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夜襲


    “不要客氣,盡管吃。”


    “廚藝說不上多好,但雞都是自家養的,肉質絕對比外麵的雞好。”


    能遮擋寒風的屋子裏,伍裏長帶人斬殺了幾隻雞,做好了兩桌菜後,招呼著江仁和許然等人入座。


    剛才,一進入村莊。


    他們就受到了村民熱情的接待。


    至於是不是這個村子民風淳樸熱情好客,尚且未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許然他們絕對來過這個村子不止一次。


    “我做證,這裏的雞確實是一絕。”


    許然厚著臉皮,與江仁一行人坐在了同一桌。


    萬景浩和黃蘭曦都沒說什麽,畢竟這裏也不是自己的地方,但都出奇一致的沒有理會他。


    “越來越像活人了。”


    江仁夾起一塊冒著熱氣的雞肉,注意力始終放在正在動筷子的萬景浩身上。


    當初從業城出去時,萬景浩還無法吃東西,如果強行塞進嘴,隻會引得他身體的本能應激反應,隨之而來的是反胃嘔吐。


    可漸漸地,隨著時間的推移。


    萬景浩可以補充一些水分,緊接著可以喝上一點稀粥,吃進一顆水果和蔬菜。


    直到現在,胃口已經與一個普通人差不多了。


    但與普通人所不同的是,被他吞下去的食物是十成十的消化,一點排泄物都不會產生。


    “除此之外,身體與常人還是有著極大的差距。”


    江仁一邊夾菜,一邊默默思索。


    生機斷絕,心脈無動,但卻能跑、能跳、能思考,肉體也沒有絲毫腐敗跡象,甚至還能主動修複傷勢。


    誰會相信,這是一個正常人?


    換個更準確的說法,這種才是真真正正的活屍!


    “有菜有肉,怎能沒有酒。”


    許然放下筷子,對著如仆人般站在一旁的伍裏長道:“伍裏長,給我拿些酒來。”


    言語中沒有絲毫客氣,甚至還帶著命令的口吻。


    但年長他二十好幾歲的伍裏長卻沒有半點惱怒,連忙點頭哈腰的退出房間,很快便和幾個村民拿上四個裝酒的大壇,酒壇中部足有常人腰部那麽粗。


    兩壇放在另一桌。


    兩壇放在了江仁這一桌。


    “這罐是我珍藏了十年的酒。”


    伍裏長又拿出了一個比巴掌略大的黑色酒罐,介紹道:“此酒名為雪花雕,入口溫良,後勁十足,如同不斷落下的雪花,看似不起眼,卻能將所有事物覆蓋,今日這雪花雕就獻給諸位了。”


    打開封口,一股清淡而誘人的酒香飄出。


    去掉兩名孩童,這桌總共隻有六人。


    等到將第六碗酒倒完,雪花雕已經不剩下一滴。


    為此,奶娘和馬夫本想拒絕喝這種珍貴的酒,但在江仁的勸說下,隻能接受下來。


    “好酒。”


    江仁喝了一口,忍不住微微一笑。


    酒是好酒,不過如果把它與某些超凡世界和現代的酒相比,那就多少有些欺負酒了。


    但憑借著純正的古法釀造,以及如今所處的環境和外麵的氣溫,確實是別有一番風味。


    “一碗酒可不過癮,萬公子,不如你我各來一壇。”


    許然一口幹完碗中之酒,似笑非笑地向萬景浩發出邀請。


    萬景浩隨意瞥了他一眼,回道:“熱身,一碗酒足矣。”


    不說他的身體無法支撐他喝多少酒,就是能大喝特喝,他也不會給許然這個麵子。


    許然搖頭歎氣:“萬公子,看來你是一個純粹的讀書人啊。”


    萬景浩沒有回話,夾了一塊肉放入黃蘭曦碗中。


    黃蘭曦對他欣然一笑,將碗舉起來,含情脈脈的吃下了肉。


    見到他們一副恩愛的樣子,許然額頭青筋暴起,深吸一口氣,目光從奶娘和馬夫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了身旁靜靜吃菜的江仁身上:“江公子,你應該不是那種喝不起酒的人吧?”


    火這就燒到我身上了?


