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空無垠,冰冷而枯寂。


    荒涼的星空之中,卻有著一方比之太空更為黑暗的恢弘宮殿。


    黑色宮殿矗立於太空之中,與群星相連,可見一道道鎖鏈貫穿虛空,將那一顆顆生命星辰困鎖在冰冷的星空之中。


    隱隱間,可以看到那一顆顆星辰之中如同世界毀滅一般的絕望,無盡的殺戮與血腥正在進行。


    無窮無盡的血色符文貫穿了所有星辰的大氣層,催化出無數怪物,彼此殺伐,無論是人,還是其他。


    在這血色星辰之中,都如墜煉獄,生死難由自己。


    沿著那一道道鎖鏈向前,源頭卻在那黑色宮殿的大殿之中,直蔓延至血色王座之前。


    化作一滴晶瑩如瑪瑙般的液體,滴落在一個酒樽之中。


    “越來,越差了......”


    血泉搖晃著酒樽,邪異的麵容上沒有任何表情:“這批渣子,沒有了精華,可以丟棄,換一批了。”


    其身前跪伏著的兩道身影卻瑟瑟發抖,震怖已極,連連叩首:“回大人,早在天變最初,諸多大勢力的高手們已全都去了皇極,實在,實在是沒有更多了.......”


    那兩人高冠博帶,麵如冠玉,原本也是位高權重之輩,可惜此時卻麵色煞白,如喪考妣。


    他們真的是全力以赴了。


    可高手不是韭菜,割了一茬還有一茬,莫說天變之前星海諸多大勢力的高手全都回了皇極。


    哪怕是沒有,怎麽可能承受的了血泉千年如一日的吸血?


    啪嗒~


    將最後一滴血精倒入口中,血泉翻轉酒樽,晃了一晃,方才淡笑著看向兩人:


    “一滴也沒有了,你們說,本座該怎麽辦?”


    “大,大人,饒命......”


    兩個中年汗如雨下,隻覺心頭大恨,大悔,哪怕當時如師兄弟,師叔伯一般戰死,也好過這一日更勝一日的煎熬。


    可他們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充斥全身的‘血神’早已開始啃食他們的內髒與骨髓,血氣與元神。


    可哪怕是前所未有的劇痛加身,兩人竟連動也不能動,直至一縷縷紅光至兩人身上離去。


    化作斑斑白骨,竟也沒有哪怕一聲慘叫聲發出。


    就如此死了。


    “呼!”


    絲絲縷縷血氣自死去兩人身上散發出來,如煙霧般沒入血泉的口鼻之間。


    俊美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潤,血泉滿足的發出一聲呻吟:


    “億萬凡俗的雜血,也比不上一尊高手的精血啊......”


    血色王座之前,一個紅發青年靜靜看著這一幕,心中古井無波,卻是早已習以為常了。


    “永生門的禹都道友。”


    血泉抬起眸光,落在青年身上:“是不是覺得我喜怒無常?”


    “修道無良善,閣下脾性雖有波動,卻也算不得什麽。”


    紅發青年禹都平靜開口,眸光之中卻有著一絲漣漪。


    “好一句修道無良善!天生萬物如父如母,修道者吞吐靈機如同戮殺手足,與天奪命,好似違逆父母!


    父母手足尚且可殺可逆,其餘人又算得什麽?禹都道友頗合本座心意,合作之事,可談!”


    血泉端坐王座,泛紅的眸光之中有著睥睨之色:


    “然,當以本座為尊!”


    禹都眸光一凝,身後紅發如火揚起,隨即落下:“若閣下能殺得那元陽,永生門上下自當俯首以待,以閣下為尊!隻是......”


    “沒有什麽隻是。”


    血泉淡淡的瞥了一眼禹都。


    他雙手疊加,托起下巴,眸光幽深,遠眺星空,似在眺望星海彼岸的皇極大陸:


    “元陽,你們殺不得,本座,卻可以!”


    有著魔龍記憶之中支離破碎的所謂‘未來場景’可以參照,他當然懂得那位元陽道人的厲害之處。


    否則,以他的脾性,又如何會困守星空千年之久?


    秦禹傷他雖重,可他的神通,最擅長保命,千年若不得痊愈,豈非早已被秦禹打死在龍蝕界了?


