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和二妮也沒走多遠。


    她倆都不愛喝咖啡, 就在顧筱雨學校附近找了家奶茶店坐了下來。


    二妮很喜歡喝奶茶,就是平時沒什麽時間喝,今天難得喝一杯, 就又加了份花生碎和紅豆,滿滿一大杯,超有料, 看得林夏眼饞不已。


    但想到自己還在減肥中,林夏最終還是隻要了杯檸檬水。


    找了個僻靜點的位置坐下之後,林夏便開始生氣。


    “陳大勇怎麽這樣啊?虧我之前對他的印象還挺好, 覺得他人品不錯,又重情重義的——”


    二妮喝了口奶茶, 甜甜的, 裏麵的珍珠還q彈q彈的, 隻覺得自己的心情都好了許多。


    “他人品確實不錯呀!”二妮道。


    “你怎麽還幫他說話呀?”林夏氣呼呼地道,“他一邊追求你, 一邊還跟前妻藕斷絲連,這叫什麽人品好?”


    二妮卻笑了:“他那也算不上跟許夢嬌藕斷絲連, 充其量也就是有點兒不甘心。其實經過今天這事兒,大勇的心思,我也能猜到個七七八八。他對許夢嬌, 應該是沒什麽感情了。之所以留著許夢嬌的聯係方式,最大的可能就是想親眼看到許夢嬌過得不好。畢竟他當年很愛許夢嬌,對許夢嬌掏心掏肺的好, 卻被許夢嬌那樣對待,心裏怎麽可能沒有怨言?他做了那麽多事兒,也不過就是想讓許夢嬌後悔跟他離婚。隻是他自己也沒想到,許夢嬌居然會破罐子破摔跑來我這兒鬧一場。”


    林夏有些難以置信:“所以, 陳大勇並非重情重義,反而是個在背後使手段的小人?”


    二妮當場愣住:“你怎麽會這樣想?其實我倒覺得陳大勇這樣很正常,畢竟是許夢嬌先對不起他,他怨恨許夢嬌,甚至想報複她,都是情有可原的,我能理解他的想法。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如果別人打你一巴掌,難道你不想還回去?”


    “那肯定是想還回去的呀!”林夏道。


    她覺得二妮的意思,她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


    二妮見她一幅懵懵懂懂的樣子,也不著急,隻是感歎了一句:“夏夏,我真羨慕你呀!”


    林夏不解:“羨慕我什麽?”


    “羨慕你現在隻有17歲的記憶呀!”二妮笑了笑道,“在你的世界裏,這個世界非黑即白,這個世界上的人,不是好人就是壞人。但現實生活中,哪兒會有絕對的好人或是絕對的壞人呢?人性是很複雜的,每個人的性格都有很多麵,在麵對不同人或者不同事的時候,所展現出來的自己也是完全不一樣的。所以我們有時會遇到這樣的情況,在評價同一個人的時候,有人會覺得他好,也有人卻會覺得他不好。”


    林夏眨了眨眼,還是有些不能理解。


    二妮頓了頓,又道:“比如說我吧!夏夏,在你的眼裏,我是什麽樣的人?”


    “當然是堅強善良、美麗大方、活潑開朗、重情重義,關鍵是對我特別特別好。”林夏說了一大串。


    二妮卻搖了搖頭:“其實我真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你知道嗎?當年馬軍把我關在屋裏,不讓我跟外界聯係的時候,我無時無刻不在心裏咒罵他,我還在腦海裏想象了很多很多種他的死法。被車撞死,被人打死,失足摔死,等等等等。後來他真的死了,我心裏一點兒難過的感覺也沒有,除了開心還是開心,因為我解脫了。但是這些年,我有時候也會夢見馬軍,夢裏的他渾身都是血。他跟我說:二妮,你真的愛過我嗎?如果你真的愛過我,又怎麽忍心咒我死呢?二妮,你好狠的心啊!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會從夢中驚醒。然後我就會想一個問題,我,張伶俐,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為什麽在愛他的時候可以為他付出一切,恨他的時候卻又恨不得他立刻死去。”


