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陌然,你怎麽來了?”陳安之手裏的那瓶飲料終於沒喝到嘴裏,“你也來試鏡嗎?”


    “我哪兒有這個資格啊,沈銳的文件落在舒冬那邊了,我幫他送過來。”蔣陌然伸手搶過陳安之的礦泉水往嘴裏灌:“呼,累死我了,渴死我了!”


    陳安之看她這幅牛飲的模樣,抽了張麵紙給她:“慢點喝,您老這是渴了多少天啊,你想灌死自己嗎?”


    尚小姐死死的盯著蔣陌然手裏的那瓶水,臉色陰的像要下雨一樣。蔣陌然不動聲色的看著她的反應,已經確定了這瓶水裏有問題了。你問她為什麽一定要喝下這瓶東西?乖乖,隻有毀屍滅跡才不會給自己和陳安之惹更大的麻煩!


    “昨晚上酒喝多了,燒的。”蔣陌然狀似後知後覺的一拍腦門,“哎呀,水是這位小姐給你買的……實在不好意思!”


    “沒什麽……”尚小姐勉強扯出一絲笑來。


    “蔣陌然,這位是尚總的妹妹尚文慧小姐。文慧,這是蔣陌然,咱們公司新簽的藝人。”陳安之把蔣陌然帶來的文件夾和劇本放在一塊,十分熱絡的幫她們相互介紹。


    “尚小姐你好!”


    “嗯。”人家依舊不冷不熱的。


    “你們倆先聊著,時間差不多了我去找孟導。”陳安之絲毫沒有一點危機意識,笑的像朵大喇叭花。


    “陳安之!”見他說走就走,蔣陌然也急了,話還沒跟他說完呢:“你待會兒看看文件裏的東西對不對,一定要確認!”她有點了陳安之一句,他要不是沒腦子,肯定會看文件夾裏的東西。


    “知道啦。”陳安之笑眯眯換衣服去了,留下已經冷場的兩個女人。


    尚文慧突然開口,問:“蔣小姐和安森很熟嗎?”


    “我和沈銳更熟,”蔣陌然巧妙的避開關於她和陳安之的話題,今天這個麻煩就是從緋聞開始的,她可不想成為緋聞的女主角被人背後捅刀子,“我好朋友也是沈銳手下的藝人。”


    “是嗎?”尚文慧將信將疑。


    蔣陌然又假兮兮的誇了陳安之一句:“進入這行以來,我一直以超越陳安之為奮鬥目標。他是我要擊敗的人!”


    “哦?超越他可能不是什麽難事吧?”尚文慧輕慢的看了她一眼,勾起嘴角語焉不詳的說了句:“隻不過蔣小姐的運氣似乎不太好。”


    蔣陌然裝作什麽也聽不懂的樣子嗬嗬傻笑,尚文慧拎起最新款的包包,婀娜多姿的走了。


    尚文慧不在了,可陳安之還在試鏡,不知道她還有沒有後招。


    蔣陌然湊到展廳門口,越過那些高高低低的肩膀從夾縫裏看候選者演戲。


    陳安之穿著民國時期的軍裝在和一群日本軍裝裝扮的演員試演對手戲,幾個人似乎都是練家子,招招式式都動真格的,除了演員們手裏的刺刀不敢真用外,誰下的狠手都不輕。


    蔣陌然不知道這是不是尚文慧可以安排的其他“麻煩”,陳安之皺著眉頭,也真的打出血性來了,最後一個回旋踢幹掉唯一站著的家夥,對手已經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他這才勉強站定,大口的喘著粗氣,顯然疲憊不堪。


    陳安之還沒有忘了自己是在演戲,必須按照既定的劇本去演,他彎下腰,在對方身上摸索了陣,終於在“大佐”的口袋中發現封在蠟丸裏的重要情報。


    蔣陌然看的緊張,眼睛盯著在場的幾個人猛瞧,可這會兒她卻覺得肚子一陣陣的開始抽疼,冷汗從後背不斷往上冒。尚小姐不會那麽小兒科的在陳安之的水裏放瀉藥吧?


    顧不上周圍人異樣的眼光,蔣陌然撥開人群,找到酒店廁所一頭紮進去,連走出來的力氣都沒了。


    她坐在商務酒店廁所的馬桶上,無力的靠著廁所的牆壁,感覺自己的魂兒都要泄出去了。


    蔣陌然第一次扶牆出來的時候,展廳裏那些試鏡的人還沒走。她看了一會兒,沒有發現陳安之的影子,可自己的肚子又開始來勁了,她就不得不扶著牆又去了廁所。這一次,蔣陌然覺得自己走不出來了……


    尚文慧的如意算盤是怎麽打的她現在猜到了,要麽就是讓陳安之腹瀉到沒法參加試鏡,要麽就是等陳安之強忍住腹痛上場試演的時候被她吩咐好的演員打的半死,說不好陳安之一個忍不住,還會當中出醜,讓他裏子麵子都丟個幹幹淨淨。


    俗話說,青竹蛇兒口,黃蜂蠍尾針,兩般皆是可,最毒婦人心啊……


    蔣陌然覺得自己有些虛脫,心裏也在納悶,今天自己跑來救陳安之,到底值不值?就為了他三番四次的幫過自己?她自己想不清楚了,也沒力氣想了。


    蔣陌然強忍著陣陣的暈厥撥通了葉藍晴的電話,讓她趕緊過來接自己。可站在酒店大門外不到五分鍾的時間,她就開始覺得眼睛有些冒金星,周圍的一切還蒙上了層黑色的霧。她的腳軟了,身子也軟了,地麵的吸引力遠遠高過了她自己的力氣。


