又道,“適才經了血氣陰煞之氣,去沐浴之後再歇下。”


    沈蘇姀聞言不由笑起來,“什麽時候我要講究這麽多了!”


    嬴縱便道,“從現在開始。”


    沈蘇姀也覺得適才去了那地方不是很舒服,可他們都是屍山屍海之中走過來的,從來也沒有這些講究,卻不想嬴縱這樣堅持,沈蘇姀知道這是嬴縱心疼她再不準她過從前那般日子自然心底暖然,便低笑著道了一聲“好”。


    嬴縱也不立刻走,反是等著沈蘇姀沐浴之後看著她睡著之後才離開。


    沈蘇姀早前便能想到這第二日必定會有什麽事端,可沒想到第二日一大早甫一醒來便看到在她近前侍候的兩個侍女麵色古怪至極,沈蘇姀心底“咯噔”一下,卻又見兩個侍女在麵對她之時又萬分正常,沈蘇姀當即明白外麵出的事和她無關。


    既然知道肯定是外頭出了什麽事,沈蘇姀肯定要問的,便趁著用早膳的時候問這兩侍女,“瞧你們神色不對,可是出什麽事了?聽二殿下早前說良妃娘娘身子不好,你們來了我這裏,也不知良妃娘娘那處照不照顧的過來,若是你們遇到了什麽難處不若告訴我,若是良妃娘娘那邊有需,你們也可先回去照顧娘娘要緊。”


    沈蘇姀這般話語一落,這兩侍女當即目露動容,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便低聲解釋道,“回姑娘的話,並非是我們姐妹二人遇上了難處,也和良妃娘娘無關,是國師那邊……”


    沈蘇姀眉頭微揚有幾分意外,“國師的喪事出了岔子?”


    兩姐妹麵色有些發白,頓了頓另一人才低聲道,“倒不是出了岔子,是那些巫女……”


    沈蘇姀聽到這“巫女”二字瞬間眯眸,“那些巫女怎地?”


    那侍女聞言輕吸了口氣,語聲愈發壓低了些,“國師身邊有十二位巫女,都是負責國中宮中祭祀的,算得上是國師的徒弟,此番國師故去,整個宮闈都在猜測接下來的國師必定出自這十二位巫女之中,可沒想到今日一早皇上忽然下令讓所有的巫女為國師殉葬!”


    ——讓所有巫女為國師殉葬?!


    沈蘇姀用膳的手一停,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她昨夜還想著是不是要想個法子再去見見其他的巫女,可沒想到她還沒來得及行動這些巫女就要為東陵不壽殉葬了!沈蘇姀呼吸一緊,難道魏帝知道了昨夜之事?!


    魏帝分明在病中無法理事,連監國之權都給了拓跋昀,可卻又知道了昨夜之事?即便知道了,他便該派人拿了她和嬴縱才對,卻為何要自損國中巫女?!


    沈蘇姀眸色一暗,當即否定了是魏帝這個猜測!


    可如果不是魏帝,那就一定是對魏帝有影響力的人,是拓跋昀?


    不會是拓跋昀,若拓跋昀知道了他二人的身份隻有抓狂的,又怎麽會放了她們,不是拓跋昀,那就有可能是拓跋卓了,然而憑拓跋卓,卻不會要將所有的巫女滅口!


    沈蘇姀被這些猜測弄得心中一團亂,可她更感興趣的卻是那母後凶手想要掩飾的是什麽,難道,這北魏的國師和她有什麽關係?!


    北魏的國師!東陵不壽!


    沈蘇姀雙眸猛然一亮,那棺材之中既然沒有那國師的屍體,很有可能那國師根本就沒有死!而能影響魏帝的人也是他!他或許隻是假死一場,而今為了不讓她發現什麽秘密所以才將要所有的女巫都滅口,可他這麽做的出發點又是什麽……


    別說是沈蘇姀還未確定當年下那殺手的人是不是東陵不壽,便是確定了,也隻能證明東陵不壽為了幫魏帝才對她下了咒,眼下她人在北魏,沒有自己的勢力,難道還能赤手空拳的殺了那東陵不壽?憑著東陵不壽的造詣,又怎麽會因為怕她複仇而假死呢!


    沈蘇姀心中百轉千回,麵上的表情便有些陰晴不定,那兩侍女見狀便有些擔心沈蘇姀被這等消息嚇到了,其中一人還出聲安撫,“姑娘莫怕,北魏的殉葬製度並未完全廢除,因為國師在北魏地位高絕,因此這殉葬也不算是有違人倫天綱的!”


    沈蘇姀回過神來牽了牽唇,殉葬製度又怎不是有違人倫的,若非他們昨夜夜探恐怕也不會到這一步,沈蘇姀皺了皺眉,這邊廂那外頭忽然走來個侍女,道,“姑娘,公主殿下派人來請您過去長樂宮呢……”


    ——拓跋淺?