    “二妮——”林夏害怕她鑽牛角尖,趕緊道,“馬軍的死跟你沒關係,是他自己自作孽不可活。”


    “我知道。”二妮笑了笑,但笑中又帶著點無奈,“我再跟你說件事兒吧!那天陳大勇跟我表白後,陳大媽也找我聊了。她跟我說,陳大勇沒有生育能力,如果我跟陳大勇結婚,那麽以後沐晨就是陳大勇的親兒子,她的親孫子。她還說,隻要我跟陳大勇領了結婚證,她就馬上過戶一套房子和一個門麵給我,寫沐晨的名字。”


    “這麽大方?”林夏有些吃驚,要知道江城一套房子和一個門麵的價格,可不是普通人家能夠承受的。


    “可不是嗎?”二妮苦笑了一下,“夏夏,我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沒有屬於自己的房子,也沒有什麽存款,就開了這麽家小麵館,還擔心房東隨時會把門麵給收回去。所以你知道陳大媽說那些話的時候,我有多心動嗎?我當時真恨不得馬上去民政局跟陳大勇把結婚證給領了。”


    說到這裏,二妮聳了聳肩,兩手一攤道:“所以你看我,其實也是有私心的。我對陳大勇的感情,也並不是那麽純粹。說到底,我們這個年齡的人,又哪裏會有什麽純粹的感情呢?”


    林夏看著二妮,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隻有17歲記憶的她,對愛情的認知還停留在你喜歡我,我喜歡你,我們就在一起這樣的初級階段,暫時還理解不了這麽複雜的感情。


    二妮看出了她的想法,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因為很多事情,很多道理,很多現實,隻能讓現在的林夏自己慢慢去理解,去消化,去接受。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二妮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自己麵前的奶茶,林夏則端著她的那杯檸檬水發呆。


    過了一會兒,林夏突然抬起頭,幽幽地說了句:“所以成年後的我,才會變得那般自私自利,對嗎?”


    二妮拿著勺子正準備在奶茶杯裏舀花生碎和紅豆的手頓時僵了一下,隨即,她放下手上的奶茶,看著林夏認真地道:“不,你並沒有變得自私自利。就算成年後的你做了一些在你17歲的時候絕對不會去做的事情,那也隻是因為成年後的你所處的環境,所麵對的人和事,跟你在17歲的時候完全不同,你有時候不得不那樣做。夏夏,成年人的世界,有太多太多的無奈和不得已的苦衷。”


    “可在你最需要的時候,我並沒有陪在你身邊——”這件事對17歲的林夏來說,始終是心裏的一個疙瘩,她怎麽想都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那時候會跟二妮斷絕來往。


    二妮拉起林夏放在桌子上的手,笑著說:“雖然你人沒有陪在我身邊,但你卻是幫了我大忙的。”


    林夏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你昨天去看過鐵叔吧?”二妮一邊問一邊從手提包裏拿出手機。


    林夏點了點頭:“你怎麽知道?”


    “鐵叔昨天晚上給我發信息了,你能去看他,他特別開心。”二妮給手機解了鎖,又把她跟鐵誌兵的聊天記錄找出來給林夏看。


    林夏接過手機,二妮神情複雜地看著她:“我也是昨晚聽鐵叔說了才知道,當年給我爸治病那10萬塊錢,其實是你讓夏姨給我的,你還不讓夏姨跟我說那錢是你的。”


    林夏一臉茫然地望著她:“我不記得了——”


    二妮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你不記得了,所以我就算想問你當時是怎麽想的,也沒法問了。”


    “那你等我恢複記憶再問。”林夏飛快地道。


    二妮卻怔住了,她呆呆地看著林夏,半天才苦笑著說了句:“我都不知道,是希望你恢複記憶,還是不恢複記憶。”


