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尚總侵吞了公司的資產……”


    “我並沒有說你們尚總侵吞了公司的資產,但是陳安之一旦說出這筆錢是尚文楊的,難免別人會把這兩件事扯到一起,那尚文楊的事就會拖得更久,對你們就更加不利了。”展少鈞無奈的勾勾嘴角:“現在想要保全你和陳安之的辦法就是想辦法交代出這筆錢的來源,這也就是我為什麽會臨時找記者來采訪自己的原因。我放出咱們兩個有可能訂婚的消息,告訴別人我為了你要組建工作室,而陳安之隻是來跨刀的那個朋友。”


    蔣陌然這次徹底沉默了。


    “被我猜到了?”展少鈞觀察到了蔣陌然的神色,幾乎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嗯,陳安之不肯說出這筆錢的來源,恐怕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蔣陌然遲疑了:“如果咱們現在說這筆錢是你的,警方會不會相信?我不可能讓孫律師去交代陳安之怎麽樣說口供,這樣會害了孫律師本人,一旦被人查出什麽,她會涉嫌偽證罪,這輩子也毀了。”


    “這件事我會交托別人去辦,你放心。”展少鈞繞過桌子,站在她麵前:“我不信任陳安之,但我信任你。”


    “謝謝你少鈞……對不起,剛才我……”蔣陌然有些羞愧,展少鈞將方方麵麵都想的那麽周到,她卻隻顧得上自己的情緒了。


    “事出突然,我沒來得及招呼你一句,也是我的責任。”展少鈞沉默了一會兒,又說:“據我所知,少白可能和尚文昊之間有某種協議,所以你和我在一起的話,尚文昊不敢對你怎麽樣。唯一的麻煩就是,這件事就算處理好了,你也要做我半年左右的女朋友。當然,是名義上的。”


    “為什麽?”


    “因為我要給家中長輩一個交代。”展少鈞笑了笑:“他們不喜歡小輩將感情當兒戲,所以要麻煩一些。等時間過去大半,我再用感情不和或者人生觀不同這種理由打發了家裏人,你大可放心。如果尚文楊是個可靠的領導者,這半年時間足夠他重新掌權,也完全可以讓你們這個工作室休養生息,平穩的度過公司的冷藏期限了。”


    蔣陌然頹廢的坐在椅子上,大口的深呼吸,可仍覺得無力感如潮水般湧上來。


    “陌然,我會和陳安之講清楚的,免得他誤會。”展少鈞伸出手為她挽起額前的碎發,蔣陌然下意識的躲閃了一下,他的手落在空出,於是微微愣住。


    蔣陌然看著他的手指,一陣的心虛:“那……我先走,不打擾你的工作。”她笑了笑,邁開步子往門外走。


    展少鈞揚起一抹苦笑,對著她的背影輕聲說道:“工作室的名稱定為‘安然’,具體相關事宜我會吩咐江凱去辦。至於你和我之間的約定以及工作室的相關細節都暫時不要告訴你的朋友,等我確定能平安讓陳安之從裏麵出來再說,這樣才能確保安全。”


    聽到“安然”二字,蔣陌然的步子一頓:“少鈞,你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謝謝。”


    展少鈞目送她略微瘦削的身形消失在辦公室的門口,這才慢慢踱步到床邊,沒過一會兒,她的影子出現在停車場中,上了某輛不顯眼的車子,然後揚長而去。


    朋友嗎?


    為什麽總是朋友?


    他微微苦笑,竟是覺得男女情事,比之生意場上的爾虞我詐,更加費神。


    蔣陌然坐在車上,腦子裏反反複複的想剛剛展少鈞說的那番話。他說顧少白和尚文昊之間有某種約定,那會是什麽樣的約定呢?前世顧家也和尚家有聯絡,那麽星圖娛樂公司的沒落和顧少白是不是也有關係?


    她托著腮,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心亂如麻。


    “剛剛和展少鈞說了什麽?”宋差若問,“你的情緒平複了不少。”


    蔣陌然不想瞞她,宋差若是她身邊唯一可以信賴的人了:“尚文昊和顧少白有一定的關係,有他發表的這篇報道做掩護我就暫時不會有什麽危險,尚文昊也不會輕易把我怎麽樣。還有就是,怎麽樣才能把沈銳和陳安之從裏麵弄出來的問題……”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展少鈞已經想好保全陳安之的方法了。”宋差若開著車,揚了揚嘴角,“不過我很意外,他甚至不認識陳安之,為什麽要幫他?”


