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方別那平靜中帶著自信的話語,葉重發現自己所隱藏的最後的底牌都對他毫無用處,那種你翻光底牌對方還遊刃有餘,甚至還從褲襠裏掏出來滿滿一把底牌給你看的感覺,真的非常的不好。


    “你究竟想要什麽?”葉重有些痛苦地問道。


    “我想要的東西很早就說過了。”方別平靜說道:“我想用你的命,去換真正的紫背天葵。”


    方別話音未落,隻見方別上方的天花板突然斷裂,一個渾身紅衣的女子手持利刃居高臨下向著方別襲來,隻見寒光閃爍,對方紅衣如火。


    方別則饒有興趣地抬頭看著天花板,靜靜向後退了一步,恰好避開了對方從上到下的攻擊範圍。


    原本來說,這樣的突然襲擊,就是打一個敵人的猝不及防。


    這個紅衣女也正式趁著方別開口分神那一瞬間,突然出手,想要打一個方別措手不及。


    但是方別的樣子哪裏像是措手不及。


    他像是守株待兔引蛇出洞了好久,而今蛇出洞,兔撞樹,方別高興還來不及,哪裏會措手不及。


    自上而下的攻擊就是一味求快,但是方別更快,這個紅衣女心知自己已經要命喪於此,於是在下墜之時,向著地麵用力投擲了兩顆鐵丸,同時回頭向著葉重喊道:“主人您先走!”


    葉重聽到這個紅衣女的聲音剛想起身,卻被方別靜靜按住了肩膀。


    “葉老板您可不能走了,您走了我的藥該怎麽辦?”


    方別靜悄悄的聲音從葉重身邊響起,葉重隻感覺全身汗毛倒豎。


    方別什麽時候過來的,他一無所知,他不是剛剛還被瓔珞纏住的麽?


    葉重想到這裏,急忙向著瓔珞那邊看去,隻見那個紅衣女已經倒在了地上,不住喘息,卻根本爬不起來。


    她連方別一瞬間都沒有攔下來。


    可見兩個人的差距,真的如同天壤之別。


    看著葉重看向瓔珞,方別笑了笑:“不管怎麽說,這個妹子對你倒是忠心耿耿,可見你的馭下功底是很不錯的。”


    “怎麽,我感覺你命還是比紫背天葵值錢的。”


    “是要命,還是要紫背天葵?”


    方別的語氣,就好像葉重的命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


    其實有時候真的很氣。


    用自己的命換自己的錢,有什麽好換的,其實都是自己的。


    但是有人就是能用你的命換你的錢,你還沒有什麽脾氣。


    “這不可能。”瓔珞在地上喘息著,在她下落那一瞬間,方別就不動聲色封了她數個穴道,讓她落地就墜機。


    但是瓔珞所不可思議的不是這個。


    而是她所扔的那兩個鐵丸。


    那兩個鐵丸可是霹靂堂精心製作的火器,一旦用處,其火光煙塵可以瞬間籠罩數丈之地,近距離下能夠殺傷二品高手,更能夠掩護主人撤退。


    瓔珞唯獨不可思議的就是,為什麽那兩顆雷震子沒有爆炸。


    “姑娘說的可是這個?”方別微微一笑,彎腰從鞋背上取下兩顆烏溜溜的鐵丸,然後放在手中。


    這鐵丸名叫雷震子,但是其實和摔炮差不多,都是依靠劇烈碰撞產生的動能觸發引信,然後爆炸,雖然好用,但也太不安全了,所以平時都是有保險插著。


    而這個瓔珞姑娘在下墜的時候就已經拔掉了保險,將兩顆雷震子握在手中,從來沒有希望過自己能夠一擊建功,而是抱著和方別同歸於盡的想法。


    而方別也是真的藝高人膽大,他在伸手封住瓔珞穴道的同時,還能夠用腳接住這兩顆雷震子,通過接近於墊球技巧的緩衝和卸力,最終讓兩顆雷震子免於爆炸。


    不過這個瓔珞姑娘也真是赤膽忠心,所以說方別才會誇這個瓔珞姑娘忠心可嘉。


    瓔珞抬頭看著方別手中的兩顆鐵丸,一瞬間有些急火攻心,在地上劇烈咳嗽起來,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方別歎了口氣:“別氣了好吧,我不是什麽憐香惜玉的人,你喘死我都不會可憐你的,反正是自找的。”


    “畢竟我能做的隻是不殺你,攔不住你自殺。”


    這樣說著,方別手一抬,將那兩顆雷震子從窗外扔了出去,之前葉重曾經從這個窗口扔過郭盛的信,而這次方別直接從窗口扔了兩顆炸彈,隻見幾乎練成一聲的兩聲炸響從亭外湖中響起,水柱高湧的同時,數百尾錦鯉在湖裏泛起了白肚皮。


    葉重敢怒不敢言。


    “你該在湖邊立個牌子,上書禁止炸魚四個大字。”方別搖頭笑道,同時看向葉重:“如何,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自始至終,方別完全控製著局麵,這種超強控場能力已經讓葉重有點失去了信心。


    “我,我答應。”葉重最終點頭,說道。


    “識時務者為俊傑,葉老板果然是俊傑。”方別淡淡說道,同時離開了葉重的肩膀。


    方別並沒有玩什麽利刃加身的把戲,但是方別已經讓葉重相信,隻要葉重還在這湖心亭中,那麽方別隨時都能取葉重性命。


    而葉重一旦想要離開湖心亭,那麽離開之刻也就是葉重的死期。


    葉重曾經對何萍忌憚之極,也因此恨屋及烏,對於方別也算是加了那麽一點注意。


    但是此刻才知道,方別要比自己想象中可怕無數倍。


    甚至葉重忍不住想,就算何萍親至,也不過如此吧。


    但是何萍而今已經二十有九,並且聽說內傷積重難返,將不久於人世,而這個方別不過區區十七八歲的模樣,但是卻恐怖如斯。


    正在葉重這樣想著的時候,方別已經來到了葉重湖心亭的書架那邊,然後伸手握住書架上的花瓶,看著葉重笑了笑:“地下密室的機關,是不是這裏?”


    方別靜靜問道。


    葉重已經心如死灰,或者死豬不怕開水燙。


    “既然你都知道,為什麽你還要問我?”葉重淒然說道。


    “我隻知道看出來這裏是機關,但是該怎麽擰並不知道。”方別微笑說道。


    “你來教我怎麽樣?”


    少年手握著那個青花瓷的花瓶,話語冷清回蕩在這個湖心亭中。


    葉重心想——如果今晚能夠活下來,那麽今晚一定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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