    兩人在奶茶店裏坐了一下午,快到飯點兒的時候才回麵館。


    回去的時候,陳大媽和陳大勇都已經忙得不可開交。


    二妮趕緊係上圍裙走進後廚,開始煮麵。


    陳大勇幾次三番想跟她說話,都被她輕描淡寫地擋回去了。


    林夏在店裏幫了會兒忙,趙剛便開著車來接她了。


    臨走的時候,林夏偷偷問二妮:“你跟陳大勇,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二妮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先看他怎麽處理許夢嬌這事兒吧!不然許夢嬌三天兩頭的跑來我這裏鬧一場,我可吃不消。”


    “嗯,”林夏點點頭,看了一眼正在收桌子的陳大勇,陳大勇還傻乎乎地跟她笑了一下。


    林夏也衝他輕輕地揚了下嘴角,然後繼續跟二妮說話:“我也是這個意思,你可千萬別一心軟就答應跟他交往。咱得先花點時間考驗考驗他,看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究竟值不值得你托付終身。還有,他必須得解決好許夢嬌的事兒,以後絕對不能再跟她有任何聯係。”


    “我知道,你就放心吧!”二妮說完,狡黠地一笑,附在她耳邊說了句,“再怎麽著,我也是37歲的人了,還輪不到你一個17歲的小丫頭片子來指點我感情上的事兒!”


    林夏無言以對。


    她剛到家,就發現飯桌上多了一個人。


    顧筱陽著見她,立馬興奮地站了起來,指著坐在他身邊的男孩道:“媽,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丁洋,他吉他彈得可好了!”


    丁洋比顧筱陽稍微矮點兒,170左右,長得很秀氣,戴著一幅沒有鏡片的黑框眼鏡,看著挺萌,很討人喜歡。


    顧筱陽剛介紹完,他就立馬站起來,對著林夏鞠了一躬:“阿姨好,我是丁洋。”


    “坐,坐,坐,在我麵前,不用這麽拘束。”林夏一邊坐在飯桌前,一邊笑著說,“早就聽筱陽說起過你,今天可算見到真人了。”


    幾人有說有笑地吃完飯,顧筱陽便提議去樓下試著合幾首歌看看效果。


    林夏自然是求之不得。


    走進顧筱陽的練習室,丁洋頓時就傻眼了,就跟林夏失憶後第一次來這裏的感覺差不多。


    “顧筱陽,你這裏的樂器也太齊全了吧?都快趕上專業樂隊的排練室了!”丁洋這裏摸摸,那裏瞧瞧,感覺這個紅吉他他喜歡,那個白吉他他也喜歡,真是無法抉擇。


    最紅,丁洋選了把藍色的電吉他。


    正如顧筱陽所說,丁洋的吉他確實彈得好。他從小學吉他,比起林夏這個半路出家的人來說,更加專業。


    林夏的吉他雖然也彈得不錯,但她並沒有係統地學習過,大多靠自己摸索,很多地方都不是那麽完美。


    經丁洋指點過後,頓時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恨不得當場就拜丁洋為師。


    丁洋連連擺手:“使不得,使不得。阿姨,你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問我就行,可千萬不要再提拜我為師這種話。我跟筱陽是兄弟,你要拜我為師的話,那輩分可不就亂了嗎?”


    顧筱陽也不讚同,他才不想丁洋平白無故就長了自己一輩。


    林夏這才作罷。


    三人唱第一首歌的時候,節拍還有點兒合不上。經過幾次練習之後,就漸入佳境了。彼此之間的默契越來越好,配合度越來越高。


    直到丁洋媽媽打電話來催自家兒子回家,三個人都還有些意猶未盡。


    丁洋掛上電話,依依不舍地道:“顧筱陽,我可真羨慕你。你媽媽居然還能陪你玩音樂,我媽媽就知道讓我學習學習再學習。”


    顧筱陽其實很想說,我媽媽以前也隻知道讓我學習,不準我玩音樂。她是因為失憶,才變成這樣的。


    但他最終什麽也沒有說,隻是衝丁洋笑了笑,還笑得十分張揚:“羨慕就對了!這麽好的媽媽,我可不會跟你換!”