    “話不必說的太慢。”


    禹都卻是搖頭,他自然知曉這血泉的厲害,也明白此人絕非表麵上的狂傲霸道,相反,其心思極為陰沉。


    若無把握,根本不會出手。


    “那就拭目以待吧。”


    血泉也懶得與他辯駁,更無意訴說自己的強大,懶散的靠在王座之上,靜靜地等待著。


    等待著血海幽冥的發動。


    血海幽冥,乃是來自於龍蝕上界邪道巨擘‘冥’,這陣法哪怕是在上界都赫赫有名。


    相傳其曾布下‘血海幽冥大陣’逼退了本初佛祖坐下‘自在王佛’。


    雖遠不及道祖的‘兩儀微塵陣’與‘周天星鬥大陣’的名頭更大,卻也是真正強絕無敵的蓋世陣法。


    哪怕他所學非是完整,卻也足夠了。


    足夠鎮殺此界所謂的‘侯、王、皇、尊、帝’!


    .......


    轟隆!


    長嘯震天,繼而便有無盡血光自四麵八法呼嘯而來,霎時間已經充塞長空,彌漫天地。


    以大始聖山為中心,上下八方數以十萬裏,盡數被籠罩在內!


    “血海幽冥!”


    險些被人當場錘死,直讓邪祗發了狂,也以為自己此行目的暴露。


    揚天一聲長嘯,已然發動了籌謀多時的布置!


    嗡嗡嗡~~~


    隻聽道道如同邪魔呢喃,惡鬼咆哮一般的嗡鳴之聲響徹,長天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猩紅如血的紅光大陣。


    大陣之中氣息邪極,更有著無可量計,如同人體經絡一般的血氣紋路在其中縱橫交織,貫穿所有,抵達終極!


    “大陣?!”


    “此人是誰?大始山外竟有有人布下如此邪惡的陣法?!真是好大的膽子,不怕元陽王怪罪嗎?!”


    “邪氣衝天,這是什麽陣法,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


    大始山內外,諸多高手全都被驚動了。


    這陣法來的太快,太過凶猛,饒是在場之中不乏高手,卻也根本來不及阻止。


    而事實上,直到此時,邪祗那一聲長嘯仍舊回蕩在長空之中。


    可入目所及,已然盡是猩紅,再無絲毫雜色,天光消失,不見日色,無盡蒼涼而凶戾的氣息鋪麵而來。


    天上地下盡是猩紅一片。


    以大始聖山為中心的數十萬山川大地都生出變化,積雪,寒風悄無聲息間已經消失不見。


    大始聖山之前那一片一望無際,長青不敗的靈田,也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哪怕一種靈農弟子驚駭施法。


    還是大片大片的死去,前後幾個刹那,上萬裏靈田竟死的一幹二淨!


    引來無數人的色變,震驚。


    “靈機,靈機!這血氣有毒,有著劇毒!”


    突然,有一尊老一輩的高手發聲,神情驚駭,好似感覺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旋即,又有人發現了不對,駭然失聲:“天地靈機,在消失!這血氣,在吞噬靈機,不,是腐蝕!”


    大陣籠罩之外,天地靈機在以極速消退,而且,不再有新的靈機湧動。


    就好似大陣籠罩的這一片天地之中的靈機,被血氣‘毒死’了!


    在場的不乏高手,對於環境的變化極為敏銳,前後幾個刹那已經發現了這方大陣的恐怖之處。


    隔絕內外,封鎮虛空,毒殺靈機,侵蝕萬物,且,還會吞吸他們本身的血氣!


    轟!


    幾乎不分先後。


    諸多高手們已經迸發出神光,靈寶,隔絕血氣向著自己侵蝕,大始聖山之中也同時有著陣法光芒亮起。


    所有人,全都如臨大敵。


    “血海幽冥大陣?!這怎麽可能?!”


    眼看大陣彌天,齊倉的神色有著震驚,比這兩頭怪物追殺之時的變化還要巨大。


    記憶中前世未來,曾有過一場驚天動地的陣法對決發生在星海之中。


    其中之一,就是這血海幽冥大陣!


    相傳那位邪道巨擘吞滅千星生命,化作一道滾滾血河,於星海之中橫行無忌,狂傲無邊。


    最終,引來了元陽大帝的隔空出手。


    兩人遙隔星空,展開了一場驚天動地,讓一切陣法大家為之驚歎的絕世對決。


    那位邪道巨擘,所用就是這血海冥河大陣!


    而元陽大帝,所用.......


    “不好,不好!提前數千年,元陽大帝尚在閉關......不對,元陽大帝曾查看過我的記憶,不會不知道厲害,莫非......”


    齊倉心中念頭轉動,突覺殺機襲來。


    猛然化風飄散而後,避開那一道凶戾邪極的灰白光芒,猛然回首,卻見身後空空蕩蕩。


    竟沒了元獨秀的身影?


