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顯昏暗的廳堂裏,裝飾都為名貴的紅木家具。


    正堂之上供奉著一尊三頭六臂,銅頭鐵額的金身銅像,其形貌凶惡,耳鬢如劍戟,頭有雙角,手持刀、斧、戈、戟、弩五般兵器。銅像周圍又有赤氣散出,猶如朱匹絳帛,背後立有一杆赤紅色令旗,熒熒似火,望之使人心亂神迷。


    見到那尊神像的模樣,身處另外一個房間的江圓峰目光就是一縮,心中驚詫道:“竟然是他?”


    那三頭六臂,生有雙角的樣子,分明就是上古炎帝神農氏麾下大將兵主的戰神法相,後世也稱之為蚩尤。


    隻見堂下是過去大戶人家正堂的格局擺設。正中置有太師椅,兩旁客座分列。此時那太師椅上坐有一位臉色古銅,身形剛健的中年男人。


    而堂下麵站著一個皮膚微黑的中年人,樣子正是江圓峰想要尋找的目標,大降頭師頡桑昆。此時這頡桑昆正用一種古老的語言大聲說著:


    “虞铖,你知道我大哥死後,風家就剩那麽一根獨苗了,而我丟失了傳承血脈,又不能生育出本族傳人,如今不但侄兒被廢了修為,敵人還不依不饒的找上門來,難道你想我風氏一族就此斷絕不成?”


    隻聽上座的那中年人也以同樣古語開口說道:


    “自從當年被驅逐出華夏大地,我之一族就與中土道門再無瓜葛,如今你惹了中土道門的高人出山來對付你,凡事自然由你大上師頡桑昆自己解決!”


    頡桑昆忽然語氣哀求道:“二兄,我還叫你一聲二兄,不管怎樣,隻求你讓倉兒在祖神密洞中躲上三個月,至於我的生死就不用族人理會!”


    中年人虞铖一拍座椅扶手,怒聲道:“放肆,祖神密洞是我九黎一族立世根基。隻有大祭祀與族長有權利進入,難道你不知嗎?”


    然後平息了一下怒氣。語氣緩和地感慨道:“你天資卓絕。無論悟性還是資質都在我之上。如果不是走了邪路。放著正宗巫門不學。竟然去習那下門巫毒分支出來地降頭邪術。哪至於被大祭祀逐出族門!”


    聽對方舊事重提。想到從前。頡桑昆立馬一臉陰狠地恨聲道:“當初我被那養魂宗主傷了子孫根。如果不是之前學了這六祭換體降咒。又怎能重新恢複人道?”


    中年人虞铖神情有些恨鐵不成鋼之意。道:“若不是你淫人妻女。何至於落在養魂宗手上。你當我不知那六祭換體降咒施展起來。就是恢複一根小指頭都要獻祭活人地六支手臂!又何況是男人先天陽根。為此你又害了多少條人命?何況如果不是當初我九黎巫族與養魂宗正式合作。準備一統南洋修行界勢力。你當人家怎麽會留你一命。隻去了你那淫根?”


    見對方死不鬆口。頡桑昆臉色漸漸變地陰冷。沉聲道:“這麽說你是打定主意見死不救了?”


    那虞铖語重心長地說道:“風頡。你已經走火入魔了。如今大祭司故去。這一代族人就剩我們兩人了。我身為族長。已經有權開啟祖神密洞。看在幾十年地兄弟情分上。做兄長地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見對方神色有些鬆動。虞铖有接著說。“如果你甘願廢掉一身邪術。並以心魔啟誓不再沾染。我便代大祭祀重新收你回歸族門。並傳授我九黎巫門地無上蚩尤三盤經。繼承祭祀之位!你與那中土道門修士地衝突。而後自然有族中替你出麵解決。事到如今。無人可以幫你。怎麽選擇就看你自己了!”


    頡桑昆聽完沒有言語,臉色陰晴不定,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問道:“蚩尤三盤經是否真如傳說中所說,能夠修煉出大巫不死之身?我當初以六祭換體降咒修補肉身所丟失掉的大巫血脈,是否也能恢複?”


    虞铖正色道:“隻要你能修成九重大巫法體的第三重,便能再度凝聚大巫血脈,至於大巫不死之身,那是能與上古金仙之流相抗衡的存在,如今在這末法時代。連那道門天地二仙兩門道派地化神、圓嬰境界都成了傳聞。又有誰敢說自己能修煉成仙?”


    聽完了對方的話,頡桑昆或者應該稱之為風頡。心中反複斟酌了良久,終於下定了決心。朝著堂上那尊戰神蚩尤之兵主法相跪下說道:“風頡自知罪孽深重,如今翻然悔悟,望乞祖神憐拯,令風頡重歸九黎門下!”然後又發了一道重誓,除非涉及九黎族人的生死存亡,不然永世不再動用降頭之術。


    見證了這些的虞铖欣慰的笑了,口中吐出一道白蒙蒙的精氣,投射到那三頭六臂的銅像背後。隨著古老的密語頌咒響起,隻見銅像背後那杆奇形令旗得到這口精氣的滋養,猛然赤光大放,落到神像前麵,光氣之中顯出一道三尺門戶。


    虞铖朝著那神像一拜,抬腳走到門戶之外,道:“三弟,還不快隨我進入祖神密洞,接受曆代祖巫精氣洗禮!”


    隨著兩人地身影消失在那道門戶內,大堂裏的赤紅光芒也隱去不見。江圓峰收回那一絲神念,感歎道:“原來九黎一族至今仍然未成斷絕,那蚩尤旗與蚩尤三盤經也還在世!”


