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倭國,修行者一向是男人的專職,除了祭祀用的巫女之外,無論是佛門天台真言等各宗僧人,還是陰陽師世家傳人,都是清一色的男子。甚至最早連那些忍者眾組織中,相對高深的忍術都不準傳授於女子。


    所以,雖然高野山作為最大的修行聖地之一,但由於地位卑微的關係,過去的女人是不準許進入高野山內部參拜的。這條禁令一直到一百多年前才被解除,而其他各宗派至今大多仍保留著此條傳統。


    在此之前,為了能在民間廣大的人口基數中,拉攏到更多支持信仰高野山的民眾,真言宗的和尚們就想出了一個折衷的辦法,以讓女子也能虔心向佛歸於治下為理由,建立一座專供女子參拜之用的佛堂,也就是所謂的“女人堂”。其最終目的便是以此來穩固提升高野山的地位,從而壓倒一直騎在他們頭上的天台宗和尚們。


    為了昭示本宗寺院光明正大,並非藏汙納垢之所,這“女人堂”理所當然的被建在了高野山的最外圍。雖然真正修行者寥寥無幾,但這裏講授女子禮儀、茶道、花藝等等修身養性的技藝卻是非常有名,以至於一些喜歡炫耀自己,想要受人關注的富家千金與豪門貴婦卻們,卻都是這裏的常客。


    此時這“女人堂”後院圍牆之上,飄過一個絕色容姿的白衣少女,左右看看,然後徑直飛入其中一間供人參拜的佛堂。


    佛堂中跪坐著十來個前來禮佛的女人,少女隱起身形後,自是無法被肉眼凡胎所見,很是肆無忌憚的挨個湊近這些人身前去一一察看。


    片刻之後,退出這間佛堂的少女輕皺著可愛的鼻子,鬱悶道:“怎麽一個都沒有靈根?”


    想要借形附體,也即是傳聞中所說的借屍還魂或奪舍。就必須選擇好一副資質上佳的軀殼。抹去本體的靈識,占據他地肉身。最好目標是能與自己原本地身體屬性相近。如此才能發揮出最大程度的實力,將損失降低到最小。但如果占據了一具經脈不通,資質奇差無比地廢體中,一般修煉者的圓神便很難退出重新選擇,那可就倒了大黴了。


    因為身在那樣一個身體裏。不但要想再修煉出法力是千難萬難,即便是化神期的高人,也絕對連一個小小的掌心雷也放不出來。而且更慘的是,不能修煉也就算了,此時地圓神已經喪失了從這身體脫離的能力,必須及時找到其他道行較高的修行者助他脫困。不然一旦這孱弱的身體死亡,便連他那圓神也要受到不小的損傷,更有甚者融合時日長了。圓神與肉身已經有了堅固的聯係,要將其從身體中剝離出來,將冒有極大的風險。一不小心使得部分魂魄殘留在身體裏。那就是靈智受損甚至神魂分離的悲慘下場。


    但如果找不到能夠托付地人,那麽圓神就要困守在這廢棄身體裏過一輩子,死後隻能再如輪換,那對一個修道者來說是多麽可怕的噩夢啊!


    所以自古以來但凡失去肉身依憑的修煉者,不到最後關頭,寧可任圓神之力消散大半,也都要盡可能地找到一具完美的軀殼。這畢竟關乎著他們此後的大道,不慎重選擇隻怕將來要後悔莫及!


    原本身份極高的白衣少女,自然不會讓自己落得那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場,隨後她不信邪的一個個佛堂院落搜尋起來。但結果卻令她大翻白眼。惱火道:


    “本來以為當初這荒島就夠貧瘠了,可現在這都是些什麽人啊?怎麽找了半天連一個有靈體的都沒發現!這些人一個個肉身虧敗。血氣雜亂,而且資質這般,這般……”少女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好了。


    記得在她未被封印之前,那時候的人們皆體骸通透,常有天生靈氣未絕而生靈根者,甚少有氣脈不通之人,且心性多質樸,最適於清修煉道。可如今觀這諸多此時代的凡人,不要說靈根了,就是稍帶些靈氣的都不見半個,根本是幾乎全身氣脈阻塞。而且靈眼一觀,這些人大多數都眼色渾濁不清,印堂晦暗不明,顯然是連魂魄也有些問題,至於身體內更是常見青黑之色附著骨血之外,那全是毒素廢物殘留所致。


    “唉!沒有軀體做依憑,諸多法力都施展不得,這妖靈圓體雖比修道人圓神結實了不少,卻也無法堅持太久,剩餘時間已是不多了,可這些人地樣子叫本大仙如何借形附體?”


    正自耷拉著腦袋,神色間有些哀歎。恍惚間耳聞一陣響亮地犬吠。


    抬頭一看,卻是一個小女孩追著一隻白毛狐狸犬由那邊院子跑來。這種犬的祖先是放牧犬,生性活潑,喜愛自由,多為養狗之人所愛,


    “唔?這隻還有些靈氣!”少女帶有幾分無奈地點頭道:“就是你了!能夠被本大仙看上,也是你這小家夥前生修來的福氣!”


    說著輕輕拔下一縷發絲,朝那人犬追逐的方向吹去。


    隻見那發絲化作了一陣白色絨毛般的細微毫光,被一縷清風帶起,將那白毛狐狸犬籠罩在內,不知不覺的盡數被其吸入了身體裏。


    “汪汪!”


