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剛微微亮,紅日從東方的地平線上緩慢的升起,散發金色的朝霞,把整片大地渲染的霞光萬道,在離赤陽城不遠處的一座小山頭上。


    楊寒盤坐在地,手心朝天,隨著他極為有韻律的呼吸,一縷縷天地間極為精純的靈氣從十方匯聚而來,隨著他的吐息,宛如一道道氣龍般鑽進了他的口鼻之內,經脈發出了轟隆隆的運轉聲。


    靈氣朝霞入體,可以洗滌筋骨,溫養血脈,增強體質,讓人的生命得以升華,血氣旺盛如海,而多餘的雜質則全部化為了一縷縷灰氣再次被他噴吐了出來,由此不但的循環,吞食無盡朝氣。


    《道經》有記載:“食氣者,神明不死,三千為春,三千為秋。”


    說的是,那些以天地朝氣為食的大能者,可以長生不死,三千年為春,三千年為秋,壽元漫長,視為神明。


    而修者,就是一群以靈氣為食的修煉者,傳說上古時代的諸聖,每個都能活到漫長的歲月,一口吞下,吸食的磅礴靈氣,可以令諸天星辰都瞬間黯淡,足以看出他們的恐怖之處。


    現在的楊寒則是剛剛踏入修煉的行列,對於那種傳說的境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隨著精氣的煉化,淡淡的熒光,開始在楊寒的表麵擴散,然後匯聚在他的小腹之上,形成了濃鬱的生命之氣,朝著小腹之上的傷口蔓延而開,那些翻開的血肉在以一種肉眼看的見的速度愈合著。


    但是傷口上卻存在著一股可怕的破氣秘力,這股秘力像是跗骨之俎,死死的纏繞著那一片傷口,讓他始終不能完全的恢複。


    一個時辰過後,那股秘力還是沒法完全磨滅,楊寒隻能夠暫時放棄修複,因為時間到了,他必須要返回劍元門做一個了斷,那裏可是有很多人想要他死啊。


    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楊寒緩慢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換回劍袍,再把血紋劍負在了後背上,盯著劍元門的方向,神色剛毅,眼眸深處有一股冷冽的氣機在擴散,最後大步離去。


    ……


    在通往劍元門的一條寬闊的大道上,人來人往,有普通的百姓,有豪門貴族,也有一個個修者在匆匆而行。


    當中一道身穿銀色劍袍的少年在悠悠走來,濃密的黑發披散在了雙肩之上,那略為帶著稚氣的臉龐,卻充滿了一股不符年齡的成熟之感,他是楊寒。


    楊寒挺拔的身姿,背負著一柄古劍,在這條大道上閑庭漫步,充滿了一股灑脫與不羈,與四周行色匆匆的人形成鮮明的對比,吸引了無數行人的目光。


    但楊寒對於四周的目光卻絲毫不理會,依舊保持著那份獨特的從容,呼吸均勻而有力,每一步的間距與力道都達到了一種驚人的平衡,他在用這樣的方式來平複心緒,磨礪對於身體的掌控力,讓自己的狀態達到最佳。


    “一步,兩步,三步。”


    楊寒的步伐始終如一,身體和力量都達到了一種高度契合的可怕境界,銀色的劍袍在發出淡淡的光澤,全身居然在擴散出絲絲縷縷的脫俗之氣,渾如一尊靈動的謫仙臨塵,這一份異於常人的氣質,令楊寒鶴立雞群,引來了更多的目光,其中不乏修煉的高手。


    當這些高手無意中看到楊寒所踏過的地方,上麵淺淺的腳印無論是大小,還是入土的深度都保持高度驚人的統一之時,終於是震動了,這得擁有多麽強大的控製力才能夠做到這一步啊?這個少年恐怕不簡單,有著天大的來頭。