    “切——”丁洋朝他翻了個白眼。


    林夏覺得自己身為長輩,這時候應該說點兒什麽,就對丁洋道:“你媽媽也沒錯,畢竟你們現在還是學生,最重要的還是學習。”


    丁洋還沒答話呢,顧筱陽就道:“媽,=學習上你就不用替他操心了!他可是學霸,一直穩坐年級前十的寶座不動搖呢!”


    “這麽厲害!”林夏聽了這話,對丁洋同學有些刮目相看了,“那,阿姨就要拜托你照顧一下我們家筱陽了,有空的時候幫他補習補習。”


    “阿姨,給顧筱陽補習這事兒,可輪不上我。”丁洋眨了眨眼,看著顧筱陽曖昧地笑了笑,“我們的年級第一,錢小美同學,最近可是天天都在幫他補習!”


    “丁洋你閉嘴!”顧筱陽忍無可忍地道。


    丁洋笑著在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隨即卻又很討打地補了句,“閉嘴就閉嘴吧,反正我已經把重點都說完了,嘿嘿。”


    顧筱陽無語地看著他。


    他立馬一溜煙兒跑上樓,走了。


    丁洋前腳剛走,林夏後腳就拉住了顧筱陽,一雙眼睛都開始放光。


    顧筱陽頓時頭都大了,因為他知道她媽的好奇心又被激發出來了。


    果然,林夏興奮地道:“丁洋說的是真的嗎?錢小美天天都在幫你補習?”


    顧筱陽掰開她的手,隨時準備逃跑:“沒有,她就是有空的時候才會幫我一下。”


    “這樣啊——”林夏笑道,“那你們倆現在進展到哪一步了?有沒有拉拉小手?”


    “媽,你不要這麽八卦好不好?”顧筱陽生無可戀地道,“我還隻是個初中生!”


    說完,就立馬跑上樓,飛快回了自己的臥室。


    “臭小子——”林夏笑著罵了一句,她心底的八卦之魂才剛剛開始燃燒,居然就給她撲滅了,不爽。


    林夏回房間做了會兒瑜伽,又玩了會兒手機,準備洗澡睡覺的時候,才突然意識到家裏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兒。


    想了半天,才想起原來是顧東還沒回來。


    她打開微信一看,才發現顧東幾個小時前給她發過一條信息,說了今天會晚點回來。


    林夏想著都過去這麽長時間了,就沒回複。


    等她洗漱完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卻突然被人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林夏知道是顧東,連眼睛也沒睜,懶懶地說了句:“大叔,你回來了。”


    顧東抱著她嗯了一聲,語氣裏帶著幾分遺憾:“我想著快到你睡覺的點兒了,就趕緊跑回來,結果你今天睡這麽早。”


    “我困了嘛——”林夏閉著眼睛,聲音裏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大叔,你身上好大的酒氣,趕緊去洗澡吧!”


    顧東感覺自己被嫌棄了,抬起胳膊聞了聞,果然有點兒酒氣,就放開林夏:“行,那我去洗澡,你先別睡好嗎?我有事兒跟你說。”


    “嗯嗯——”林夏感覺自己的上下眼皮都開始打架了,根本睜不開,就敷衍道,“我等你。”


    顧東趕緊下床去洗澡。


    十分鍾之後,顧東洗完澡回來,卻發現林夏早已進入了夢鄉,興許還做了什麽美夢,嘴角都帶著笑。


    顧東滿臉無奈,在她挺翹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不是說好等我嗎?怎麽就睡著了?說話不算數!”


    林夏哼哼兩聲,翻了個身繼續睡。


    “行吧,”顧東俯身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笑道,“今晚就不收拾你了,睡個好覺,明天出去玩才有精神。”


    說完,他也鑽進了被窩。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提前更,感謝親們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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