    蔣陌然摔在地上的時候已經感覺不到疼了,她甚至覺得被太陽炙烤了一個下午的地麵格外溫暖,讓她舒服的閉上眼睛。


    夢裏,她似乎又回到了在美國苦學的時光,室友是個學金融的姑娘,可她更愛英語這個學科,她的目標是做一名合格的同聲傳譯,最大的理想是做偉大的翻譯官。


    夢裏的一切就是曾經發生過的事,那年春節,她們兩個相依為命,窩在小小的閣樓上包著餃子,想念著祖國此時熱鬧的鞭炮聲。


    “我呀,一定要做個合格的同聲傳譯,以後要做個偉大的翻譯官。我要找個全世界最棒的男人,和他一起孝敬我的爸爸媽媽!”女孩的臉上沾著麵粉,滿懷希望的笑著:“陌然,你的夢想是什麽?”


    蔣陌然站在那片靜謐的時空中,看著麵前幸福的臉孔愣住了。


    她的理想是什麽呢?她的夢想是什麽呢?她要的是什麽呢?


    耳邊,顧少白的聲音像平地炸開的驚雷,他說:“蔣陌然,你永遠不可能做我的女人。蔣陌然,你其實什麽都不是。”


    是我不夠好嗎?


    是我不夠優秀嗎?


    是我不能給你帶來更多嗎?


    我的夢想……我的夢想是你啊!我想要的,不過是走到人生的終點時,你就站在那裏……


    她站在原地無聲的哭著,聲音喑啞在喉嚨裏,像被無形的手扼住了脖子。


    “別哭……別哭……蔣陌然,不要哭……”


    什麽人溫柔的擦著她臉上冰涼的眼淚,可那些斷線的珠子卻越擦越多。


    那隻手太過溫柔,讓她可以放心宣泄著自己絕望的情緒。


    她沉溺在這久違的溫暖中,劇烈起伏的情緒也被壓了下來,直到她覺得身體被放鬆開,那些令人窒息煩悶的感覺一掃而光。


    睜開眼睛的時候,陽光有些刺眼,一張小小的麵孔和她離得很近很近,近到她無法集中焦距去辨識出這究竟是誰的臉。


    蔣陌然深呼吸,眨了眨眼睛,這才看清睡在她身邊的小天使是艾瑞。


    展少鈞坐在落地窗前的藤椅上安靜的看著文件,屋子裏飄著令人沉靜的書卷味道,安靜又溫暖。


    她微微一動,展少鈞便發現她醒了。


    “感覺好些了麽?”展少鈞為她倒了一杯溫水,穩穩的端到她麵前。


    “謝謝,我這是……”


    展少鈞替艾瑞蓋上了被他踹到地上的毯子:“昨天我們出去的時候發現你暈倒在酒店門口,艾瑞不放心把你交給酒店的工作人員,要我把你帶回來。”


    蔣陌然淡淡的笑起來,心裏覺得暖暖的。她伸出手摸了摸艾瑞的小短發,那麽軟,軟到了她心裏。


    “怎麽突然嚴重脫水倒在那裏?”展少鈞問。


    蔣陌然覺得沒有必要和展少鈞解釋的那麽清楚,於是苦笑說道:“可能是最近幫劇組找投資胡亂請客吃壞了肚子吧。”


    展少鈞眉毛微揚,醫生明明說她是吃了強力瀉藥才會嚴重脫水的,不過看蔣陌然並沒有將內情告訴他的樣子,他也就不再多問了。


    蔣陌然想自己下床放下杯子,展少鈞已經很體貼的從她手上接過來了,順便問上一句:“你不是演員麽?為什麽還要去自己找投資?”


    蔣陌然淡淡的笑了:“我、導演、編劇三個人都是新手,年紀都不大,哪個公司都不願意給我們投資。他們兩個為了這部片子真的很努力,我也不想讓大家的心血成為泡影。可我原本以為把我自己所有的積蓄投進去就差不多了,可沒想到還是差了那麽多。”


    展少鈞很好奇的問:“差了多少投資?怎麽為難成這樣?”


    “六十萬……”


    展少鈞突然笑起來,起初隻是揚起嘴角,可沒過幾秒就笑出了聲音。


    “怎麽了?”蔣陌然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麽好笑的事,“有什麽不對嗎?”


    “抱歉,”展少鈞善意的笑著:“我已經很久沒聽過有人為了六十萬發愁成這個樣子了。”


    蔣陌然突然語塞,其實重生前,她也有好多好多年沒為了錢發過愁了。


    展少鈞在藤椅上坐下,重新拿起先前在看的文件:“這樣吧,我會和尚文楊談,如果他覺得你們這部戲有些前途的話,我就投資。”


    “呃……展先生,”蔣陌然吃驚的看著他:“六十萬對普通人來說也不是筆小數目了,您確定要投資嗎?您為什麽想幫我們?”


    “六十萬不算什麽,”展少鈞雲淡風輕的回答:“我幫你是因為艾瑞喜歡你,沒有別的原因。隻要我兒子開心,這點錢還不算什麽。”


    蔣陌然還想說什麽,管家模樣的人走進屋子,低聲說:“少爺,蔣小姐的朋友來接她了。”


    “嗯?”


    管家恭敬回答:“是一位姓陳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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