    這樣又過了大半個時辰,楊寒終於是來到了劍元門的山頭,一座通天的石碑佇立在了山腳下,石碑上刻寫著“劍元門”三個鐵畫銀鉤的大字。


    這三個字布滿了歲月的滄桑,乃是萬年以前劍元老祖開辟宗門之時書寫的,就算如今過去了萬載歲月,依舊能夠從中感受到一股濃鬱的劍意,以及那無上的氣蓋。


    但可惜的是曾經名動滄府的劍元門,現如今是徹底的沒落了,大長老更是準備與虎謀皮,要葬送這份萬年的基業,這不得不說是一種深深的悲哀。


    石碑的前方,是一條青石小路,青石路從山腳下,一直蜿蜒向上,直通中央主殿前的廣場,路的兩邊是巨大的古樹,裏麵時不時有一隻隻小獸在奔跑,發出了各種獸吼。


    楊寒看著空無一人的青石路,嘴角一挑,露出一摸冷冽的笑:“連守護山門的弟子都去看長老會議了麽?看來,他們是想讓我在所有的弟子麵前死去啊。”


    冷哼一聲,就在楊寒準備踏上青石路時,一道身上帶著血跡,臉色蒼白的身影從樹林中某一處跌跌撞撞出來,這是一個年輕的女子,當看清楚她的樣貌後,楊寒渾身一顫。


    “瀟玲兒。”


    他可是紀若容最好的一個朋友,現在她受了如此重的傷,難道若容有危險?楊寒臉色一變。


    而從樹林中滿身血跡出來的瀟玲兒也明顯看到了楊寒,急忙搖搖晃晃的跑到他麵前,臉上帶著著急淚水的說道:“快,快,若容有危險,快去救他,在北麵的樹林裏。”


    楊寒聽到這,臉色瞬間變的陰沉無比,漆黑的快要滴出水來了,朝著瀟玲兒感激的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北麵的方向,勁氣翻滾,身形化為了一道電光爆射了過去,殺氣衝霄。


    ……


    北麵樹林。


    一道渾身流淌血跡,劍袍破爛的美麗女子在林中快速的逃遁,精致的臉龐上,布滿了一層深入骨髓的寒霜,一頭柔順的青絲亂糟糟的,被幹枯的血跡染成一撮撮。


    而在她的身後,三十多個弟子緊追不舍,並且趁著她勁氣衰竭,身受重傷之際,逐漸的形成了包圍圈,堵死了她所有逃竄的生路。


    紀若容看到自己陷入重圍,被堵住了所有的退路,索性也停下了身子,站在了地麵上,喘著氣,內髒一陣火辣辣的疼,讓她的小臉越來越蒼白,緊握長劍的右手,更加用力了,眼神冰冷到了極致。


    “紀師妹,你中了大長老的一擊,內髒怕是要隱隱裂開了吧?這麽重的傷勢,還能夠逃的如此遠,我不得不佩服啊。”


    一位同樣手握精鋼長劍的英俊男子慢悠悠的從後方走了過來,身材挺拔,皮膚白哲,姿態從容。


    他叫羅澤,乃是劍元門所有執法弟子中的赫赫強者,後來投靠了大長老一脈,成為了李晨飛的心腹之一,到了現在更是如日中天,在執法弟子中享有絕對的威嚴。


    紀若容緩慢的站直了身子,摸了一把嘴角的血跡,不言不語,那雪白的小臉冷若冰霜,再配合著她傲人的身材,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聖潔不可侵犯的氣質。


    羅澤看著此刻的紀若容冷豔到了極致,那破破爛爛的劍袍穿在了苗條動人的身軀上,時不時露出潔白細膩的肌膚,展現無限春光,讓他的眼神極為火熱。


    自從他見紀若容的第一眼開始,就被如此絕代佳人深深吸引了,他在心裏發誓,此生一定要得到她,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紀師妹,你為了楊寒那個廢物居然去偷大長老的羅漢金蒲果,這可是死罪,你要知道這類珍貴的藥果可是能夠伐毛洗髓,脫胎換骨的,每一枚都價值驚人。”


