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當然發生了很多變化。


    或者說,這些變化讓方別都有些目不暇接。


    比如薛鈴成了蜂後。


    比如薛鈴成了蜂後。


    再比如說薛鈴成了蜂後。


    “當初我真的隻是隨便一說!”盛君千叫屈說道。


    “那麽非常恭喜你烏鴉嘴成功。”方別笑了笑。


    “所以你不生氣?”盛君千看著方別。


    “我為什麽要生氣?”方別平靜說道,臉上果然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


    “如果我是你,我肯定生氣,再怎麽著也不能認賊作父,為虎作倀吧。”盛君千說道。


    “所以要先分清誰是虎,誰是賊。”方別靜靜說道:“還有很多情報的,我們先一個一個看著吧。”


    這裏確實有很多情報。


    每一個銅管都代表著一個蜂巢發布的情報,根據時間線自上而下,很快,方別三人就了解了這些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感覺現在外麵的世界可能已經不需要你了。”盛君千看著方別認真說道。


    “或許吧。”方別平淡笑了笑:“不過確實發生了一些奇妙的事情。”


    很多奇妙的事情。


    秦能夠掌控蜂巢已經是意料之中了,然後是薛鈴被秦選擇來取代蜂後的位置,隨後薛鈴牽頭開始搜尋霄魂客棧四散的人員,再到呂淵前來,何萍最終被秦所擒獲。


    再到最新的這張江湖榜。


    值得一提的是,盛君千情緒穩定。


    “老子甲榜守門員不是已經是公認的事實嗎?”盛君千如是說道。


    不過知道了外麵發生的事情,接下來,就要看該怎麽做了。


    “所以我們究竟該怎麽做?”盛君千看著方別問道。


    “其實我感覺繼續在這裏呆著挺好的。”


    外麵的世界太危險了,既然連何萍都被抓起來了,蜂巢也徹底被敵人控製,而聖人也不是能相信的人。


    麵對這樣的情形,總感覺繼續自閉下去,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當然可以繼續待到天荒地老。”方別看了盛君千一眼,又拍了拍端午的肩膀。


    “但是現在這個時候,差不多可以出去走走看看了。”


    ……


    ……


    燭火悠悠,紫壺飄香。


    霍螢一身白衣,坐在燭火前,看著眼前正在烹茶的紫砂壺。


    燭光閃爍,少女臉上的光影也有些陰晴不定。


    而正在這個時候,窗外突然傳來一聲婉轉的鳥叫聲。


    霍螢的表情瞬間動顏了一下。


    然後抿住嘴唇,一聲清脆的黃鸝叫聲從她口中發出。


    冬夜重新恢複了寧靜。


    而一個年輕人慢慢跳窗而入,就像在自己家中一樣隨便,他走到紫砂壺前,輕輕嗅了嗅其中的香氣。


    “咦,猴魁?”方別開口說道。


    霍螢看著眼前的少年,並不開口說話。


    方別則拎起紫砂壺,打開壺蓋看了看,隻見其中茶葉兩葉抱芽,平扁挺直? 自然舒展,白毫隱伏。


    “好茶,還是太平猴魁。”方別讚道:“猴魁兩頭尖? 不散不翹不卷邊。”


    這樣說著? 方別靜靜向著壺邊的茶杯倒出一條細線? 隻見茶水在杯壁中碰撞,最終靜止,茶湯青綠明淨? 香氣中蘭香撲鼻。


    “所以你過來隻是為了喝茶嗎?”霍螢看著眼前的方別? 終於開口說道。


    頗有種你這個孫猴子使個定身法把七仙女都給定住了,但是自己卻隻顧著摘桃子吃。


    “不然呢?”方別回頭看向霍螢。


    霍螢抿嘴笑了笑:“你至少不得提個籃子?”


    方別指尖一彈,一杯茶就飛到了霍螢麵前? 他看著霍螢的臉:“你見過萍姐對吧。”


    霍螢輕輕點頭:“見過。”


    “那麽萍姐是怎麽被擒到的?”方別繼續問道。


    關於被擒的細節? 之前方別所獲得的情報中語焉不詳。


    霍螢歎了口氣說道:“呂淵被那個人派來談判? 最終談判破裂? 之前萍姐得到了消息? 在一旁暗中窺探? 並且在呂淵即將被殺死的時候出手相救。”


    方別點了點頭:“傷是真的還是假的?”