    當年的逐鹿之戰,偏安於大荒東海地東荒天主少昊也有耳聞,而且在那之前也與那位九黎族長又過數麵之緣。對其豪爽性情、剛直不阿,還有勇猛無比的武力都十分佩服。此人乃當時人族的一代蓋世豪傑,當時也隻有文治武功,教化天下的軒轅氏才能夠與之相比。


    而且九黎巫族也屬地皇神農氏一脈,是專擅祭祀的地皇貴胄,九黎族首更是為戰神兵主,本應受天下萬民崇拜。就算神農氏退位,軒轅氏接掌天庭,也不能抹殺他們的地位。落得那時下場,究其根本還是因為其稟性太過剛烈,又容易受人挑唆所至。


    人皇軒轅氏領天帝之位年間,少昊因為對九黎一族印象不錯,所以並沒有如其他勢力那般落井下石。反而對其多有照顧,後來才有少昊任天帝,九黎率眾歸附之種種。


    所以連帶著後世的江圓峰對這九黎巫門也十分有好感。上古文字本就是出身大巫祭祀的倉頡所造,所以九黎巫門一致堅持著使用變遷了幾代,失傳了數千年的古語交流。而得到少昊記憶傳承地江圓峰自然也能聽得懂方才那兩人所說的古語。大致了解了這次事件的前因後果。


    知道了這對外稱做頡桑昆地風頡,正是早年被驅逐的巫門傳人。雖然壞事做了不少。但如今人家翻然悔悟浪子回頭,況且盡管自己廢了他巫族一個分支最後傳人的修為,但對方也沒有直接出手殺人,隻是想利用那幾個華夏官員引出江圓峰的出麵。如今的礙於這些方麵,江圓峰也不能再不依不饒的非要除掉對方。


    正自有些拿不定主意之時,忽聞樓下轟地一聲巨響。這幾個房間外的禁製雖然能阻止外界修行者窺探,但卻不會隔絕外麵聲音傳進來。感到有些不對的江圓峰馬上化身一陣清風,飛至樓下賭場大廳去。


    此時的賭場幾個相連的大廳卻是一片混亂。人群尖叫著互相擠壓奔走。如果有人走失在了這裏,其他人肯定很難再找得到。


    江圓峰也顧不得暴露身份。強橫的神念掃過整個賭場範圍,很快就在方才來時的賭場正門外,發現了自己兩個弟子的身影。不過他們的情況好像不妙。正在被五個掐著法訣施展法術符咒地修行者圍攻。


    好在刑斌與鍾子期兩人出身武林,又曾闖蕩過一陣傭兵界,打鬥經驗十分豐富。而且都已經邁入了先天境界,又有地階法器和護身符咒在手,相比之下對方五人隻有兩個進入了先天,所持地法器全又都是人階之流,至多不過是上品。優勢還是在刑斌與鍾子期一麵。


    但好漢架不住人多,猛虎鬥不過群狼。對方五人明顯有著一套熟練的合擊之術,配合地近乎天衣無縫。估計兩個家夥也堅持不多久。


    看到這裏,江圓峰連忙從上方越過人群,趕至兩個弟子身旁不遠。不過卻沒有直接動手,而是抱著曆練弟子的心思,想要在這生死交手中盡量多挖掘出他們的潛力,除非遇到危險關頭,必要時他才會出手搭救。


    不過看著看著,江圓峰對那五個年輕修行者的來曆越發感到疑惑了。對方的一應攻擊手段,不論道法還是符咒。都與中土幾大道門如出一轍。但其中又時不時出現一些邪道的手段。


    這些人到底是什麽出身?莫非是當初那名叛逃的茅山派弟子傳下的一脈?可據說當初那位沒過多久,就已經被茅山執法長老處以極刑了,若是遺下一兩篇道書法訣或有可能,可何時又能留下這樣一支道統?


    場中七人不顧引起後麵凡人的騷亂,你來我往地鬥在了一起。江圓峰的兩個弟子雖然處於不利一方,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在他們那邊,但對方那五個年輕修行者也暗暗叫苦不已。


    對方人數雖少,但法力卻高,所用法器也是對他們來說難得一見的珍品。自己五人圍攻對方恐怕也難以支持長久。


    五人之中最小的那一個不由喊道:“大師兄。這樣下去不行。我的法力支持不了多久了,你趕快發動師父設下的法陣。召喚出護法厲鬼吧!”


    為首的那一個年長些的青年還有些猶豫不決,對方兩個人卻趁機反攻,逼近了過來。


    見此,為首那大師兄一咬牙,從身上拽出一道以朱砂符紙密封的金色符咒,咬破舌尖,一口熱血噴到了符咒之上。然後撕開表麵地朱砂符紙,一把朝他們身後那兩尊門神銅像扔了過去。


    同時口中默念秘咒,全身法力鼓蕩著盡數輸了出去。就見這賭場門廳地麵立即浮現出無數道金光符咒,封鎖了所有在其範圍內眾人的活動。做完了這些,那大師兄裏馬就變得萎頓了下去。不過刑斌和鍾子期兩人也被周圍金光符文所阻,無法全力去攻擊他們。


    隨後地麵一陣顫抖,卻見門前神位上發的那兩隻鋼化玻璃護罩這時竟然緩緩縮回了下麵。同時一陣陰冷的寒氣從那神像的方位滲出。令場中眾人不由得打了幾個激靈!


    這兩章還寫得比較順暢,可惜的是小君一直存不下什麽稿,不然也小爆發一下多好!


    另外感謝支持我的各位書友們。上一次的已經全部加精,今天晚上再次放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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