    “這次你被抓了個現形,無處可逃,接受三刀九刑,香消玉殞,已然成定局。”


    羅澤一邊說道,一邊緊緊的盯著紀若容,希望他的一番話能夠起到作用,但可惜的是,對麵的女子始終無喜無悲,如同一朵青蓮屹立在雪山之巔。


    “紀師妹,隻要你能夠把金蒲果交出來,並且做我的雙修道侶,我可以請求大長老赦免你。”


    羅澤看到這情況,所幸直接撕開了虛偽的麵具,道出了他的真實目的。


    “你擁有不錯的修煉資質,若是與我結為道侶,以後進入寶劍山,獲取更大的機緣與造化也未嚐不可,何必要為了楊寒這個廢物而自尋死路?”


    紀若容緩慢的舉起了手中的劍,無盡的寒氣從她的體內散發了出來,四周的空氣都仿佛要被凍結了,朱紅輕啟,冷漠的話語從她的嘴裏幽幽而出。


    “你口口聲聲說他是廢物,別忘記了,在幾年之前,你們在他的天賦前麵仿佛小醜般可笑,況且他為什麽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大家都心知肚明。”


    羅澤看到紀若容都到了這份上了,還如此的維護楊寒,眼中閃過濃濃的嫉妒之色,楊寒何德何能,能夠得到如此佳人的垂青?


    “紀師妹,你也說那是幾年之前,現在他連給我提鞋的資格都沒有,馬上就要進行長老團會議了,現在他在哪裏?恐怕早已經逃之夭夭了,還有膽回來?而且留你一個弱女子去給他偷金蒲果,這樣的垃圾,你要維護到什麽時候?”


    “就算如此,那又與你何關?”


    紀若容緊繃著俏臉,身上所剩不多的勁氣流溢了出來,化為了一道道絲滌繚繞在了雪白的長劍上,如同一團團冰霧在凝結,那股冷冽讓人渾身發寒,骨頭都在嗖嗖的灌著冷氣。


    她的天賦同樣很強,而且擁有極為罕見的冰屬性體質,無論是吸納靈氣,還是領悟劍法,都屬於天才。


    但可惜的是,隨著楊寒父親的失蹤,她的資源同樣被剝奪,但就算如此,她也躋身聚氣大圓滿的境界,傲視同齡人。


    “好,既然如此不識好歹,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廢掉你的修為,抓你去主殿廣場,我要讓你親眼看看楊寒被千刀萬剮的下場。”


    “殺。”


    羅澤暴怒,他如此低聲下氣結果卻換來了刀劍相向,這個給臉不要臉的女人,令他心中有一股戾氣在迸發。


    “大日之劍。”


    一劍朝著前方劃了過去,長劍之上爆發出衝天的烈光,散發出滾滾的劍氣,天地間驟然被暴烈的光芒籠罩了,當中的長劍勁氣沸騰了起來,欲要刺瞎人的眼睛。


    大日之劍,劍元門的二階劍法,一出手,劍氣就籠罩四野,白茫茫的一片,可以瞬殺諸多大敵。


    現在羅澤居然把這劍法修煉到了如此高深之境,執法弟子第一人名不虛傳。


    看到滾滾的烈光衝擊而來,如山河噴發,紀若容臉上更加蒼白,若是她全盛之際,這裏所有人都奈何她不得,但現在被大長老一擊崩的內髒受損,有些骨骼甚至移位,勁氣也消耗大半,麵對如此狂暴的攻勢,她接不下。


    但四周的退路已經被堵死,她唯有死戰了。


    “鏘。”


    她把雪白的長劍高高的舉起,上麵大團大團的劍氣隱隱有凝實的現象,這說明她也觸摸到了養化劍種的邊緣,劍氣一絲絲,一縷縷,化為了冰冷的霧靄,繚繞著中間動人的倩影,如同一尊不食紅塵煙火的仙子臨世。