    這隻本來正與小主人高興玩耍的寵物狗,突然受到驚嚇似的發狂吠叫,猛地朝著圍牆躥起,竟奇跡般的跳過三米高的院牆,不顧小主人的叫喊,向樹林深處狂奔而去。狐狸犬與狐狸都屬犬科,也算沾親帶故的有那麽幾分血脈聯係,沒有尋到合適人選的少女,隻好選擇這隻小狗來寄托圓體。


    山林深處,一隻失去知覺的狐狸犬身體裏,如蠶吐絲般冒出了無數細微的光絲,不過一會兒,就在其體外結成了半人高的圓形白繭。


    周圍的天地圓氣都開始向這裏匯聚,一股異樣的靈氣波動也由白繭為中心,向外緩慢傳遞開來。


    感受到那股妖異的氣息,附近山林中的動物都不由自主地將身子躲藏進巢穴深處發抖。而一些走獸類地野獸。仿佛臣子見到了帝王。全都極具人性的朝這方向俯首膜拜。


    好在此處已經遠離高野山主峰十多公裏,加上有山勢阻隔。倒也沒有和尚發現這裏地異變。


    半個小時以後,白繭破開,原本的狐狸犬走出來後形象大變,身形縮水了不少,卻成了一隻精靈可愛的白毛小狐狸。


    這小狐狸身不過一尺。一條蓬鬆大尾卻長近尺半,哭喪著臉,口吐人言道:


    “嗚嗚!我可憐的修為啊!好不容易修到了七尾,現在又被打回原形。還好這天妖寄形大法能把這新身體轉化為本體形態,不然本大仙這原本美美的狐仙豈不要淪為妖犬了!”


    下意識地想要拍拍胸脯,卻忘了現在已非人身,故而一個立足不穩就一頭栽入了枯葉層中。


    “呸呸!”小狐狸抖落了渾身草葉,毛色恢複了潔白。在林中活動了一會兒,熟悉了新身軀,然後便四足生雲。駕起一道清風朝有海的方向奔去。


    就在高野山腳下的女人堂中丟失了一隻寵物狗的時候,華夏中南一帶的芙蓉山區某處不為人知的仙境中,一座巨大華美的黃玉牌坊之下,迎來了等待多時的光芒。


    白光斂去,失蹤數日地碧峽仙府主人江圓峰便自其中現身出來。


    之前成功洗劫了高野山禁地神堂,並帶著大批秘寶準備離開倭國的江圓峰,不由想起了當初收下五位記名弟子的時候,所得地那件封神法器,截教仙人的遺寶聚風神幡。


    那東西本是在封神大戰時期失落的截教法寶,不知怎麽流落到了倭國列島中去。被他那幾個弟子由三大神社之一的祭壇中取來。當時他便捉摸著有時間來這倭國搜刮一番。或許很有可能會找到其他的上古遺寶。


    即便找不到那仙人留傳下來的至寶仙器,也必定能夠另有其他收獲。


    百年前那場大戰的時候。他倭國可是趁機從華夏大地掠走了不少寶物的。有些他們沒有秘傳的口訣心法,完全不能馭用,便當作古董文物來收藏。有些在經過研究之後,也發覺出了一些妙用,便將之奉為神器。好像之前那操縱屍魔的茅山獨門法器控屍攝魂法鈴,就是那時候落到天台宗延慶寺地和尚手中地。


    除了赤城天闕中那些能看不能用的,江圓峰手中寶物也算是不少了,但真正趁手地法器也就那麽幾樣。況且有誰還會嫌自己的法寶多不成?


    於是惦記著搜刮寶物的江圓峰原本還想照著高野山這般,對那些神社再來一次。


    可惜當他行動的時候,卻發現偌大的神社中空空如也,隻有幾個神官在巡查守夜。如果僅隻這一家也就罷了,可連著跑了數座有名的神社,那些神社就好像預知了他這位客串的大盜準備要來光顧,提前串通好了一般收拾的幹幹淨淨。


    這就不得不令江圓峰感到好像一拳打在了空處般的納悶。直到通過歸墟世界回到碧峽仙府的時候,他才從幾大弟子口中得知了事情原委。


    原來與江圓峰同赴倭國的十二位華夏高人,在臨走之前,竟然先他一步的也做了一回“文物”大盜,洗劫了包括三大神社在內的幾處收藏華夏寶物的重要地點,權當作是收取百年前他倭國勢力參與對華夏修道界偷襲的一點利息。


    本來以為這場倭過之行的收獲,最大的是自己,卻沒想到除了光明老道的控屍攝魂法鈴,這些家夥在那神社中找到了不少當年倭國由華夏掠奪的各派法器寶物。除了各派失卻的物歸原主之外,那些已經被滅門的無主之物自然便由正邪各派共同協商分配。


    尋回了這批失蹤百年的法器,至少能讓當前修道界的實力再上升一半,而那十二位立下大功,自也各有獎勵。


    實際上相比之下,江圓峰隻身潛入到高野山金剛峰,從其大本營中劫走的那批寶物價值還要更高一些。不說那意外得來的,來路頗有些曖昧不明的“三神器”,單隻那數十座肉身佛,隨便取出一個,其價值都遠遠高於一般地階上品法器。但人總有得隴望蜀的心理,就算是跳出世外的修道人,甚至不染紅塵的神仙中人,隻要稱得一個人字,就難以擺脫心生的欲望。實則,便是神仙者,也自有他們自己的一番難處。


    都說神仙無欲無求,視金錢於糞土,逍遙自在,不求名利權勢,那是因為這些對他們來說沒有半點用處。


    究其根本,隻不過是諸般境界之間所追求的事物不同罷了!今天的來了!小狐狸很可愛吧?大家衝著她的麵子上給個推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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