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公公當然不知道就在這片刻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很明顯,當郭盛掀開茶杯之後,整個人的感覺都變了。


    “瑞公公。”郭盛看著對方:“您真的想要現在就要看那幾件祥瑞嗎?”


    瑞公公被郭盛突然的態度轉變有點驚訝到了。


    “如果可以的話,還請郭東主帶路。”瑞公公不緩不慢地開口說道。


    郭盛笑了笑,站起身來。


    “那我們走吧。”


    ……


    ……


    其實郭盛並不清楚,即使方別能夠及時,不對,這已經不是及時了,這已經是神兵天降兵貴神速的級別了——將那兩件祥瑞帶回來。


    那麽方別又會將其帶到何處。


    所以和瑞公公一起走出門外之後,郭盛第一件事就是叫來蘇管家帶路。


    蘇管家就是方別上次見過幾次的那位青衣管家,全名蘇珍,是郭府的大管家,也是郭盛的左膀右臂,可以說蘇管家幾乎是郭盛最信任的人了。


    “少爺有什麽吩咐?”蘇管家來到郭盛麵前,躬身行禮之後,看著郭盛問道。


    “瑞公公想要去看那幾件東西,雖然我說倉庫中雜亂不堪,恐汙了公公的眼。”


    “但公公說這是涉及到萬歲爺的大事,絲毫馬虎怠慢不得,或許瑞公公也怕我們保存看管這幾件祥瑞中間出了差錯。”


    “所以,你就來給瑞公公帶路。”


    “讓我們都過去了看看。”


    蘇管家點了點頭,看著瑞公公再行禮:“見過瑞公公。”


    “承蒙不棄。”


    “且隨我來。”


    於是郭盛和瑞公公都跟在了蘇管家之後,向著郭府的後院走去。


    瑞公公表麵上走的不動聲色,但是心裏卻不由泛起了嘀咕。


    是的,這是有人給他透了風,所以他才親自過來探探虛實,順便看能不能撈一點好處。


    之前瑞公公所說,同樣也是九真一假。


    因為最近下麵好出了幾件讓萬歲爺焦頭爛額的事情,所以宮裏頭這邊都憋著勁想讓萬歲爺高興一下,而剛巧郭盛打算入秋送上祥瑞來討聖人的歡心,所以瑞公公作為禦用監管事,提前下來郭盛這邊探探究竟因果,這並沒有什麽邏輯上的矛盾。


    但是挑這個時間過來打郭盛的七寸,那麽就有瑞公公的私心在裏麵了。


    如果郭盛真的把那幾件祥瑞保管地妥妥的,並沒有像瑞公公聽到的風聲那樣,祥瑞已經被人劫走,郭盛追討無門,那當然是皆大歡喜的事情,瑞公公回去就能夠把折子給上了,大大誇獎郭盛一番,算是各取所需的雙贏。


    所謂的雙贏,並不是一個人贏兩次。


    但是,如果郭盛真的把祥瑞丟了,瑞公公這邊報上了祥瑞到時候卻沒有送上來,皇上沒有放在心上倒也罷了,如果記住了,到時候再問,就真的要掉幾個腦袋了。


    就像瑞公公說的那樣——你想死別拉著我們一起死。


    也是這個道理。


    所以特地來確認一下,如果郭盛真的丟了祥瑞,那麽自然要改了單子,不過改了單子,同樣要問郭盛的罪。


    這座茶山,就是因此提出來的交易。


    破財消災而已。


    而此時聽著郭盛這般篤定地讓蘇管家帶路,與之前的表現大相徑庭,瑞公公心中,就不免有些打起了嘀咕。


    總之閑話少說,一行三人沒有讓別人跟著,走到郭府後院,然後再從一座假山的側麵往深處前行,便突然感覺前方豁然開朗。


    原來汴梁曆來便是多水之地,郭府竟然是建築在一座天然溶洞之上,此時郭家利用這處溶洞,在其中修建重重門戶,便是一個天然的儲物庫。


    即使是瑞公公,看到這樣的手筆,也不由嘖嘖稱讚。


    而蘇管家則手握著一串鑰匙,一扇扇打開前方的厚重木門,瑞公公感受著周圍的空氣,不由開口問道:“這處倉儲修建於地下,本來應該是一處溶洞,但是為什麽我身在其中,卻沒有絲毫的氣悶陳腐的感覺?”


    郭盛笑而不答,而蘇管家則搖晃了手中的鑰匙,笑道:“瑞公公,不是我們不說,但是這涉及到了我們賴以生存的根本,所以隻能沉默以對。”


    瑞公公碰了個軟釘子,但是也知道自己這樣問多少有些唐突,隻能轉換話題:“那麽請問,祥瑞究竟在何處?”


    “就在前方了。”蘇管家這樣說著,從鑰匙串中取出來又一柄看起來異常精致的銅製鑰匙,打開了前方的木門。


    隻見這扇門開啟之中,前方一時間天光下澈,豁然開朗,將整個溶洞中照的亮亮堂堂。


    竟然是溶洞上方有曲折的日光一束一束照射下來,連帶著外界的空氣,將整個洞府照的如同白晝一般。


    而在洞府的左側,瑞公公赫然看到一個白鐵製成的籠子,籠子中,一對看起來不過幾個月大的白虎幼崽,正在那裏吭哧吭哧地吃著搗成肉醬的食物,看起來格外地香甜。


    瑞公公愣了片刻,然後不由開懷大笑起來:“郭少東家。”


    “好手段,好手段。”


    “咱家一定會在萬歲爺麵前,給你多多美言兩句。”


    “請你靜候佳音。”


    ……


    ……


    汴梁西湖小築。


    一處熱氣騰騰的黑石溫泉旁。


    秦赤裸著上身坐在溫泉之中,黑發披散,他手中有著一疊信紙,其上白紙黑字,不知內容。


    隻是秦每看過一頁,手中內勁吞吐,那一頁紙瞬間就被震得粉碎,化為飛灰,然後落入溫泉之中。


    頃刻之後,秦看完了手中所有的信紙,然後歎了口氣:“殷夜。”


    “屬下在。”幽幽的女聲從秦的身後傳來。


    “你怎麽看?”秦問道。


    他半邊身體都浸泡在滾燙的溫泉中,但是身體卻沒有流半滴汗珠,他的膚色是接近古銅的色澤,而在胸口處,卻有著一個駭然的碗大疤痕。


    “屬下不知大人所問何事。”殷夜平靜道。


    “嗬嗬。”秦低聲笑了出來:“你是真傻還是裝糊塗?”


    “我在問關於何萍那個賤人的事情。”


    “你怎麽看?”


    雖然浸泡在滾燙的溫泉中,秦的聲音依舊如同寒冰一樣徹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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