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時煙和林宴在餐桌前坐下來,任霏霏去了中島台那邊給他們準備喝的。


    時周周也走過去幫忙。


    任霏霏從時周周的手中接過杯子來,不急不緩地將椰汁倒進杯中。


    “周周,”任霏霏的聲音很輕,帶著歉意,對時周周道:“前些天公司亂成一鍋粥,幹媽在你最需要的時候沒能有多少時間陪你,真的對不起……”


    時周周微微地抿嘴笑,懂事地回道:“沒事的幹媽,我知道我媽去世這件事對公司多少有影響到,也知道你這段時間忙的焦頭爛額,你別道歉。”


    頓了頓,時周周又關心地問:“都解決了嗎?”


    任霏霏舒了口氣,笑回:“嗯,解決了。幹媽怎麽可能讓我和你媽媽這麽多年的心血拱手讓人。”


    時周周也放心下來,輕聲道:“那就好。”


    保住了就好。


    “周周,”任霏霏把盛滿椰汁的杯子放進托盤,然後伸手拉住時周周的,語氣認真地對時周周說:“你媽媽的那份以後幹媽就存在你的名下,你自己攢著,將來不管是上學、工作,還是結婚生子,隻要是需要的時候,都可以拿出來用。”


    時周周點點頭,“好。”


    時周周和任霏霏在客廳的中島台這邊說話時,坐在餐桌相近位置的林宴和時煙也正在聊天。


    林宴在路上沒有問時煙和時周周發生了什麽事才會被那麽一群人圍堵。


    這會兒周周不在,他才問了時煙緣由。


    時煙沉吟了片刻,對他說:“周周在學校被欺負。”


    林宴的眉心一皺,“被欺負?”


    時煙點了點頭,簡單地說了下:“朋友被刁難,周周幫朋友說話,最後那個女生卻和那群刁難同學的人混到一起去合起夥來欺負周周一個。”


    林宴:“???”


    “確定是人?”


    時煙被他這句話給逗樂,眉眼都彎起來,笑道:“你可以不把他們當人看。”


    林宴抱起雙臂,靠著餐椅,表情沒多少變化,但是輕垂的眼睫下那雙深眸卻漸漸冷冽下來。


    他沉默著沒說話,像是在發呆沉思。


    欺負他女兒。


    可以。


    他倒要看看以後還有誰敢動周周一下。


    林宴套上一次性手套,開始剝蝦。


    時煙在旁邊看著他率先動了手,沒有管他。


    她還是決定等周周和霏霏過來了再一起吃。


    結果就見林宴把剝好的蝦肉放進幹淨的盤中。


    一顆又一顆。


    時煙微微詫異。


    給誰剝的?


    不會是……想對周周獻殷勤吧這個男生?


    老母親時煙忍不住為女兒操心起來。


    時周周和任霏霏一起走過來,分別給時煙和林宴遞了杯椰汁。


    四個人落座後,林宴果然把自己麵前那個盛滿了蝦肉的盤子推出去。


    但讓時煙意外的是,他把盤子放到桌子中央,對在場的三位女士溫聲說:“你們吃這個,我來剝。”


    任霏霏忍不住笑,調侃道:“很紳士啊同學,這麽體貼,以後你老婆可要享福了。”


    林宴嘴角輕扯,略帶苦澀。


    他偏頭瞅了正眯起眼饜足地吃著小龍蝦肉的時煙一眼,又快速收回。


    享什麽福。


    上一世都還沒讓她真的享到福,就將她帶進了苦難裏。


    這次他絕對不會讓她再獨自承受一切。


    要照顧好她,也要保護好女兒。


    四個人邊吃邊閑聊,正高興呢,任霏霏突然接到一通電話。


    “嗯,我馬上過來,你先拖會兒。”任霏霏本來和煦的臉上表情突然變得嚴肅。


    她接著電話就起身,拎了包要走,來不及跟周周她們說話道別,隻用眼神示意了下,然後就一邊應著對方一邊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任霏霏一走,圍繞餐桌而坐的隻剩下他們三個。