    “真的。”霍螢看著方別:“萍姐讓我看過了,呂淵的傷勢確實很重,但是同時,也透著一點蹊蹺。”


    “什麽蹊蹺?”方別問道。


    “傷得太巧。”霍螢說道:“不輕又不重,不大又不小。”


    “也就是說那個時候你就知道呂淵可能有鬼了?”方別問道。


    “呂淵是送薛鈴進客棧的關鍵人物? 他一直以來都有鬼的。”霍螢說道:“我建議萍姐把他殺了了事。”


    “然後萍姐拒絕了?”方別問道。


    霍螢點頭。


    “她說她目前找不到你? 一直在外麵也不是辦法? 如果能夠趁機回到蜂巢? 或許也不是壞事。”


    “因為在目前的局勢發展下,萍姐對秦還大有用處。”


    方別看著霍螢:“這也是你出的主意?”


    霍螢點了點頭。


    方別歎了口氣:“然後你就留在這邊等我?”


    “除了我等你,還有誰能等你。”霍螢平靜說道。


    “喝茶吧? 快涼了。”方別指著霍螢麵前的茶水說道:“太平猴魁可不好找,你從哪裏弄來的?”


    霍螢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杯沿,啜飲了一小口,然後抬起頭來,看著方別:“你猜?”


    “太平猴魁是黃山那邊產的茶,距離這邊也有好幾百裏的路程,上好的猴魁產量不高,你這猴魁卻是不折不扣的上品。”方別看著霍螢:“你和黃山的陸家搭上線了?”


    “什麽叫做搭上線了。”霍螢搖頭說道:“他們本身就是霍家的附屬家族。”


    “隻是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對吧?”方別笑了笑:“不過無論如何,他們願意把猴魁茶給你,至少也說明對你這個光杆家主還是認可的。”


    “對了。”方別話鋒一轉。


    “蜂後殿下在哪裏?”


    霍螢看著方別:“萍姐說,如果你問這個問題的話,那麽我就回答她在該在的地方。”


    方別點了點頭:“那我要去找她。”


    霍螢沉默片刻。


    “好的。”


    ……


    ……


    蜂後在哪裏。


    蜂後在煙波飄搖的海上。


    畢竟在海上,是真的沒有蜜蜂的。


    月色明淨,一艘小船悄無聲息地接近了這艘海麵上的大船,然後並沒有什麽招呼,一個黑影如同猿猴一樣,輕鬆地攀附著光滑的船體,最終來到了船上。


    蜂後正在睡覺。


    這一個月來,因為很多關係,她被照顧地很好。


    也有她本來就會東瀛語的關係,也因為她地位特殊,所以她住的是燕九讓出來的房間,衣食住行都安排的相當妥當,吃的也是剛打撈上來的上等海鮮,一切都是那麽的無可挑剔。


    隻是有一點,那就是所有人都在等待著離開。


    畢竟一直在海上漂泊,即使是這些東瀛人也無法忍受,歸國之心如箭,其實燕九已經來問過了蜂後幾次,但是蜂後始終還想再等一等。


    不過這也已經是極限了。


    蜂後答應,在月圓之前,如果還沒有人來,那麽就起錨離開。


    今天是十一月十三。


    距離月圓,隻剩下兩天了。


    而正在這個時候,蜂後聽到了門外輕輕的敲門聲。


    “是誰?”蜂後立刻開口說道。


    雖然說長期養尊處優,但是她畢竟是蜂巢的蜂後,從小就接受著各種專業的訓練,就算是在武功上,也有可取之處,隻是因為前兩位蜂後殿下的教訓,所以對她的培養,並不如何側重武功。


    “是我。”門外的方別靜靜說道。


    蜂後一下子就聽出來了方別的聲音,她輕輕抿住嘴唇:“你怎麽來了?”


    “何萍呢?”


    “我方便進來嗎?”方別在門外說道。


    蜂後歎了口氣:“已經到了這種時候,你就不要來挖苦我了。”


    蜂後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如果我不讓你進呢?”


    “那麽在下就隻能含恨離開了。”方別一點都不開玩笑地說道。


    “你一個人來了?”兩個人隔著門交談。


    “霍螢在替我撐船。”方別平靜說道。


    “能讓霍家小姐替你撐船,你也真夠好意思的。”蜂後輕聲說道。


    “殿下就說讓不讓我進吧。”方別平靜說道。


    這話就說的很有歧義。


    畢竟蜂後殿下是真正的尊貴女兒家,深夜閨房,豈能夠讓一個男子這般擅闖?