    沈蘇姀有些意外拓跋淺派人來請她,想了想卻實在不知道這個小姑娘有什麽話要對她說,然而既然到了別人的地盤,卻不得不客隨主便一回了。


    稍作收拾,沈蘇姀跟著前來請她的宮女朝著拓跋淺的長樂宮而去,順著魏王宮蜿蜒的宮道一路往北去,長樂宮佇立在一處高台之上,精致華美巍峨恢弘,實在代表了拓跋淺受魏帝喜愛的程度,沈蘇姀由那宮女領路進了長樂宮,那宮女又帶著她朝後殿而去,沈蘇姀見自己主見走入了整個長樂宮的深處,心底不由湧起一抹不太好的預感。


    彎彎繞繞走了小半柱香,沈蘇姀終於在一處月牙門之外看到了一身鵝黃宮裙的明豔少女,看著那處似乎能通往長樂宮之外的月牙門,沈蘇姀眉宇之間浮起幾分疑惑來。


    若是要見她,又怎會在這地方見?!


    拓跋淺看到沈蘇姀出現微微皺了皺眉,可到底是過了四年,這位小公主麵上的跋扈收斂了許多,隻是撇了撇嘴道,“不是我要見你,是別個想見你,跟我來吧!”


    沈蘇姀訝然,這邊廂拓跋淺已經走到了前麵去,這處月牙門果然是通往長樂宮之外,且還是一條十分僻靜的宮道,沈蘇姀見狀皺了皺眉,回頭一看跟著自己過來的侍女已經被攔了下來,而拓跋淺身邊也沒帶幾個人,她安撫的看了自己的侍女一眼便跟在了拓跋淺的身後。


    “可是太子妃要見我?”


    靜默之中當先開口的是沈蘇姀,拓跋淺走在前聽到這句話腳步一頓,顯然沈蘇姀是猜對了,拓跋淺沒多說,隻帶著沈蘇姀一路往北麵走,沈蘇姀看著她們要去的方向眉頭緩緩地皺了起來,拓跋昀眼下尚是東宮之主,身為太子妃的嬴華陽不可能住在別的地方,可眼下她們一行人越走越是偏僻,眼看著已經到了好像冷宮一樣的地界兒!


    沈蘇姀隻聽拓跋卓說拓跋昀身邊有許多姬妾,卻全然不曾想到嬴華陽在北魏宮中受到的竟然是這種待遇,而此事在這宮中竟然不曾聽旁人議論起來!


    又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一行四五人才到了一處看起來十分淒涼荒舊的宮閣之前,拓跋淺站定,似乎沒有進門的打算,隻抿著唇道,“此事若是被太子哥哥知道必定要遭罰的,你快去快回,我在這裏等著,一定要快啊!並且囑咐她,沒有下一場了!”


    沈蘇姀聽著這話就已經知道嬴華陽過的很不好了,可推開門之後,這處殿閣之內的情景比她想象之中的還要淒惶的多,從外麵看至少能看到完好的宮牆,可一旦踏入此地,便隻能看到滿地的殘瓦荒草,庭院早已不成庭院,在看那正對的殿閣,門窗破碎不說左半邊的廂房還是坍塌的,沈蘇姀皺了皺眉,順著那小徑走向正廳!


    荒草踩在腳下“哢嚓”作響,整個院子裏沒有一點人氣兒,簡直是冷宮之中的冷宮,沈蘇姀對嬴華陽的感覺一直很淡,她本以為嬴華陽應該會嫁給一個大秦世族,從此過上幸福安樂的生活,可沒想到最終她選擇嫁入北魏,那一日十裏紅妝,她可曾想過今次這般慘淡度日?如果她當初的選擇不同……沈蘇姀心底搖了搖頭,這世上沒有如果!


    到底是故人,沈蘇姀在踏入那門板歪斜倒在地上的正廳之時心底有些發愣冷,她在門口頓足,隻看到這處屋子裏蛛網滿布光線幽暗,一股子黴味刺鼻,所有的家具斜斜倒地破損不堪,上麵的灰塵都積了幾尺厚,沈蘇姀眸光一沉,正在搜尋嬴華陽人在何處之時忽然聽到右廂之中傳來的呻吟聲,沈蘇姀皺眉,抬步走向右廂!


    右廂和正廳隻隔著一道門簾,那門簾不知掛了多少年,早就已經腐朽成了布縷,沈蘇姀揮開布縷踏入右廂,隻瞧見和正廳無二的破敗之象,而在右廂盡頭的牆邊正安放著一張破舊的矮榻,此時此刻,一道灰色的身影裹著一床破舊的棉絮卷縮著,聽到響動,那人極其費力的朝門口看來,待看清了站在門口的是誰,那人頓時費力的掙紮起來,一邊撐著身子往起來坐一邊喉嚨粗噶的道,“蘇姀,救我,救我……”


    ------題外話------


    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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