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阮有些不自在的移開了眼,眼簾微垂著轉移話題說道:“對了,咱們要多久才能到荊南?”


    祁文府看著她泛紅的耳朵先是怔了怔,隨即眼裏染上笑意。


    他一直有些煩惱他家小姑娘不開竅,隻想著跟他生孩子,卻不知道先喜歡喜歡孩子他爹,可如今她卻知道害羞臉紅了,是不是代表離他所期望的進了一步?


    “四哥?”


    蘇阮沒聽到回答,反而感覺他視線更炙熱了些,不由低聲催促了聲。


    祁文府怕她好不容探頭看看又縮回烏龜殼子裏,便順著她的意思開口道:“從這裏到荊南,全部走水路不停歇的話大概要七、八日。”


    蘇阮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無視了祁文府眼裏笑意,開口問道:“你既然走的蕭家的路子去荊南,那蕭勉他們是不是提前已經去過荊南了?”


    鹽幫的路子廣,而且接觸的三教九流更是多。


    打聽起消息肯定比別的人來的方便。


    蘇阮抬頭看他,“還有莫嶺瀾,你先前說他早就去了荊南那邊,那他可有查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祁文府聽她說起正事,就想起了剛才和蕭勉說過的那些話,臉上的笑容淡了些。


    “查是查到了一些,隻是用處不大。”


    見蘇阮疑惑,祁文府說道,


    “之前荊南死掉的那些人都不是意外,莫嶺瀾和蕭勉查到那些人死之前,都或多或少的接觸了一些陌生人,要麽就是受人雇傭,或是突然接觸平日不會接觸之事。”


    “府衙那邊什麽都沒查出來,但是我覺得他們的死十有八九都是人為,而且下手的人像是有意透露這一點給外人知道,借此來達成他們想要的目的。”


    荊南那些人的死都十分幹脆,動手的人手法老練,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的人。


    照理說他們的目的如果真的隻是殺人,而又不想讓人知道那些人的死因,那他們動手之時就該更加隱秘一些,而不是將這麽明顯的線索放在外麵,反而好像是故意引著旁人去查。


    而且那些死去的人身份都太過特殊,全是年前被他帶進京城,和蘇阮一起告過禦狀的人。


    如今這情況,倒像是有人故意借著這些人的死來驚動京裏的人,或者是說,是想要借著這些人,來告訴他們,他就是衝著之前荊南舊案而來的。


    蘇阮皺眉道:“你是懷疑,是與荊南舊案有關的人做的?”


    “十之八九。”


    祁文府說道,“我問過蕭勉,荊南那邊最早開始死人的時候,就在上元節後。”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也是差不多在那個時候確定越騫父子和荊南舊案,甚至薄家屯兵之事有關,想要借著他們設局引出薄家身後之人。”


    蘇阮聽懂了祁文府的意思,眉心微跳:“你是說,上元節前後我們想要設局越騫父子的消息,就已經傳出去了?”


    “應該是,否則時間不可能這麽巧。”


    祁文府之前一直都有些想不明白,越騫和越榮的事情到底是怎麽泄漏出去的。


    他相信蘇阮,也同樣相信謝家的人,關於越家父子的事情更是辦的十分隱秘,而且那段時間越騫父子二人一直住在謝家,出入皆是有人看管,哪怕是能他們院中的奴仆也全都是謝家心腹之人,他們根本就沒機會傳出去消息。


    祁文府能肯定那幕後之人是絕不可能見到越家父子的,可是後來立春那日,他們朝著越騫他們動手的時候,卻是一腳踩進了別人早就布好的陷阱裏。


    越榮被當場炸死,越騫重傷逃逸。


    謝青珩險些也死在了那場預謀已久的爆炸裏。


    當日太子突然出現,謝青珩又在後山發現了太子隨從形跡可疑,而且極有可能那幕後之人是借著太子脫身的。


    他們在算計越騫父子和他們身後之人時,那人也同樣在算計他們。


    他敢那般明目張膽的戲弄他們,甚至幾乎是與他們宣戰,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早就知道了他們的打算,甚至將計就計借他們的手解決越騫父子,順帶著嘲諷他們無能。