    如果是平常時候,方別也是根本不會提出這樣的請求的。


    但是如今,偏偏就不是平常情況。


    蜂後歎了口氣:“你這小方別。”


    “進來吧。”


    蜂後話音未落,方別推門而入。


    這裏原本是燕九的房間,算得上是整個船上條件最好的艙室,不過也是因為是燕九的房間,所以整體的裝飾很不女兒家。


    方別環視了一下四周,然後向著床上的蜂後半跪了下來:“委屈殿下了。”


    方別很認真地說道。


    但是這話聽在蜂後的耳中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方別來的時候她已經準備入睡,此時身上幾乎隻穿著一件睡衣,裹在被子裏見方別,還真的是前所未有的體驗。


    但是正因為如此,方別才得以窺探這位蜂後殿下的美貌。


    因為這位蜂後殿下是真的生得極美。


    白麵丹唇,黑發如漆,眉如黛,眸如珠,添一分則肥,減一分太瘦,更何況如今美人新浴,方待入寢,此中繾綣婀娜,則文字不可勝述。


    如果你能夠再聯想到眼前的這個女子更是當今聖上的嫡親孫女,如假包換的公主殿下,更是蜂巢這樣頂級刺客組織正牌的領袖,這多重的魅力疊加,以至於讓眼前的妙齡美女更加顯得奇貨可居,魅力倍增。


    但是方別隻是半跪著說讓蜂後殿下委屈了。


    然後蜂後就有些不開心。


    她坐在床上稍微咳嗽了一下:“我有點懷疑你是不是特意挑這個時間來見我?”


    方別搖了搖頭:“隻是很害怕這麽久過去了,殿下可能已經真的前往了東瀛,所以才不顧一切,深夜來見,還請殿下恕罪。”


    說到這裏,方別沒有抬頭:“不過往常見殿下,和而今的情景迥異,在下也感覺有些唐突了。”


    所以你也知道嗎?


    蜂後是真的有一萬句髒話要說,隻可惜一句都說不出口。


    “你這個時候來見我是做什麽的?”蜂後開口問道。


    方別依舊沒有抬頭,隻因為眼前的蜂後殿下實在是有些太過於誘人:“關於外麵所發生的一切,不知道蜂後殿下知道多少?”


    蜂後輕輕搖了搖頭:“我在這裏,眼線盡失,除了何萍,我幾乎再無一個人可以信任。”


    “如果這次來的不是你,我大概會相信,秦已經要來取我性命了。”


    方別看著蜂後:“殿下您這倒是說錯了。”


    說過這句話之後,即使是方別,也忍不住移開了眼睛。


    眼前的蜂後殿下實在是太過於光彩奪目,怪不得她平常見人都一定要蒙麵。


    但是正襟危坐的場合又和眼前這樣在閨房中兩人密談的氣氛完全不一樣,方別也是挺拘謹難受的。


    移開目光之後,方別繼續說道:“秦不會取殿下性命的,不僅是因為他尚且不敢,也是因為沒有這個必要。”


    蜂後原本還為方別移開目光有點暗笑。


    畢竟無論是怎樣的女兒家,至少對自己的魅力還是在意的。


    蜂後當然知道自己真的很美,但是能夠美到讓方別都必須移開目光不來看自己,心中那時還有些許的得意。


    可是方別後麵的話,卻讓蜂後有些意外。


    “你這是什麽意思?”蜂後忍不住問道。


    什麽叫做沒有必要?


    畢竟,蜂巢之中,唯獨她這個蜂後的位置是不可取代的。


    整個世界,能夠同時與蜂巢和那位聖人有著莫大聯係之人,隻剩下了她一個。


    所以秦手中能不能掌控蜂後殿下,對於秦而言非常的重要。


    “因為這個世界上,並不是隻有殿下才能做蜂後得。”方別老老實實說道。


    “還有誰?”蜂後忍不住開口說道。


    她沒有想到自己在船上住了一個月,外麵竟然徹底變天了。


    “至少還有一個人。”方別平靜說道。


    “並且,殿下也見過她。”


    蜂後是何等的冰雪聰明,方別已經提示到了這個地步,她還怎麽猜不出來。


    “是薛鈴嗎?”蜂後開口問道。


    薛鈴是薛平之女,如果是以薛平的名義反叛為亂,確實,薛平的女兒是最好的旗幟。


    方別點了點頭:“正是。”


    “不愧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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