    林宴繼續給時煙和時周周剝蝦。


    時煙說他:“很多了,別剝了,你也吃啊。”


    時周周也點頭,表示自己同意時煙說的話。


    林宴還沒說什麽,時煙又道:“請你來是讓你吃小龍蝦的,不是扮服務生給我們剝蝦的。”


    林宴失笑,就暫時沒有再剝,和她們一起吃了起來。


    一頓晚飯過後,林宴問她倆要不要玩會兒鬥地主,他記得時煙當初最迷這個紙牌遊戲。


    時煙確實特別喜歡玩鬥地主,但那都是懷孕之前了,後來因為生活被孩子和工作占據,她漸漸地就不再玩了。


    這下身份變成了高中生,沒有那麽大的社會生存壓力,而且時煙現在覺得最重要的事不是掙錢不是工作,是陪伴周周,照顧周周,保護周周。


    她聽到林宴的提議後,扭臉問周周:“周周,你想玩嗎?”


    時周周其實是想的,但……她不會。


    時周周登時有點窘迫:“我不會……”


    林宴被女兒乖軟的樣子給逗樂,笑道:“可以教你。”


    時煙也看出來周周並不是不想玩,本想說不會也沒關係,反正就是玩遊戲,開心就完事了。


    結果又聽到這個男生對周周說可以教她,登時開始和對方爭風吃醋道:“周周,我也會!我教你!”


    時周周聽到他們這樣說,莞爾淺笑道:“好,那玩!”


    “家裏有撲克牌嗎?”林宴問。


    時煙在時周周說話之前就本能地回答了他:“沒有。”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客人,不是一家之主,不應該對人家家裏有什麽沒有什麽都知曉這麽清楚的。


    她立刻補救道:“周周不是說不會嗎?肯定沒有吧?”


    時周周眨了眨眼,點頭:“確實沒有誒。”


    “不然去買……”


    她還沒說完,林宴就說:“我那兒有。”


    “去露台?”


    時煙和時周周對視一眼。


    時周周還記得前天晚上時煙囑咐她的話,一時有點猶豫。


    最終還是時煙拿了主意:“嗯,好。”


    倆姑娘跟著林宴上了二樓。


    二樓有一個很寬敞的露台,露台上放著石桌石凳。


    時周周打開手機,在手機的控製開關中開了壁燈。


    霎時露台就有了光。


    林宴對她們說:“你們先坐,我去拿撲克。”


    時煙跟時周周圍繞石桌坐下來,在林宴開了門進屋去拿撲克牌的時候,時煙跟時周周解釋:“我上次是說不要貿然上來,萬一碰到他換衣服什麽的,這次是他邀請的,不一樣。”


    時周周神情認真地點頭:“嗯。”


    就在這時,林宴低笑的聲音從她們身後側傳來:“隨時可以上來玩,我換衣服會拉窗簾。”


    時煙:“……”


    時周周:“……”


    林宴雙腿岔開,大剌剌地坐到石凳上,開始洗牌。


    時煙則開始給時周周講鬥地主的規則。


    最後在正式玩之前,三個人商量了一下遊戲規則。


    決定輸的人要被贏的人在臉上畫圖案,輸一次畫一筆,看看最後能畫出個啥來。


    時周周很聰明,第一局還有點懵懂,第二把就已經可以完全上手。


    時煙始終都帶著時周周當平民,讓林宴做地主。


    幾局下去,林宴無一勝績,敗得一塌糊塗。


    那張臉上自然也被時煙和時周周給畫了好幾道。


    又一次失敗,時煙和時周周開心地跳起來抬手互相擊掌。


    然後時煙就拉著時周周去了旁邊,悄咪咪地對時周周說了句什麽,惹得倆姑娘忍不住竊竊地偷笑出聲。


    林宴就坐在座位上,笑眼瞅著她倆,目光寵溺又溫柔。


    商量好後,時煙一本正經地轉回身走過來,率先拿起筆來,笑嘻嘻地湊近林宴。


    開始她的一筆塗畫。


    兩個人的距離忽然湊近,林宴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他一瞬不眨地盯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蛋,從這張年輕又漂亮的臉上,林宴看到了他初見她時的影子。


