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讚覺得自己這樣不行,他幾乎有點瘋魔了,分明是自己一直要躲著談天的不是嗎,怎麽還老是想要見到他呢?隻要一空閑下來,便忍不住就要去想他,想走出教室去,看看談天是不是在走廊上和同學高談闊論,或者在球場上和同學揮灑汗水。


    隻要一見到他在那裏,自己的心仿佛才能感到愉悅和慰藉。陳讚不傻,經曆了兩輩子,就算是感情經曆不甚豐富,他也無法否認這是喜歡一個人的感受。所以他就想辦法讓自己變得忙碌起來,他將所有的練習冊都拿出來做,做完數學做語文,做完語文做英語,做完英語做物理……隻要一忙起來,才不會去胡思亂想。


    有一天,他的同桌借他的數學練習冊對答案,翻開一看,驚呆了:“陳讚你將第四單元的題目都做了啊?這個還沒教的吧?”


    陳讚愣了一下:“啊?哦,我提前自學了一下,試著做了一下練習冊,不知道做對了沒有。”


    前排的同學也回頭來看,隨手拿起陳讚的化學練習冊,立即大呼小叫起來:“不得了啊,這一章的內容也還沒教,你就把練習冊做了。陳讚,你真是個人才啊。”言語中不無羨慕和嫉妒,一下子引過來好幾個人圍觀。


    陳讚這才意識到不妥來,在這種實驗班裏,大家最在乎的就是別人比自己學得好學得快,他自己這樣,顯然是有點木秀於林了,引起眾人的關注和嫉妒。


    他連忙將自己的書收起來,鎖進桌鬥裏:“別看了,都是我亂做的。”他是為了想讓自己忙碌一些,沒工夫去想談天,便不斷地做題,隻要自己會做的,就一口氣做下去了,根本就沒考慮老師教沒教過。


    一幫同學羨慕嫉妒地散開了。陳讚心裏知道,以後不能靠做題的方式來打發空餘時間了,得找個別的法子才行。


    周日中午,陳讚去了一趟收魚鋪子,這邊現在雖然交給大舅和舅媽做了,但是也不能完全不管,所以每星期至少要去一兩次問問情況。


    舅媽李玉梅看見陳讚來,高興得連忙拉著外甥介紹最近的情況,因為知名度增大,這附近一帶釣魚的人全都將黃骨魚送到他們這兒來了,每天至少都能收七八十斤魚,一般都有上百斤。劉雙生則每隔一天就會去一趟桂林送貨,今天就去送貨了。


    李玉梅又將記賬本拿出來給陳讚看,陳讚接過來,正看著,有人送魚來了。這個時間已經快一點了,對方才送過來,已經算是相當晚了,一般的人都是早上或者上午就過來了。


    李玉梅看著對方挑來一個鼓鼓囊囊的氧氣袋,趕緊拿出大腳盆來:“羅師傅,今天又來得這麽晚,昨晚上收獲肯定不少吧。”


    羅師傅四十多歲的樣子,臉膛很黑,個子不高,但很敦實,他緊抿著嘴,看不出高興的樣子,隻將氧氣袋解開,將裏麵的魚全都倒出來,滿滿一大盆子,看起來足有三四十斤。


    李玉梅驚呼了一聲,又頗為可惜地感歎了一句:“怎麽有這麽多鯰魚啊。”


    羅師傅歎了口氣:“我昨天在我親戚家的水庫裏釣的,沒想到鯰魚比黃骨魚還多,可惜你們這又不收鯰魚。這鯰魚好大一條的呢,基本上都有一斤多一條。”


    陳讚走過來,站在盆邊看了一會:“舅媽,這鯰魚為什麽不要?”鯰魚和黃骨魚都是無麟類雜食性魚類,雖然不及黃骨魚的價錢,但是也應該不便宜啊。


    李玉梅說:“我和你舅不知道那邊老板要不要鯰魚,沒敢收,等這次你舅去問過之後就知道了。”


    陳讚說:“我去給桂林的老板打個電話去問問。”說著就拿了電話號碼去找公用電話亭了。


    很快陳讚回來了:“對方老板說要,不過鯰魚的價錢要比黃骨魚便宜,八兩以上的收三塊五一斤,八兩以下的收三塊,羅師傅你賣不賣?”


