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外雨潺潺。


    此時夜幕外細雨如絲,淅淅瀝瀝,方別輕輕罵過一聲,雨幕之中便傳來這聲女聲,此情此景,讓方別都不由為之一驚。


    畢竟,方別可是真的沒有覺察到對方的接近。


    這對於方別而言,真的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如果對方是霍螢的話,方別又感覺有些情有可原。


    “沒有啊。”方別對著雨幕笑著說道。


    而房簷上則輕盈落下一個白衣少女,明明在雨中落下,但是她全身卻幹爽沒有一點水花,隻見其黑發白膚,發髻別著一朵鮮豔的紅花,身形略有些嬌小,不是霍螢又是何人。


    不過昨天她聲稱離開,今天卻又突然出現在霄魂客棧,方別不由撇了撇嘴,卻聽到霍螢看著自己說道:“我聽到了。”


    “好吧好吧,我罵了還不行嗎?”方別無奈道:“你不是說著要走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我想觀察一下我病人的情況。”霍螢靜靜說道。


    “所以說你去了商九歌比武的柳林坡?”方別看著霍螢問道。


    “嗯。”霍螢點頭說道:“商九歌的恢複情況比我想象中要好,甚至說已經能夠開啟清淨世界,這樣的話,她可能在半年之內,晉入一品之境。”


    “這樣的話。”霍螢頓了頓:“她有可能成為這個世界上除了你之外,最年輕的一品境。”


    “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方別看著冰娃娃一般的霍螢:“我沒有。”


    我沒有就是我沒有一品境的意思。


    霍螢則歪頭無可奈何地說:“好吧,反正你又不打架的,有沒有一品境對你也沒有什麽大區別不是嗎?”


    “怎麽又回來了?”方別繼續問道。


    其實霍螢離開的時候對方別說過,方別知道她會去哪裏,所以如果要找的話,方別也能夠找到她。


    但是方別其實並沒有想到,霍螢竟然繞了一圈最後又回來了。


    “想你不可以嗎?”霍螢緊繃著臉麵無表情說道。


    和上次見麵的時候直接撲進方別的懷裏相比,這次根本就不算想。


    “想我你偷偷看我一眼不就夠了?”方別淡淡笑道,看著對方。


    “撐得住嗎?”霍螢突然問道。


    “這麽多年都過來了,沒有什麽撐得住撐不住的說法。”方別淡淡道。


    “所以你一直都這麽逞強?”霍螢反問道。


    “沒有,我怕死。”方別說道:“我怕死,更怕欠人情。”


    “所以我不會逞強,我隻做自己能做得到的事情。”


    “但是如果你足夠強,你做得到的事情就會越來越多,就像現在這樣。”霍螢輕輕說道:“說吧,你現在打算怎麽做?”


    “還能怎麽做,當然是殺寧歡了。”方別輕輕說道。


    “這就是你不與萍姐商量的原因?”霍螢問道。


    兩個人之間的交談,跳躍極快,基本上不在一個問題上逗留,在確定了對方的態度之後,,就可以馬上跳到下一個問題上。


    “嗯。”方別輕輕說道:“重要的事情我會和萍姐說,但是不重要的事情,萍姐還是少知道一點為好。”


    “她已經很累了。”


    “所以你需要我對吧。”霍螢突然說道。


    方別看向麵前的少女。


    兩個人四目相對。


    方別搖頭:“不需要。”


    霍螢抿了抿嘴唇:“你怕我死對不對?”


    “怕啊,怎麽不怕。”方別說:“我怕人死,我也怕欠人情。”


    “對於你而言,我既怕你死又怕欠你人情,所以說,我不需要你。”


    霍螢看著眼前口口聲聲說怕自己死,又怕欠自己人情的男人,笑了笑,不過笑容有些苦澀:“你就是怕麻煩罷了。”


    “對啊,我怕麻煩,但是又經常被卷進麻煩裏麵。”方別聳肩說道:“如今的麻煩已經很大了,我一個人能夠處理,就不勞駕你了。”


    “如果。”方別看著霍螢,笑了笑,少年的眸眼溫暖。


    “我是說如果哦。”


    “如果有哪一天,我真的扛不住了,我求你幫忙的話,請你轉身就跑,跑得越快越好。”


    方別輕輕說道,話語又輕又冷。


    “等我求你幫忙的時候,那麽就是在請你去死。”


    “死男人。”霍螢看著方別說道。


    方別的意思很清楚,如果他能扛下來的事情,那麽他就不會求人,或者說就算再難,這個少年也會咬著牙不去求任何人。


    這是方別的底氣,也是他過去十年積累的傲氣。


    如果說有什麽方別都扛不下來的事情,需要去求別人幫忙的時候,那麽方別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催命符,都是請別人去死的請帖。


    所以霍螢才會說死男人。


    你這樣的男人,平常扛著自己幹,到了扛不下來的時候就拉別人去死,這種男人不是死男人還是什麽物種。


    “我會在霄魂客棧再住三天。”霍螢輕輕說道:“我出房錢。”


    “你們這裏一晚上多少錢來著?”


    “一兩銀子一晚。”方別說道。


    “你黑店啊。”霍螢說道。


    方別一個月的月錢是六錢銀子。


    但那是他打了兩份工賺來的。


    一兩銀子是十錢。


    “好。”霍螢繼續說道。


    她伸手從懷裏掏了掏,取出一片金燦燦的金葉子,壓在方別的手中。


    “要上房。”霍螢這樣說道。


    “好的。”方別歎了口氣接過金葉子。


    “現在要去看房間嗎?”方別是霄魂客棧的跑堂兼打雜,所以說他記得每一間客房的位置和入住情況。


    這是他的職業,方別對於任何一個職業都非常富有職業精神,刺客如是,跑堂打雜也如是。


    “現在。”霍螢說道。


    “我很好奇你從來沒有行李的嗎?”方別問道。


    “我行李並不帶在身邊。”霍螢笑了笑:“因為對你不放心。”


    “不放心就好。”方別回身,摸了摸霍螢的腦袋。


    少女的發絲柔軟,微涼,發髻的紅發隨著方別的撫摸輕輕擺動。


    “謝謝。”方別這樣說了一聲,然後向前走去。


    他要帶著霍螢去看她的房間。


    霍螢跟隨在他的身後。


    兩個人走過了雨夜的庭院和長廊。


    最終來到一扇木門前。


    方別替霍螢推開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霍螢一步一步走進房中,然後在門內看著方別。


    “不用謝。”


    “以及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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