    這般張狂,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而且無論是祁文府還是蘇阮,亦或是謝家的人都一直沒想明白,越騫父子到底是怎麽跟那人傳遞消息的,居然能夠瞞得過他們所有人的眼睛,沒叫任何人察覺。


    蘇阮想起立春時的事情,沉聲道:“上元節前後,去謝家拜訪的人不少,可越家父子是初十才入府的,那之後祖母為了防著他們與人聯係,便尋了借口對外推拒鮮少再讓人上門。”


    “那時祖母已經知曉他們父子所做之事,和侯爺一直防備著他們,他們身處後院,身邊又有人時刻盯著,根本不可能接觸到一些不該接觸的人。”


    “而能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依舊跟他們來往的,未蕪和蔣縐算一個,他身邊的下人算一個,還有林罡也去過一趟,除此之外,好像沒有誰了。”


    未蕪和蔣縐顯然跟越騫他們不是一道上的人,否則蔣縐不會進入禁軍多年,卻依舊還隻是個小卒子,而且後來謝家出事後,蔣縐也不會拚命替謝家平反,甚至豁出命去行刺她了。


    林罡就更不會了,他對荊南的事深惡痛絕,越騫父子的疑點就是他發現的,也是他拆穿了這兩人想要從謝淵那裏打聽消息的謀算,他自然不會和他們是同黨。


    除此之外,就隻有越騫他們身邊的那些下人。


    那些人全都是絕對可信,也絕不會背叛謝家的,除此之外,好像沒有誰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和越騫、越榮說話,甚至替他們傳遞消息的……


    蘇阮嘴裏低聲說著,眉心緊緊皺了起來,心思不斷急轉著,想著她到底遺漏了什麽,而那段時間去過謝家見過越騫、越榮的人的麵孔也紛紛在她腦海裏閃過。


    祁文府見她神色沉凝,說道:“好了,別想了。”


    “那人既然能瞞過所有謝家的人,自然不會這麽容易被你發現,眼下宮中和各地官府也在抓捕越騫,他和越榮被人所害成為棄子,定不會善罷甘休。”


    “隻要將越騫找出來,就能知道那人到底是誰。”


    “你離京前衛太醫還叮囑過,讓你不能太過憂思勞累……”


    蘇阮腦中一震,猛的抬頭看著祁文府:“你說什麽?”


    祁文府疑惑:“我說,你不能勞累……”


    “不是,是衛太醫。”


    蘇阮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上元節時,謝青陽不小心砸傷了腳,因為傷勢太重謝青珩就讓人去請了衛太醫過府。


    而她記得,當時衛善替謝青陽看診之後,就遇到了越榮。


    越榮有咳喘之症,衛善還曾經替他看診。


    若說接觸,衛善也是見過越榮甚至越騫,還與他們說過話的,而那日之後,謝家就再也沒去過外人。


    蘇阮臉上滿是震驚之色,臉色倏沉十分難看。


    祁文府剛開始還有些不解,可是當看到蘇阮神色變化,突然也想起來上元節那天夜裏,衛善是去過謝家的。


    他聲音微沉道:“你是懷疑衛善?他和越家父子接觸過?”


    蘇阮點點頭,“越榮有咳喘之症,那天夜裏衛善去謝家時他剛巧犯病,衛善就替他看了診。”


    “隻是當時我在屋裏,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說過什麽,可是越榮他們身邊時時有人盯著,且上元節後,祖母便閉門謝客沒再叫人入過內宅。”


    “如果排除了所有人,隻有衛善最有機會。”


    她實在難以想象,那個曾經在宮中幫過她,性子別扭嘴硬,實則心軟善良的衛太醫,居然也摻合到了荊南的事情裏麵。


    如果他真的與幕後之人有關,那他當初為何又要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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