    “該不會,這大陣剛好將我席卷進來,卻把他遺漏出去吧?”


    齊倉心頭湧起一個吐血的念頭。


    卻已經根本來不及多想,極退的腳步一停,踏步向著,拉扯出氣浪狂飆,直衝大始聖山而去。


    這大陣根本不是他們所能破了,現在唯一的生機之所在,就隻有大始山!


    事實上,此時幾乎所有人,全都在向著大始山退去。


    這大陣凶戾絕倫,未曾發動已經萬物俱滅,哪怕是再狂妄的人也不會去隻身破陣。


    “這大陣......”


    元獨秀眉頭擰起,眸光凝重。


    一如齊倉所料,他一拳撕裂虛空將邪祗轟飛,自己踏步而出,一切卻已經被陣法所籠罩。


    猩紅血光如同燈罩將大始聖山所在的天地都整個籠罩在內。


    其上血光流溢,散發著極度邪異的氣息。


    想要破陣,卻無從下手......


    “這兩人行蹤詭秘,果真是要針對小弟......”


    元獨秀立足陣前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一步踏出,沒入了血光繚繞的陣法之中。


    外不可破,那便進去一看!


    ......


    “該死!該死!”


    齊倉幾乎吐血,邪祗卻真的吐血了!


    他怎麽都沒有想到,因為被人打斷,陣法缺了一角,卻正好漏了那偷襲自己的‘小人’!


    登時,他狂怒長嘯,掀起無盡恐怖的血光,化作滾滾長河,以無比狂暴凶戾的姿態。


    向著,


    齊倉重重拍擊而去!


    “......你!”


    血浪如天般橫壓,這大陣又隔絕內外天地,饒是齊倉遁速極快,卻也根本快不過這血浪的拍擊。


    隻能咬牙催動靈寶,悍然引爆,又躲過天上地下兩道恐怖神通,卻終於還是被從天而降,好似流星般的血手印拍的狂噴鮮血。


    轟!


    轟!


    血浪滔天,所過之處萬物消融,一切有形無形的物質被這血光一個漫卷,都要消失的無影無蹤。


    被侵蝕,被同化,繼而更推動血海幽冥大陣的威能!


    而這個一切,包括了齊倉自爆的靈寶,甚至於他催動的一切神通!


    這一瞬,饒是經曆了如此之多的磨難,齊倉還是心中憋屈,震而狂吼;


    “啊!”


    逃無可逃,那就拚了!


    一聲怒吼之後,齊倉猛然駐足,繼而轉身,周身神風鼓蕩,掀起驚天潮汐,任由大陣吞噬,血浪舔舐。


    悍然衝向了長空之中獰笑的邪祗:


    “元獨秀!老子不欠你了!”


    “要同歸於盡?”


    血浪繚繞之中,邪祗與燭空皆是冷笑,無比漠然的就要催動大陣將此人化作血神。


    就聽一聲長嘯如雷滾走,巨大且漫長。


    長嘯間,一輪大日冉冉升起,普照光明,無盡光熱拍擊八方,與那滾滾無窮的血浪發生著千百次的碰撞。


    元獨秀立於長空,發絲張揚,氣勢張揚如火,眸光卻冷漠如冰:


    “誰是誰老子?”


    轟隆隆!


    音波如雷走,碰撞如天崩。


    大陣之中一時地動山搖,腥臭氣息撲鼻而來,有著修為低下的,哪怕有著神光護體,一聞之下也幾乎暈厥在地,不由心中駭然。


    “來了,就不要走了!”


    邪祗先是一驚,隨即越發猙獰,長喝一聲,已然有滾滾血浪拍擊而來。


    呼!


    元獨秀拂袖間將齊倉抽打出去,踏步間掀起澎湃純陽神力:“那就先殺了你!”


    兩人針鋒相對,戰鬥更是瞬間展開。


    齊倉踉蹌站起,隻見大日神光於血海之中綻放,一方青銅鼎,一方金輪,一口神劍於血浪之中迸發封王氣息。


    “呼!”


    他心下稍送,卻又生出凝重,雖被拋出戰圈,猶豫了一瞬,還是踏步又衝了上去。


    神光衝天,攔下了燭空,張口吐出一道神風:“就會以多欺少嗎?!”


    砰!


    同時,又一道神風呼嘯,在血氣之中接連躲避,吹向大始山,化作一道大喝之聲:


    “快去請元陽大.....元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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