    “是因為我的緣故……”蔣陌然低聲應了一句:“可能這件事還會給展少鈞惹點小麻煩,不過我會盡量幫他解決的。對我來說我隻需要付出一點點小的代價,也不算吃虧,應付得來。”


    宋差若微微搖頭:“展少鈞是個成功的商人,如果他不是計算好所有的投入和支出的話是不會輕易做出某種舉動的,你永遠也別想從他這裏落半分好處。”


    “小釵,展少鈞是我的朋友,我相信他。”蔣陌然皺了皺眉頭,這段日子,她對所謂“信任”已經到了近乎敏感的地步。冥冥之中好像自有一隻無形的手將他們推到棋盤上,每個人不得不去猜測和試探,如履薄冰,她覺得膽戰心驚,身心俱疲。


    宋差若深深的看她一眼,並沒有接下這個話題。她反而問道:“你是不是應該把消息告訴林浩一聲?省得他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到處亂撞。”


    “具體細節我不能告訴他,先去和他商量一下工作的事。”蔣陌然揉著發疼的眉心,這些日子每個人都如此殫精竭慮,她實在是太累了。


    宋差若沒有多話,輕車熟路的開著車往林浩他們幾個的住處去了。開門的人是高希晴,這個原本每天都歡天喜地的姑娘如今也是一副滿懷心事的樣子:“小陌你來啦。”


    “林浩沒在?”蔣陌然往裏麵看了一眼,發現屋子裏空蕩蕩的。


    “他陪夏語芹買日用品去了,待會兒就回來。”高希晴關上屋門,順手做了壺開水等著給她泡茶喝,“聽林浩說,安森和沈銳的事很麻煩?”


    “沒有想象中那麽糟糕。”蔣陌然也不想和她說太多,高希晴很單純,她說的越多,隻能讓她越憂慮,這些煩心的事讓他們幾個扛著就夠了:“隻是協助調查而已,事實清楚的話他們就會出來了。”


    “可是安森的身份不一樣啊……”高希晴很擔心:“如果媒體把這件事曝光出來,安森的公眾形象就全毀了。”


    這一點,蔣陌然也知道,可現在最要緊的是人沒事,其他的問題都要靠邊站:“別擔心,咱們再想別的法子。”


    正說著,門外有人用鑰匙擰開了大門:“高希晴,接一把!”


    “來啦!”高希晴兩三步跨過去,接過林浩手裏的大包小包:“小陌來了。”


    林浩看了看蔣陌然,再看了他身後的夏語芹,神色變得相當微妙。


    蔣陌然站起來,直接麵對夏語芹說:“咱們談談?林浩,你也別忙了,你也來。”


    夏語芹臉色雖然依舊不好看,可還是耐下性子在沙發上坐下了。宋差若幫著高希晴將他們買來的東西拿進屋子裏歸置,把廳裏的空間讓給這幾個要做“大事”的人。


    “陳安之的事我已經在想辦法了。”蔣陌然開門見山,省的夏語芹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什麽話把她想說的話噎回去:“除了孫律師要插手處理相關手續外,你們什麽也別管,準備好《神仙客棧》的發行工作。”


    “安森被關在裏麵,你居然還想著發行電視劇的事?”夏語芹不可思議的驚歎一聲:“well,蔣小姐,你真是有氣魄,夠淡然!”


    “夏語芹,我現在很累我不想和你吵,就算你不同意我的說法,我也一樣要說下去,很多事情需要合適的人去做,但也不是非你不可。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咱們現在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想要對付潛在的敵人,就不能自亂陣腳。”蔣陌然接過高希晴端上來的茶水,向她投去一個感激的笑容,然後接著說:“陳安之的積蓄都砸在《神仙客棧》這部戲裏了,想要讓他盡快翻身,隻有讓這部電視劇盡快發行上映才行,一來是讓各大衛視看到咱們的潛質和市場價值,二來是讓資金盡快回籠,這樣手裏有資金才好去做別的事。陳安之不是永遠都不回來了,不是嗎?等他回來再著手上映的事,無疑又遲了一步。”


    夏語芹沒再出言反駁她,似乎也認可了她的說法。


    “如果確有必要,咱們就自己弄出個工作室來,不要讓陳安之所謂‘組建工作室’的說法變成空談,讓別人抓住把柄。”蔣陌然的手指無意識的在茶杯輕輕敲著,熱水滾燙的溫度讓她手指很疼,卻也讓她的思維清晰不少:“林浩是個合格的導演,可他不是個合格的商人,所以和各大衛視溝通的事需要你幫他一起做。”


    “好,我信你一次,我陪林浩去和各大衛視的負責人去談。”夏語芹站起來:“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了。”


    夏語芹勾勾嘴角,滿臉淡漠:“我還要寫劇本,沒有時間閑聊,你請自便吧。”說完,她拎起扔在門口的背包進了臥室。她和高希晴在臥室裏說話時有說有笑的,態度十分溫煦有禮,完全一派知性美女的樣子,這和她與蔣陌然交談時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樣相差甚遠,不由得讓人多想一些。


    林浩暗自揣測著蔣陌然的神色,生怕她會不高興:“蔣陌然,你別往心裏去。”


    “嗯?”


    “人家不說麽……情敵見麵分外眼紅。”林浩試圖解釋著夏語芹不正常的情緒:“平時夏語芹也不是這樣的,就是安森出了事,她的脾氣就不好了。”


    “我又沒和她計較過。”蔣陌然搖搖頭:“她和陳安之認識那麽多年,感情要好也是必然的,陳安之出了事她緊張激動是必然的,更何況我搶了她的心上人。”


    “你能想明白就好。”林浩呼出一口氣,討論男女之情什麽的實在不是他的強項,別人為了他爭風吃醋的情形更是沒有,沒經驗的宅男摳貨傷不起啊……


    “我覺得陳安之很幸福。”她笑起來,臉上的神色並無半絲不悅:“至少除了某個猶豫不定的女人外,還有一個人能愛他愛得那麽純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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