    江仁笑笑:“我麽,酒量還行。”


    許然當即把桌上的兩壇酒開封,一壇推給江仁,一壇留給自己:“我們就來比比誰的酒量更好吧。”


    江仁:“好。”


    許然聞言,當即笑了。


    以自己遠超同齡人的酒量,他定要將這個萬景浩的好友喝到吐血。


    就當他動手將酒液倒入碗中時,就見得江仁直接抱起一壇酒,對嘴喝了起來。


    豪邁的動作,頓時將屋子裏的人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不同於那些為了表現自己酒量,說是抱著酒壇喝,實際半數從嘴邊流下,經由有江仁操控的酒壇幾乎沒有看到一滴酒液散落,全部平穩地進入他口中。


    將近二十個呼吸,江仁把酒喝完,把酒壇倒過去抖了抖,裏麵不見一滴酒液滴落,隨後看向許然:“到你了。”


    許然知道自己看走眼了。


    但事到如今,在這麽多人眼中,他若是不喝也就下不了台了。


    當即舉起酒壇,對嘴就喝了下去。


    相比較江仁滴酒不漏的喝法,許然的喝法顯得更正常,起碼有超過半數酒液從兩邊嘴角流下。


    可如今天寒地凍。


    一邊是喝下的酒,引發了從內而外的熱意,一邊是灑落的酒,帶走了體表的溫度。


    這短短不到二十息的時間。


    許然就有種預感,自己正處於冰火兩重天之中。


    啪!


    許然將所剩無幾的酒壇拍在桌上,擦了擦嘴上的酒液:“我想起還有點事要處理,你們先吃,我去去就來。”


    說完,他便不管不顧地走出了小院,腳步略微有些搖晃。


    “江公子好酒量。”


    伍裏長見許然出去後,對江仁奉承道。


    “哪裏。”


    江仁搖搖頭,暗道一聲掃興。


    本還想體驗下影視作品中那種,一壇接著一壇的比酒,可現在看來,自己太過高估了對手。


    缺少許然,用餐總算無人再受到打擾。


    待得酒足飯飽準備離席時,商量先在這裏休息一會兒,然後在趕往如今的大趙皇都。


    可誰知進來的許然說明日會有一輛車隊經過,於是萬景浩黃蘭曦與江仁商量後,決定第二日等相對到來之後再出發。


    夜幕降臨。


    人畜都已陷入沉睡,唯有雪花在隨風舞動。


    由於人數過多,所以村裏騰出了兩座帶院子的房屋。


    裏麵隻有三間房,分別住著江仁和萬景浩,奶娘馬夫和兩個嬰兒,以及最重要的黃蘭曦。


    對於不需要休息的江仁和萬景浩來說。


    所謂的睡覺,頂天了不過是盤腿坐在床上,閉目休養罷了。


    本以為要這樣平安的度過一夜,但臨近半夜三更,外麵突有幾個腳步聲傳來。


    “……”


    聽到聲音的萬景浩,第一時刻睜開了眼睛。


    江仁眼也沒睜地說道:“盡量不要發出聲響。”


    如果自己沒有猜錯的話,從那幾個幾乎被風聲掩埋的腳步聲來看,正在摸向這所小院的人,應該居住在隔壁院子的許然和他的部下。


    萬景浩下床,輕手輕腳地來到門口。


    不多時。


    兩道腳步聲停在門外。


    薄薄的門紙被捅開,一根纖細的竹管探了進來,管中飄散出淡粉色的煙霧,很快便彌漫整個房間。


    這是具有昏睡效果的迷煙。


    許然等人顯然還有點警惕,不想鬧出太大動靜。


    等了一會兒之後,外麵之人又用一把刀從門縫中插入,慢慢將門閂頂起,然後輕輕地推開門。


    門外隻有兩人,正是許然九個手下中的兩個。


    剛打開門的他們,才見到盤腿坐在床上的江仁,就被從側麵視覺死角突入他們身旁的萬景浩左右各來了一拳,喉嚨瞬間凹陷,又被萬景浩輕放在地上。


    做完這些後,萬景浩毫不猶豫地離開了房間。


    原地隻留下兩個喉嚨受創,而無法發出聲音,也使不上力,甚至連呼吸都做不到的人。


    不到半炷香的時間,江仁就通過感應聽到了萬景浩的呼喚。


    表示歹人都已經被解決了,隻留下了一個活口審問原因,為了不吵到其他人,所以準備在隔壁院子進行審問。


    “活口.許然嗎?”


    江仁走出房間,將門外兩個已經窒息的死了抓起,直接丟到了院子中。


    這裏,同樣也有數具屍體。


    他們的死亡方式大同小異,基本采取的都是讓他們無法發出聲音的方法。


    “有輕功就是好。”


    江仁踩著牆壁,輕輕一躍並來到了隔壁。


    “江兄。”


    正站在旁邊房門敞開的房間的黃蘭曦對江仁點了點頭,在他身前是臉色蒼白光著上身瑟瑟發抖的許然。


    他不是書生嗎?為何會這麽厲害?


    許然眼角餘光看著門口的兩具士卒屍體,恐懼從心中生出。


    跟隨自己的九人可不是普通士卒,而是父親為了自己的安全硬塞給自己的,個個都有一身不弱的武功。


    哪怕是麵對那些身經百戰的老卒,也可輕易勝之。


    可為何,他們卻敗給這麽一個連酒都不敢喝的書生,而且還是毫無反抗的慘敗?