    羅師傅本來對這些鯰魚很犯愁,都釣上來了,不要又可惜,要的話自己要拿去市場擺攤賣,要是回得早還好,關鍵是現在已經中午了,市場早就散了,放到明天指不定又都死了。現在一聽陳讚說可以收,價錢比市場上還貴一點,不由得喜出望外,看向李玉梅:“老板娘,真的要啊?”顯然有點不太信任陳讚的話,畢竟他還是個小孩。


    李玉梅擺擺手,笑著說:“我不是老板娘,我外甥才是老板,我是來幫他做事的。他說可以收,當然是可以收的。”


    羅師傅看了一下陳讚,又反複看了幾眼,有些難以置信,這怎麽看都是個學生娃子啊,怎麽可能是老板。


    陳讚笑了一下:“我就是個掛名的,這裏做主的是我舅舅舅媽。”


    羅師傅稱了魚,收了錢喜滋滋地走了。


    陳讚交代給舅媽,以後他們這不僅收黃骨魚,鯰魚和甲魚都要,又把價格告訴了舅媽。說完洗了手,準備回學校去,正要走,外麵來了幾個小年輕,一看就知道是些小混混。陳讚皺起眉頭。李玉梅臉色變了幾下,將手在圍裙上擦了一下,陪著笑臉說:“幾位小兄弟又來了啊,今天老板不在家,要不幾位緩幾天再來吧?”


    一個叼著煙的小年青走到店裏的大魚盆邊上,輕踢了一腳魚盆:“老板不在不要緊,有錢就行。今天收了這麽多魚,肯定花了不少錢吧,那說明老板娘身上還是有現金的。我們收的又不多,別拖了,趕緊給了吧。”


    陳讚看一眼舅媽,眼中有些疑惑。李玉梅的臉色有些為難,小聲地說:“可是你們上個禮拜才來過啊。”


    那小年青眼珠子一鼓:“最近我們兄弟幾個手頭有點緊,想讓你們接濟點怎麽了?你們天天在這裏順順當當地賺錢,不都是我們給罩著的?”


    陳讚明白過來,敲竹竿的地痞流氓呢。怎麽到哪裏都少不了這樣的人啊,他皺了皺眉頭。


    李玉梅陪著笑臉說:“我說幾位小兄弟,我們這做的是小本生意,賺的又不多,你這每個禮拜都來,實在是給不起啊。”


    陳讚知道這種蛆蟲一樣的人有多麽討厭,有了第一回就有第二回,在這裏做生意,求的就是平安財,橫豎不能得罪這種人,所以隻能用錢堵上他們的嘴。


    那個小年青又說:“我上次來,你們老板才給我們每人買了包煙,你要是覺得我們每個禮拜都來費事,那你就幹脆一個月給一次好了,兩百塊。”


    “收誰兩百塊呢?”正在這時,談天出現在了鋪子門口。


    陳讚皺著眉頭看向談天,他今天怎麽過來了,他平時不是周六過來麽。


    談天看見陳讚,從外麵進來,擋在陳讚和李玉梅麵前:“誰來這裏收保護費啊?”


    小年青一看談天的身高,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但還是不甘示弱地說:“是我們老大偉哥讓我們來收的。”


    談天嗤笑一聲:“就那個楊偉?”


    小年青臉色變了一下:“你認識我們老大?”


    “不認識。”談天嗤了一聲。


    “你是誰?”欺軟怕硬是這些人的本性,能直呼他們老大名字的,自然不是一般人。


    談天說:“我這不需要你們的保護,有什麽損失我自己負責。趕緊給我走人。”


    小年青回頭和幾個同夥交流了一下眼色:“那好,你們不願意給,我們可就不保證會不會有人來搗亂。”


    “隻要不怕死,那就來試試。”談天毫不示弱,順手操起了一根扁擔。


    小年青看了一下談天,有些忿忿地和同伴轉身走了。


    陳讚自從談天進來,心就繃得緊緊的,他怕這二愣子真和那些混混對幹起來,直到那些人走了,他才放下心來。同時又有些無奈地垮下肩,雖然他很不願意給這些人出保護費,但是談天這樣,明顯就是和對方結下梁子了,以後他們不在,舅舅舅媽可要怎麽辦。


    李玉梅有些無奈地笑笑:“壇子你還真行,混混也不怕。”


    談天神氣地說:“怕什麽,他們這群人就會欺軟怕硬。想當年他們見了我還要繞道呢。”他指的是和潘力一起混的那些日子。


    陳讚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麽,隻是淡淡地說:“你難道天天守在這裏?”


    談天抓了抓腦袋:“要不我去找劉景程幫個忙吧,跟他說一聲,他應該會罩著我們。”談天雖然後來不跟潘力接觸了,但也知道劉景程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在這街上開了個遊戲廳,憑借他的人氣,倒也混得風生水起。


    “不用。”陳讚不太想讓談天去找劉景程,他知道劉景程未必比那個楊偉好多少,性質是差不多的,隻不過是換了一撥人而已。這種治安問題,理所當然該是相關部門管治的,但是事情太小,有關部門未必會當回事,所以才使得這些地痞流氓如此猖獗。


    陳讚回頭對李玉梅說:“舅媽,你和舅舅小心點,店裏不要留太多現金,他們要是再來,說點好話,千萬不要硬碰硬,安全至上。實在鬧得厲害就去報警。”最近自己要常往這邊跑才行。


    李玉梅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那我先回去學校去了,有空我會過來的。”陳讚一邊說一邊抬腿往外走。


    談天連忙跟上來:“小讚,我剛才是不是處理得不好?”