    那時的時煙22歲,年輕貌美,脾氣潑辣又張揚,一點都不溫柔,和她那張清純秀氣的初戀臉有著極大的反差。


    他還記得他和她第一次接吻,就是時煙主動踮腳,同時拽住他的衣服領口讓他低頭,匆匆在他的嘴巴上快速啄了口。


    她一直都是個很敢幹的女人。


    而現在,他和她距離不過幾厘米。


    林宴的喉結不自覺地滑動了下。


    額頭上傳來微涼的觸感,筆尖在他的皮膚上輕劃過。


    留下了她給的痕跡。


    “好啦!”時煙賊笑著把筆遞給時周周,開心道:“周周,該你啦!”


    時周周從時煙的手中接過筆來,接著時煙沒畫完的圖案繼續畫。


    林宴瞅著湊過來的時周周看,仔細地打量著已經16歲的女兒。


    眼睛像他,輪廓像她,嘴巴和她的含珠唇如出一轍。


    好漂亮的小姑娘。


    是他的閨女。


    周周,周周。


    他在心裏默默地喊了好幾聲。


    我的乖女兒。


    ……


    玩到將近深夜才散。


    時煙拉著時周周的手從露台下去,回到了一樓。


    門被關上,林宴還趴在二樓瞅了一樓良久,才轉身回屋。


    回去後一照鏡子才知道,他的臉上都被她們畫了什麽。


    額頭中央多了個跟二郎神一樣的眼睛,左邊臉上被畫了一隻烈焰紅唇,右側的臉頰則是一朵很乖巧的小花。


    林宴記得,左邊是時煙的傑作。


    唔。


    四舍五入也算……給了他一個吻?


    兩個女孩兒先後洗完澡要互道了晚安正要各自回房間時,時周周突然喊住時煙,話語很認真地對她說:“石嫣,今天真的很謝謝你幫我。”


    時煙笑笑,“朋友不就應該這樣嗎?”


    時周周有點受寵若驚。


    她曾經被所謂的“朋友”一再傷害,也害怕過再交付真心,怕換來的還是誣陷和背叛。


    石嫣是第一個站在她身邊陪著她,甚至擋在她身前保護她的朋友。


    真朋友。


    時周周怔愣了瞬,然後重重地點頭,應:“嗯!”


    時煙剛要笑著說讓她去回房間睡覺,時周周又好奇地問:“你為什麽揍人那麽厲害啊?”


    時煙不假思索道:“我學過幾年武術,有底子的。”


    時周周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來一句話。


    “你媽我可是小時候學過武術的人!”


    時周周從來不信時煙會武術。


    因為時煙每次都隻在嘴上說的威風,時周周從沒見過她露兩手。


    而且由於這些年來,她們母女聽過不少其他人對她們的非議,比如一個女人未婚生孩子行為不檢點,比如這孩子還不知道是誰的種呢等等諸如此類的言論。


    時周周覺得母親之所以說自己會武術,其實就是用來嚇唬那些人的,警告他們最好不要亂說話。


    時煙,石嫣。


    一個說會武術,一個真的會武術。


    時周周有點茫然。


    她倏的想到一些場景。


    她抱著母親渾身是血的冰冷遺體哭,她是親眼見到母親被火化掉的。


    不可能的。


    媽媽已經去世了。


    媽媽真的去世了時周周。


    你在妄想什麽?


    石嫣再像,也不會是媽媽。


    石嫣就是石嫣,是可以為你擋刀的真朋友。


    時周周望著時煙,眼眸中氤氳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她吸了吸鼻子,嗓音輕然而認真,詢問道:“我以後,可以叫你嫣嫣嗎?”


    就像你喊我周周那樣。


    時煙莞爾輕笑,欣然應允:“當然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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