    緊隨而來的江仁,更是讓他知道派出去的士卒恐已全軍覆沒。


    “萬公子江公子,不知你們找我何事?”


    許然努力地擠出一個禮貌的微笑。


    縱使現在光著上身,油膩的贅肉全露出來,身體忍不住發抖,他也裝作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說說,你想做什麽?”


    江仁上前,拍了拍許然的臉,又對萬景浩說道:“如果他三個呼吸內沒說話,就捅他一刀。”


    萬景浩點點頭,拔出了從一名士卒身上摸到的匕首。


    “我什麽都沒有做,兩位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許然還想著辯解,但很快胳膊就被捅了一刀,可沒等他叫出來,就被隨即貼在喉間的匕刃止住了聲音。


    在死亡的威脅下,他最終還是把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果然如我所想的那樣,是想要對黃蘭曦欲行不軌。”


    “不過,對於黃蘭曦的不軌,除了白天黃蘭曦對他不理不睬之外,更大原因則是她父親在前幾日突然失勢,現在已被關入大牢,所以許然才敢這般肆無忌憚。”


    江仁走出了房間,順帶還將門帶上。


    該問的已經問完,許然已經失去價值,所以便交由萬景浩處理。


    兩炷香後,他提著一個死人走出,詢問江仁接下來該怎麽辦。


    最終。


    考慮到白天的兩頓飯,江仁和萬景浩決定不給這個村子添麻煩。


    趁著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將十具屍體轉化成活屍,在院子裏挖了一個深坑,為了速度能更快一些,兩人也耗費了不少內力參與。


    然後,把許然與他的部下全部送了進去。


    最後填上土,再用一層半指厚的積雪掩蓋。


    如果順利的話,最少可以保證天暖之前不會有人發現。


    萬景浩回去就將事情與黃蘭曦道出。


    焦急的黃蘭曦頓時歸心似箭,請求兩人能允許提前出發。


    對此,萬景浩沒有意見,江仁更不會有意見。


    畢竟他現在就如同一個病入膏肓的絕症患者,表麵上看著沒什麽異常,但指不定哪天就會病情加重,一旦加重就離死不遠了,能節約點時間自然是最好。


    將從許然等人身上摸下的百兩碎銀全部留下。


    交通工具是許然等人的馬,一行五人騎著一匹牽著一匹,飛速離開了村子。


    至於兩個嬰兒,則交由武功和騎術最好的江仁與萬景浩帶著。


    “連招呼都不打就走了,而且還帶走了許然公子他們的馬。”


    位於村口的一座房子,伍裏長打開了窗戶,麵無表情地目送他們離去。


    他回到村子中心的兩處房子,很快發現許然等人不見了蹤影,並在江仁他們居住的小屋找到了一個信封和百兩碎銀。


    “因遇急事,不得已先行離開,還請見諒。”


    伍裏長看完信,注意力又放在了銀子上,心中升起一絲暖意。


    身為沒什麽護衛力量的小村子,許然等人可沒少打他們秋風,雖然沒直接敲詐他們銀錢,但他們每每到來,村子都需要將養來過冬的牲畜斬殺,用來招待他們。


    而這個招待,是無償的。


    一次兩次還好,但算上昨天白天,已經是第七次了。


    再這樣下去,他們連這個冬天都扛不過去。


    不過如今有了這百兩銀子,就好很多了。


    不隻能填上那些家畜的空缺,還足以讓村裏的全部人家過上一個不錯的冬天,而且這一次應該不會再有人凍死。


    “可是那十個大活人,又是通過什麽方式走的呢?”


    伍裏長收起銀子,疑惑地來到旁邊大些的房子。


    本隻是隨便一搜,結果在其中一張椅子的底部,發現了幾滴不起眼的黑紅色液體。


    他臉色微變,隱隱有了猜測。


    最後順著痕跡,半蒙半猜的來到了屋外,停留在一塊白色雪地前。


    盯著麵前比其他地方要平整許多的雪地,伍裏長身體久久沒有動彈,唯有胸口在劇烈起伏。


    “定是我想多了,許然公子他們肯定早就離開了。”


    伍裏長突然一笑,抬腳便踢了踢雪,讓這塊平地不再顯眼。


    隨後轉身便離開了院子,準備將獲得百兩銀子的好消息通知全村。


    轟隆——


    突然,巨大的聲響從距離村口不遠處的雪山傳來。


    伍裏長聞聲望去,就見得無數積雪如同浪潮一般,瘋狂的從山巔滾落,很快便淹沒了山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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