    “極魄寒冰劍。”


    咻,長劍劈落,化為了一道滔天的銀芒,像是上蒼降下了刑罰之劍,從九天中劈落,虛空中飄灑著點點晶瑩的雪花,一股寒氣,席卷了九天十地。


    “轟。”


    兩劍相撞,發出了大崩裂,地麵被可怕的劍氣劃出了一道道深深的溝壑,四周無盡的大樹,猛然被冰封了起來,但片刻就冒起了熊熊大火。


    冰雪與烈日的交織,嚴寒與炙熱兩種不同屬性的劍法大碰撞,造就了如此驚人的畫麵,圍堵在四周的弟子,都不由連連後退。


    “咚。”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從爆炸中心激射了出來,羅澤隻是衣服破爛,但紀若容已經嘴角流血,那修長的身軀不停的瑟瑟發抖,她體內的傷勢更重了,體內的勁氣衰竭,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你受了如此重的傷勢,怎麽還會是我的對手?”


    羅澤對著紀若容又是一劍劈了過去,寒光迸射,鐺的一聲,將她攔在身前的長劍活活的劈斷,然後右手握拳,直接砸了過去,巨大的力量像是一座大山在撞擊而來。


    “哇。”


    腹部被重重的砸中,紀若容身子宛如一道流星般斜飛了出去,嘴裏噴出了一口帶著破碎內髒的鮮血。


    “你如此維護楊寒,現在你被我殺的命懸一線,他在哪裏?”


    羅澤身形一步橫跨了過來,渾身散發出暴戾的氣息,又是一拳對著她的臉龐砸去,砰的一聲,紀若容頭部遭受重擊,讓她天旋地轉,腦袋嗡嗡而鳴,七孔流血,神誌都不清醒了。


    “楊寒這個廢物哪裏比我好?他何德何能能夠入你法眼?我比他強一百倍。”


    羅澤麵目猙獰,一腳對著紀若容的小腹踹了過去,大腳所過之處,空氣連連爆炸,力量山崩海嘯,轟的一下,紀若容被踹的結結實實,肚子幾乎被貫穿了,眼珠子都凸起來。


    “我比他強一百倍,你睜大眼睛好好的看清楚。”


    “呼。”


    一個虛空旋轉,他的右腳像是一條神鞭般從側邊橫抽了過來,這一腳太狠了,直接抽的紀若容腰部的脊椎都差點崩碎,整個人化為了一顆炮彈,狠狠的砸進地麵之上,濺起了漫天的煙塵。


    “你看中的人呢?現在楊寒在哪裏?連喜歡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他何德何能?他有什麽資格和我比?”


    說到這裏羅澤瘋狂的大笑起來:“隻有我才能夠配得上你,現在就讓我把你氣海洞穿,廢除你的修為,以後你就作為我的奴隸吧。”


    “鏘。”


    羅澤滿臉暴戾的揚起了長劍,眼睛通紅,然後對著躺在深坑中一動不動,氣若遊離的紀若容小腹之處,狠狠的刺了過去,劍氣相互旋轉,尖銳的力量幾乎要絞碎虛空。


    就在劍尖觸及到了肌膚,就要刺破氣海之際,就在這萬分危急的最主要關頭,一柄血紅的長劍從遠處爆射了過去,叮的一聲,撞斷了羅澤的劍。


    隨即“轟。”的一聲,一道人影從高空中狠狠的砸落在了地麵之上,巨大的力量濺起了漫天的灰塵,到處都是飛沙走石,亂石崩空。


    “什麽人?”


    羅澤看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臉色刹那變得陰沉如水,殺氣衝天。


    一道身穿銀色劍袍,身材挺拔的少年從漫天的灰塵之中緩慢的走了出來,一頭長發無風自動,劍袍獵獵作響。


    一句毫無感情的話語驀然飄蕩在了整個空間。


    “楊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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