    陳讚歎口氣:“被那些人盯上了,怎麽處理都會有問題,隻有警察出麵將他們抓起來才行,否則我們什麽辦法也沒有。”


    “那我們就去報警吧。”談天說。


    陳讚搖搖頭:“這點小事,他們才懶得受理呢。”


    談天一聽急了:“那怎麽辦?”


    陳讚歎了口氣:“先看看情況吧,說不定他們欺軟怕硬,就不來了。”這自然是安慰談天的話,他隱隱可以猜得到,店裏恐怕要出事,隻希望別傷到人才好。


    談天突然說:“要是真敢來鬧,我找鄭伯齊幫忙,他爸不是警察麽,是不是會管點用?”


    陳讚有些意外地看著談天,沒想到他會想到這一層上去,其實他也不是沒有考慮到這點的,鄭伯齊他爸在縣城做警察,應該能和鎮上的派出所說得上話吧,隻要有熟人開口,這事就好辦,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朝中有人好辦事。


    “到時候再看,真鬧起來了,說不定還真要去找鄭伯齊爸爸幫忙。”陳讚說。


    談天心裏是雀躍的,他每個周六中午去鋪子裏,都沒碰上陳讚,這次就換了周日,沒想到就遇上了。而且陳讚似乎並沒有不理自己,對自己的處事方式也沒有說不對。


    第二天中午陳讚又去了一趟鋪子,舅舅已經回來了,那些混混沒有再來。周二中午陳讚要播音,沒有去鋪子。談天去了,他一去,便出事了。


    又是周日那群人來鬧事,這次帶頭的是徐昆,非要劉雙生拿保護費不可。而且由於上次他們在這裏吃癟,這次保護費要求加一半,也就是一個月四百。


    劉雙生哪裏肯,憑什麽給這些人錢啊,而且還要那麽多。對方似乎有種拿不到錢不罷休的架勢,談天去的時候正好趕上了雙方在僵持。徐昆還記得和談天之間的舊恩怨,一看是這鋪子和談天有關,哪裏還會輕易放過,便指使一個小年青掀翻了一隻裝著魚的盆,黃骨魚撒了一地。談天二話沒說,抄了東西就跟對方打起來了。


    對方人多勢眾,談天再勇猛也沒占到便宜,幸虧對方沒有動刀子,要不然談天腦袋非開花不可。劉雙生老實巴交了一輩子,遇到這情況也不能不護著妻子,幫著談天。


    周圍的人一看打架了,也不敢過來勸架,一時間場麵非常混亂。直到有人大聲喊了一聲:“警察來了。”那群混混才作鳥獸散。


    談天被打得鼻青臉腫,身上挨了好幾棍子,不顧疼痛,趕緊和劉雙生夫婦將地上還在掙紮的活魚撿起來放進盆裏。


    “談天?”


    談天聽見有人不太置信地叫了一聲自己的名字,抬頭一看,嗬,可不是遇上熟人了,不是潘力是誰,剛才出口叫“警察來了”的就是他。


    潘力看見談天,快步走上前來。談天依然沒有給潘力什麽好臉色看,但是人家剛才也算是幫了他的忙,所以也沒有直接開口趕人。


    潘力幫著撿了一下地上的魚,小聲地問:“這是你家的?”


    談天模糊地嗯了一聲,將最後幾條趕緊撿起來。劉雙生連忙將水龍頭拿過來放水。


    潘力站起身看了一下這間鋪子,又回頭來看談天:“你得罪楊偉了?他們來砸你的場子。”


    談天沒有回話,直起身動了一下全身,肩背都疼,似乎沒有傷到骨頭,估計也要痛好幾天。


    劉雙生說:“我們沒有得罪他們,是那些人來收保護費,我們不給,才打起來了。”


    李玉梅說:“壇子,你剛剛被他們打了幾下,我們陪你去醫院看看吧。”


    談天擺擺手:“不礙事,舅媽,我一會兒去買點藥酒擦一下就好了,都是些皮外傷。”他這是隨陳讚一起叫的。


    潘力弄明白是怎麽回事,說:“你們和他們鬧僵了,怕是一時半會兒都沒法平息。談天,我帶你去找劉景程吧,讓他跟楊偉說一聲,他罩著你,應該不會有事的。”


    談天想起陳讚不讓自己找劉景程,有點遲疑:“我還是去報警吧。”


    “警察能管多久?他們來一次是一次,難道還天天幫你守著?這事要是不解決徹底,就別想有安生日子過。”潘力顯然深諳這裏的生存法則。


    談天遲疑了一下,跟著潘力去了。


    陳讚知道談天跟人打架的事已經是下晚自習之後的事了,還是鄭伯齊告訴他的。陳讚火冒三丈,心急火燎衝到談天的宿舍門口,大吼一聲:“談天你給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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